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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阎浮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姬绾
胡癸松开了手,哭道:“二哥的尸体不见了,他的坟墓里是空的……”
“什么?”元曜吃惊。
“咳咳咳,你这糊涂虫又在乱说什么?”老狐王连连咳嗽,道。
胡癸道:“白姬大人让我去挖二哥的墓,我去挖了,墓里是空的,没有二哥。”
“咳咳咳——”老狐王惊得咳嗽连连。
白姬嘴角勾起一抹诡笑,道:“老狐王,胡辰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老狐王停止了咳嗽,苦笑道:“什么都瞒不了白姬您……辰儿并没有死,现在正沉睡在酒窖里,我打算过了这阵子,等局势稳定了,再让他醒来。然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既然不想当狐王,就随他去浪迹天涯吧,反正对于狐族来说,‘胡辰’已经死了。”
老狐王缓缓道来,说出了隐藏在心底的一切。
老狐王发现自家酒窖中不对劲与胡癸在终南山中发现千年狐妖被剔骨的尸体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
悬崖酒窖倚靠山势而建,处于山腹之中,其中岔路众多,洞穴如迷宫。老狐王爱酒成痴,收集了不少世间珍酿,藏在酒窖里。他还在酒窖中开辟了一处设备齐全的酿酒处,闲来无事时按照一些古籍孤本上的记载,炮制一些已经消失于世间的美酒。
老狐王发现有人进了最底下的储藏室,在动他珍藏的般若酒。那人把一坛般若酒换做了百果酒,又原封不动地封起来,虽然做得滴水不漏,却没有逃过老狐王的法眼。
老狐王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因为出了终南山狐尸的事,老狐王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终南山那边,对酒窖这边并未十分上心,他以为只是谁贪酒喝所以盗酒,没有往更深处想。这期间,三坛般若酒全都被换成了百果酒。
终南山那边,胡癸又先后发现了金五郎、赤七、小茗深被剔骨的尸体,老狐王万分恐忧,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老狐王无意之中在酒窖里发现了带血的狐骨。他深入探查一番,竟发现有人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拿般若酒炮制狐骨酒。
洞穴之中,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大肚琉璃坛,里面装着金色的般若酒,般若酒之中,浸泡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骨丸。洞穴的地上,画着诡异的图案,似乎是某种炼制骨丸的阵法。洞穴的角落各处,散放着一些带血的碎骨,和斫骨的利刀。
老狐王查看了碎骨,发现竟是狐骨!他心中恐惧且愤怒,他不动声色,暗中潜伏,想揪出这个人。然而,老狐王吃惊地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栗。
老狐王一下子仿佛苍老了一百岁,他本身优柔寡断,思前想后,竟忧思郁结,生病了。
这时候,胡辰回来了,因为狐王之事,父子两人起了争执。老狐王一看众子女,没有一个能承担责任的,想到纯狐氏的未来,不由得钻了牛角尖。
栗,其实也不错,他聪明勇敢,野心勃勃,像极了他的曾祖父——那个智勇无双,辅佐涂山氏建立青丘狐之国的人。如果栗的能力配得上他的野心,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王者,能够带领纯狐氏开疆辟土,建立一个属于纯狐氏的翠华狐之国。不像他,窝囊了一辈子,除了攒了些家财,也没什么建树。胡辰不愿意当狐王,强扭的瓜不甜,硬把王冠按在他头上,纯狐氏的将来也堪忧。十三郎又太小了,他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来不及等他长大了。放眼望去,也就是栗合适承担纯狐氏的重担了。
栗剑走偏锋,残杀众狐,炮制狐骨酒增强力量。老狐王虽然心中不好受,但私心作祟,还是假作不知道,并暗中帮栗收拾他不小心掉在酒窖各处的残骨,还让胡癸去处理掉那些被剔骨的狐尸,毁尸灭迹。
老狐王一边良心受折磨,一边又私心作祟,内心非常煎熬,也十分忧惧。毕竟纸包不住火,事情迟早会暴露,金五郎、赤七、小茗的死迟早会被发现,引来众狐族的责难。别的狐族都有死者,纯狐氏没有,这些狐又都是死在翠华山附近,纯狐氏实在难逃干系。
胡辰回来之后,总是因为狐王之事跟老狐王吵架,老狐王怒火攻心时也会说出如果胡辰死了就好了的气话。谁知,这话竟被糊涂的胡癸记在了心里,后面胡辰死了之后,他怀疑是老狐王干的,还担心自己知道得太多,也会被老狐王灭口。
