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果儿眨了下眼睛,嗯了一声。徐若麟这才放开了她手,看着她随宋氏等往里去,自己起身站原地,视线再次落了那架马车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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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随王氏被王府知客引往太妃所大花厅时,远远便听见那里头传来一阵妇人笑语声,忽然略感紧张——毕竟,这是自己归宗后第一次外人面前现身。
其实她计划里,像今天这样场合,真是个意外。无论如何,女子死了丈夫后脱离夫家再回母家,这样举动高门大户之家确实少见。只不过这一次,自己运气确实够好。先是徐家被扯入不忠不孝漩涡,司家接回自己,旁人便觉得这是司家与徐家划清界限,虽有不厚道之嫌,但也无可厚非。后再有护国寺那一场蹊跷大火,矛头直指徐家当家夫人廖氏。这下,她便是再有理,旁人同情心天平也会倾向于司家了。但即便这样,自己不替亡夫守节,背后被人指点几下,必定是少不了。所以初念并没怎么谋划跟母亲出去交际——她虽也才十七岁,但早不是待字闺中小姐。这种功利性明确,或者说,上流社会里,平日里居于深闺小姐们为了多露脸好有机会展示自己从而获得好姻缘交际,对于她来说不但毫无用处,且不过无端把自己推到旁人眼前多招一些侧目而已。
王氏到了廊下回头,再次从头到脚地看了眼初念。
初念今日出门前,自然是精心修饰了一番。梳高发髻,照时下正兴妆戴一珠箍,身穿浅绿大袖对襟衫,下着明绿双织暗花纹罗裙,娥眉轻扫,微点朱唇,腕上戴一双碧玺香珠手串,耳边垂赤金镶白贝滴水耳坠。她本就肌肤白皙,被这一身深绿浅绿,衬得人比青葱还要水嫩上几分。既不至于过简失礼,又不会喧宾夺主。
王氏压低声道:“娇娇莫怕,等下跟娘身边,照我眼色说话便是。”
初念知道她时怕自己紧张,这才出言宽慰。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王氏满意了,正要领着初念上台阶,忽见花厅里头出来个头束金冠年轻人,正往自己这方向来。不待身前王府知客开口,从他年龄服饰,立刻便也猜了出来,知道此人应是肃王赵晋。不想此竟这样打了照面。忙领了初念让到一边要见礼,赵晋一抬眼,已经看见了她母女二人,略微一怔,很,便露笑容,疾步而来,不等王氏开口,先已道:“这位想是伯爵府太太了,光临寒邸,不胜荣幸。小王有礼了。”
王氏早听说过肃王之名。此刻一见,果然不但人物风流出众,难得言谈举止竟也如此雅量谦恭,心中赞叹一声,急忙恭恭敬敬还礼。
赵晋目光落到了立王氏身后初念身上,略微打量了下,稍现迟疑之色。初念已含笑朝他亦见礼,大大方方地道:“前些日接到贵府小郡主芳诞之信,妾身便随我母亲而来。见过殿下了。”
说起来,赵晋与初念也算有过两次遇见。第一回是去年路上遭遇段家公子衅事,第二回便是护国寺里那日一早,赵晋亲自过去表谢意。只这两次,赵晋都只闻其声,未见其面。方才一眼看到她时,凭直觉,便觉得她应是司家那位女儿。但再看,见她年纪也就十六七岁,颜如芳华,娇怯动人,与自己原先想象中胆敢冲入火海之人样子大相径庭。有些意外,这才不敢贸然指认,怕万一错了会唐突对方。此刻一听到这声音,立刻便辨了出来,再无疑虑,望着初念展眉笑道:“我原也猜到了。此能得见你与令堂尊面,实是小王生平所幸。我母妃正里头和几位伯娘婶子们说话,我外甥女也。二位请进。”说罢亲自引她二人上了台阶后,自己停原地,目送她母女二人被闻声出来王府丫头们迎了进去,直到身影消失了花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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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入了花厅,见里头肃太妃正坐椅上,边上是七八位老少不等妇人,无不珠翠绕身富丽堂皇,还有两个和万和年纪相仿小女孩,知道她们应都是赵姓藩王家眷。不敢怠慢,跟着王氏一道向诸人见礼后,略微抬眼,见屋里目光都齐齐落了自己身上,不难瞧出里头惊诧和好奇之色。
肃太妃笑道:“上门便是贵客,哪里来那么多礼数。今日来,也就我几个赵家老姐妹和侄女儿等人。不必拘着放不开。给司家太太端坐。”早有一边丫头抬了两个绣墩来。王氏推让一番后,便坐了。初念只推辞,后立了她身侧,微微垂下脸,任由那些太妃王妃们打量着自己。
肃太妃与王氏刚没说几句闲话,外头人便报说徐家果儿小姐到了。万和正等得焦心,听到她来了,飞便跑了出去迎接。没一会儿,一对个头差不多,犹如玉琢小姑娘便手牵手笑嘻嘻地进来了。
初念起先接到邀贴时,便猜测果儿也会受邀。所以此刻见到她,并不意外。和她也已数月没见了,朝她笑了起来。果儿也一眼看到了她,回笑后,照方才被宋氏教导那样,先过去朝几位老太妃和王妃一一见了礼,连王氏也没落下,这才到了初念跟前,叫了一声“姑姑好!”
