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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格子
春柳听得两腿发软,瞅着薰然身子微微晃了晃,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却只觉手臂一沉,薰然软软地瘫进了她的怀里。
春柳想要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已经吓得牙齿打架,说不出整话了。
“啪!”周氏起身直视乔氏,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周之南,你敢打我!”乔氏捂住打红了的脸,双目圆睁,既觉意外极了,又感觉到极大的羞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云娘,我说过,你若再胡言乱语,胡乱栽赃,定没有好果子吃。”周氏此时如同被激怒的母狮,速来温婉的面庞浮现了少见的雷霆之色。
乔氏心中本就怒火迸发,现在这一记巴掌,让她心中的怒火陡然冲到头顶,眼周都是一片赤红。她瞧着四下无人,便也不管不顾,伸手就要扯周氏的衣领,打算与她大干一场,鱼死网破。
“住手!”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两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挑帘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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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14 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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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和乔氏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待看清进来的是叶慕贤与老三叶归心之后,周氏心定,退后一步,避开了乔氏伸过来的手,迅速掩去脸上愠色,朝着叶慕贤与叶归心淡淡一笑,轻声问道:“三郎来了,可用过早食?”
叶归心眼风快速扫过乔氏,目光带着警告之色。看她悻悻收回手,眼底愠色这才散去些,拱手作揖给周氏行了礼。
“三郎何须多礼,快快坐下说话。”周氏连忙回礼,眼角余光瞧了瞧自己的夫君,见他目露关切,并无责怪之意,心中大定,侧身对仍是一脸怒容的乔氏说道:“弟妹也坐下说话。”
乔氏瞅了瞅夫君,再瞧了瞧刚刚还怒容满面,现已经恢复常态的周氏,心知此时不好造次,生生压下了心头怒火,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却没有坐下。
周氏瞧了瞧叶归心,轻笑道:“刚刚我与云娘说了几句玩笑话,她便恼了,三郎,快帮我劝劝。”
叶归心扬唇轻笑,连声说道:“阿嫂莫恼才是,云娘失礼了。”说完,斜了乔氏一眼,沉声说道:“还不快与阿嫂致歉。”
言语中虽未有责备之词,可语气却不容置疑,让乔氏给周氏道歉。
乔氏抿一抿唇,如何肯服。柳眉一挑,目光又恢复了凌厉。
“三郎你说什么?刚刚明明是大嫂动手打了我,为何却要我向她道歉?三郎当真是个好夫君,联合着外人来欺侮自家媳妇。”乔氏眼见夫君偏帮周氏,心中既有委屈又有恼恨,刚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又窜了上来,挨打过后微红的脸因怒火攻心显得猩红骇人。
叶归心这才发现乔氏脸上似是被掴,一时间有些错愕。在他眼里,周氏温婉娴静,端庄大方,并不似随意动手之人,想来是乔氏太过嚣张,真正惹恼了她。
妻女品性,叶归心最是清楚。今日父亲唤他过去,告知汀然禁足之事,斥责他疏于管教,他已惶惶不安,一出泰安院又见桂喜堂的刘嬷嬷焦急地在门外头张望,这才知晓乔氏大闹桂喜堂,心急火燎地就跟着兄长过来,一进东暖阁就看到乔氏要对周氏动手,更是令他怒不可遏。
只是,他没有想到,是大嫂先打了乔氏,不免有些踌躇。
乔氏见叶归心不吭声,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头,呼吸都不顺畅了。伸手捂住红肿的脸,乔氏红着眼诉起委屈来:“三郎可知阿宛、阿兰如何欺侮阿水的,阿兰拿松毛虫吓唬、阿宛用计让她禁足。阿翁还说阿水不亲姐妹,她们姐妹二人眼里何时就有过阿水这个大姐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此事本就是阿水不对在先!她若不咒阿宛,哪会遭致阿兰报复?她若不扔弃香品,又哪会遭到禁足。你这个做娘的,平日里不严加管教,到出了事反倒来怪责别人。”叶归心浓眉紧锁,对乔氏表现十分不满,却也不便当众呵斥,只能峻厉说上两句,然后腆脸对着周氏赔笑道:“云娘性子憨直,说话不知分寸。阿嫂莫往心里去。我刚与兄长从泰安院回来,听闻阿爷说阿宛自己琢磨调制出了一味好香,香气清爽悦人,便想着也来讨上一盒。”
