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戚丛峥一边努力游着。一边扭头看了她一眼：“文秀，你醒了，别说话。你需要保存体力，戚大哥一定会救你的。”
文秀想起自己刚刚在半昏半醒间念了溪云的名字，戚从峥的手僵了一下。她忽然有点搞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昏迷时做的一个梦。
她想问他，但是又无法开口。只能看着他的侧脸暗自猜测。在天与地之间，宽阔的河道之中，梅家众女眷有人还在水中翻腾，上岸的也各自惊魂未定，大呼小叫，竟是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风卷着浪拍在戚丛峥身上，他的手仍死死拉着文秀，岸看上去在不远的位置，可是每一个浪头打来之后，那看似近了的岸却仿佛永远没有办法到达。戚丛峥也慌了，奋力的划着水。
文秀说：“戚大哥，你放开我吧。你自己能游到岸上去的！我只是个累赘，带着我会连累了你的性命。”
戚丛峥没有回头，仍向岸边奋力游去，文秀觉得他搂着自己的那只手搂的更紧了一些。
“我不放开，我再也不放开手了。”戚丛峥眼睛看着前方，坚定的说，虽然他一张口文秀觉得他的两排牙齿都冷的打战，所以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用力：
“我本来就不该考什么劳什子功名，我当时就应该跟你爷爷求亲娶了你。现在说后悔的话也没用，文秀，上岸后我们两个人逃跑吧，去耕田织布，去放牛牧羊！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今时今日我才明白，如果没有了你，我要这前途功名有什么用！”
“戚大哥我”文秀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忍立刻拒绝，浇凉了他这一腔子热血。
“文秀，你不用立刻答应我。日子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我知道你忘不了你的丈夫。但是我可以等你，你记着这一点就行了，我会等你的。”戚丛峥说：
“你如果不讨厌我，你就不要说话。如果你讨厌我，那你就告诉我，让我结束我的痴心妄想。可我还是一样会救你的，因为我爱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的爱上你了。没有你的世界对我而言没有任何色彩，我要你活下去！”
文秀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虽然在这寒冷的河水跟凛冽的朔风里，脸也红透到了耳根。
没有谁跟她这样大胆炽烈的表白过，溪云爱她，可是溪云是温存的，细水长流的。没有说过这些大胆的情话给她听过。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戚丛峥也没有，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咬着牙更加努力的往前划着。岸还远，但是不远处顺水飘过来一片浮木，应该是船上掉落的碎片，戚丛峥计从心起，努力的划了几下，伸手抓住了浮木。可是这片浮木当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两个人一起扒住浮木还是会沉下去。戚丛峥让文秀两手抱住浮木，自己拉着文秀的一只胳膊。一个浪打过来，戚丛峥被拍下了水底，文秀紧紧的抱着木板，惊慌的伸手去拉他，可是扑了个空。
她看着戚丛峥自己又从水底浮了起来，可他显然是已经jīng疲力竭，大口的喘着气，手划水的动作也失去了力量感。他一手紧紧抓着文秀的手，思考跟迟疑的表情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秒。
他伸手扯下了自己系帽子的带子，文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脚下用最后的力气踢着水，把文秀的左手跟木板绑在了一起。文秀惊叫道：“戚大哥，你要干什么？”
戚丛峥打好结，用颤抖的牙齿咬住系成了一个死扣，文秀单手决计解不开。他方才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在他青紫的脸上，苍白的嘴chún上。
文秀伸手抓着他的衣服，他已经没有力气划水了。四肢软软的垂着，在浪里一浮一沉。
文秀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戚大哥，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解开我，我跟你一起死。”
戚丛峥本来微微的闭上了眼，听文秀的哭声又睁开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要不然我为什么绑住你。文秀，你要好好活下去。有你这句话，戚大哥就知足了”
这是文秀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





落难良缘 第七十二章 戚百户落水不知所踪
“救命啊！”文秀绝望的在河面中大声的呼喊着。“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谁来救救他！他可是你们锦衣卫的大人啊！你们救救他啊！”
