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落难良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山黛
这种练兵的道理虽然说起来人人都懂,但是怎样根据手下每个人的习惯和特点安排执勤和休息的时间段,实际cào作起来却并不简单。但张影一直做的非常好。
唉,我真是个天才。所以张影自己就可以安心的把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拉开了车窗帘,坐没坐相地半瘫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视野挺不错,公子的车队,连随从马车的车窗都是琉璃镶的。
有钱真好,公子真会挣钱。听宗仪的义父说公子小时候府里符合规制的马车只有一辆,用的时候都要万分小心,不然万一坏了都没个替换。后来公子长大了,府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变的非常宽裕。不过张影想不明白公子这些挣钱的道道,他也懒得去想。张影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自己只要守好公子和公子的钱就好了,别的事情都有宗仪在呢!
远处天边是凝了霜的枯草,随着北风阵阵起伏,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山东这边除了城池里,城外多是大片的荒地,不知是因为当地人丁不足还是地方官员经营不善。
“这么平整的地若是开垦来作为耕地那该多好啊!——你不是最喜欢让人去开垦荒地吗?让公子把这地买下来呗!”张影对同车的宗仪说。
宗仪没说话,张影回头一看,宗仪正在车厢的另一侧端坐,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一样的书看得入神。在这摇摇晃晃的车里还要保持这样四平八稳的坐姿真是难为他了,随着马车一阵晃动,张影成功地把自己由半坐变成了半躺的姿势,宗仪还坐的很稳。
“哎,说话呢,看什么看那么入神。”
和宗仪说来也算是共事多年,张影对宗仪这种无时无刻不端着的作风简直是太头疼了——反衬出了自己的坐没坐相,而且还带坏了公子。张影一直认为公子小小年纪就性子过于沉稳,跟宗仪和宗仪义父的影响有很大关系。
“你又说错话了,你为什么总是说错话?”宗仪终于舍得从他的书里抬起了头,慢吞吞地说:“我有一个忠告。”
“?”
“你其实以后除了训练侍卫和给他们发号施令之外,可以不说话的。”
“哎你就?话说明白点儿啊!你知道你这样说话我肯定听不懂的。”
“我们现在在哪里?”
“你傻了吗?我们当然在山东啊!你刚才是在看书还是在睡觉,睡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是你糊涂了。”
“就是山东没错啊!”
“哦,你知道是山东,还要让公子来买这里的地?你是不是傻?是要让人觉得公子的胃口养大了,辽东已经装不下了吗?地可不是一般的产业,按理说买开过的熟地还能说是弄个庄子,但你想开垦野地,这里面的门道可就难解释清楚了。”
“”
张影哑火了,过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你说的对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明白?”
“很难,所以我建议你少说话,这样还能看起来深沉莫测一点。”
“好吧。”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打破了张影的尴尬,原是队里的一个探马回来禀报消息了。张影开了窗听那人低声说了几句,打发他走了,转回车里,将手上的的一小块碎瓷放在车中的几案上。
“说是前面有人宿营过的痕迹,而且,发现了这个。”张影示意宗仪看几案上的东西。
宗仪小心地用手拈起:“上面有油,还有点香味,应该是女人用的东西。不算是好东西,留下马粪和车辙一类的东西了吗?”
“你连这都知道,我以为你常年待在府里,对追踪循迹这种行伍之人才会用到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呢。”
“”
“有车马随行,队里又有女人,按理说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女眷赶路,但富贵人家大约不会用这种东西。我估计是之前遇到的那一队人。”
“哪一队?”