这一声“姑姑”出来,王氏心便落了下来。原来她起先有些担心,唯恐小孩子一时嘴,顺口又众人跟前叫初念“二婶婶”话,恐怕会惹尴尬。
肃太妃见了她喜欢,招手叫到近前,搂住问了些话后,命仆妇带几个小女孩儿们出去自去玩耍,屋里头便只剩大人了。肃太妃向王氏恭贺了几句司家近日荣耀后,便将初念叫到跟前,令她坐自己身边一张墩子上,道:“好孩子,前次你救了我万和。我听说你当时手脚都烧了,可全好了?”说罢拿她手看。
初念忙道:“早就好全了。当时收到了肃王殿下送来良药,擦了不过一个月,便好了。”
肃太妃点头,对着卢王府上太妃道:“你瞧她这双手,指尖边圆,手心肉厚,摸着仿似不着骨,这便是相书里说福相手啊。便是眼前不顺,日后必定也是后福厚泽。”
卢王太妃等众人自然笑着称是。
王氏见太妃说初念后福,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难过,自谦道:“托太妃福,我家这女儿若真能如太妃所言那样有后福,我便再无所求了。”
众人又说了些闲话,宴席便开了。因有司家母女,肃王只开席时过来敬了一回酒后,便退了出去。边上教坊司众乐伶吹拉弹唱中,渐渐便说起了肃王婚事。
原来肃王小时,得一高人卜卦,说未满弱冠之前,不宜成家。否则恐折福。太妃信其有。便一直未办他婚事。到了如今,已过二十了。前些天,月羊国李氏国王遣使携贺礼来拜皇,欲将如宁郡主送入宫中侍奉皇。赵琚并未纳。知道肃王年满二十尚无王妃,便下旨让他迎这如宁郡主为王妃。
月羊国慕华。世代依附大楚,称中华为上国,甘以儿国自称。所以国王女儿也只冠衔郡主,不敢与大楚公主平号。
大楚皇帝后宫里,纳月羊后妃很是常见,藩王里以月羊皇室女子为王妃也有。所以对于这桩婚事,连肃太妃也颇满意。只等回去洞庭,迎来那位郡主后,便把婚事办了。
一个长长下午后,宴席终散。初念等果儿和万平依依惜别后,携了她一道离去。肃王亲自送初念一行人到大门外,等着马车来功夫,见王氏正与边上卢王、颂王两府人告辞,望着初念,稍犹豫了下,终还是到了她近前,朝她略微点头,笑道:“说起来,前两回都不过匆匆只闻人声而已。此次方得见司家小姐面,我颇觉荣幸。先前事,我也略有耳闻。世俗安知伪与真。但愿往后,汝万事顺意,芳华岁。”
初念没想到他会特意和自己告别,还赠了祝福之语,有些意外和感动。想了下,便朝他还了一礼,笑道:“方才筵席之上,我也听说殿下不日便要喜结良缘。此谨祝如鱼得水,并蒂花开,嘉祝嘉贺。”
赵晋一笑,正这时,抬眼见大道上来了一骑马,认出马上之人正是徐若麟。
他先前城破前,曾受赵勘差遣,与廖其昌一道去龙山与徐若麟议和后,虽未竟,但过程还算客气,如今就不用说了,早不是敌对双方。待要以主人身份迎上去时,徐若麟已到了近前,下马大步而来。
果儿看见父亲来接自己了,很是高兴,叫了声爹。徐若麟应了,看了眼已经侧脸过去初念,这才对着肃王笑道:“我应了女儿来接她。这便来了。听闻殿下下月便要归藩。从此天高海阔,实叫人欣羡。”
肃王目光微闪。面上却也打着哈哈道:“徐大人取笑了。不过是闲散之身庸碌度日而已。哪及徐大人春风得意,前程不可限量。”
初念俩男人寒暄之时,便与果儿笑着挥手再见。等肃王打完哈哈,朝他裣衽一礼后,看都没看徐若麟一眼,便往已经过来自家那辆马车去,被随后跟来尺素云屏扶着上了马车坐了进去。坐定之后,这才觉到自己满腔正慢慢升腾而起怒气——先前没见到他,还没怎么样,此刻见他就这样站自己面前,还一副若无其事样子,这才觉到连牙根儿都发痒了。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去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只怕她便恨不得要把他身上肉咬一块下来才解气。
卢王颂王两家女眷此时纷纷都上了马车,王氏也见到徐若麟——她如今对他,自然是感激不。见如此相遇,又上前叙话道谢一番后,这场告别终于结束。王氏登上马车与初念一道,随行三个丫头和张妈坐后头那辆,先前进去王府角门茶水房里歇息吃茶几个司家仆从各自就位后,驭车而去。
王氏对今日这场做客显然很是满意,坐车里还谈论着席间所感。初念心不焉,听她问自己时,便随意敷衍一句。马车出了西安门外大街后,上了段有些凹凸路面,跳了几下后,忽然车底咯噔一声,慢慢停了下来。车夫下去,俯身检查车底后,有些慌,对着已经打帘看出来问究竟王氏道:“太太,车轱辘一边榫头竟裂成了两瓣,轱辘棒掉了出来,不能走了!”