文秀喊的力歇声嘶，仿佛把自己长久以来的辛酸跟愤懑都加进了这些呼喊。可是河岸上的人仿佛在自己的世界里，文秀跟他们隔着一片无形的墙，隔绝了一切语言跟声音。
有人探头张望着，但是并没有人跳下来水来救人。岸上的人坐的坐，站的站，脱衣裳下来拧干水的，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成群互相安慰的。没有人呼应文秀的呼喊，甚至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
她的手还死死的抓着戚丛峥的衣裳。可是河水很冰。她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手指的知觉了。无论她多么用力的，死死的试图抓住他。闭着眼睛的戚丛峥，还是从她指缝里溜走了。他被河水往下游冲刷着，在波浪间起伏着。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她看都看不清的点。
文秀痛彻心扉的哭着，比溪云去世的时候哭的还要痛。是的，彼时的文秀还天真，以为丈夫的去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生活在这个丑恶，冷漠的人世，在一群丑陋无情的人中间，才是真正的悲惨。
文秀身子渐渐失温。虽然她的手被捆在浮木上，并不会沉入水中。但她还是意识渐渐模糊，再度晕了过去。
“醒醒c醒醒”，文秀迷迷糊糊的觉得吵得很，在耳朵旁挥了挥。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听祖父教她识别药材的时候，那天太阳很大，阳光晒在身上，她觉得暖洋洋的，祖父的笑脸还在眼前，可这个天气，这个时辰，好想睡觉啊。祖父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模糊了，她慢慢的伏到桌子上，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徐氏抱紧了她，秋淼在旁边使劲的揉着她的双手，一边轻轻的喊着她：“快醒醒嫂子。”
“祖父！”文秀一个激灵就睁开眼睛，哪有什么祖父，哪有什么暖暖的阳光！是徐氏在抱着她，不停的给她搓着手臂。
文秀有点茫然，入目就是秋淼担忧的眼神，见她的双目慢慢有了焦距，秋淼欣喜的叫道：“嫂子！你可算醒了，你快吓死我和娘了，你看娘抱你抱得手臂都直啦。”
文秀还有点怔怔的，被秋淼这么连珠炮一说，发现自己还半躺在徐氏怀里，赶忙从徐氏身上起来，徐氏看着她微微笑道：“醒来就好。”
文秀有点羞赧，她不惯跟徐氏如此亲热，但不可否认，徐氏朝她露出真情真意的微笑，这还是头一次。她赶紧拉过徐氏的胳膊，帮她推拿着。这才发现，原来身旁燃起了几个火堆，梅家众妇都在，一个也不少的围着火堆坐着，身上的衣服也都烤干了，难怪身上暖意融融。
文秀一边帮徐氏活动胳膊，一边问秋淼道：“我记得我好像被一个浪头拍得晕了过去，是谁把我救了？”
大悲之下，文秀竟然忘记了上岸前最后的事情。
秋淼的神色有点古怪，看了一圈围着火堆神色各异的众人，吞吞吐吐道：“是百户大人。”
文秀笑道：“是便是了，你这么古怪做什么，救命之恩，等会儿我还要向大人道谢呢。”
徐氏面色复杂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不用揉了。”
文秀便站起身来，轻声道：“娘，我去找找百户大人。”
徐氏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应了。秋淼急惶惶看向徐氏，徐氏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只这么一下，没来得及拉住文秀，她就已经朝另外一个坐着锦衣卫的火堆走去。
梅家众女均神色飘忽不定，林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籍敏玉一眼，暗忖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为了一件衣服竟连命都不顾了，可惜了戚百户，白白丢了一个助力。”
籍敏玉有些怕，就偏过头一副要哭的样子。
秋淼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还做这种可怜相给谁看。”
平时必定要引起一番争吵的，可籍敏玉一反常态，只低头不语。
文秀走到离这帮锦衣卫几步远的地方，见只寥寥三四人，并没有戚丛峥，而且这些人脸上俱是疲惫之色，衣服竟然还是湿的，心里有点奇怪，就低头行礼道：
“各位官爷有礼，民妇谢过各位救命之恩，请问戚百户在何处？”
离她最近的一个锦衣卫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把头转了过去。旁边挨着这锦衣卫的另一人看向文秀，见她神色茫然，倒有些不落忍，就对她说道：
“我们大人为了救你，被水不知道冲到哪去了，已经几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沓无音讯”
文秀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之前的记忆瞬间涌了进来。