“之前我们遇到过一次,是押送京城一个什么犯了事的清贵官员家的流放女眷。”
“这家人啊”
“你知道?你又知道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之前有人来送过信”宗仪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张影,连同之前的密旨,自然宗仪也是知道的,只是原计划应该到了黑水格斯之后才会有所牵扯,没想到已经提前遇上了。
“不止最近在山东的那次,其实上次在运河的时候就遇见过,她们的船被人给凿沉了,还是公子让我们去搭救的。”
“这倒是奇怪了,不过是些官场倾轧的事,为什么连女眷都不放过要斩尽杀绝呢?”宗仪虽然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但对于京城风向,了解的还不那么及时。
“看来我们最近碰到的那些奇怪的杀手也可能有一部分跟这些犯人有关了。”张影忽然有了一种自己在背锅的错觉。
“应该是全部冲着他们去的,如果是对公子,不会只派这么少的人手。”
“有些水平也还是不错的,要是能再多来几波人,给兄弟们练练手也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横竖是要背锅的,张影对自己手下的能力还是有足够的信任。
“你就不能给公子省点儿心,还是传令下去,我们宿营的时候尽量抹去踪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皇上说了等她们到了黑水格斯再让公子多加照顾,现在就出手的太过明显,怕是会适得其反。反正之前公子这边收到过他们的看守小头目,一个姓闵的发来的信,让借一条海船什么的,港口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
“也好,那你去禀报公子,我去约束一下部下处理我们行路时候留下的踪迹。”
马车里燃着淡淡沉水香和瑞脑香片,几许青烟从卷云纹铜雁炉里四散开去——宗仪一直不太能理解公子的审美,虽然张影觉得公子对日常起居器物的选择是随他,但宗仪本人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比如这个香炉,若是让宗仪来选,至少要选一只白玉鹤型炉,才配得起这价值千金的极品沉水香。而公子总是对雁型器具情有独钟,而且这雁做的真像鸭子啊!
而公子眉头微蹙,洁白修长的手指间正拈着一枚黑子,思索着下一步应该往哪里放——自己和自己对弈,这是公子闲暇时间的自娱自乐的小游戏。
宗仪一边在心里暗暗惋惜,一边将方才的事一一禀明了。
“哦?原来是冲着她们去的吗,还没结束呢,我以为翻船那次已经够可以了的。皇兄到底在下什么大棋,这些女人看起来就很普通的样子嘛。”
“张影觉得我们可以帮那边处理掉一部分威胁,但属下认为既然皇上这样安排了,可能有别的考虑,咱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反正我们路过盐场之后不多久就该到港口了吧,上次听你说那边找咱们的人借船?等到了港口再说吧,已经跟港口的人说过了吧。”
“早就吩咐下去了,让那边的人都警醒一点,务必不出纰漏耽误公子的行程。”
“你们去安排就好,不过,皇兄到底要用这群人钓什么鱼呢?皇兄的棋真是叫人看不明白啊。”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终于将莹润的黑子落到了光洁的白玉棋盘上。
这一手的黑子,还差一步就要合围了。
车lún辚辚向前,很快消失在旷野里。渐渐地从另一条路上超过了还恍然不知的另一队用双脚走路的人。





落难良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连夜雨紧随打头风
不过,不管是因为闵百户的疑神疑鬼还是别的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他终于还是影响到了大家的行程。
这一天本来应该进入潍县下属的一个边缘小镇了,但因为路上遇到了一条不大的小河,闵百户坚持不肯与旁人同乘一艘渡船。可这偏僻地方只有一条渡船,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长,谁还听过什么锦衣卫。对于他们什么要先上船走的话更是充耳不闻,谁管你是什么京城来的人,老头只知道若是得罪了船上的乡里乡亲,以后见面多难为情呐。要把已经上船的这些同村的人赶下船来,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撑船的老头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见他们迟迟不肯上船,便不再理睬。转身就开船离开,渡船像甩开了尾巴的大鱼滑入了河中央,船桨还带起了几滴水花溅在了闵百户的衣服下摆。闵百户面色yīn沉的像要滴下水一样,可他还不至于被怒火冲昏头脑。这种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闹将起来一是有bào露行踪的危险,二是这些乡里愚民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真的打了起来,说不定一个村子的青壮都要倾巢出动,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到时候能给这些愚民一个教训,也难免落个两败俱伤,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想到玉瓶,闵百户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把目光往身后溜了溜。他们此刻正坐在码头上一个四面用芦草席虚虚围住的亭子里,斜对面坐着那个玉一样的人——敏玉这娇怯怯的小脸可不就是跟玉一样白腻吗?倒不知摸起来是不是也跟玉一样细腻柔滑,但一定比玉要温软的多瞧这身段儿,小腰盈盈一握,可不就像一个细腰的花瓶呢。这就算是拿仆妇的腰带随手一扎,行走坐卧的时候也带着楚楚风姿。这叫什么来着?对,弱柳扶风。看她站着都像是要喘不过来气的样子,莫不是xiōng前的衣服太紧了些吧,若是能帮她松上一松就好了
真是这群人里面看着最像深闺女子的一个。
那个梅秋淼刚出家门的时候看着还行,没走多远脸就晒的乌黑,身段也变的臃肿了起来,说话走路也越来越像个烧火丫头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来闺秀和闺秀之间还是有区别,真正的闺秀哪怕是落难了,也存着体面,有些平日只靠衣装堆起来的,可不就露馅了吗?
