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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良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山黛
“天冷的连梅花都承受不住了吗?果然最是人间留不住。”戴面具的公子依旧是一身黑衣,外罩同色狐皮大氅。玉白的指尖上捻着一朵即将凋谢的腊梅,兀自对着花树自言自语。初冬的空气仿佛带着冰渣一般寒冷,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似乎有种透明的脆弱感,另一边面具上似乎还凝结着清晨的霜色,冰冷银光让人心生畏惧想转过目光不要去看,但又偏要被那姝丽容色吸引着流连不去。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跪了一地的人,侍卫们守在一边,沉默着等待着指令。而面具公子不知是还没有想好,还是真的留恋梅花最后的灿烂,却一直仿佛只是在专心赏花,迟迟没有表态。
宗仪和张影进来院子里,看见人跪的满院子都是,地上又扔着跟之前杀手类似的令牌,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见自己手下颇有点手足无措,张影便上前打断了面具公子的感叹:“公子,这些人要怎么处理才好?”
“这些人啊不要弄脏了这里的地,花神会不高兴的。”那公子轻轻抚摸着花枝,很自然地说到。
“咱们这一次出来,动静会不会太大了些?虽然那位”宗仪看了一眼天,停了一下接着说:“上面写了要清理,可是这些下面做事的人,应该不少是不知情的,还都以为是给那边的府上供药而已,是不是和领头的区分一下?”
“哼,我早就知道,供药是真的,借着供药来打探消息也是真的吧?掌柜的你说呢?”那公子望着跪在前头的掌柜,直接把话挑明了。
掌柜自知今日难以幸免,索性不发一言,但身后跪着的账房药童并洒扫一干人等,看见掌柜竟然默认了,心下大骇,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人连累,今天怕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一时间不知是从谁开始,院里传来了一阵牙齿打颤的声音。
此时那公子却忽然笑了,这一笑如同春风拂面暖意顿生,连空气都似乎凭空升了温似的:“我说笑的,这几年偷偷摸摸想往我府上进的,也只有掌柜一个人罢了。”
“宗仪张影你们看着处理吧。”
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得那个后进来做富家翁打扮的男人说话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时半会的,也分不出什么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咱们要去码头的路上会路过一片盐场,其中一大片都是府上的产业,把剩下无关的人先押去边做工边看着吧,反正那边都是咱们的人,盐场周围都有人看守。附近除了一些早就废弃的盐场,根本就无处可去,逃都逃不远。”
张影微微颔首,宗仪的处理方式可以说是十分稳妥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什么,今日公子又说漏了嘴被这些人听见,若是为了这件事灭口未免小题大做。但放出去让他们乱说当然也更不是好事。不如就近送去那个偏远的盐场做工一段时间,太后毕竟已经驾鹤西去,后党那边扑腾不了多久自然会消停,那时候再把这些人放出来就没事了。
张影又抬起头来认真看了宗仪一眼——既没有多造杀孽,又看住了人堵住了嘴,居然还借此机会等于招了些不花钱的苦工。更重要的是还提醒了公子现在该去码头然后回黑水格斯了!宗仪果然是公子府上最得用的人,自己什么时候能长出这样灵活的脑子来啊!
