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良缘

“三嫂这个孩子来的这样巧，又这么能闹腾，必定是个大胖小子。这下三哥有后了，再不用担心那位又想着放什么伺候的人进来了。”孙瑶琴眨眨眼睛，飞了一个眼色，露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承五弟妹的吉言了，我也希望这是个小子。女儿家要娇养，咱们现在这样，唉。倒是个小子的话，小时候多点磨难，长大才好成大器的。”叶暮想到现在的困境，心里的喜悦又被愁苦冲淡，一缕轻愁爬上了眼角，让素来飒爽的她也显得有几分无助。
“我看老太太那个态度，应该是不会苦太长时间。咱们坚持坚持，咱们这么多的人呢，干活看孩子都不会耽误，还有懂医术的，养好一个孩子不成问题的。”刘金美一向是乐观的很。
“就是，有婶娘一口便有这孩子一口，四嫂你还担心这个？我现在力气可是大得很，再说了我手上的绣活儿也不差，到了地方，就算是给人做绣娘，也养的起家里的这些人的。”孙瑶琴晃了晃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其实已经粗糙了很多，但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比起文秀的手，还是细腻体面了不少。
叶暮望向孙瑶琴，见她因为帮自己背了一上午的东西，还是有点累着了，但却眼神明亮，两颊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累的，显得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以往在家里的时候孙瑶琴也并不是个十分讨喜的人，那时候孙瑶琴也是牙尖嘴利十分自私，整天想着跟钱织慧在何姨nǎinǎi面前争宠。自己向来是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恨不得少跟何姨nǎinǎi打交道，以免她借着自己膝下无子，又想往三少爷屋里塞人。
自己不爱往何姨nǎinǎi那边凑，而孙瑶琴刚好相反，所以自己和孙瑶琴只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也不算亲近。
而如今这个境况里，孙瑶琴竟然一反常态，不再去和钱织慧跑到林氏面前表现，反而像是主动疏远了林氏，和自己倒是显得颇为亲近。难道这孙瑶琴是真对何姨nǎinǎi有祖孙之情？看起来也不像啊。但不管孙瑶琴心里怎么想的，却在事实上给了自己帮助，这情份是欠下了的。
而那边正在做饭的文秀和小姑子秋淼，都是少有的好人了。
秋淼就不说了，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现在做起活儿来也就是嘴上嘟囔几句怨言，但却从来没有推诿不做的。桩桩件件的事，从开始磕磕绊绊开始，现在也变的麻利了起来。
文秀更是在孙瑶琴和刘美金帮自己背东西了之后，主动承担起了原本属于她俩的做饭和收拾营地的活儿，好让她俩能好好休息。文秀像永远都不会疲劳一样在那里忙碌，却并没有因为她帮别人承担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活，就跑到林氏那里邀功讨赏。
“你要记着这些好心的婶婶们呀！”叶暮眉目低垂，神色温柔，轻声对肚子里还没有动静的胎儿说。





落难良缘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众女眷忍饥挨饿
然而，当初采买干粮的时候，要考虑到这些妇人们背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并没有准备很多。算份量的时候也是按照寻常妇人的食量计算。但这成天赶路的日子，又怎么能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候相比呢？
人的活动量一大，食量也就会跟着增加，再加上这些干粮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就算是偶尔有些小动物打打牙祭，也是无济于事。大家都是头一次步行出门，又是连续走这么长的路，连文秀都没有想到，要计算好每天的干粮消耗量。
文秀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在野外赶路，但那时是和祖父两人，这些事自然不需要她cào心，而且，计算两个人的消耗，比计算一群人的消耗，要容易的多了。
当大家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为这几天赶路的时候轻松了许多而高兴的时候，粮食短缺的yīn影已经笼罩了大家。
文秀只得每天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路边挖挖采采，但既然是路边，人来人往的，可以食用的东西本就不多，既然是可以吃的东西，别的行路人和附近生活的人难道就不会去采么。若是离开大路太远，一方面是不安全，回头也不一定能在找到大家的队伍。二来押送的人对文秀平日里在路边采收东西已经颇有微词，再想央求到更远的地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