王氏哎地责备道:“怎会如此粗心?出来前也不检查下车子!这抛了路上可怎么好?”
车夫辩白道:“太太,这车子刚两日前二太太还用过,小当时查过,并无差错,今日这才没仔细看便出来……”
王氏摇头叹气,直骂蠢材。车夫心里委屈,也不晓得当时看着完好榫头此刻怎如此不经颠,也不敢再辩了,低头不语。
初念劝道:“娘,算了。这车子咱家也用了好些年。想是年经日久木头脆了,外头瞧着好,里头却烂了,方才颠簸几下就裂了。咱们还是下去,到后头和张妈她们挤挤便是。”
后头那辆马车车厢小,只有容四人位子。已经坐了四人,再上去两个,就有两人没座。王氏无奈道:“也就这样了。叫你屋里尺素云屏坐你脚前,挤挤吧。”
后头那架马车上张妈春兰尺素云屏四人此刻已经纷纷下来,与随行两个下人一道,正要接太太和姑娘坐到自己那辆车上,看见后头飞来了辆马车,正是方才肃王府邸门前分别了果儿那架,前头一大马上高坐了个人,不是徐若麟是谁?
徐若麟停下,下了马到了王氏身前,一副惊讶神情,对着王氏道:“伯母,这是怎么了?怎停住不走了?”
王氏叹了口气,道:“才没颠簸几下,车轱辘榫子竟裂了。这不,正打算和我女儿坐后头那辆车呢。”
徐若麟看了眼后头小马车,立刻道:“这车子小,你人多,挤不下。唐突了伯母与令爱不妥。这样吧,我女儿坐车阔大,里头就她一人,伯母若不嫌果儿聒噪,何不上去,我送你们回府?”
王氏推辞了几句,见徐若麟态度颇坚决,又恳切,想了下,道谢后便应了,正要抬步,忽觉有人扯自己衣袖,回头见是初念,正蹙眉看着自己,便道:“女儿,咱们车子坏了,这么多人挤不下一辆小车,只能叨扰贤侄了。”
初念抬眼,见徐若麟笑容满面地望着自己,神情很是无辜。隐隐总觉没这么凑巧。极力压下心中那想狠狠捶他一脸血念头,道:“娘,你去坐好了。我和尺素她们挤挤便是。”说罢要转身时,见那车厢里忽然探出果儿头,轻声道:“姑姑,你坐我这里来吧?我这里很空。”
王氏赞道:“果儿这孩子,真真是叫人喜欢!”随即靠过去了些,压低声训斥初念道,“娇娇你这是怎么了?难得人家一片好意。你这样态度,岂不是落人脸面?”
“伯母,请上吧!”