那锦衣卫接着说：“本地知府已派人找当地熟知水性的民伕帮着打捞了”
但文秀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只呆呆得看着那锦衣卫的嘴巴一张一合，脑子一片空白。
秋淼在远处看着文秀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jīng神一样呆立着，跟林氏和徐氏说了一声就走过来拉住她：
“嫂子，百户大人不一定会有事的，到现在也没有打捞上来”她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尸首二字：“你且放宽心，我陪你去河边等着看看。”
文秀眼里恢复了点神采，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拉着秋淼道：“你说的对，百户大人武功高强，水性又好，不一定会出事，说不定，说不定累坏了在哪里休息。”
秋淼点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跟着她一起加快脚步往河边走去。
文秀现在在众人之中地位跟以前大不一样。且不说她这一身医术，就连日常生活也依靠她良多。可现在看见她这毫不避讳的样子，钱织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嫉妒，又不想让她这么出风头，转了转眼珠，拉着明氏说道：
“娘，我觉得文秀是不是有点太戚百户怎么说也是外男，就算出事了，也lún不上她一外人去担忧，七弟妹这样大咧咧走过去打听一个外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守妇道啊。”
她的声音虽轻，可却刚好够众人都听得清楚。




落难良缘 第七十三章 钱氏挑衅遭责骂
刘美金和叶暮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屑她的行径。叶暮嘴角微微露出讽刺的笑意，心想如今这时候还说什么外男不外男，还以为自己是深闺贵妇呢，刚被一群外男近了身救了上来，也没见哪个要自杀啊。
可徐氏现在对文秀可是十分满意，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但是她又不想跟小辈争论，就慢慢的向明氏道：
“知慧这话我不懂，大嫂你来说道说道。戚百户今天先救了娘，又救了文秀，再加上平时又对我们多有照应。我们文秀是个知恩图报的，如今可是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亲自向恩人道声谢？”
钱织慧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得了好了，忘了自己前段时间自己是副什么嘴脸，于是摆出惯用的娇憨脸笑眯眯道：“四婶，我自是知道这个理的，可如今长辈们都在，怎么能让七弟妹去出头道谢呢，再怎么说，七弟妹也是个寡妇，岂不知寡妇”
明氏心知不妥，还没来得及制止。林氏被她左一声寡妇右一声寡妇说得脸都黑了，钱织慧还浑身不觉，还想继续说下去，就听得林氏突然喝道：“住嘴！”
钱织慧被她这一声怒喝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心里突突直跳，环顾了一下周围，见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才醒悟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说什么寡妇不寡妇，如今林家所有男丁都押在牢里等候问斩，到时候可不都是寡妇了。
钱氏呐呐了几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是知道自己这个正经婆婆的手段的，低头再不敢多说了。
孙瑶琴在心里对众人都翻了个白眼，自从那件事之事，她跟钱织慧也渐行渐远，不复往日的亲热。
因天色渐晚，这时节天光也短了，天都有点麻麻黑。有人在岸上呼喝奔跑指挥着，风声把呼喝声都快压了下去，下水的民伕和衙役都有点焦躁起来——这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们的行动越来越迟缓，但看着岸上两个锦衣卫按刀而立脸色焦急，也没人敢偷懒，可每个人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疲惫。
眼看拉上来好几具尸首都不是戚百户的，秋淼已经吓得捂住脸不敢看。文秀每看到拉上来一具尸首就提着心，待看到不是又暗暗松一口气，但时间越来越长，她竟也不知道现在是希望找到戚百户还是找不到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戚百户平安无事。
又侧耳听到旁边的老衙役对他身边另外一人道：“师爷，捞了这么久都捞不着，怕是这百户大人的尸首已冲到下游去了，天这么冷，又快黑了，不如先叫乡亲们和弟兄们上来吧c。”
师爷叹了口气，有些头痛的按按眉毛：“府台大人已经先回衙门给下游的几个州县发公文协助寻找了，死了七八个锦衣卫，连百户在我们这儿出事，大人已经是焦头烂额，要是再连个尸首都寻不上来，怕是大人此次危矣。“
