落难良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山黛
徐氏害怕再多生事端,就扶着秋淼坐到一旁,把饭菜也另外端过去,免得其他人再说三道四。
吃完饭,文秀照例把碗筷一推就不管了。上次敏玉和孙瑶琴收拾的,这次刘美金和钱织慧便自觉地端着碗盘去收拾了,捕鱼做饭她们有时候借口推托,收拾碗筷这个再无法逃避了。
晚上文秀正坐在椅子上就着忽明忽暗的灯火缝补自己外衫上不知被什么挂破的一个小洞,忽然面前多了杯茶水也没在意。
“咳你做累了吧?歇会喝点水。”
徐氏和文秀很少说知心体己话,前几天心有愧疚说给她燕窝口气也硬邦邦的,这会心里有话口气更加不自然了。
“谢谢婆婆了,您也多歇着点。”文秀感激地笑笑,复又低头做自己的针线活。过了一会,感觉徐氏的视线似乎还在自己身上,边疑惑地抬头:“婆婆,您还有事吗?”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看看。”徐氏张了张口,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文秀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有点搞不清楚婆婆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没搭理她,继续忙自己的。
“哎,文秀。我说要不明天捕鱼的时候你叫上我,让秋淼休息一下。我不太会,你给我说说该怎么做。”徐氏咬咬牙,还是说了。
“捕鱼啊?这个我害怕婆婆你做不来呀,你以前没捕过,体力也比不上年轻人”文秀有些为难,婆婆根本不是干活的人,叫她去捕鱼未必能帮上忙,恐怕还得添不少乱。
“我实话和你说吧,我看秋淼咳成这样实在是心疼。我知道她是想捕鱼,好给我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体,但她都病成这样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再说,我也想给你帮把手,你最近确实是辛苦了。”
“婆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捕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你还是帮我做饭吧?”文秀还是有点为难。
“没事,你就让我帮你一起吧。文秀,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有时候有点糊涂,有时候说话做事可能让你不舒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们毕竟都是我的孩子啊。”
文秀又好气又好笑,何止是“有点糊涂”啊,上次倒马桶那事,就稀里糊涂地打算推自己出去。但心里也明白徐氏并不是什么坏人,她事后觉得不妥也想拿点东西讨好自己,只是态度又高高在上不愿意说软话。
“好吧,那就让秋淼明天躺着好好养病吧,也别出去折腾了。等下我给她熬点姜汤驱寒气。婆婆你就放心吧,秋淼过几天就好了。”文秀温言安慰着徐氏。
落难良缘 第六十五章 因小灶女眷拌嘴
徐氏虽然没有捕过鱼,文秀教她放鱼饵c拖网,她也学得有模有样的。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锦衣卫也好心给她们留了二尾稍大的鱼,徐氏开心地看着文秀。
前几天徐氏偷偷塞给文秀示好的燕窝她一直收着也没有吃,本想给秋淼进补前阵子也没机会,刚好现在给她炖了养病。
上次做的糖醋鱼,感觉大家都吃的很香,文秀这次索性还做了糖醋鱼,她拿了个小碗另外给秋淼分了几块肉多刺少的肉。
秋淼还是咳的很厉害,文秀害怕她咳起来其他人又翻白眼多生事端,干脆把燕窝粥和糖醋鱼给她端到床边。
今天lún到敏玉收拾碗筷了,大家都吃好,就剩秋淼了,她就到秋淼床边去收碗筷,走到床边,看到秋淼还没吃完的燕窝粥,鱼肉也有一些没来得及吃完。
“大家都来看看呀!为什么我们在啃鱼骨头,五小姐又是喝燕窝又是吃鱼肉的,她比我们都娇贵还是怎么样啊。”籍敏玉气的大叫,她看秋淼每天跟着文秀混在厨房,估计就没少跟着吃好的。平时偷着吃就算了,这还光明正大吃上了。
众女眷听见籍敏玉在秋淼睡的地方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赶忙过来看个究竟。过来一看床头没收拾的碗碟,心里就明镜一样了。本来文秀和秋淼出力最多,吃的比旁人好点也没啥可指摘的,只是心里略微有一些不平衡。看敏玉这么大声抖搂出来,倒也想看看这出戏准备怎么收场。
钱织慧凑近看了看原来是燕窝,“啧啧,五小姐可真有心情啊。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燕窝滋补养颜呀。你看你脸上这一片片青紫,可不是和年画上那厉鬼一样啊。这可真是吃再多得燕窝也没用啊,依我看呀,不如给祖母吃呢。”
“钱织慧,你怎么说话的?谁是厉鬼?我娘身上带的燕窝,我和嫂子每天捕鱼做饭,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用你管啊?”