徐若麟装作没听见,已经自己过去开了车厢门,请王氏上去。初念终于果儿一张笑脸中,也跟着上去了。
马车一路通畅,后终于到了司家位于太平门宅前。王氏下了车,对着徐若麟盛情道:“贤侄,一路甚是烦劳你了。我家老太爷虽不家。只贤侄既到了敝舍门前,二房那去了大姑娘又是果儿亲娘,何不入内稍坐片刻?我那妯娌若晓得你和果儿来了,必定也会十分欢喜。”
司彰化昨日去了金陵西宁县公干,要三两日才回。至于二房那边,生了司初香那个妾早就没了。且从前司初香嫁了徐若麟,司寇鑫夫妇对这个女婿本就不大看得上眼。等司初香跟随徐若麟去北方后,翁婿之间就没什么往来可言了。前两年嘉庚之乱时,司家二房怕遭牵连,对果儿丝毫也不曾问及。王氏知道两边亲戚关系早淡得已经没了。如今徐若麟发达,司家二房开始谋划着怎么挽回关系了。但徐若麟未必就会领情。说这些,不过是留客客套话而已。本以为他不会点头。没想到他却道:“也好。我正有些渴。那就叨扰伯母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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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59第五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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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不料他真应了下来。一怔过后,忙叫初念携果儿先回房,自己便领了徐若麟入内。下人奉茶后,王氏叫儿子继本出来拜见。
司继本规规矩矩朝徐若麟见礼后,便立一边没话了。不过是徐若麟问一声,他应一句而已。王氏见状,暗叹口气,发话解嘲道:“叫贤侄见笑了。我这儿子,实是上不了台面。”
徐若麟微笑道:“令郎乃是忠厚良善之人。年纪也小。往后再加琢磨,不愁不成大器。伯母勿妄自菲薄。”
徐若麟话刚说完,那边得知了消息黄氏便已领了初音喜孜孜地过来。张口便是一句“女婿,你可来了!你不晓得我和你岳丈日盼夜盼,早盼着这一刻了。怎来了也不去我那边坐?”还没等徐若麟开口,又左右张望了下,不见果儿,又道:“我那个乖乖外孙女呢?可怜孩子,那么早就没了娘。我这当外祖母,每每一想起来,便觉抓心挠肝地难受。正想着这两日过去探望呢,可巧你们便来了。”
黄氏说一句,王氏便心里冷笑一下。拿眼瞧了下徐若麟,见他神色果然淡然,等黄氏说完,微微欠了个身,道:“承蒙挂念。我和果儿都十分感激。”
黄氏方才一听到徐若麟过来消息,立即便催初音换一身刚裁鲜艳衣服,擦了胭脂唇彩后,急匆匆便领了她来。自知自家从前做绝,也准备好了他没好脸色。此刻见他态度比自己原本预计中似要好些,忙将初音拉到自己身前,笑道:“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女婿,这是你小姨子初音。如今十六岁。当年你娶她姐姐时候,她才□岁哩!你瞧瞧如今这模样,可认得出来?初音,叫姐夫!”
徐若麟看了眼司初音。见她穿了身水红裙衫,眼如秋水,面带桃花,颇有些未笑先含情样子。照她母亲吩咐,朝自己羞答答叫了声“姐夫”后,便站那里透过眼角看自己,两只手指飞绞缠着衣带。略微点头,道:“一晃都这么大了,是有些认不出了。”
黄氏笑道:“这不打紧。咱们从前便是一家人,往后是。这眼瞅就要饭点了。你又难得到家里来。晚上定要留下。等你岳丈回来,叫他陪你好生叙叙话。”
徐若麟微微笑道:“下回若是便宜,我再特意去拜访您二位。今日另有事,恐怕不大方便。”
他态度始终客气而冷淡。黄氏觑见一边王氏仿似极力忍住笑样子,压下心中泛出恼羞之意。晓得即便再留下来,恐怕也只不过给大房徒添笑料而已。反正让女儿现身目也达到了。便咳了一声,笑道:“如此也好。isen那我便不叨扰女婿了。下回有机会,再好生叙个旧。”说罢扯了下初音,两人先后出去了。
一俟边上没人了,初音便有些恼怒地撅了嘴,埋怨道:“娘,都怪你!我说我不要去,你非拉我来!你瞧他那样子,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这要是落入大娘眼中去告诉了二姐姐,她还不笑话我!”
黄氏皱眉道:“你晓得什么!这人天生就这一副冷淡样子。女儿你花容月貌,男人跟前,只要收收你小性子,多学学你那个二姐姐样儿,男人会看不上你?你且等着,我瞅个时机,带你去看下你姑奶奶,探探她口风再说。”
初音嘀咕道:“她就一晦气寡妇,我学她?没得触了霉头……”
黄氏低声喝道:“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把这话挂嘴边。当心落入人耳传到你祖父耳朵里!”