老狐王内心煎熬的顶点,是在那天早上得知胡辰被杀,看见了胡辰的凄惨死状时。那一瞬间,他惊怒攻心,他以为是胡栗干的,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让他崩溃了,一下子倒在地上,自此卧病在床。
老狐王虽然惊怒心痛,但并没有说出一切,这件事情太大了。老狐王自我煎熬,在病榻上反复思量,最后做了一个决定,继续纵容胡栗。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胡辰,不能再失去胡栗了。孙上天被抓了一个现行,老狐王就顺势把责任都推给狐狸的宿敌——道士。不过,考虑留一条后路,老狐王并没有同意胡栗杀孙上天,而是把他囚禁了。
有一天晚上,老狐王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又去酒窖给胡栗拾骨善后。他走过弯曲的岔道,穿过迷宫般的洞穴,去往胡栗炮制狐骨酒的密#穴。
老狐王心情很沉重,因为这一次,狐骨酒里泡着他的二儿子。
老狐王还没走到密#穴,却发现一只狐狸躺在一个角落里,他急忙过去查看,吃惊地发现竟是胡辰。胡辰还没有死,只是昏迷着,他胸腹有伤,被人包扎好了,嘴里还有狐骨酒的味道。——想来,是狐骨酒保住了他的性命。
老狐王心中大喜,不由得热泪盈眶,胡栗终究还是良心未泯,没有对自己的哥哥下毒手。可是,胡辰房间里被剔骨的狐尸是谁的?那狐尸乍一看去,十分像胡辰,老狐王惊惧之中也没细看,后来因为病倒,更没看过胡辰的尸体。
除了埋葬胡辰的地点是老狐王选的,殓尸埋葬之类的事情都是胡栗去做的。死的狐狸是谁?埋葬的是谁?胡栗究竟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老狐王想不清楚,但也决定不想了,无论如何,胡辰还活着,就是好事。
老狐王把胡辰藏入了酒窖中的一个隐秘洞穴里,给他拿了青木之精含着,养伤续命。老狐王又施了睡眠咒,让胡辰沉睡一阵子,毕竟现在让他醒过来,走出去,是万万不行的。
老狐王说完这一切,顿时委顿在地上,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胡十三郎眼泪汪汪,道:“太好了,二哥还活着……”
栗也松了一口气。
苏媚儿听见胡辰还活着,惊惧不已。
孙上天得知好友没有死,因为惊喜竟至流泪,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阿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猴生难得一知已,你死了贫道都觉得生而无欢了。贫道只有你这一个好友,我们还要一起去游历四方呢!”
离奴瞥了激动的狌狌一眼,杠道:“怪哉!怪哉!难道只有爷一个人认为这狌狌疯了么?一个牛鼻子道士居然喊起了阿弥陀佛?”
孙上天擦了擦眼泪,骂道:“你这遭瘟的黑猫,不许学贫道说话!只要阿辰能活着,别说念阿弥陀佛,贫道就是剃了头发去当和尚天天念经都行!”





缥缈·阎浮卷 第十六章 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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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癸疑惑地道:“二哥房间里的狐尸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胡五郎指着涂山川道:“是他干的!可是,他一向病恹恹的,有能力杀死这么多千年之狐吗?”
阿空还在记恨之前在观星台上栗差点掐死他的事,他指着栗,道:“栗是帮凶!涂山川不可能有能力杀死那些千年之狐酿狐骨酒,栗能!这一切是他俩合伙干的!”
栗脸色如冰霜,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涂山川狂笑不已。
胡十三郎难过地道:“栗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虽然脾气暴躁,喜欢欺负弱小,但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栗,你快开口解释,你不要不说话……”
栗还是沉默不语。
涂山川望着栗,悲伤地道:“栗,我今天是不能活着了,你能陪我一起死吗?我害怕一个人去地下,阿宽、离殇他们都在地下等着我,等着欺负我……有你在,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栗咬紧了嘴唇,神色哀伤。
白姬走向涂山川,笑道:“你又在欺骗栗这个单纯的家伙了。阿飘也在地下等你呢,她帮你杀了那么多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有阿飘在你身边,谁敢欺负你?”