“没大没小的,你娘怎么教你的,这么和我说话。”
其他人掩口偷笑,虽然有点不服气文秀她们一家开小灶吃好的,但也没有立场指责她们。尤其最近文秀跟从前截然不同了,她们并不想去碰这个钉子。结果籍敏玉不知天高地厚地一次次试探文秀的底线,再加上钱织慧从中撩拨,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次谁比较厉害。
“织慧,你是当大嫂的。怎么秋淼不懂事,你也跟着起哄呢。”以往总是毫无存在感,默默在一旁捻弄佛珠的明氏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了,惊的大家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婆婆,我”钱织慧也被明氏一下镇住了,明氏平时存在感太低了,猛地这么出言训斥她,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秋淼最近辛苦了,受了点风寒,吃点进补的也是应该的。你做大嫂的,不仅不体谅她,还出言讥讽,怪我平时没教好你。”明氏的腔调还是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语气却是完全不容置疑的。
“婆婆,是我错了。”钱织慧只好乖乖低头认错。
“你们平时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门在外还是得靠文秀。没有她,我们哪儿来的新鲜鱼虾可以吃?更别提喝汤了。织慧,你是当大嫂的,更要给其他人做出个样子来,闲暇的时候多给文秀帮忙。”
文秀听出来明氏嘴上在帮自己说话,实际里还是嫌自己给秋淼和婆婆开小灶了,不禁冷哼一声,“要饭就别嫌馊,打鱼做饭的时候看不到人影,这会倒是嫌弃上了。还是上次我说的那句话,有的吃就吃,不愿意吃倒了也行。”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明氏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平日里她也懒得参与这些jī毛蒜皮的纠葛,最近越发觉得出了梅家的大门,钱织慧c孙瑶琴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只有文秀才能在这个险恶的环境中更好的生存。她便萌生了想要拉拢文秀的想法,谁知道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文秀这样生硬地怼了回来。都怪钱织慧这个蠢货,为了一口饭就把文秀又得罪一次。
“好了,大家都别争了。上次我说让你们没事都和文秀学着点,也帮忙一起分担些活计,怕是没有人把我老婆子的话放在心上了吧?你们呀,干活的时候都跑的不见人了,这会秋淼病了多吃了两口就抓着不放,还当她是一家人吗?这事我支持文秀,以后lún流帮她干活,不干活的就不要吃饭了!”林氏一看又吵得不行,只好站出来平息风波。
“是,祖母。”钱织慧一看林氏都站出来向着文秀了,只好先乖乖应下,好汉不吃眼亏。其他几个媳妇们也都跟着一起应声,看来这偷懒的日子不好过了。
林氏看着这群为了口鱼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媳妇们也是觉得头痛,以后的日子又该倚靠谁呢?