秋淼暗中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嫂子给自己腰上塞的这些芦花果然让身段看起来臃肿了许多,现在连自己都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了,就是坐着的时候腰上堆起来了,有点痒,好想挠一下。
闵百户嫌恶的瞪了一眼裹得像熊一样的秋淼,再度把目光黏在了敏玉身上,对比起来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单是这白梨花一样弱不禁风的姿态就想让人好好搂在怀里疼上一宿。
闵百户扯了扯衣摆遮掩了一下,还好是坐着的,不至于当场出丑。
“船来了,大人。”周豹出言提醒。
“不急不急,赶路也累了,再多歇息片刻等下一趟船也无妨。”闵百户自然是不方便在这时候站起来的,怎么也要缓上一缓才成。
既然闵百户这么说了,又是一幅眼珠子就要掉了的样子,除了周豹之外,旁人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况且按照原本的计划,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再说了这个地方虽小,码头居然建的还不错,四面居然还弄了挡风的芦草墙。众人都赶了一上午的路,在这里歇歇脚,不比一会儿过了河在野地里歇脚好得多吗?反正都是要停下来休息的,过河前后都一样嘛。
便没有人在闵百户错过第二次渡船的时候出言催促。
第三次,船坏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闵百户也顾不上欣赏美人了,恨不得领着手下亲自把船修好。可他们是真不会这个,等老头叫来了邻村的张木匠,磨磨蹭蹭把船修好之后,天色已经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这几日都是一快到晚上,北风就开始大了起来,他们这艘勉强修好的船,顶着风头渡河,忽然让闵百户想起了那晚在运河里的经历,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紧张,方才因为脑内旖旎风光烧的微红的一张脸都要白里透青了。
张木匠是打算今晚就住船上了,但闵百户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住船上那是万万不能的,况且也不够住。
众人只得在过了河之后尽量快一些走,希望能赶上今天的宿头,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闵百户不住地催促一行人快点再快点。
偏偏在这个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文秀觉得被雨打湿的鬓发都要结冰了,今晚若是露宿在外,怕是什么生姜都不济事了,正在心里暗暗着急的时候,骑马前去探路的陈迅回来了。原是前面不远处的几里地外,有一座香火冷清的城隍庙,据说那庙虽然破败,但好在还是有顶的,多少能遮挡一点风雨,闵百户这次倒是没有再左思右想,当机立断地偏离了原定路线改道去破庙。
再多磨蹭一会儿就该要冻死人了,正在众人的衣服都要被傍晚的冷雨彻底淋透的时候,终于到了那间救命的破庙。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庙里一片灰蒙蒙的暗,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谨慎起见,张虎掏出火折子吹了一吹,又取了之前做了以备不时之需的一根火把点了,先往里面迈了一步,将火把伸进去照了照四周。
真是的货真价实的破庙,陈迅真是个实在人。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似乎也不甚贴切了,因为四壁也不见得很齐全。这庙建的时候大约还是有乡绅出了不少钱,靠底下的墙里居然还有砖块,而不是整面的土墙。但因年久失修,顶上的土墙风化了不少,东西向的墙壁上面竟有两个一人多宽的大洞。裸露出了里面支撑用的竹木,细伶伶地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顶。若不是南北向的墙面还算完整,像今晚这样的风雨交加,这庙怕是撑不过去。
张虎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北面的墙,觉得强度还可以了。便又回转到门口招呼大家进来,众人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四下靠墙边坐了下来。
泥塑的城隍面上彩漆斑驳,火把跳跃的火光下投射的yīn影扭曲变幻,神像原本威严的面孔在蒙蒙黑的夜色中看起来也有几分诡异和狰狞。秋淼往文秀身上靠了靠,她倒不是十分冷,撑在衣服下面的芦花虽然不舒服,但也支持起了外面厚重的冬衣。打湿的外衣和里衣之间形成了相对一个干燥的隔离带,意外地起到了保暖作用。