大家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太晚了，虽然从押送的人那边可以分一点粮食过来，但也是相当有限。只能勉强维持着赶路的最低限度的体力而已，况且又要保证林氏的供应，就连叶暮也只能吃到平时的一半。
文秀每次都会偷偷从自己和秋淼的份额里扣出一点点补给叶暮，叶暮有心推辞，但身体确实是坚持不下去，只得把这份心默默记在了心里。
每一步迈起的时候，脚下都似乎有千钧重，而落到地面的时候，地面就像变成了某种黏滞的胶，要将脚底死死的粘在地上。眼前的景物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纱，明明不是很热，额角却滚出了大颗的汗珠。文秀知道，这是快要虚脱了的表现，往旁边看看大家，也都是目无焦距步伐机械。
这两天来，因为怕越饿越是耽误行程，而越是耽误了行程，东西就越是不够吃，到最后没准儿要连累押送的人一起饿肚子。所以这几天，行程不但没有减缓，反而比之前更加加快了许多。
在每个人都到了极限的时候，翻过一段并不算陡峭的坡都像是在峭壁上攀登。
道路狭窄行走不易，双脚明明已经麻木了腿上却有针扎一般的痛感，那是肌肉即将抽搐的前兆。好在翻过土坡去了之后，前方的路豁然开朗，一段黛青色城墙的影子出现在不远处的天边。
闵百户派人拿着公文，先骑马去聊城里面报备了。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大家集体饿晕之前到了城门口，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喝点水，一边等待着，一边恨不得希望那边的文书慢点办好才好。
往常入城之前，来回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事，可是今日却十分反常的去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踪影。
“陈迅这小子怕是以后要改名叫陈慢。”闵百户对张虎笑骂着说。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住了，没准儿这边的府衙现在手上都有事。他总不会是背着我们自己喝花酒去了吧。”张虎凑趣的说。
不过陈迅做事一向稳妥，若是耽搁了，那必然是路上出了些其他的事，那大家就在这边多等一会儿好了。
锦衣卫和衙役已经包了城门口的一个小茶棚，坐下了边喝茶吃点心等着了。
这里自然不会有犯妇的位置，但她们到底也得到了些茶棚里的粗粮饼子和冷水，虽然不足以填饱肚子，但人也算是慢慢活泛过来了，大家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既然已经暂时安定下来了，众女眷自然也不做他想，原地规规矩矩的围成小圈子面朝里坐下了去，等着有人喊她们继续走路或者进城。
按照惯例，原本应该是只在这边报备了之后，大部分的可能性是就在外城随便找地方住下，然后押送的人去采买一些路上吃用之物。都收拾妥当了之后，一行人再按照之前规划的路线，选择从城外绕行或者是直接从城内穿行而过。不过为了防止人多眼杂和一些意外，多半是从城外绕行的。
就是不知道今日为什么这么慢，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大家就能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城看着也不算大呀，怎么城门口有这样深的马车辙印，这个时候来往经商的人很多吗？”周豹闲着无聊，开始打量这聊城城门口。
“这么说起来是有点奇怪，看着间距不像是送炭的那种。这个时节，天已经开始挺冷的了，骡马的草料也不好供应。天一冷，牲畜吃的也多，还要额外给牲畜准备jīng粮，按理说是不合算的。大宗货物的行商应该是走的少，不过偶尔有一两支商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虎觉得可能是在他们前头不久有大商队入城，而这聊城附近可能前几日下过雨，所以车辙印还留在了这城门口。
闵百户盯着车辙印看了一会儿，笃定的说：“不是商队。难怪陈迅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可能是有大人物到了。”
“这个时候谁会来这个地方呢？”闵百户自言自语，不过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什么大人物来也不需要通知他。
“吩咐下去，可能有大人物来了聊城，这几天大家都警醒一点，行事都谨慎些，以免冲撞到了！”不管是谁来官都比自己大，还是管好自己约束下人吧！
但似乎事情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落难良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路人围观酿大祸
她们这一行女人，虽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路上也没少亲力亲为的干活，但比起这聊城当地的女人，看起来还是大有不同。