文秀看起来是个能干的,可溪云毕竟不在了,她也没个一儿半女作为牵绊,始终对她无法放心。秋淼倒是比较泼辣,就是遇事冲动,还需要多多磨炼一下。
忽然,她想起上次那个趁乱塞过来的字条以及上面画着的那片桐树叶子,心里忽然又觉得安慰起来。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境遇又如何?好孩子,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梅家的以后就靠你了。林氏在心中默念着。
落难良缘 第六十六章 梅笑桐的奇遇
此时,被林氏心心念念的梅笑桐,却没有听林氏的话,逃往外省投奔林氏的娘家,而是在京城郊外躲了起来。
林氏认为既然后党有意要置梅家于死地,皇上又不敢明面上直接回护,他们这群老弱妇孺尚且被人追杀,梅笑桐那身为梅家成年的男丁,还有功名在身,必定要更加危险。
与其东躲西藏的被人追杀,还不如下定决心亡命天涯,去外省他兄弟那。进了军营,就算后党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边军对着干。
梅笑桐躲在军中蛰伏待机,等家里平反那天再回来,也算是为梅家保存了一条根。林氏不确定家里的男丁能全须全尾的从锦衣卫的大狱中出来。万一都残了,总要有人顶上去。
梅笑桐知道林氏所思,但他却跟林氏想得不一样。去外省确实能保住性命,可远离了权利中心,就相当于从这场权利游戏中自动离局了。
君王未可信。梅家这颗已经过了河的卒子,未来如何全看皇上的良心。可这京城里的良心,连喂饱一只野狗都不够。
与梅家女眷的乐观不同,梅笑桐知道,梅家不比皇上的近臣旧侍,他家不过是个随风倒投机者。柳太后尸骨未寒,祖父就急吼吼的递上了投名状。那知,这投名状却把自己砸了个头破血流。
皇上对梅家没有感情,等圣前站满了更有能力,更会揣摩君心的人,皇上很快就会把梅家忘在九霄云外。到时候,怕是只有祖父惨死狱中,才能让皇上对他们施舍一点同情,给他们这些幸免于难的梅家后人一个闲职,以示天恩。
所以,他不能走,他不能主动退出。他要留下,就算过着白刃在喉的日子,他也要坚守京城。
梅家遭难的这些日子,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虽然以往的生活不复存在了,但他却也如浴火重生一般,多了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历练和智慧。
他既没有听从林氏的安排去外省,也没有如后党猜测的一般躲在朋友家里,他另辟蹊径的来到京郊一座山中,寄宿在庙里。
那是一间没什么香火的古寺,庙宇很是残破,庙里的和尚也都老迈昏花。梅笑桐伪称自己是富家公子,但因妻子病逝看破红尘,想要皈依佛门。无奈家中不许,他只能偷跑出来。
和尚们见他一脸虔诚,又见他能拿得出钱来,便把他留下了。对外只说是挂单的和尚。
梅笑桐剪了头发,躲在庙里,每日帮和尚们挑水砍柴。虽说辛苦,但天长日久,他身体竟意外的强壮了起来。之前在护院那里学来的花拳绣腿,此时竟变得刚猛有力。
林氏所派来保护他的黑衣人,见他是可造之材,便有事儿没事儿的也教他个一招半式。
山中日子虽然宁静,但梅笑桐的心却如火烧一般焦虑。他既担心狱中的祖父与父亲,又忧虑流放途中的祖母和文秀。可恁凭他心急如焚,也不敢踏出深山一步,更不敢打听外面的消息。他怕那些消息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掉入后党的天罗地网之中。
他有些后悔,当年为何不跟着祖父和父亲好好学学。可转念一想,祖父和父亲都是朝堂上的失败者,想要挽回败局,他要比他们更强才能。
可这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不是他能从圣贤书上读出来的。没有浸yín其中多年的力量,没有引路人他就像一只毛还没长出来的雏鸟,不够后党门叼上一口的。
梅笑桐就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焦虑中,熬着日子。
虽然家变让他急速成长,但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庙里的粗茶淡饭吃多了,嘴上不说,肚子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不,他又借着出门砍柴之际,遍山追野jī去了。
这京郊山里的野jī,也与城里的不同。城里的jī是羽毛华丽,肉质肥嫩,不论是烤是炖都味道鲜美。而这山里的jī都灰扑扑的,肉质紧实,虽不会飞,但扑棱这翅膀在荆棘丛里跑起来飞快。
梅笑桐跑了大半个时辰,才捉到这么一只,看起来不过半斤的野jī。
前两次捉到jī后,他都把jī糊层泥,做叫花jī。可这jī肉质太硬,做好后柴的不行,吃起来费劲不说,还不过瘾。
他晚上饿的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着漏风的房顶胡思乱想,一次他偶尔想起哥哥还在时,文秀曾给他俩做的一道美食——香菌栗子jī汤。
于是他这次进山,就留了心思。路上捡了几个菌子和栗子,等捉到jī后,他就拎着jī来到小溪旁,找了一块平坦的的石板收拾食材。
jī褪毛切块,菌子洗净撕开,栗子剥皮待用。等收拾完后,他拿出早藏在附近的小砂锅,把食材放入后,又加了两片姜,才封好盖子。
打理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烧火煮菜,而是扛着打好的柴火,怀里揣着小砂锅回庙里去了。
原来这道菜的jīng髓在于蒸。把砂锅放入大锅中蒸上一个时辰,等食材的jīng华都融进汤中,再喝那汤。这是富贵时的吃法,现在的梅笑桐只想着一会儿连汤带肉吃个不剩。
做饭的时候,梅笑桐把砂锅放在蒸馒头的大锅中。好了之后,却有点不好意思在庙里吃。他端砂锅,揣着馒头,溜到一处快要倒的偏殿之中。
刚揭开盖子,打算大快朵颐之际。一声苍老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这时,梅笑桐才想起,这偏殿虽残破不堪,但还是有人住的。这些年来,庙里的和尚们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残疾人。虽说只是给了口吃的,给了片遮风挡雨的瓦,可也算得上功德无量了。
梅笑桐转头一看,来的是一个身材枯瘦的瞎眼老头,拄着手杖走了进来。
与其他寄宿在庙里的那些流浪汉不同,这个老头虽然眼盲,但身上不见一丝wū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要知道,庙里的和尚只是按时来送饭,其余一起不管。那些流浪汉别说满身wū渍,就算屋吃屋拉的也不在少数。
“年轻人,能分老朽一块肉么?”