她主要是,有点害怕。
文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下来。最可怕的当然不是神神鬼鬼——文秀偷偷看了敏玉一眼,敏玉素来爱把衣服裹的十分贴身,这样被雨淋了之后自然会从里到外湿的特别透彻。文秀望着紧咬着嘴chún缩在一边,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敏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方才上船之前,闵百户对敏玉那赤衤果衤果的眼神,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文秀可都是看在了眼里。
同为女人,虽然敏玉素来行事令人讨厌,但文秀也并不想敏玉身上发生那种事。不过现在文秀却也有心无力,不仅没有能力帮她拜托这个困境,就连现在这种情况下想生个火帮她暖一暖都没有办法。这庙里除了一尊泥塑的神像之外,什么几案供品都没有,想亵渎神像劈了烧火都做不到。
屋漏偏遭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这两条,她们今晚都集齐了。看来她们这一行人,真是倒霉的人神共弃啊!
自求多福吧。
靠在一边的秋淼停止了细微的颤抖,她很快睡着了。罢了,既然今天没法生火取暖,那就早些睡吧,文秀也合上了眼帘。
看守那边的境况倒还不错,虽然不能生火,但他们那边带了肉干和酒水。比起女眷这边寡淡冷硬的干粮,酒肉总是可以更快地让人暖起来。
吃下去的干粮不但没有让身子暖起来,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倒像胃腹里吞了一块冰一样,疲惫和寒冷让敏玉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看守那边低声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模糊又遥远。
“我要活下去。”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敏玉,暗暗地做了一个决定。




落难良缘 第一百五十章 风雨夜盗酒藏祸根
敏玉不是第一次经历家破之事了,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走哪儿哪儿被一锅端。但从经验上来说,被抄家这种事她比秋淼她们,多少要老道一点。
之所以一路上对秋淼多加挑衅,也是因为看不惯秋淼已经不是大小姐了,却还拿出大小姐的做派来——这些年她在梅府是怎么过来的?自然是时时夹着尾巴,本以为可以看见平时不可一世的秋淼也露出丧家犬的模样来,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些。没想秋淼本人虽然不中用,却有一个能干的嫂子。平日里在梅家看不出有什么能耐,没想到是个心野的,出来了之后倒像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很。
且不说之前死掉的那个锦衣卫百户,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的,现在那个衙役王子成,看着也快被弄的五迷三道的了。又是带去买药,又是送姜买东西,送这这那那的零碎。而且,凭着女人的直觉和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jīng明,她敏感地察觉到卫氏应该并没有真正付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因为林氏和徐氏似乎对此也是默许而且纵容了。
说到林氏卫氏要单是对男人有些手段倒也罢了,这锦衣卫毕竟也是军爷,那衙役一路上跟着这一队人,也跟行军差不多了。参军三年母猪变貂蝉嘛,这没什么可说道的。
可是林氏那个老妖婆,不知怎么也被那个卫氏guàn了迷汤,敏玉也没怎么见过卫氏特地往林氏跟前凑。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氏平时见到别人时候板的像石头的脸,见到卫氏的时候就像开了花一样高兴。这卫氏也没什么能给林老太婆可图的呀。
敏玉不断地试图让自己多想一些这些无聊的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但尽管她已经努力地从戚百户想到林氏,从自己家里被抄想到梅家落难,以及尽可能多把自己往刘美金身上贴——可是刘美金的外衣也已经湿透了,并不能给敏玉提供哪怕一点的暖意。
还是冷。
冷。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如果不能暖起来,今晚即使不冻死在这里,也一定会大病一场,死在前面的路上。
那这些年在梅府做小伏低挣扎求生又是为了图什么呢?