周氏见叶归心转移话题,也不愿事情闹大,接着话茬,笑容可掬地说道:“什么好香,不过是阿宛自个儿瞎捣鼓,拿着茶粉混了一些香料调了一味上不得台面的香品,让阿翁和三郎见笑了。”
“阿嫂过谦,哪里是上不得台面的香,光听名字便知此香不俗,阿嫂知道我是最喜欢这些新奇之物的。”叶归心一袭白衣,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是四兄弟中相貌与叶慕贤最为相像的一个,个性上却大相径庭。
叶慕贤个性儒雅内敛,重责任,顾家业。叶归心则洒脱不羁,不喜束缚,喜爱猎奇。
于是,不管是比起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叶慕贤,还是比那在香坊帮忙的叶名实,又或是在外为官的叶勉学,叶归心这样的个性在争强好斗的乔氏眼中便成了窝囊无用。
现如今她在周氏这吃了那么大的亏,身为夫君却没有为她和女儿说上一句话,乔氏越想越气,恼羞成怒,暴跳如雷道:“叶归心,你真是没用,人家都把火点到你家了,你却还帮着烘柴。别人欺负你女儿你不管,害死你儿子你不管,打你妻子你不管,你还是不是个爷们!”说着说着,乔氏只觉悲从中来,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嚎啕大哭起来,偌大的泪珠如同撒落的豆子一般掉个不停。
叶归心见乔氏撒起泼来没皮没脸的,丢尽他的脸,越发气恼,扬起手来就要教训乔氏。
“你打,你打!你们个个都瞧我不顺是不是?叶归心,你今个有本事就打杀了我和阿水,以后也就没人碍你的眼了。”乔氏晃着脑袋,将原就红肿着的半边脸伸给叶归心,嘴里不住地哭喊。
叶归心白皙的脸浮上一层尴尬的红晕,瞅了瞅叶慕贤和周氏,犹豫半天,那扬起的手还是没有落下。
乔氏见叶归心阴晴不定的脸,知晓他没胆量打她,心中气焰更甚,回头便对一旁的周氏吼道:“周之南,你今个打我这巴掌,我记下了,以后定会加倍还你!”
“胡闹!给我回去!”叶归心见乔氏威胁周氏,慌忙上前拉扯,乔氏哪里肯依,伸手便要推开,却没想用力过猛,没把叶归心推开,反倒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
“叶归心,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跟你没完。”乔氏只觉颜面扫地,顿时丑态百出,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嚎起来。
“脸都被你丢尽了!”叶归心只觉心乱如麻,见不得乔氏这市井泼妇的丑态,愤愤扔下一句话,重重甩了甩袖子,再也不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乔氏,扬长而去。
乔氏见叶归心羞愤离去,深知再哭闹下去也只是徒增笑柄,不由止住了哭,暗暗在心里盘算如何全身而退。
外头的秋盏闻得自家夫人又哭又喊的,心中不安,再见自家郎君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心中大骇,顾不得规矩,偷偷走到门口,挑了纱帘一角往里瞧。
“秋盏,还不快来扶我!”乔氏正欲找个台阶下,眼瞅着身边的秋盏在那偷瞧,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声怒喝,打破了这静默的尴尬局面。
秋盏慌不迭地跑了进来,扶起乔氏,伸手为她弹去身上尘土,捋平裙摆。
“秋盏,你家夫人不慎跌倒,速速扶她回去,请大夫给瞧瞧摔伤了没。”一直立于一旁不言不语的叶慕贤恰到好处地替乔氏寻了个台阶。
只是乔氏并不领情,反倒觉得叶慕贤这是假仁假义,却又碍于他在场,自己占不了便宜,只能狠狠瞪了周氏一眼,转身愤然离去,心里暗暗记下了今日这笔账。
乔氏离去,周氏和叶慕贤皆松了口气。
叶慕贤有心安慰周氏两句,却被周氏嫣然一笑扯到了别的话题上:“大郎,阿翁唤你和三郎前去,可是因为阿水禁足之事?阿翁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叶慕贤温和地瞧着周氏,浅笑道:“我正欲与你说此事,只是被三弟妹一闹,竟不知从何说起。幸好,刘嬷嬷瞅着情形不对,跑来泰安院寻我,不然,之南,你少不得今日会吃亏。”
周氏见叶慕贤又将话题绕到刚刚的事上,知他若不将此事说个清楚,心里难免愧疚,连忙柔声宽慰:“三弟妹也只有这些手段,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哭哭闹闹,只是大郎莫怪我今日动了手!”