瞎眼老汉这话,让梅笑桐一震。自打进偏殿起,他就没说过一句话。这瞎眼老汉怎么知道他是老是yòu呢?
“像我这种老瞎子,耳朵要是再不灵,怕是活不下去了。”还没等他说话,瞎眼老汉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早些日子就听大师们说,寺里来了个年轻的公子,带发修行。想来您就是那位公子了。”
“正是小可。”梅笑桐见这老汉说话文雅,怕也是读过书的人,便起身把老汉扶坐在桌边,把砂锅推到二人中间:“冒昧邀先生与我共餐了。”
老汉虽然看起来也是长久没见过油水的样子,但吃了一块肉便停了著。
“先生怎么不再用一些?”梅笑桐以为老汉看不到不方便,就把砂锅又往老汉那边推了推。
“这锅中之物均是小哥的辛劳。我一个老瞎子讨得一口便心满意足了。万不能利用小哥的善心,做出独吃独占的事情。”老汉正色说:“更何况梅公子遭逢大难,家都被人抄了,一小锅汤总要保住的。”
“你,你,你”老汉的话,让梅笑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双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他的身份?难道他的行踪泄露了么?
“梅公子不要担心。”老汉感到梅笑桐的紧张:“老夫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瞎眼老人,并非柳后一党。”
“你到底是谁?”梅笑桐问道。
“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明白,我有你最急迫需要的东西。”老汉面色淡然的说道。
“什么?”
“权谋之术。”
落难良缘 第六十七章 孙瑶琴暗夜听怪声
自从上次和明氏也撕破了脸,舱内的气氛就越发诡异了起来,大家也不再留着面子情,不过这样倒是少了许多虚情假意的应酬,清净了许多。
每日里就是吃饭睡觉看风景,沿路景致渐渐变得萧瑟起来,岸上远处的山上,青翠的颜色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都是裸露的岩土山上面稀稀落落几点绿意。文秀年少时也曾四处游历,但也不曾到过这么北的地方,事实上,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山东境内。
今日又是lún到文秀做饭和收拾,忙完后文秀和秋淼站在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情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想进去看她们的脸色。”秋淼喃喃,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裹的更紧了。
“一会儿还是得进舱里去,这几天的风越来越冷了,跟前些日子不一样,要是被吹病了,船上缺医少药,拖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连着娘又要替你担心,你可省点心吧!”文秀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劝着秋淼,这可不是能由着秋淼任性的时候。
秋淼倒是也不以为意,她本是孩子心性,认定了谁对她好,怎么跟她说话都行。“天冷了才好呢,我还就是怕天热。嫂子,说起来,我都好多天没有沐浴了,还好现在天冷,要是天热的话,我还不如直接跳这水里去了干净!”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为什么祖父那些门生故交没有一个来帮衬一下的,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们也没见一个来送送我们。都是骗子!”