涂山川神色一凛。
栗开口道:“阿飘……是谁?”
涂山川道:“栗,别听她胡说八道!”
白姬从衣袖中拿出一支断裂的竹管,碧绿的竹管上刻着神秘的文字。
涂山川看见这支竹管,不由得浑身一颤。
白姬默念咒语,一条棕色的长狐幻影缓缓从竹管中飘出来,化成了一名纤腰裹束的年轻女子,正是阿飘的一缕残念。
阿飘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皆有些吃惊。
老狐王指着阿飘,道:“我见过她,当时还想问她是谁……”
阿飘迷茫地望着众人,目光停留在涂山川身上,她似乎头疼了起来,不由得伸手掩住了头。
白姬伸手拂向阿飘的额头,一片浮现黑纹的竹叶从她额头上浮出,飘飞在半空之中。
“嗤——”竹叶被金色的龙火烧成了灰烬。
阿飘一瞬间如梦初醒,所有的记忆奔涌而来,从生命开始,到生命结束,狐生悲欢,历历在目。
白姬道:“他不仅杀死了你,连你的记忆也要篡改剥夺,你还爱他么?”
涂山川瑟瑟发抖,眼神恶毒。
阿飘的眼泪滑落脸庞,她转目望向涂山川,道:“从在淇水边相遇,你就决定利用我,然后除掉我了吗?”
涂山川脱口而出,道:“不,那时候,我没想这么做……”
阿飘转头望向白姬,道:“白姬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白姬道:“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关于狐骨酒的一切。”
阿飘缓缓道来。
阿飘成为管狐之前,是一只很弱小的狐狸,从小被兄弟姐妹欺负,长大了被别的强大狐狸践踏。被术士捉住,被以残酷的方式折磨死去,炼为管狐,是它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次经历。地狱般的痛苦过后,充满了怨念的它浴火重生,成为了一只强大的管狐。
阿飘忘不了死亡的痛苦和怨恨,一边被术士驱使,替他去做各种坏事,一边时时刻刻都在谋划吞噬他。人类内心恶毒,但身躯却软弱,不过二十年时间,那术士就老迈得全身上下都是漏洞了。
阿飘选了一个满月的日子,将困住自己的咒缚打破。它将生病的术士活埋在无人的地方,只剩一颗头露在土地外,不断地用木棒打他的头。
术士被打得血肉模糊,他苦苦哀求,求阿飘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看着凄惨哀嚎的术士,阿飘突然觉得这样的报复毫无乐趣,它一口咬掉了术士的头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东瀛之地,给阿飘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它听说海之西岸有一个叫大唐的国度,那里也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狐。
阿飘决定西渡大唐,去看一看不一样的世界。
阿飘来到了大唐,果然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遇见了各种各样的狐。可是,大家都恐惧和嫌弃身为管狐的它,没有狐愿意与一只狐中的异类同行。
阿飘一直孤独地行走,直到有一天,在淇水之畔,它看见了一只同样孤独的狐。
那是一个深秋的寒冷傍晚,河风寒冽,阿飘路过淇水边,她衣着单薄,冷得瑟瑟发抖。
淇水之畔,坐着一只银灰色的狐,看上去十分弱小,只有一条尾巴。
那只狐坐在淇水之畔唱歌。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1)”
阿飘不是很懂这歌词的意思,但觉得很好听。她忍不住问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呢?听起来很寂寞的样子。”
一晃眼间,那只狐化作了一名面色苍白,身穿银灰色圆领襕袍衫,披着灰色披风的英俊男子。他看见阿飘踽踽独行的单薄身影,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关切。
男子走向阿飘,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阿飘单薄的肩膀上,道:“这首歌的意思是,我独自坐在淇水边,心情很悲伤,因为人世寒凉,担心你衣衫单薄,遭遇风霜。”
披风还带着男子的体温,十分温暖。
这是阿飘从生到死,第一次感受到被关心的温暖。她眼眶一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男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姑娘,是不是在下有失分寸?对不起,是不是在下说错话了?你别哭啊!”