大约是因为出来玩的已经够久,自己也正打算打道回府了。那公子似乎察觉了宗仪话中的小心思,但并未点破,只是轻笑了一声说:“好,那我们去码头。”





落难良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间宴席
而用过印的折子却和他们背道而驰,沿着官道驿站一路送往京城去了。几日之后的某个早朝,注定不会很平静。
“终于散朝了,一起走?今日周侍郎的母亲七十大寿,也给你发了帖子的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古侍郎抬头一看,来人一幅微黑的方脸,显得颇有几分威严,声音却柔和的很,还带着几分苏州口音,和这里的金陵官话听起来还是有挺大差别。
原来是工部侍郎王文原王大人,此人也算是后党的中坚力量之一了,和今日举行宴会的户部周侍郎一样,都是出身微寒。
原先太后在的时候,向来是偏爱用寒门出身的官员。原因无他,因为先皇的皇位,来的颇有些突然,世家大族里大部分人虽然因为事发突然措手不及,但事后买他账的人本就不多。虽然不至于明面上跟先皇对着干,但暗地里推诿躲事儿的也是常态——像梅家那样谁坐位置就跟谁的世家,还真是少见。
而后先皇驾崩,小皇帝还小,太后垂帘听政实际掌权期间,自然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换门庭,当然是选择沿袭先皇的用人风格。但这时候那些世家的架子也摆的足够久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世家子弟老是不出来做事,也不算是个长久的事儿。再加上之前也陆续送了些年yòu的子弟进宫给小皇帝伴读,这一起长大的情份也算是有的。
后面的事本来由太后顺水推舟的逐渐搞些人事更迭,换些得用的人上来,但后来小皇帝大了翅膀硬了,和太后渐渐不对付了起来。两方都赌着气,太后自然就更偏向用没有根基的人,于是前些年,像他们这些寒门士子升官特别快。
现在好了,太后殡天,一朝天子一朝臣,小皇帝一朝得势,自然看太后的旧人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小皇帝本人大约是对先皇的皇位来源心里也有点过不去的坎,就更想立志做个中兴之主来证明他们这一支要比武皇帝那一支强出百倍来。
皇上自己想撸起袖子干,自然不愿意在重要的位置上放些不听话的人。最重要的就算要听自己的话,所以那些从御书房开始就跟在皇帝后面的世家子弟,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自然成了皇帝最好的选择。
而之前太后提上来的这些寒门官员,偏偏还都是不怎么听话的实干派。这些人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自然能力也是十分出众,一朝开了眼界,自然也养足了胃口。现在皇帝忽然要把他们边缘化了,这怎么能忍?
“你们谁还记得黑水格斯的那位?”宴会早就结束了,而早该散场的人此时却还留在周侍郎府上,当然,他们的轿子已经掩人耳目的早早做出告辞的样子,各自四散回府了。
宴席当然是暗地聚会的最好时机,至于世人说的什么在画舫上结党,开什么玩笑,现在大冬天的弄个画舫漂秦淮河上,全秦淮河这个时候大概只有这么一艘船有兴趣出去吹冷风,真是像黑夜中的大灯笼一样惹眼。就算第二天不被御史参上一本私自狎妓,大概全朝堂的人都知道昨晚谁谁在一起聚会了。
“这个人呐!不知道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想当年他就藩的时候年纪还小,身上的伤大概也没好全。我那时候上大朝会还没资格进殿,听当年上峰说,那位刚离京的时候,太后每天上朝都没jīng神。人才离京几天,太后吩咐追上去送东西的车队倒是走了十几波。”周侍郎回忆到,那时候周侍郎就在户部做事,安排这些送东西的车队什么的,少不得要经过他们的手。
“要不是先太后那时候送医送药,又做足了宠爱万分的姿态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怕是人挨不到黑水格斯就被有心的宗室做了手脚。毕竟那时候皇上也还小,若是这个兄弟也不在了,那宗室的近支子弟们这种事既然刚有过先例,大家的心思也都活泛着呢!”
“不敢动皇上,还不敢动他吗?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又去了那种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水土不服就这么过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所以先太后还是高明的很,先前武皇帝的事一出,先皇在位的时间又不够长久到参与这件事的当朝官员全部都告老还乡。这朝纲多少是不稳,人心浮动的很。一来早早地就把人送的远远的以免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二来也做足了重视的姿态,让那些暗处的手不敢往前面伸,那位才能在虎狼环伺的环境里活下来平安成长。”
“这两位虽说都不是太后亲生,可太后待他俩却也胜似亲生了。只可惜,天家无母子啊!这时候就忍不住动手了吗?”王文原将手里的密报凑在灯火上点燃了,方才他们几个都看过了。吉王已经着手在清理太后在黑水格斯的人,可在他们看来,这些太后的人虽然和吉王不算一条心,可当年也算是照拂过吉王韩佩,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我听说那位在黑水格斯向来是深居简出不问政事。算起来那位也才年方弱冠,手底下也没几个人,为了避嫌军政一块是不可能chā手的。也就是偶有边境冲突的时候多少要通知到这位,王府里的侍卫也是有一些,但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位向来体弱多病,入冬了之后便很少会出来活动,这件事许是那周世翔借着吉王的名义行事罢了。”王文原也颇有几条消息来源的路子,他毕竟在工部当差,军部将作监和工部多有来往,只要处处留心,黑水格斯守将周世翔那边的消息,多少还是能探听到不少的:“不过我无意中听说,那周世翔跋扈的很,这才新到任了不到一年,倒是把当地的兵权拢的死死的。以往将作监发到王府护卫队的军需兵器都是顶好的,自从周世翔上任了之后,这些全扣下来给他自己的手下了,王府那边倒是比着普通军需的标准发放。但吉王大约真的是性子柔弱,这样被欺到脸上了也是一声不吭,从不见来上折子叫个屈的。”
“哦?我却听说这个吉王虽然年纪轻轻深居简出,但在经营上却是一把好手,辽东的几家大商行里背后全部都有他的影子。不说别的,每年从黑水格斯送进京城的东珠c人参c皮子就价值不知凡几。前年送过来的几串极品的东珠,连太后都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黑水格斯那边民风彪悍,一年倒有半年都是封冻的,能耕种的时间极短。当地人都是半耕作半渔猎为生,物产虽然丰富,但能这些财物总不会是刮地皮就能得到的。如果商会那边的消息没有大的出入,这吉王在政务上可能是一窍不通,在敛财手段上,可能是天生的一把好手!”周大人是户部出身,说起财货来自然是头头是道,听起来也十分有道理——钱总不能凭空产生,在那个偏僻荒凉的地方若是没点经营手段,每年上表求京城接济还差不多,哪里还有余粮能反哺给京城?