他说着打了个寒颤，锦衣卫的手段，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次的事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可在本府出事，就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个交待，真是晦气！
他看了眼旁边衣服已湿透的两个面色凝重的锦衣卫，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从水下上来就冻得缩成一团的民伕，心里有了决断，上前跟这两个锦衣卫打招呼道：
“二位大人，我们大人已经发了文书请河道两旁的州府县协助寻找百户大人，不如请二位大人先找地方安顿下来，看上面有什么命令。再者钦犯不容有失，此时天色已晚，还请各位大人早做打算。”
天太冷了，谁也不愿干站着。知道这趟押送任务不容易，但这么多锦衣卫带队，又得了升职的保证，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竟然遇到这种意外，死了七八个兄弟不说，戚百户如果死了，别说升职，不被问罪都算是好的，众人心里都有点窝火。又怕梅家女眷万一再出个意外，大家也不用回京了，干脆一起呆在黑水格斯不用回来了。
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锦衣卫就点头道：“师爷说的有理，烦请师爷帮我们找一处两进的小院子，方便我们看管这些女眷。”
师爷就怕他们不答应，见他们点头应允了，忙低头应道：“应该的应该的，不敢当劳烦二字。”一边伸手往旁边让：“列位大人请了。”
秋淼悄悄的拉了一下文秀的手，二人退向一边站着。
这一群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年龄稍长的锦衣卫看向她们，想到戚百户就是为了救这卫文秀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由得心里有气，但看到文秀瘦骨伶仃，加之面上担忧之色不似作伪，只能暗暗叹道，这可不是人的命么。
脸上神色稍缓，温声道：“二位也请回吧。”
文秀心知在这儿等也等不出什么结果，握紧了拳头，只在心里暗暗祈祷，跟秋淼随着众人一同回去了。
府衙的人办事果然十分利索，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锦衣卫要求的两进的小院子，而且十分幽雅僻静。
师爷边走边跟细细的跟黄校尉说道：“这种院子是我家大人一个远房侄子要来读书住的，刚刚收拾好，就是房内还未置办齐全，大人可去看看还缺些什么，尽管跟小民说，小民马上就去置办。”
黄校尉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师爷见状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叫了一个伶俐的下人来守在附近，看有什么差遣，随时去办。
这些锦衣卫根本无心感受知府的良苦用心，也拒绝了府台衙门的酒席邀请。眼下这情况，折了好几个兄弟，戚百户又生死不明，众人已成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歹人，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众人心里无不是惴惴不安，哪有心情去应酬当地官员。




落难良缘 第七十四章 女眷被拘小院
院外的门房内，火盆烧得极旺，火光映在几个锦衣卫脸上，越发显得神色晦暗不明。
一名肤色黑黑的锦衣卫一边拔着火盆一边向那年长的锦衣卫愤愤道：
“黄校尉，你说戚百户这一失踪，上头答应我们的赏赐岂不是全都落空了。为了一个娘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平时我看戚百户脑子挺清明的呀，怎么这般不知轻重。”
黄校尉却跟戚百户关系不错，听他这么说，虽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太过斥责，只不轻不重的说道：
“程校尉慎言，百户大人可是上官。再说了，什么娘们不娘们的，那是朝廷钦犯，咱们走的时候，上峰可是交待过的，要将这帮妇人全须全尾的送到黑水格斯，程校尉我问你，说是流放，可这么大阵势的流放你可见过？戚百户也是为了我等弟兄才下水救人，要是不救，淹死几个，回去怎么交待？”
程校尉被他说的失了怒气，但眼看着来时的十五个人，现在只余这六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一腔怒火只能暗暗朝梅家众人使。
剩余几人俱是满面忧色，商议了一番，由黄校尉带着一名军卒连夜快马回京向镇抚司汇报，剩下四名锦衣卫由程昆暂时带队，分两组值夜看守。如今也只能看牢了梅家众人，再不敢有半点疏忽。
四个人lún了班值，打算日夜看守，不给这些女眷半点接触外人的机会，也是怕有人再来暗害她们，为今也只有等到新的押送长官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程校尉不耐烦的让这些女眷快些进到后院，他本来是个脾气bào躁之人，又是军户出身，如今耐着性子没用刀背打过去已是忍耐到极限。看到籍敏玉在众人之后磨磨蹭蹭的走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用手使劲把她往前搡了一下，嘴里喝道：“磨蹭个什么，还等着谁伺候你吗!“