虽然冬季衣服穿的多，但江南女子或娇小或高挑，厚厚的棉衣也难以掩住玲珑的腰身。更不用说那举手投足间展露的风姿，江南水乡的女子自然是与北地胭脂大为不同。
一大早进出城门的人本来就不少，所以开始只是有零星几人驻足，好奇的探头张望，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
人群有个习惯，就是一旦有几个人围观什么东西，哪怕被围观的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动静，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周围的人总会抱着“咦大家都在看什么我也要去看看”的心情，控制不住自己脚步的加入那个围观的圈子。
曾经有某地元宵灯会，俩人在桥上冲撞了，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周围人见到有人吵架，便都聚集起来看热闹，结果人越聚越多，你推我搡的又形成了新的热闹。原本不在桥上的人见有大热闹可看，便也急急赶来围观，生怕错过好戏。
但那木桥也是年代久远，正常通行尚没有太大问题，但短时间里一下子密密麻麻聚集了几百人在桥上，桥便吃不住力开始摇晃。可人群都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一时竟然没有察觉。直到桥体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了。桥塌下的惊恐又吓坏了路人，全都跟着跑了起来，又引发了踩踏事故。
所以最初只是一场小小的争吵，却因为人们的从众心理，最终酿成了大祸。
这城门口也是一样，人群从个变成了十几个，慢慢的竟在茶棚前围了一大圈人。
里圈的人固然莫名其妙，因为在城门口看几个女人而已，怎么忽然后面多了这么些人。外面的人却觉得里面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个个一边伸长了脖颈像是被捏住的鹅，一边往里面用力的推挤着：“
让一让让一让，什么好东西我也来看看。”
那包围圈虽然外圈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但里圈竟是越缩越小了。
方才聊天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锦衣卫和衙役几人站了起来，走道茶棚外面。这下里圈的人看到凶神恶煞的官爷，自然是想往外退去，但外面的人可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感觉到里面有动静，挤得更厉害了。
里面挣扎外面推挤，动静大了起来吸引力更多过路的人。城门口的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今日南门负责守城的头领姓李，靠着他三舅姥爷亲家的关系才谋了一个南门守卫小队长的差事，这差事说大也不大，也没什么能在上司面前露脸的机会。
但平日里油水丰厚，现在承平日久，来往商户和进城卖货的农民，不管谁从他这里过，都要揩点油水。当然了，大头是要敬献上官的，但来往的人多，拔下的雁毛自然也就多。剩下来那一点，也足够李头领活的美滋滋了。
平日里李头领自然不是每日都来城门看守的，偶尔来巡视一次，就算敬业了。
可是今日却不同于以往，自从三天前一个神秘华丽的车队进了这聊城之后，他们每个守城的都被上司敲打过了，让最近务必打起jīng神来，不要在最近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李队长这几天，自然是勤奋的每天都来值房睡觉。
喧哗的吵闹声惊醒了李队长的美梦，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愣了一会儿，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过了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哦这是在城门。
城门怎么会这么吵闹，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乡下人舍不得那仨瓜俩枣的，跟城门口的守卫吵起来了吧。
唉，没事，这种小纠纷一般都会在半刻钟之内解决，等那些新进城的乡下人身上吃了几棍子，就会老实了。要不然再睡一会儿？
李队长感觉自己的身躯被黏在了床上，于是睁着眼继续躺着了。但今天的喧哗声似乎持续的特别久，这是谁的声音？喊着退后退后，人很多吗？这城门口平日里人并不多啊，今天似乎也不是大集的日子。哦好像是张二根在喊，李队长用手挠了挠油腻的头皮，辨认出了手下人的声音。
这些傻狍子就是不顶事，不后退你用棍子敲啊！教过一百次了就是不会，还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嗨，什么乡里乡亲，钱才是真亲人呐！
果然，又喧哗一阵子之后，李队长迷迷糊糊的从一些吵嚷声中满意的辨别到了木棍敲在人身上的声音，于是就完全放松了jīng神，不再关心外面的动静，准备继续睡觉。
“大哥啊！”外面一声变了调的尖利哭喊，让李队长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感觉心都要被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头也撞到了床角迅速起了个大包。