“听说吉王是异族女人生的?会不会偷偷的跟鞑靼那边做了生意的哦!”王大人突发奇想:“不过周世翔到了之后,鞑靼的生意肯定不敢碰。但关内的生意定是要分走一大块,财帛动人心,哪有嫌钱多的。吉王虽然有亲王的名头,但为了避嫌总不好跟周世翔撕破脸,那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喽!”
“你有没有想过鞑靼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哪有钱偷偷的互市?”古侍郎正在开小差想着吉王身世的事,忽然被这王大人一句话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脏话都到了嘴边又怕显得太激动赶紧改了口:“三拨人小打小闹了十几年了,自己的牛马都快不够用了,鞑靼现在能卖的大概只有牧草了,那也得吉王肯买才行。”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如果让梅家男人舒舒服服在牢里住着,以后肯跳出来跟咱们对着干的人就多啦!周世翔是皇上的人,吉王现在看来至少是不打算掺和这事儿,林老婆子他们要是到了吉王的地盘,虽然吉王不管事,但若是皇上下密旨什么的让他提供便利,估计他随手安排一下,咱们也会很被动。”
“这个倒不用愁,对付这帮女人我已经留好了后手,这次务必将她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也许我们还能在林老夫人的随身行李里,搜出什么梅家结党的证据呢!”古侍郎在刑部经营多年,对于这种套路熟稔的很。周c王两位见他xiōng有成竹的样子,又想到古侍郎在刑部断案时的能力,自然对古侍郎的安排甚为放心。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略微定下了拿到“证据”之后,如何将梅家踩到不能翻身的计划,王c古二人这才起身告辞。
“周世翔与吉王韩佩不合,处处有意刁难,吉王处境大约会有些艰难?这个消息也得告诉老师才是。”古侍郎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暗暗思量。最开始老师告诉他那个要命的秘密之后,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怼的——卷进来之后一旦东窗事发,赔上的可是整个身家性命!