他手劲十分大，推得籍敏玉往前冲了好几步，差点稳不住身子撞到文秀。籍敏玉抬头看了眼文秀，见文秀毫不在意，连伸手要扶她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心下恼怒。
她是一点也不会反省自己的，也不觉得是自己的莽撞才间接导致了戚百户的失踪。心里只有万般委屈，感觉所有人都在排挤她。
卫文秀明明在梅家的时候也不得重视，还不如她呢，凭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好，隐隐当她是主心骨，还不是因为戚百户对她另眼相待，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早已私下授受，现在戚百户死了，看你还神气什么！籍敏玉心里虽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文秀压根没注意到籍敏玉的怨怼，她习惯到陌生环境先仔细观察。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子，院虽小，不过五脏俱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倒像是谁在此置的别院。
程校尉等她们都进去了，黑着脸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在此等候吧，可别妄想逃跑或者传递消息，否则本官的绣春刀可是不长眼的。”
说完也懒得再看她们一眼，扭头就走，然后干脆利落的把后院通往前院的门锁了个严实。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锁在这后院内，连个灯火照明也没有，梅家众人之前准备的干粮火折什么都丢在水里没捞上来，现在又饥肠辘辘疲倦异常，看着程校尉这作派，不由得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程校尉是个什么意思。
林氏年纪大了，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就有点受不住。好在她jīng神十分强大，这又是落水又是着凉，竟然没有病，只脸色有点发青，眼下撑着一口气，让文秀和几个年轻的媳妇去正屋里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火石之类的，徐氏和明氏一左一右扶着她。
不多时，正屋亮起灯来，林氏缓步走进去，看了看这处屋子，屋内倒是干净整齐，桌子上放着茶壶和几个杯子，床铺和被褥一应俱全，房内还放了一个火盆，火盆里堆着没烧完的炭。明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菩萨保佑”。
在船上晃荡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又能住上如此干净的房间，可不是菩萨保佑么。
林氏找把椅子坐下，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落水之后的事，心里暗忖后党怕是不会善罢干休，如今戚百户下落不明，再换来的押送官是个什么态度却是很难说了。正闭目想着，听到“咕c咕”的声音，睁眼一看，刘美金捂着肚子满面通红。
林氏也实在是又累又饿了，就说：“你们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没有，若是没有，就叫下外门的锦衣卫，让送点吃食过来。叶氏你不舒服就和大夫人和四夫人坐下休息吧，敏玉和刘氏留下来把这屋里能用的东西都找一下”
剩余众人参差不齐应了声，就一起出去找了。
秀带着秋淼带着一个烛台出去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就只上房一间屋子可以住人。两旁的厢房却是什么都没有，只一间是小厨房，厨具倒是有，角落里还堆着一小堆炭和一堆柴火，可粮食什么的却一概没有。另一间厢房里乱七八糟堆了点杂草，像是这房子刚刚有人搬进来，还没来得及整理。
秋淼拉着文秀又不甘心的转了两圈，没有，空荡荡的连一颗粮食都没有。秋淼有点傻眼，她现在感觉更饿了，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一阵响过一阵。
她尴尬的看了看文秀，说道：“嫂子，这下怎么办啊。”
文秀拿着烛台四下照着，闻言无奈道：“我们再找找看吧，等会儿先去回过老夫人，看老夫人怎么说。”
钱织慧和孙瑶琴倒是有收获，她们在院子东北角发现了一口水井，旁边还开辟了一小块地，可月光被山墙倒下来的影子遮的严实，这黑黢黢的，也看不清地里长了什么东西。但有水井还挺让人振奋，起码能好好洗把脸了。
钱织慧和孙瑶琴看了一阵，竟是谁也不知道水井下的水要怎么打上来才好，孙瑶琴现在对水井有种恐惧感，也不肯走近看，只呆呆的看着井架，一抬眼看着文秀和秋淼一无所获的走过来了。
寻思文秀肯定知道怎么打水，忙扬声叫道：“文秀c文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