“出啥大事了？”李队长也顾不上额头上的包，连忙套了守卫的制服出来查看。
待他穿好衣服出来，只见到城门口空了一大片，四周的人倒是很多，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圈的中央躺着一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一动不动的人，旁边还有个半大小子在抱着这人大哭。
守卫呢？李队长四下看了一眼，张二根不知道为什么手里攥着哨bàng，呆傻的站在人群的圈里，离那一人一尸很近，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
其他倒是都退了出来，在外围驱赶人群以免跟刚才一样越围越多。
“大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娘怎么过啊！”那半大小子见晃了半天他哥还没有动静，兀自叉开两腿坐在地上哭喊。
李队长心下一紧，别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人命了啊。平日里这样倒不是不能压下去，可现在城里不是有大人物在么？
虽然是什么大人物李队长也不知道，但在他的臆想中，大人物应该就是像宰相一样的人？虽然他连本朝有没有设宰相职都没搞清楚，但作为老油条，他倒是十分清楚，若是自己任上光天化日出了人命，自己这个狗头小队长怕是要做到头了，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落难良缘 第一百一十六章 痴傻少年对奸猾守军
“咋回事？”李队长走近了还在发呆的张二根，压低了声音问。
“小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明明就轻轻敲了一下，也不是打在头上啊，怎么就忽然没气了呢？”张二根丢了魂似的说。
他虽然平日也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偷jī摸狗常有，人命却是从来不曾有的。现在活生生一个人在他手下闭了气，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不，看他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连抵赖的话都编不圆。
“不中用的东西！”李队长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娘。
但既然是在自己的任上出的事，少不得要把责任好好的推掉：
“这位小兄弟，我们可都是看到了，这位守城的小兵，刚才维持秩序是职责所需。倒是你兄长，既是要进城，就应该赶紧进城，在城门停留围观，导致城门通行不畅，这是妨碍公务的大罪！”
“再说这位守城军士，只是在驱散人群的时候，bàng梢碰到了你大哥的肩膀，并没有碰到要害。怕你你大哥有什么隐疾，平日里在乡下的时候，人少地方大，看不出来什么毛病，在城门口看热闹被人一挤就发作了。”
李队长又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感觉好像真的已经没气了，不过今天风大，又或许有一丝半毫的气感觉不出来：
“我劝你还是早早的带你兄弟去医馆，说不定他这病刚发作的时候还有的救，再耽误个片刻，那说不定可就没救喽！到时候你就是害死你兄弟的罪人！”
“听明白了吗？小兄弟？不过我这人向来与人为善，若你一个人不方便将你兄弟送去医馆，我可以叫两个军士陪你一同去，还可以借你个门板抬人，你看怎么样？”李队长吓唬完了这半大小子，又开始作出一幅和蔼的脸色来，弯下了腰放低了身段循循善诱。
李队长这一手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好，若是人还有救，抬去往医馆一扔反正也不用他李队长掏钱；若是人没得救，到时候就说是死在医馆了，那就肯定是医馆医术不jīng治死了的啊。
好好的一个人，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怎么送到你医馆就死了呢？
没准儿还能和这家人一起，再讹医馆一笔钱。哎呀我真是算无遗策了，脑子这么好怎么就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守城官呢，若不是小时候家里穷没钱读书，不识的几个字，县尊都可以当得的。
李队长在这个空档还不忘自怜自夸了一把，也真是难为了他的脑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想清楚这么多事。
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李队长的这一番话，糊弄一个乡下刚进城的半大小子是足够了，哪怕是再机灵的小子，也搞不清里面的这些弯弯绕。
一听见说要去医馆救人，不去就是害死他兄弟，往往就乖乖就范了。哪怕等事后回过味来，人早就抬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哪里去找人说理去？