叶慕贤摇摇头道:“我怎会怪你,你的性子一向温婉,又是个大度的,想必是三弟妹今日真得闹得不成样子了。”
周氏闻言,笑容淡去,正色道:“若是三弟妹不提当年滑胎之事,我也不至于会怒急攻心,失手打她。”
叶慕贤微愣,低声嘟囔:“她也提到了这事。”
周氏耳尖,听得真切,急急问道:“还有谁提了?是阿翁吗?”
叶慕贤抬起眼,看着一脸焦急的周氏,安慰道:“阿翁不过是看阿宛喜爱调香,竟自个儿琢磨着调出了别具一格的恋盏香心中喜悦,让我去瞧瞧这香的品质。”
周氏深吸口气,寒声冷哼:“阿翁那是喜悦吗?他也担心这香里头有毒物是不是?”
叶慕贤一听,急了,扶住周氏的双臂,将她按坐到坐席上,切切劝道:“之南,你多心了。你要知道,阿宛毕竟没有正正经经学过调香,不过是自己研制,难免对一些相克之物不甚熟悉,阿爷让我瞧瞧也是好意。你放心,阿宛调的恋盏香好极了,不仅没有相克,各香料相辅相成,功效极好,特别是那大黄,更是神来之笔……”
叶慕贤说起香品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起来。只是周氏心中怅然,无心听这个,生生就给打断了。
“既然是好香,那就好,大郎不必再说了。我只要大郎记着当年三弟妹滑胎之事和我们阿宛无半点关系,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懂什么?”周氏说着,眼眶便涌上了泪。
“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那和阿宛无关!之南,别难过了。”叶慕贤瞅着周氏哭得心伤,不免心疼,见暖阁内只有他和周氏两人,不再犹豫,轻轻搂她入怀,软语安慰。
待周氏心绪平复,叶慕贤才继续说道:“之南,阿爷还与我说想让阿宛学香!”
周氏微怔,离开叶慕贤的怀抱,不解地盯着夫君问道:“阿爷这是何意?”
叶慕贤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道:“阿爷的意思是要么让阿宛跟我学制香,要么……”
“要么什么?”周氏难得见夫君如此犹豫,忽觉事情不妙,心跳陡然加快。
叶慕贤眼波流转,神情不定,低声说道:“我若说了,之南,你莫恼。”
周氏用力点点头,握着绢帕的手却不自觉地按压到胸口,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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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15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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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内寂静无声,周氏因为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喘。
叶慕贤似乎也有些紧张,舔了舔唇,眼神飘离,吞吞吐吐地说道:“阿爷的意思……我们长房没个子嗣,虽说现在还不急于选出继承香业的人,但阿爷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长房有人继承叶家的制香手艺和生意,他说要么是阿宛,要么……纳妾生子!”
他抬一抬头,一脸苦楚,语气也变得万分无奈:“之南……我……”叹一口气,嘴唇翕合,终究还是垂了眸子,没能说出口。
周氏听到“纳妾”二字时,只觉已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慢慢被刀割开,然后碎成两瓣,沉了下去。
这些年,她没能生个儿子,早已预料总有一日,夫君会为此而纳妾,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而且公公为了防止自己不答应,甚至变相拿薰然逼迫她!
他早料定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让薰然学姑母叶惠束发不嫁留在叶家继承香业,但若是不答应薰然学香,鉴于她和夫君没有子嗣,她就必须同意夫君纳妾以延续叶家香火!
