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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格子
茹然捂嘴偷笑:“三姐一向是输多赢少,今个也未用彩头,怎么就恼了?”
芷然瞪了茹然一眼,羞恼道:“平日里输给你们倒也罢了,怎么今个一个新学的我都赢不了,真是丢面子,以后呀,别再喊我玩这个!”
薰然扯了扯芷然头发上的绢带,嗔笑道:“之前也是你说要玩五木戏,这博戏靠得多数是运气,今个运气背,下次运气就好了,何必因这一时输赢滞气。”
茹然止了笑,也跟着说道:“二姐说得对,这博戏靠得是运气,而且还怪得很,不精者反倒运气足,以前我还不信,今个见阿祯这初学的竟比老手还厉害,我才信了这话。若我和二姐不提着神,也被她赢了去呢。所以阿祯赢了也不是真本事,三姐何须介怀。”
走过去,拉了拉芷然衣袖,茹然撒娇道:“三姐不是说让我做东请大家喝上一杯吗?虽说阿祯走了,但我们自家姐妹也可以乐乐,我那正好有周嬷嬷新酿的葡萄酒,二姐、三姐一起去尝尝?”
薰然瞧了瞧茹然,目光中存了探究之色。她其实早已发现岁祯似乎并不像她说得没有玩过五木戏,相反地她应该很精通,至少懂得里边的技巧。而为了掩饰这一点,薰然多次发现她刻意求输。只是她运气实在是好了些,一次投了“全黑”,两次投了贵彩,所以最后即便她故意取彩失手,但仍赢了芷然。
薰然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看出了这点,但从茹然的话中,似乎她也看出来了。
茹然平日里看着寡言少语,但其实是个慧心巧思之人。
这一点,薰然在重生后敏锐地感觉到了。
“我脚伤未愈,不便走动,就不过去了,阿兰,你去尝尝四妹的葡萄酒。你别说,这府里头也就周嬷嬷酿得葡萄酒最好喝。”薰然所言非虚,那周嬷嬷来自南疆,擅长酿制葡萄酒,她酿得酒比外头大师傅酿的还好喝。
“我倒忘了二姐的伤,真是不该。我和三姐去喝美酒,却让二姐一人留下,这怎能行。我看就让丫鬟回去打一壶过来,就借二姐的宝地喝上一杯如何?”茹然目光祈望,征求着薰然的意见。
芷然听了,直说好。
薰然也就没有拒绝,点头说声有劳。
这边,姐妹三人摆上酒菜,拉闲散闷。
另一边,丝毫不起眼的二轮榆木小马车在正午的烈阳下缓缓驶动。
车内坐上首的是一位穿着深青圆领窄袖长衫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神情严肃地朝着跪坐右边的范岁祯问话。
“儿按阿爷所授,不显不露,娘子们问什么只管说儿来自乡下,平日里皆不出门,所以寡见少闻。”范岁祯低着头,干巴巴地回道。原来这位中年男子是范岁祯的父亲范堰。
“嗯,你与她们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范堰瞅着女儿的头顶,忧虑重重,深怕女儿做错了什么。
范岁祯便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父亲听了。
当听到她们玩了五木戏之后,范堰问道:“你可有赢她们?”
“没有,儿与她们说不曾听过,也不曾玩过,她们便手把手的教,儿小心翼翼,最终只是小赢了叶三娘。”范岁祯低头轻语。
范堰皱了皱眉。
“来时为父是如何交待你的,我们只是来自长阳的小门小户……”范堰话未说完,就听坐在左边的一白衣少年抢白道,“阿爷,阿祯做得很好了,你本不该让她掩藏本性,如此反倒显得我们别有用心。”
这位少年就是范堰的长子,范岁祯的兄长范庭梧。
他本就不赞同父亲要妹妹伏低的做法,若是让叶家人发现,未必会觉得他们谦虚谨慎,反而会认为他们遮遮掩掩另有所图。
范堰斜睨了儿子一眼,没有争辩,但脸色却变得阴沉。
范岁祯瞧着父亲和兄长,有些害怕,担心他们起争执,连忙说道:“我只是运气好,投掷了三轮贵彩,这才小胜了叶三娘,她们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只会认为我运气好。”顿了顿,瞧了瞧父亲脸色,又轻声说道:“儿觉得叶家娘子性子都很好,她们是好人,特别是叶二娘,还给我蜜丽胶祛疤。”
范堰闻言,终于缓了脸色问道:“什么蜜丽胶?”