但李队长也确实是运气不好，今日这个半大小子并不是一般机灵的小子，而是打小脑子就不太灵光。
说什么隐疾，医馆？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医馆，在乡下哪有这种东西，都是游方郎中！听都没听过，又怎么能领会到李队长言语里的恐吓之意呢？自然是不可能理解的，不理解，也就不害怕。再加上脑子确实不好使，只知道人没了呼吸就是死了，却没有想到伏在他兄弟身上听听有没有心跳。
既然兄弟已经死了，那就一定要打死他的人来偿命。
李队长心里有鬼，刚睡醒的脑子也确实是丢三落四。再加上那少年紧紧抱着他兄弟，李队长自然也不想给自己找事，竟也疏忽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我不！我不！你休要骗我！那什么医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要他给我哥偿命！”少年不依不饶，手指着张二根不放。
李队长见围观的人也驱散的差不多了，使了个眼色给另外两个守城军士，暗示他们堵了这少年的嘴，先把人和尸体从城门口弄走再说。
那两位便上来拉扯这少年，少年死命挣扎，但也难以挣脱。
正在这时，少年忽然福至心灵的喊出了一句“我姐是府尊家里的大丫鬟，我要找我姐！我是来找我姐的！”
人群中正欲散去的一个婆子听到了这句话，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了这少年一眼，似是觉得少年的长相十分眼熟，就奇怪的“咦？”了一声，又走上前去问：“你姐姐在乡下时候的名字叫什么？”
“我姓熊！我姐叫酸杏！”
说来也巧，这婆子刚好就是府尊家的下人，今日是奉夫人命，出城到那南山寺去添香油的。听到少年说家里有人在府尊家做事，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这少年的长相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杏十分相似，在得到少年的回答了之后，婆子笃定了少年并不是在说谎。
“你且随他们去，今日夫人派我去城外南山寺添香油钱，等我办完了事，回府告知你姐姐，让她帮忙料理。”既是春杏的家人，婆子也乐得交好。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差事在身，实在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为春杏的家人强出头。于是嘱咐了少年一句，自己挎起装有供奉点心的青布蒙着的竹篮，扭着裹在靛蓝印浅色丁香花棉布衣服里的大pì股消失在了人群里。
婆子是拍拍pì股走了，留下了李队长几个却十分犯难。
本来看这两个乡下小子，弄到医馆去，祸水东引糊弄一下也就算了。但被这婆子一打岔，事儿就兜不住了，他们几个也不过就是看守城门的小兵，没有那滔天的权势去杀人灭口。
再说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什么大丫鬟，说不定比他们几个在大老爷们面前还能说上话些。
李队长不禁后悔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没看黄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人虽然是张二根打死的，可他这个队长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这下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李队长看着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张二根，觉得简直是无话可说，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另外两人将手上架着的那个小子放开了。那小子一得到自由，就刺溜一下窜到那地上的汉子身边，像一头小兽一样警惕的守着。




落难良缘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文秀施针救人
“看起来有点不对啊。”文秀自言自语。
“哪里不对了，嫂子？他们是在讹钱吗？”人群在刚有人被打死不就被驱散到稍远一点的地方里，文秀和秋淼也得以围观了这一场闹剧的下半场。
“现在天气冷的很，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了，若是人确实已经死了，那手上的血必然是最快冷却的，刚才那个少年又将他兄长的手攥的那么紧，到现在应该会有淤血一样的东西出现了。但是刚才那些守卫将少年拖开以后，这个人的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么说起来，他到底是死了没有呢？”
“这还不知道，要凑近了看一看才能知道的。”文秀小声的对秋淼说，毕竟她们现在不是自由身，闵百户还在前面站着呢。
“你，上去看看。”闵百户忽然回头对文秀说。
“我吗？为什”文秀刚想开口问，又收回了疑问：“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