公公抛出的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完全没得选。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滴滴滑落,顺着脸颊,滴到捂在胸口的手背上,显得悲愤而又绝望,犹如四年前,她成为娘家的弃子,失去了本应是血脉至亲的支持。
叶慕贤见周氏如此伤心,心如刀割,紧紧将周氏搂入怀中,绵言细语地安慰:“之南,我的心你最清楚不过,我从未有过纳妾之心,今日阿爷拿此难我,我只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你放心,我既不会让阿宛误了终身,也不会……”
话未说完,芊芊细指便按住了叶慕贤说个不停的嘴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周氏含泪说道:“大郎,你的心意妾身了然,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你拖过今日,拖过明日,也拖不过一个孝字。这次,既然阿翁提了,想必他已谋算好,你若刻意拖延,只会惹他生气。唉……你还是按阿爷说的,寻个好人家的女儿纳进府里……”
叶慕贤见周氏如此,知她委屈,却又无法承诺于她。因为周氏说得是实话,为了叶家的香业,纳妾这一步是早晚得走的。
只是,他对周氏的感情很深,压根不想纳妾。
夫妻二人凄凄婉婉地互诉衷肠,忽然听到隔间偏厅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进偏厅收拾的小丫鬟发现了一直在此“偷听”的薰然。
“二娘子,您,您怎么在这?”小丫鬟的声音清脆高亢,让周氏和叶慕贤皆是一惊。
周氏迅速脱离叶慕贤的怀抱,神情紧张,快走着就出了东暖阁进了偏厅。
此时,听到小丫鬟惊呼的春福和刘嬷嬷也赶了过来,见此情形,机灵地将愣在偏厅的两个小丫鬟给拉了出去。
周氏立在厅中,瞧着面色发白的薰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薰然原本靠在春柳身上,见母亲进来,深吸口气,站直了身子。
刚刚东暖阁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她害得乔氏滑胎,还是祖父逼迫父亲纳妾都让她洞心骇耳。
她顺着乔氏的话,慢慢搜寻到记忆中的零星碎片。
从小,薰然就对制香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和额外的天赋,有一次,她得知夹竹桃有镇痛祛瘀、桂枝有温经通脉的药效,便将两者的汁液混入家中女眷常用的头油中,想给总是犯头痛病的祖母使用。而那时她和汀然的关系似乎还不是很糟,汀然看见了,也要了一盒,后来许是就给了她母亲乔氏,再后来发生的事,薰然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乔氏那时候似乎是怀着胎,但怎么没的,她就不知晓了。
也许,乔氏真得是因为那盒头油而滑胎的,祖父母、父母为了保护年幼的自己,便将此事瞒下了,所以她从不知道这件事会和自己有关。
而汀然,她比自己年长两岁,那时候的事应该比自己记得清楚。难道说她对自己的敌视和恨意是因为自己是杀害她弟弟或妹妹的凶手吗?难道说,一切祸事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年幼时的无心之失吗?
薰然一时间如同置身到了沙漠之中,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垠的黄沙和头顶赫赫炎炎的赤日,烤的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也无法透过灰蒙蒙的沙雾看到前方的路。
直到,母亲劝说父亲纳妾,薰然才猛然惊醒。
纳妾!父亲要纳妾了!薰然心念百转,前一世,父亲根本就没有纳妾,但是父亲却是死在一个女人的床榻上。这件事,是薰然心底最深的痛。即便是在前世,她与父亲关系疏离的情况之下,她也不愿相信一向儒雅的父亲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辱没家风的丑事。
只是,现如今她知晓了祖父有意要父亲纳妾之事,那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父亲有意要纳的那个,如果是这样……那父亲岂不是早就和这女人有交集?
薰然简直不敢往深了去想,只觉得事情百转千回,让她头痛欲裂。
但,不管如何,她总有一执念,那就是父亲不能死,母亲不能屈,叶家不能败!
不管父亲的心意到底怎样,阻止他纳妾总不会错!
看着慢慢走进偏厅的父亲,薰然咬了咬唇,避开母亲关切的目光,迎着父亲走了过去,再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屈膝跪地,缓缓说道:“求阿爷教儿制香!”
这一句话如同天上惊雷,惊得周氏一声尖叫。
“不!”周氏俯身扑了过去,抱着女儿哭喊道:“阿宛,你不该管这事,这事有阿爷和阿娘,绝然不会让你走这一步。”
薰然虽然泪如雨下,但心意已决,任凭母亲哀嚎,也一再坚持要叶慕贤教她制香。
周氏听了,只觉心如刀绞,薰然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叶慕贤纳妾,不想她这个做母亲的受委屈,可是薰然应该明白作为母亲,她绝不会拿女儿的终身幸福换自己过得舒心,换言之,女儿这一辈子毁了,做母亲的还怎么过得舒心?