“叶二娘说是家中自调的祛疤香膏,可惜只剩半盒。叶二娘本说亲自为我调几盒,但我见她脚伤未愈,便求她给了香方,以后就可由兄长代劳帮忙调制。”范岁祯说得天真,却让范堰和范庭梧皆是一愣。
“她给了你香方?”范堰惊讶问道。
“嗯。”范岁祯认真地点点头。
“糊涂,你怎么能朝人家要香方呢?这是多大的失礼!”范堰气恼地拍了拍车板。
范岁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又发火了,头垂地更低了,惶惶说道:“儿只是觉得叶二娘好心,不能再让她为此受累,所以才要的香方。她也爽快的给了,儿没有强人所难……”
“你……你真是不谙世事,被你阿娘宠坏了!”范堰斥责,眼睛瞪得溜圆,吓得范岁祯往后缩了缩。
“阿祯,把香方给我瞧瞧。”范庭梧见妹妹害怕地缩到一边,有些心疼,却又不想和范堰争辩,便岔开话题,问岁祯要香方。
范岁祯赶紧取出香方交给哥哥。
范庭梧打开折得四四方方的蝉依纸,清瘦的簪花小楷让他不禁脱口赞道:“这字写得不错。”
范岁祯听了,终于抬起头,目光陡然明亮起来,含笑道:“兄长也觉得这字好看对不对?叶二娘把这方给我时,我也被这字吸引了呢。”
范堰见他一双儿女对这叶二娘的字赞叹有加,伸长脖子探过一瞧,字体清瘦,却不失力道,字字如锥画沙,果然是好字。
他们哪里知道,前世薰然花了多少力气练字,曾一度着迷,以致于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都在写字,这才练就了这一笔好书法。
范庭梧欣赏完了薰然的字,这才仔细看了香方上所写:积雪草三两、高丽红参三两、桃仁一两、鸦胆子一两、冰片二两、樟脑一钱、石碱一钱,榛果油一两、蜜蜡五钱,各式香料磨粉,倒入油品、蜜蜡隔水加热搅拌,全融后静置凝固后使用。
“叶家果然是家财万贯,这一祛疤的香膏就用了这些个好香料,特别是那高丽红参,得花多少钱!”范堰看着这一味味香料,忍不住抽动嘴角。
范庭梧折好香方,放入袖口,带着轻蔑说道:“阿爷是舍不得银子吗?妹妹要是留了疤,寻不到好亲事,那损失的可不是这一盒蜜丽胶的钱。”
范堰瞪了儿子一眼,嘴唇张合,想要训斥,却终忍住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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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42 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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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弹指顷,两日过去,已到七月初五。
未时过后,原本一碧万里的天空忽然变了色。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看样子是要下雨。
“这连着多日的晴天,老天爷也该下场雨了。”瞅着院子里晒得恹恹的花草,二婶曾氏走到门廊下感叹。
“下雨是好事,只是小姑母和世子这个时候差不多到洛城郊外的十里坡,那里山路崎岖,一下雨便越发泥泞难行。”周氏瞅着这说变就变的天,不无担忧的说道。
昨个,叶慕贤接到了叶娟的回信,说是事情已办成,即日已动身与世子一起回来。他们昨晚住在邺城与洛城中途的石井镇,今早辰时出发,算着时间,该是到十里坡了。
“阿嫂说得是,要么让老姜头带上雨具去十里坡迎迎?”曾氏建议。
周氏正要说话,却听三婶乔氏抢白道:“偌大的申国公府,出门难道会连雨具都不带吗?二嫂你还真是瞎操心。”
说着,歪着身子,靠到布青白斗花的隐囊上,朝着秋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案几上的葡萄递给她。
周氏回头瞧见乔氏的模样,峨眉微蹙,不耐说道:“世子和姑母就要到了,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乔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坐直了身子,却是满脸不服。
发泄似的用力咬了口葡萄,汁液飞溅,落了几滴到衣襟上。
“啊呀!”乔氏一声惊呼。
秋盏慌忙上前帮忙擦拭,但汁液已渗进浅色锦衣中,怎么擦也是擦不掉了。
“真是晦气,回去换一身。”乔氏气鼓鼓地起身,甩着袖子要走。
“行了,就这几滴汁液看不出来。”周氏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乔氏折腾来折腾去,尽给添堵。
“呦,大嫂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日迎接的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我能那么失礼吗?”乔氏说着,扭着腰肢往自个院子去了,迎面碰见昨日刚回来的叶琳。