但老师也没有bī他立刻表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隐隐以老师为首的这一系寒门出身的官员,早就已经在太后身后事的争端里被卷进来了。此事要不就是皇帝架空内阁大权独揽,要不就是内阁架空皇帝,让他学自己的父皇造楼修道去。
既然梅家的事已经被撕上了朝堂,皇权和文官之间已经事实上的成了对手之势,若是现在退了,在老师那边固然讨不到好,难道皇帝那边就不会记恨上?更不用提等着捡漏的世家和暗怀心思的宗室了。
横竖都和老师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如就一条道走到黑算了,反正这事二十年前有人做过,二十年后的人自然也做得!古侍郎拉了一下桌边的铃绳,叫来了他的心腹小厮。
出府不久,那小厮便游鱼一般沉入了夜色里,经过了东正街第二间书画铺子的时候,脚下不小心滑了一步,他忙扶了一把书画铺子前面的门柱,这才稳住了身形,没有停留的继续走另一条路绕回了古府的后门。




落难良缘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氏心思起
早起是个yīn天,天光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来,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时辰。文秀穿戴好了便同秋淼一同去营地旁边的水塘去取水,远远的却望见那水面似乎有些不寻常,似是缩小了许多。走近一看才发现,水塘中央的水面尚还是能流动的水,而靠近水塘边上能取水的地方,冰面已经和靠近岸边水里的枯草芦苇冻在了一起。文秀伸手拉拽了一下芦苇梗子,想晃动一下来让冰面破碎,但冰比想象的还要结实,竟然还纹丝不动。
这第一场封冻就来的这样急,今年的冬天一定会特别的冷吧。
“咔嚓。”水面上的薄冰应声碎成了几块,文秀小心地用手里的石头将冰块拨开,又慢慢的将周围的冰弄碎抛走,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能从冰面下顺利地取到了水。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其实也一直在往北走,以后水上的冰会越来越厚。一会儿路上的时候,你留意着看有没有边缘锋利又不算沉重的石头吧。天冷可以生火取暖,但不喝水可是不成的。”文秀一边把还带着冰渣的水往营地那边端去,一边对抱着柴禾的秋淼说。
秋淼现在已经完全像个烧火丫头的打扮了,自从上次徐氏提起王子成的事,被秋淼打断了之后,竟忽然醒悟了秋淼的处境也不妙。从那以后,徐氏每天都要盯着秋淼往脸上抹草木灰,把秋淼本来已经淤血渐渐消退的一张白皙的小脸涂的乌沉沉的。
不过这样的效果也还是很明显,守卫那边偶尔投向秋淼的不善眼光,现在全跑到敏玉那边去了。
“看什么看?想要的话到下个集镇求你嫂子有机会出门去给你买呀。你嫂子不是挺能耐的嘛,我看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弄来的,你就别惦记我这个了。我自己都快不够用了,哪里还有多的分给你用。不过你这个脸啊,哎呀真是可怜。”敏玉一边往脸上涂油膏,一边看着秋淼干燥的小黑脸,心情莫名的变的特别好。
“不用给我,知道你不够用,二皮脸可不就是得用双份呢!”小黑脸秋淼自然是完全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怪话呢!”敏玉倒是不以为意,若还是以前的秋淼,敏玉少不得要跟她拌几句嘴。但现在只要见到秋淼这小黑脸,敏玉就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脖子一仰,故意让秋淼看着自己还算白皙细致的脸。
“哎呀!我——我的膏子!”
这可算是乐极生悲了,地方拥挤,敏玉本是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石头本来就不算平整,她又素来注重仪表,断不肯岔开腿稳稳地坐在上面。方才本来就是半坐半靠重心不稳,又摆了个仰头比美的造型,立刻整个人向后翻了过去。
石头不高,地面又是软土,敏玉当然摔不出什么好歹。但刚才她握在手上的油膏瓷瓶子,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脱手之后直接砸在了一小块碎石上,变成了一地碎瓷。
“这这”秋淼看见敏玉心痛无比,恨不得把瓷片上的油膏一点点刮下来收集着,又怕碎瓷划伤手指,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小黑脸都快要笑掉下黑粉来了。
“咦,嫂子你不是要我找敲冰的石头吗?我看这块就很不错,又小又锋利。”秋淼上前捡起了刚才碰碎瓷瓶的碎石,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拿给文秀看碎石一边天然形成的锋锐的边缘。
“确实不错,收着吧。”文秀已经生起了火,又将锅子放在几块碎石垒砌的临时小灶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石头不错,你是幸灾乐祸对吧?”敏玉又是心痛又是懊恼,又看见秋淼捡起来那块罪魁祸首的石头,还显得十分喜爱的样子,不由怀疑秋淼这番作态就是为了故意气自己。
一块破石头能有个什么好?
“你算哪根葱值得我特意气你,再说我捡块石头这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秋淼现在身形灵活的很,一闪身晃过了敏玉:“地上的的膏子你不是还能再用嘛,虽然里面有碎瓷,但是你脸皮厚不怕扎呀——这句才是气你的,嘻嘻!”