初音听她提起祖父,眼前闪过那个抱着黑猫坐阴森暗处一动不动干瘦老头子,打了个寒噤,这才终于闭了嘴。
黄氏母女二人离去后,徐若麟决定不再绕圈子了,望向王氏:“伯母,今日之所以叨扰,实是有事相求。”
王氏此刻对眼前说话这个人,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听他这样开口,立刻便道:“贤侄言重。管讲来便是。但凡我能,必定无不允。”话说完,见徐若麟目光看向了还立跟前继本,忙叫他退下了。
徐若麟这才道:“伯母,我有一事需得说与令爱。恳请伯母允我与令爱相见一面,不胜感激。”
王氏又是惊讶又是疑惑。万万没想到他提出竟是这样一个要求。虽说他曾是初念夫家大伯,只这样让他就去见初念,总觉不妥。便试探着道:“这……,何事可否请贤侄告知?我可代为转达。”
徐若麟摇头道:“此事只能由我亲口告她。”
王氏犹豫了。
答应吧,有些不妥。不应吧,人家屡次三番地出手相助,仿似又有些开不了口。
徐若麟笑了下,道:“伯母,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定要见到令爱亲口告之。伯母何妨去问下令爱意思?说不定她也愿意见我。”
“娘,我去小书房等,你让他过来便是!”
王氏还没开口,正这时,两人所处小厅被扇大屏风所遮那出口处,忽然传来个冷若冰霜女子声音。王氏听出来了,正是自家女儿所发。没想到她竟会立那里。也不晓得有多久了。起身要过去看个究竟时,初念又已语带讥嘲地道:“这是咱家。你女儿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一个大活人,你还怕他能生吞活剥了我不成!”说完,转身便去了。
这间会客小厅,为求夏日通透凉爽,东有入口,西亦开一出口。如今因秋渐凉,西出口前挡了一扇高大屏风而已。等王氏忙转到屏风后时,看见女儿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过来。
王氏回头,见徐若麟望着自己,晓得是拒绝不掉了,终于勉强点头,道:“也好,那贤侄随我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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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叫丫头婆子们都不要跟来,亲自带了徐若麟到司家两兄妹白日里时常去那间小书房前。停于檐廊下那架鹩哥笼前,这才指着门,道:“便是那里。贤侄可过去了。我便此等着。”
徐若麟笑着道谢,往小书房步而去。刚挑帘进去,一眼便看见初念果然已经里头了,正立于书房南墙多宝格前。身上还是出去做客时那套衣衫。此刻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徐若麟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闪闪地赞道:“娇娇,有些时日不见了,你愈发地好看了!”
初念勾了下红艳艳嘴角:“我好看不好看,我自个儿自然清楚,用不着你提醒。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徐若麟噫了声:“你这次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不是见了我便跟见鬼似躲吗?今日怎自己开口要我来了?是不是……”他露出了笑容,笑得连眉眼都弯了起来,“长久不见,娇娇你也想我了?”
初念心中气极,反倒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完了,这才冷冷地道:“徐若麟,你也就我母亲面前装样,骗骗她也就算了,你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送果儿回徐家,和我家根本就不同路,怎就那么巧,我家车子一坏,你就立马现身了?马车是你叫人弄坏吧?”
徐若麟点头道:“我承认是我弄坏。我有很重要话要对你说。但是一直没有见你面机会。所以……”他仿似无奈地摊手。
初念心中怒火一点点地点燃。用力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情绪,道:“好,好!我正也要找你!我问你,我表哥事,你是不是从中搞了鬼?”
徐若麟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道:“他跟你说?”
初念冷笑道:“你也就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他自然只字未提。我只问你,那事是不是你从中搞鬼?”
徐若麟笑了起来,“那是你自己猜到?知我者,娇娇也。是。我是做过这事。不过没你说得那么难听。我不过和他交换了条件,各取所需而已。”
初念手都要发抖了。恨不得尖叫几声才能发泄心中怒火。只是怕声音太大会被外头王氏听到,这才勉强压低声斥道:“我就知道是你干!你这个奸猾小人!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徐若麟抬了下眉,不以为意地道:“他要娶你,你瞧着也是要应了。我不这样,还能哪样?难道叫我高高兴兴地看着你嫁给他?”
初念被他理直气壮给弄得彻底炸毛了。那种想狠狠撕咬他解恨念头再次蹿了出来。见他肩膀一动,似乎要朝自己走过来了,一时怒不可遏,顺手抓起边上多宝格架上放着一只花瓶,朝他面门便狠狠掷了过去。徐若麟忙一把接过放了边上书桌上,做出讨饶姿态,口中劝道:“娇娇,是我不好。我不跟你玩笑了。我真有事与你商议。你听我好好跟你说。”
初念一击不中,是愤怒,哪里还肯听他说话,此刻不管会不会被外头王氏听到了,回头又抓起架上一个黄玉七佛钵,再次狠狠砸去。再被他一把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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