叶琳是祝姨奶奶所生,是叶慕贤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排行第四,比叶勉学大几个月,嫁给平城陆家三房的庶子陆千桥。
这一次陆家的陆六娘、陆七娘应岑六娘邀约,特地来洛城参加七夕品香会,而陆家的老太君自然是不放心这两个孙女单独外出,便让叶琳陪着一块回来,顺带着也就住进了叶家。
“三嫂这是去哪?”叶琳刚从祝姨奶奶那过来,打算问问世子和姑母何时到,却见乔氏一脸郁结,低头摆弄衣领,快步往外走。
“没事,我去换身衣裳。”乔氏瞧了叶琳一眼,也不停步,径直往前走去。
叶琳对乔氏的傲慢,颇为不满,但因为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不便说自家嫂子的闲话,回头白了她一眼,压了怒气走到周氏、曾氏身边。
“大嫂、二嫂,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是不是派人去迎迎世子和姑母?”叶琳瞧着周氏、曾氏盯着天空,估摸着是为天气原因担忧。
“你二嫂也这么说,那就让老姜头带上蓑衣、斗笠、油伞去十里坡迎迎世子和姑母,那里路不好走,有熟悉路况的带路会好些。”周氏见小姑子也这么说,便吩咐下去备上雨具,派了老姜头去相迎。
做好这些,周氏唤曾氏、叶琳进屋坐下等候。
“婉月、婉婷呢?”周氏问道。
叶琳笑道:“她们哪会跟着我,这会子又到芙蓉居找阿宛、阿兰她们去了。”
曾氏笑了:“小娘子们就是如此,随她们去吧。”
叶琳点点头,妯娌几个吃着瓜果,聊些家常。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天际间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响起,顷刻间,天空就像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就整齐划一的倾泻下来。
“下雨了!”周氏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慌。
“阿嫂不必担心,这个时间世子他们应该已过了十里坡。再一路过来路况不错,不会难行。”曾氏见周氏脸色晦暗,似乎很是担忧,便柔声劝慰。
叶琳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周氏朝着他们笑笑,暗嘲自己果然是岁数大了,想多了。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响起,吓了三人一跳,曾氏正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就听春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匆匆行了个礼,急急禀报:“夫人,世子的马车在石羊桥附近翻了,大郎传了消息进来,让备些干净的衣物,男的女的都要一些,好给他们送去。”
周氏惊得站起,曾氏和叶琳也跟着站起身。
“怎就翻车了?世子和姑母可有受伤?”周氏紧张问道。
“传话的人未说。”春福也问了那边的情况,但传话来的小厮并不清楚,所以也是说得含含糊糊。
“你怎么也不问清楚!”周氏埋怨了一句,又火急火燎地吩咐道:“行了,快去喊春蕉、春燕几个丫鬟收拾些衣物出来,要新作的那些夏装,别把陈年旧的送去。”
春福应了一声,扭头就跑。
周氏想了想,又对身边的刘嬷嬷说道:“嬷嬷去灶上吩咐,煮上一大锅的姜汤,现在虽是夏日,却也经不得这样淋雨。”
刘嬷嬷一边劝着周氏别急,一边去了灶上。
“这怎么会翻车,怎么会翻车!都过了十里坡,到了石羊桥,竟还会翻车!”周氏心里头着急,这翻车是大事,不管世子还是叶娟有个闪失,她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阿嫂别急,恐怕只是马车打了滑。若是人有事,大郎不会只叫准备衣裳,估摸着大伙儿只是湿了衣裳。”曾氏和叶琳相继劝着,他们虽不知道大房为何要请国公世子来参加那个七夕品香会,但能和申国公府重修旧好,他们沾到的好处也不是一点点,自然也是高兴的,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周氏低头来回走了几步,渐渐平复心情,看了看也是满脸焦虑的曾氏和叶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勉强一笑,周氏说道:“我们还是进屋等消息吧。”这边,喊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去二门处听信儿。