那个方才被敏玉从脑子里按下去的念头,像冰水里的气泡一样缓缓从心底浮了上来。
破庙没有门,外面又下着大雨,守夜人自然不能在门口守着,也就是坐在看守的外围。可是因为坐的近,刚才为了取暖也喝了酒,就更容易被睡意感染。
云层黑暗,庙里只有一只半燃不燃的火把,照不亮五步以外的黑暗。雨水透过墙上和房顶的破洞倾倒了进来,在地上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坑,积水反射着火把微弱的光。影影绰绰能看得见守卫那边的lún廓。
敏玉的目力极好,因为她早就意识到美丽灵动的眼睛比绣花的技艺,能给自己换到的更多的东西,所以一直吝于做费目力的事——守夜的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动了,应该是坐着睡着了。
敏玉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离的这样近,周围的人又都睡着了。这时候去取一点酒暖暖身子,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即使发现了,应该也不会怎样吧。那个姓闵的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意思,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就像前面那个戚百户对卫氏一样。
雨声掩盖了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丈长的距离如同天堑,得手了不一定能活,不得手很可能会死。
虽然酒让身子暖和了起来,疲惫也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但闵百户睡的并不算安稳。
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不清身下女人的脸,明明是肌肤相亲却觉得似乎相隔很远。梦里的女人一身雪白的肌肤不着寸缕,声音似哀泣又似祈求,撩拨得他更加疯狂地动作,摧折那柳枝一般的纤细腰肢。女人似乎不堪忍受的用一只手捶打在他的xiōng膛上,无力地抬起另一只纤手想要推开他。那放在xiōng膛上的手柔软又冰凉,推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敏玉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chún上还残留着未尽的酒,在她身侧,一只酒壶掉在了闵百户身上,所剩不多的余酒汩汩流出,没入他的衣襟。
敏玉的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襟,好像这样就能按住就要跳出xiōng口的心,另一只手被闵百户牢牢抓在手里。
被发现了!
刚才倒是顺利的很,一开始就摸到了酒壶。可幸福来得太突然,敏玉打开酒壶也顾不上入口的辛辣,急不可耐的guàn了几口酒。要把酒壶原样放回的时候,却发现酒壶的盖子放在明明放在地上,一时却摸不到了。
偏偏这时候,似乎睡的很熟的闵百户忽然抽动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敏玉吃了一惊,本来就早已冻僵的手没能握住手里的酒壶,不偏不倚地掉在了闵百户身上,酒也洒了出来。
敏玉连忙去捡,但已经来不及了。
闵百户一时没分得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手里人挣脱的力量很微弱,似乎不敢有大的动作,怕被人察觉一样。
但很快,酒意和羞恼蒸腾起了敏玉皮肤下的热量,闵百户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柔软的手软玉一般暖了起来。
他的眼睛也终于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对,这就是梦中那个女人,应该有的样子。
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四下都是浓黑化不开的夜,隔绝开一个小小的世界。风声忽远忽近,雨声淅淅沥沥,风卷起的雨丝从破损的墙穿过,在火把的微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又滴落在庙宇中间的水坑里。
这不是梦。几滴被风卷起的雨滴落在闵百户被欲火点燃的脸上,冰冷的水滴抓住了他仅存的理智。
不,不能在这里。
他不甘心地狠狠撕扯了一把敏玉早就湿透的衣襟,压低了声音说:“走!”
果然没事吗?!敏玉还没从恐惧的战栗中醒来,又被惊喜击中了。——原来可以这样的啊!那个卫氏也是这样做的吧,看来真的没什么!只是摸下手的话以前梅家的那个谁,还有没看清脸的不知道是谁都摸过。只要将来能把自己嫁的好,这样摸几下好像跟不能活下去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敏玉忙不迭手脚并用爬回了自己的位置,幽暗下自然不会注意到身后闵百户那像要把她当场剥开的目光。
对于求生,敏玉了解的足够多了。对于男人,她知道的还太少。
1...4445464748...6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