春柳看着薰然如此,心疼万分,却又劝不得,只能跪在一旁抹泪。
“阿宛,你快起来,此事不似你想的那般,阿爷、阿娘绝不会误了你的终身。”叶慕贤看着妻女抱头痛哭,心里也不好受,弯腰伸手想要扶起阿宛,却听门外忽而传来丫鬟战战兢兢的禀报声:“郎君、夫人,外院递谒进来,说有客人拜会夫人和二娘子。”
周氏、薰然听了,不得不相扶搀扶起身,拿着帕子将泪抹干。
叶慕贤见两人慢慢止住了哭,这才应声道:“拿进来!”
外头伺候的春福接过守门丫鬟手上的木谒,低着头进了屋,将其呈给叶慕贤。
叶慕贤低眸一瞧,愣了愣,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
瞧了瞧周氏,犹豫片刻,还是将木谒递给了她。
薰然好奇探头一瞧,刻着梅花暗纹的木谒散发着阵阵香气,再细看上头的名讳,顿时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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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香 016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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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热浪趁虚而入拂过偏厅,温度渐渐升高。
叶慕贤掏出洁白绢帕拭了拭额上汗珠,面露无奈之色。
接二连三的烦心事一早就没有停歇过,现如今连她也来凑这个热闹。
“春福,去问问岑娘子已到何处?”叶慕贤吩咐春福去打探,只望着岑六娘仅是先递了木谒,人尚未出门,那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并不愿意周氏见岑六娘。
回头瞧瞧周氏和薰然,见她们神色不定,叶慕贤忽觉心虚,挪了几步,靠近周氏,柔声说道:“之南,你若不想见,我便回了岑娘子。”
周氏深吸口气,缓了缓劲,拿着帕子一边抹着泪痕,一边浅笑说道:“大郎安心前往香坊便是,二郎独自守了一夜,大郎理应早些去看看。”
说罢,侧身拉过薰然,为她也抹了抹泪,嘴角含笑,低声说道:“快回芙蓉居好生打扮打扮,可别失礼人前。”
如此的意思,周氏是要见这岑六娘了。
薰然抬眸看了看母亲,收起了脸上的悲色,强展愁颜,道了一声遵命,便携春柳退下。
走出屋时,薰然似听见父亲劝母亲还是不见的好,不由慢了脚步,再听母亲轻笑说道:“大郎还怕岑娘子吃了我吗?”薰然忍不住回头,透过轻晃着的珠帘,瞧见了满脸堆笑的母亲正在轻搡父亲,要他快去香坊。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清风拂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薰然分明在母亲云淡风轻的背后看到了已然斑驳碎裂的一颗心。
垂下眼眸,薰然不忍再看,快步回了芙蓉居。
一进院门,春柳便喊着院内的两个小丫鬟速去打水端盆,正在屋里头绣帕子的春杏闻声,连忙放下绣框挑帘出来,迎上前去问发生何事。
薰然也不停步,一边径直往屋里走一边吩咐:“今个有客要来,快帮我换上那件茜红底宝相花大袖纱衫。”思索片刻,又吩咐道:“再去把那支玉蝶流苏步摇给找出来。”
岑六娘地位不高,身份却特殊,薰然自觉应穿得正式些。
春杏哎了一声,先行跑去进屋去准备。
洗了手脸,敷上面膏,点上胭脂,盘起青丝,再戴上玉蝶流苏步摇,镜子中的薰然修眉深目,比平日里更美艳了几分。
“娘子真美。”春杏歪着脑袋,看得眼睛发直。
薰然杏眼微侧,瞧着春杏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一旁拿着篦子的春柳则打趣道:“春杏,瞧你,哈喇子都下来了,还不快擦擦。”
春杏一惊,慌忙拿手去擦,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知受了春柳捉弄,娇嗔道:“娘子,春柳就爱欺负我。”
薰然咯咯咯笑道:“此时你说春柳欺负你,若是罚了她,你又抢着拦着互着,你们呀,好得和双生姐妹似的,倒让我看着嫉妒。”
春柳垂眸笑着,动手整理妆奁,春杏嘟了嘟嘴,朝着春柳做了个鬼脸。
此时,桂喜堂的小丫鬟正过来禀报,说是岑娘子的车子已进了六安巷,即刻便要到府,请薰然前往簇锦厅见客。
薰然点头道:“我这就去。”
回头却对春杏道:“春杏,你把香库里的恋盏香都给泰安院送去。”顿了顿,眼眸一转,想起三叔叶归心曾提过也想要这香,不管他是随口所提,还是真的讨要,留下一些备用总没错,于是又改口道:“留下三盒,其余的都给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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