曾氏、叶琳点点头,随着周氏进了屋。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那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裙角、绣鞋全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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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43 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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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雷,声声作响,惊得人心神不宁。
“夫人,大郎吩咐身边的书墨禀告,世子等人并无大碍,只是同行的一位文郎君为保护容娘子,受了点轻伤,现已请了九福堂的大夫去了石羊桥。大郎说请夫人不必挂心。”
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虽打了伞,可是绣鞋和裙摆却湿透,裙角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在脚边汇成一片水渍。即便如此,出入依然蹈规循矩,说话回禀条理清晰。
周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处。
叶慕贤特地让书墨传话回来,也是担心周氏着急,这份体贴周氏感怀于心。
“没事就好,如此我们就可放心了。”曾氏拍了拍胸口,自个儿刚刚也是吓坏了,这世子要是有事,倒霉的不仅仅是大房,整个叶家都得跟着遭殃。
叶琳瞧了瞧大嫂,见她已恢复如常,便问道:“阿嫂,那个文郎君和容娘子是何人?也是申国公府的吗?”
周氏答道:“容娘子是世子的女儿,今年应有五岁。她的母亲是镇军大将军的长女,我们离开京城时,这孩子还只会牙牙学语呢。”顿了顿,周氏道,“至于文郎君,我倒不曾听说过,许是世子的好友或亲戚。”
说完,周氏忽然想到多了文郎君和世子的女儿,得多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幸好为了迎接世子和姑母,一早就收拾出了两个院落,现在只要加些被褥和日常用的东西就好。
吩咐下人速去收拾房间,再看回话的小丫鬟,虽然湿了鞋袜,却依然屏气敛首,站在一旁,遇事不慌,看着是个稳重规矩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周氏问。
“回夫人,婢子名唤春芹,今年十二,平日里在茶水房做事。”小丫鬟声音清亮,入耳清晰。
周氏打量了她一番,记在了心里,打算七夕过后,就让她去芙蓉居伺候,此时却未明说,只是挥挥手让她下去。
“阿嫂,不知那个文郎君是何身份,伤得要不要紧?”曾氏想得深远,这文郎君既然能同世子一起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儿郎,要是某个达官显贵,伤了也不好说话。
周氏怎会没想到这点,但是她确实不知道此人是谁,叶娟的信中没有提及此人,连容娘子要来也没提过,估计这两人是临时起意跟来的。
“大郎既然说只是轻伤,应该无大碍,我看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也该到了,大伙儿都准备准备吧。”周氏说着,自己先起了身,曾氏和叶琳也跟着站起来。
这边,周氏吩咐几个小丫鬟分别去各院通知女眷准备去二门迎接祖姑母和容娘子,另一边就见叶琳犹疑踌躇地走前两步,轻声问道:“要么我去泰安院告禀阿爷和阿……姨娘一声,让他们也准备准备。”叶隆正妻王氏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叶琳仍不敢当众喊生母祝姨娘为阿娘,可心里头对亲娘自极为关顾,这世子来访之事,娘亲不好过问,她便想将各种消息及时传递给她。
周氏哪会不知叶琳的心思,怜她爱母之心,点点头,随她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消息传来,世子等人已到巷口。
家中女眷便一起去二门口相迎。
此时风大雨大,即便沿着抄手游廊走,但经过穿堂,走过青石径时,一个个还是湿了高头锦履。
“这鬼天气,鞋袜都湿了,沤着脚,难受!”汀然一边提着长裙,一边低声埋怨:“这些人,哪天来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
站在她后边的芷然闻言,忍不住讥讽道:“也没人让你来见客,你若不想见回去就是。”
汀然怒火中烧,回头想要回击,却听站在两人中间的薰然低声说道:“大姐还想去善佛堂吗?”
汀然瞪了她一眼,不服道:“是阿兰先出言不逊,凭什么会是我去面壁?”