阿飘哭完之后,就跟男子成为了朋友。
男子叫涂山川,这是阿飘狐生之中的第一个朋友。
涂山川将阿飘带回家,得知她从东瀛远道而来,又带着她游玩中土的山水风光。涂山川没有恐惧阿飘是管狐,阿飘也不在意涂山川是被狐类鄙视的半狐,两人惺惺相怜,关系十分融洽。渐渐地,阿飘忘了自己是一只早已死去的管狐,竟爱上了涂山川。
涂山氏因为没落的关系,时常受到周边狐狸的欺负,阿飘会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悄悄地去杀死那些骚扰涂山家的狐狸。
涂山川一直闷闷不乐,活得很不开心,这让阿飘很担心。
阿飘不是很了解中土的狐,她只知道涂山氏曾经很荣耀,是青丘狐之国的王族,但现在没落了。涂山川是王族后裔,一直有潜伏在心底的野心和宏图。涂山川不开心,是因为自身孱弱,抱负未展。
有一天,涂山川对阿飘道:“阿飘,我需要你的力量,你可以帮我做一些事吗?”
阿飘道:“当然可以。”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吗?”
阿飘道:“只要是为你去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涂山川道:“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也毫无道德。因为,必须残杀同类。”
阿飘笑道:“管狐本来就是毫无道德的存在,我也不惧怕危险。至于同类,我从小就被同类欺负排挤,我厌恶这世间的狐。只有你,是我的同类。”
涂山川笑道:“等这件事情完结,我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保护你了。我们继续一起游山玩水,你带我去你家乡东瀛看一看。”
阿飘开心地点头,道:“嗯。”
涂山川要做的事情是取千年狐妖的骨,以密法炮制成骨丸,再以骨丸泡酒。饮狐骨酒,顶骷髅头拜满月,则可以生头颅,获得强大的力量。最多,可以长九个头颅。
阿飘问涂山川这办法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涂山川说他无意中从家里的地窖中翻出一本古籍,上面这么记载着。炮制狐骨的酒必须要用般若酒,涂山川记得纯狐氏的老狐王喜欢窖藏天下名酒,说不定有,正好恰逢千年狐会,可以去翠华山干这件大事。
涂山川带着阿飘早早地就来参加狐会,因为翠华山有老狐王的结界,他们不敢进去,就待在终南山里。
在终南山里,他们遇见了两只也赶来狐会凑热闹的千年狐妖,涂山川就让阿飘杀了它们,尝试剔骨炼骨丸,一切都很顺利。
涂山川和阿飘准备去翠华山时,恰好遇见来参加狐会,路过终南山的金五郎、赤七、小茗,它们很奇怪涂山川为什么带着管狐在终南山徘徊。涂山川做贼心虚,凶相毕露,让阿飘杀死了它们三人,剔骨炼丸。
涂山川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阿飘去了翠华山。因为两人有所图谋,所以阿飘从不在人前现身,只藏在竹管里,悄悄地跟在涂山川身边。可是,还是被老狐王看见过一次,不过老狐王也没有追究。
涂山川小时候在翠华山住过许久,与栗作伴,所以非常熟悉狐谷里的一切。在悬崖酒窖里,他找到了般若酒,偷偷地用百果酒换了。他还在迷宫般的酒窖里找了一处隐秘的洞穴,用来炮制狐骨酒。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老狐王还是有所察觉。
涂山川非常谨慎,当他看见老狐王在暗中观察酒窖时,每次去酒窖他就变作栗的模样。他跟栗非常熟悉,模仿栗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惟妙惟肖,酒窖里光线不好,老狐王又是在暗中行事,从没有靠近涂山川,所以误把涂山川当成了栗,以为暗地里在酒窖里炮制狐骨酒的人是栗。老狐王私心作祟,纵容了这一切,还帮涂山川收拾残骨。
涂山川见老狐王如此糊涂,也就顺水推舟,享受着老狐王的包庇,放肆地做这一切。
涂山川顶骷髅拜月,饮狐骨酒,他感到自己开始力量充沛,甚至渐渐地生出新的头颅,但他隐藏着力量,仍旧不动声色地潜伏着。
一共猎杀了多少只狐狸,阿飘也记不起来了。涂山川说,越多越好,但不要在狐谷里动手,更不能动纯狐氏。
阿飘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不能杀纯狐氏?纯狐家正好有那么多法力不高又很蠢的千年狐妖,不拿来炮制狐骨酒不是可惜了?”
涂山川垂头道:“因为,那是栗的家人,如果我那么做,栗会伤心,会生气。”
阿飘问道:“对你来说,栗很重要吗?”
涂山川道:“栗当然重要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阿飘非常生气,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呢?”