“人家也要先顾着自己先不被扯进去吧,不用说是外人,就是家里人,也未必是一心的。何必要求外人还能替咱们考虑呢?”文秀心里倒是想的很开。
秋淼只是不曾经历人生的种种龌龊,并不是傻。听到这些话,心里自然是知道对的,只是生活上的落差让她不可能没有怨气而已。
文秀最是了解秋淼不过,知道她心有怨气,自然要叮嘱她几句:
“在船上能忍则忍,不要惹事,现在大家都是戴罪之身,争出个高低长短来也无济于事。只要不踩到你头上让你有什么实际的损失,不要理她就是了,争赢了是能立刻把你放回去继续做以前的千金小姐不成。”
“这些幻想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嫂子跟你说句实话,就算他日老爷他们官复原职,除了老夫人和你们这些未出嫁的姑娘们,咱们这些走过流放路的人,无非也就是在庄子里不冻不饿的过下半辈子罢了,原因你仔细想想定然能明白。但你的婚事定然也会有波折,想要找到比之前更好的人家怕是不太可能。不管之后是要自己动手过日子,还是回去继续在别人手里讨生活,都一定和以前不一样,还是趁早磨磨性子,免得好不容易活下来,到时候却要因为性子吃大亏。”
也不知道秋淼有没有听进去,很多事情,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摔过跟头吃过教训,或是亲眼见到左近的人怎样摔倒挣扎,才能勉强感同身受。走过流放路,不管秋淼自己经历过什么是不是清白,在讲究的人家眼里,都已经不是好人选了,只希望她能早明白这一点。
秋淼心里虽然也知道嫂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但还是闷闷不乐。徐氏看在眼里,想问秋淼,秋淼没有心情说话,想问文秀,文秀一直在忙。晚饭后徐氏等着等着自己也就睡着了,心情颇为灰暗的秋淼连向林氏请安都懒得去,蜷缩在铺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慢慢也的也睡了过去。
是夜,文秀忙完了手头的事,推开舱室的门,正贴在门上认真听的孙瑶琴一时收不住摔了出来,右脸重重的擦在地上。“这,这是在做什么?”
文秀端着手里的一叠碗往后躲了几步——这点儿高度根本摔不坏孙瑶琴,要是打碎了这么多碗那又得是jī飞狗跳的一场。
孙瑶琴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过头来,用完好的另外半张脸,更紧的贴在了地板上,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她的行径十分诡异,文秀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绕过了她小心的走到舱内,打算将这些易碎的碗碟放进橱柜里,再来看看孙瑶琴究竟在搞什么鬼鬼祟祟的事。但是孙瑶琴很快就一言不发的回了舱里,文秀也不想没话找话的再吵醒已经休息的人。
再说一旦歇下来,倦意就涌了上来,文秀也想学着孙瑶琴那样贴着地面,看看到底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但是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个多时辰后,孙瑶琴又轻手轻脚的出了舱门,这次她穿了一条短而轻便的裙子,借着水面的微弱反光,她沿着楼梯走进了底舱用来生火做饭的那间屋子里。并把整个人都贴在了地面上,闭着眼睛等待了起来。“笃笃,笃笃,笃笃。。。”过了许久,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孙瑶琴在黑暗中惊恐的睁开了眼睛,想起了小时候乳母给她讲过的故事。
乳母姓李,是个渔家女,皮肤微黑,身材健壮,有一双蒲扇一般的大脚。本来这样的出身是并不能来到孙家做乳母的,但这好运气的渔家女在一次船难中搭救了当时外院管家的侄子,那少年又对她一见钟情。既是进了管家的家门,在一众下人里,身子又算是出奇的康健,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孙瑶琴的乳母。
和大宅子里一般的下人丫鬟不同,李妈妈是在外面长大到十八岁才进了这牢笼一般的大宅,她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和趣事,当然,也免不了有些海怪和水匪的故事。
李妈妈曾经讲过的故事里就有这么一个,让小小的孙瑶琴吓的几夜都没睡好。传说在水路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jīng通水性,在水底可以靠芦苇杆子换气,在水下无声无息的潜伏几天几夜。专门潜伏在豪华的大船之下,先在船底扎上铆钉,再用绳索系紧,把自己也固定在船下,好腾出手来,用凿子一点一点的分开船板的缝隙——是的,一般做工较好的船,也是舍得用料,船底都分各自的密封舱,仅仅是在船上凿洞根本奈何不了。
他们熟悉船只的构造,能准确的找到船底连接最关键的榫卯件,再慢慢的一点点分开船板的缝隙,露出关键所在。一艘大船的船底在他们手下像鱼腹毫不设防,等到合适的时机,接应的人一来,或是收到了可以收网的信号,便将事先用手段bào露出来的榫卯件和关键部分一举破坏!失去了支撑的船,哪怕用料再好,也不过是一堆散乱的木板罢了。若是没有防备的富商,遇到这一群水匪,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船上的金银物资便也成了他们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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