薰然一笑,抬眼盯着汀然道:“一个碗不会响,大姐要是不出声,这事儿就闹不起来。要是长辈们听见你们争执,将你们都请进善佛堂,那吃亏得可是大姐。”瞅了瞅汀然晦暗不明的脸,薰然轻笑:“妹妹这是为姐姐着想,虽然我们现在迎得是祖姑母,但若是姐姐不在,祖姑母问及原因,我们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到时,姐姐七夕品香会去不成,可就少了一次谋得良缘的好机会。”
汀然瞅着薰然笑容满满的小脸,气得双手紧握,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今天要是惹了长辈,即便芷然一起被关,那亏得也是她。至少品香会那天她不能露脸,而芷然还有薰然这个贱人为她谋划。
“不知羞的东西,才多大,就提什么良缘!哼!”汀然硬压了火气,却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忘哼斥薰然一句。
薰然冷笑,懒得与她计较。
说话间,几人已到垂花门下,丫鬟们高高举着伞,为主子们遮雨,大伙儿立于廊下翘首等候。
半日静悄悄的,忽见四个穿着蓑衣的小厮抬着一顶青顶云雷纹素木步舆,缓缓行来。
待在门口停下,周氏连忙让数个丫鬟撑伞上前服侍。
先见一身穿深兰色织锦绣梅长裙的妇人下了步舆,正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叶娟。
紧随其后下来的是一穿着浅粉色长裙的芳华妇人,手里抱着身着红色锦衣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世子之女容娘子。
周氏带领众人屈膝请安行礼,叶娟连忙扶起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目光随之看去,见一个个小娘子亭亭玉立,心中感慨,又见薰然、芷然眼巴巴地看着自个儿,忍不住携手揽于怀内,抚头笑道:“阿宛、阿兰竟长了好些.....”
一语未终,泪如雨下:“我也有些年头没回来了。”
细细算来,自从嫁入谢府,她竟一次未曾回来。早些年兄长、侄儿在朝为官,居于邺城,她还能见到娘家人,后来叶慕贤休致,她连书信都不敢与母家往来,更别说相见。现如今能再见亲人,自是喜极而泣。
薰然、芷然受其感染,也湿了眼眶。
“姑母,还是先进屋吧,这外头雨大,可别淋着容娘子。”周氏瞧着抱着容娘的妇人面有不满,估摸着是容娘乳母,连忙提醒叶娟。
叶娟一时情不自禁,竟忘了世子的女儿,匆匆回身相荐:“阿南还记得容儿么?当年你们离开京城时,她话还说不利落,却会喊姑、姑、姑了,这孩子,和你可亲呢。”
薰然瞧了瞧妇人怀中闭目酣睡的五岁小儿,皓肤如玉、双眉修长,只是小嘴紧抿,面有惧色,估摸着是翻车受了惊吓。那时间,她还小,这个小外甥女更小,但她仍有记忆,母亲时常抱着她与世子妃坐在王府的葡萄架下说笑。
周氏听了,探头去看,见着容儿可怜可爱的小模样,心中动容,关切问道:“听闻在石羊桥翻了车,众人可都安好?容儿可有受惊?”
叶娟未开口,却听容儿乳母说道:“洛城好歹也是通衢大邑,这路竟如此难行。我们这些奴才骨头硬,颠两下无妨,若是主子有个闪失,谁能担得起?”一路受的惊吓,吃的苦头,这时候总的出出气。
周氏目光一滞,随即笑道:“姑姑辛苦,这洛城郊外的路确实该休整休整了。”说着,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这边就扶着叶娟往院子里头走去。
刘嬷嬷知情,领着春福过来,塞了一枚金馃子给容儿乳母,笑着说道:“这位姑姑一路照顾小主子辛苦,这都到了地儿,就让丫鬟们帮衬帮衬。”
乳母打量了春福一番,见她长相白净,着装清爽,这才将容儿交给了她。
春福抱过容儿,搂在怀中,由一小丫鬟为她们披上蓑衣,再撑着伞送她们往内院去了。
刘嬷嬷则陪着乳母,跟在后头。
乳母捏着金馃子,暗里掂了掂,分量足,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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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44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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