涂山川道:“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飘道:“那我有你的生命重要吗?”
涂山川一下子沉默了。
友谊的裂缝在这份沉默之中无声地蔓延开来。
注释(1)出自《诗经·卫风·有狐》。




缥缈·阎浮卷 第十七章 灭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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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飘白天在竹管中沉睡,夜晚才醒来。——为了不暴露阿飘,涂山川白天不带竹管,他把竹管藏在自己住处外的竹林里,隐匿在一株中空的竹子里。
这一夜,阿飘醒来时发现涂山川鼻青脸肿,一身是伤。她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白天涂山川去后山采摘阿飘喜欢吃的浆果,不巧撞见了阿宽和苏媚儿在偷情,想悄悄离开时不小心弄出声响,被阿宽和苏媚儿发觉了。
苏媚儿交代阿宽封住涂山川的嘴,就穿衣离开了。
阿宽把涂山川恶意欺负了一番,威胁他不许说出去,否则割了他的舌头。
涂山川刚饮狐骨酒,才长出了两个头,力量还不足以打败空狐一族中最强大的阿宽,只能苟且忍辱。
然而,阿宽欺人太甚,逼迫涂山川从他胯·下钻过去。
涂山川虽然弱小落魄,可还有着涂山氏的王族尊严,他宁可跳下山崖死去,也不愿意受辱。幸好,栗在山谷里办事,恰好碰见了涂山川被欺负,就把阿宽打跑了。
担心栗惹上麻烦,涂山川并没有告诉他阿宽和苏媚儿的奸·情,只说来后山采浆果撞上了阿宽,无端受辱。
栗安慰了涂山川。
阿飘非常生气,她心疼地抚摸涂山川的伤口,道:“栗真是不中用,害得你受伤。”
涂山川道:“栗很好,多亏了他……他一直都在保护我……”
阿飘愤怒,她咬牙切齿地道:“栗哪里好了?是我的话,绝不会让你受伤,早就撕碎了那个可恶的阿宽。阿宽不能原谅,栗也不能原谅,一个都不能原谅!”
阿飘神情狰狞,仿如陷入了某种魔障之中,充满了怨恨与恶毒。
涂山川心中一惊,他这才想到阿飘毕竟不是狐狸,而是一只含怨而死的管狐。
她是异类。
栗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栗问道:“阿川,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涂山川矢口否认,道:“栗,你想多了。”
胡辰死的那一晚,涂山川去山谷里采浆果,回来得晚了一些。机缘巧合,正好撞上了阿宽鬼鬼祟祟地在搬喝醉的孙上天去胡辰房间。
涂山川心中奇怪,就躲在胡辰房间外暗中观察。不一会儿,阿宽和苏媚儿一起鬼鬼祟祟地从胡辰的房间里离开了,苏媚儿身上还沾着血。
涂山川进去胡辰房间一看,发现胡辰竟被刺死了。他吓了一跳,本想急忙呼叫人来,但转念一想,又住口了。
看见醉死如泥的孙上天,想起喜欢侮辱自己的阿宽、离殇、阿空等人,想起老狐王一直在和胡癸帮自己毁尸灭迹,以及栗怀疑的眼神,涂山川不由得计上心来。
胡辰之死,是一件大事,恰好苏媚儿、阿宽想把凶嫌指向孙上天,恰好孙上天是江城观的道士,恰好道士是狐族的宿敌,不如顺水推舟,让狐谷乱起来。这样,一来,栗就无暇怀疑自己了。二来,涂山川早就想拿阿宽、离殇等人炮制狐骨酒,苦于他们一直不离开狐谷,他不想在狐谷引起骚乱,没有机会下手。如果局势乱起来了,他们肯定会离开狐谷,他就有机会下手了。三来,老狐王虽说一直因私心作祟,误以为他是栗,在帮他收拾残骨,可是万一老狐王醒悟过来,事情就败露了。如果狐狸和道士起了争端,局势大乱,老狐王也就没有心思管酒窖里的事了。
涂山川正心思百转,地上的胡辰突然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涂山川又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胡辰命大,竟还没死。
胡辰望着涂山川,眼中露出对生的渴望,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似在求救,继而晕了过去。
涂山川被胡辰看见,做贼心虚,心中一狠,想杀他灭口。可是,一想到自己杀了胡辰,万一将来栗知道真相,一定会用仇恨的目光望着他,他就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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