敏玉气的一脚把还算完整的瓷瓶底儿踢向秋淼。
然而敏玉脚下能有个什么准头?该踢的人没踢到,碎瓷却打在了一旁一直低头坐着,把脸埋在衣袖里面的叶暮胳膊上。
好在冬季穿的厚,碎瓷倒不会真的划破衣服和皮肤。感觉到胳膊上的动静,叶暮抬起头来茫然地向四周看了一下,和文秀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一直在等水烧热的文秀早就注意到叶暮现在越来越不爱动,早上见叶暮埋着头,以为她在补觉,便没有叫她。现在叶暮抬起了头,文秀忽然发现叶暮的状态非常不好,chún色已经几近和脸色一样惨淡了。
“三嫂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哪里不舒服,我替你看看。”文秀做到叶暮身边,直接搭上了叶暮的右手脉。
脉象非常不好,隐隐有滑胎的迹象。
文秀心里一沉,面上却要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好还好,只是冻着了,现在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给三嫂煮点温补的药材补一补虚就好。”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叶暮受寒了也是事实。但这野外赶路,想不受寒怕是很难,毕竟冷不冷并不完全是多穿衣服就能解决的事。
文秀又往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次突如其来的寒流下,每个人都是一副抖抖索索的样子,面色苍白行动迟缓,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寒冷的人远远不止叶暮一个了。
水开了,文秀想了想,将前两日王子成给自己的一块姜切了一半下来了,又切成了薄片,丢进开水里,一股浓郁的生姜辛辣的气息随着水蒸气扩散开来。又吩咐新晋首席烧火丫头秋淼用小块石头另起了一个小灶,炖起了那日在药铺里得来的温补药品。
那位公子虽然行为举止怪了点,但可真是个好人啊。文秀想起那日药铺里偶遇的神秘公子,若不是他出言相助,要得到这些救命的药材就难了。倒不知那位公子去药铺做什么,他身上有伤还是生病了?这样富贵的人也要亲自去那家药铺求医问药吗?
那至少说明这家药铺里面的东西可能真的很好,文秀望着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的小药锅,对叶暮现在的境况生出了几分信心。
众人就着生姜水用了早饭,身上短暂的暖了起来,说话行动也有了几分活气。煮过的姜片也被小心的收集了起来,每人都分到了几片,若是赶路的时候手冷就用姜片擦一擦。虽然是煮过水的姜片没多少效用,但也总是聊胜于无了。
敏玉也分到了几片,毕竟拿人手短,这时候她倒不好再说什么文秀总是很有能耐的怪话了,别别扭扭的道了谢便在一旁窝着不再搞事。
“真的很有能耐。”看着服侍叶暮用药的文秀,林氏攥紧了手里的姜片暗暗地想到。她又看了木然的明氏c钱氏和欲言又止的徐氏,对比之下这些人真的是太没用了——卫氏这个女人一定要攥在手里,至于这些废物,什么时候要挡刀就什么时候推出去吧。
但卫氏和自己并不亲近,林氏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要控制卫氏让她死心塌地,手里必然要有让卫氏感兴趣的东西。那么卫氏想要什么呢?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人,就有想要的东西。
总会有发现的,林氏望着正在交谈的文秀和叶暮,刚被的姜水暖和过来的脑子努力地思考了起来。




落难良缘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猜棋子殊途同归
天空中密布着铅灰色的云,道边稀稀落落的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寒风一阵紧着一阵席卷过毫无遮拦的平原旷野。这个时节,连最晚飞走的大雁也早就已经离开北地,前往温暖的南方了。对于终年奔走的南来北往的商队来说,也快到了年终休息的时候了。北方与南方不同,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一切都要做好准备。
而在这即将冰封的大地上,许多人正逆着候鸟的方向一路向北,匆匆走在北地的旷野里。是的,一路向北的,并不只有流放的这一行人。
张影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向外张望了片刻,搓了搓手,取出地图核对了一下方向。这里离要去的盐场已经不远了,过了盐场不多远就可以到港口坐船出海踏上归程了。许久没有回行宫,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往张影出来办事大多是自己独行或者带着下属,但公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张影担心忐忑也是难免的。
不过公子以往从不在冬天出远门,更不用说跑到这么远的山东境内。也许是因为公子长大了,已经觉得辽东一带太无趣了?张影忽然生出了一种“儿大不由娘”的错觉,又感觉将这个把自己吓一跳的僭越念头抛到了脑后。
方向没有错,张影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公子的马车也好好地跟在后面。手下的护卫们也都jīng神抖擞地骑在马上,不见半点疲惫,可见昨夜都休息的很好。张影向来主张防卫外松内紧,lún班休息安排的十分合理,所以他手下的人始终都保持着最佳的战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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