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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不倾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衮衮
几个时辰前,言澈将她从案牍库中捞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就没发现这些个女子还有旁的什么相似之处?”
“旁的相似之处?难不成她们都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林鸾故意不配合,言澈被噎得气结。
“我倒希望她们是亲戚!”本想要赏她一记bào栗,奈何一对上那双杏子眼他就心下柔软发作不得,只能捶xiōng顿足兴叹道,“你能预见凶手喜在yin时yin刻动手,难道就没发现,这些个女子的生辰,也是极yin的时刻吗?”
“生辰?”
“没错,yin年yin月yin日yin时。”
“……八字纯yin……”林鸾嘴上反复咀嚼,葱白小指无意识地扣响桌面,另一手托住脸颊,玉雕般的粉面人稍稍撅起丹chún,眉间愁绪似昆仑山巅万年化不开的积雪。凶手取走这些女子的生血和心脏,究竟要作什么妖?
言澈但笑不语,好整以暇地伫在她身旁静静等着,良久,瞥了眼更漏:“多思无益,想知道那凶手肚里打的是何算盘,待他伏法后一问便知。”
杏子眼忽地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望向言澈,须臾又晕上了些许恼色:“继续守株待兔吗?”
“有何不可?”
“我怕……”
“范围已经缩小了,你还担心什么?”
言澈双手抱xiōng,倚在门柱上浅笑,与林鸾紧绷的小脸两相对比。
“如果押错了宝,或者……那歹人听见风声突然撤手,怎么办?”
“敢在锦衣卫的地界里杀人,”言澈踱步至窗前,促狭着眼打量屋外微微偏西的日头,“分明就是在寻衅,他自信我们查不到他,哪里还会见好就收。”
回想起诏狱里那具面色惊恐的尸首,林鸾忽觉背脊发凉,同样的死法,只是心脏并未被取走罢了。想来也是可笑,这铜墙铁壁般的诏狱竟也能叫人寻了空子,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证,眼瞧着就要撬开牙了,竟被人半道截了胡,还真是给今年讨了个好彩头。
xiōng口处似燃起了一团无名火,烧得林鸾灵台嗡嗡作响,感觉就连鼻间呼出的气体也比平日里要灼热上三分。竟敢在诏狱内杀人,猖狂如此,真当北镇抚司无人?
“yin年yin月yin日yin时出生,碧玉年华,京城布衣人家女子……”林鸾提笔生风,比对着羊皮纸上的名单仔细一一筛选起来。
“最好……再看看她们的画像。”
见某人笔下一滞,狐疑地望向自己,上下左右好一顿打量,言澈终是不敌,郑重神色清咳两下:“死去的那些女孩子,长得,都挺漂亮的。”
隐约中似有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言澈滚了滚喉咙,自然将脸扭向别处,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往案前瞄去。
“嗯。”林鸾神色淡淡,从笔搁上取过另一支笔,兀自埋头继续圈圈画画。
无人作声,只更漏滴答,却比一群人簇拥着你厉声叫嚷还要叫人心焦。
“咳,当然,她们都没阿鸾好看。”
“哦。”
城郊李氏,以出卖绣品为生,今年便该及笄,且家中除却一双父母,再无旁的兄弟姊妹。京城内符合条件的少女中,她的可能xing最大。今夜,会是她吗?
大门上,纸灯笼火红两团,却衬得门庭异常冷清。林鸾抬头望了眼天色,长吁出一口气,对着后头比了几个手势后便伏身蹑足翻墙进了内院。
树影斜斜jiāo织于脚下,夜深人静时最是虫子欢闹的好时候,可今晚就连它们也齐齐噤了声。林鸾顾盼左右,紧贴着墙绕到窗旁,拔出绣春刀沿着缝隙轻轻撬开木窗,橘光倾斜而出,但见织机旁一薄衫少女转入屏风后。
想来就是她了。
趁少女还未发觉,林鸾翻身进了屋内,快走几步至屏风处。
“什么人!”
少女仓皇回身,却见斜向一掌劈来,颈上酸痛,翻了个白眼便昏昏然倒下。林鸾赶忙扶住,低声道了句歉意,便将她挪到衣橱中藏匿起来。
织机旁烛火跳动,烛花凝结其上,使得屋内光线愈加昏暗。林鸾匆匆收拾好屋子,隐隐辨出房梁上头传来瓦片摩擦发出的声响,心下暗叹:还真叫这言澈料中了。二话不说便吹灭烛光翻身上了床,挥手卸下水色帷幔,扯过一床被子覆盖全身,静心等待兔子上门。
墨色晕染,似有人提笔轻挥,水墨自笔尖滴落,沿着宣纸纹路层层晕开,只一瞬便流转至屋内各个角落。四下幽寂,唯xiōng口小鹿跳动异常,长吁出几口气才稍加缓和。隔着薄被,林鸾依稀可以辨出窗外水色月光。
嘶嘶声响起,应是有利刃顺着木窗缝隙滑过,吱呀一声,倾斜而入的月光更盛,直直淌到林鸾眼前,将这薄被照得几近透明。脚步声极轻,自木窗处徐徐靠近。
林鸾渐渐收敛鼻息,脖颈后背微微润湿发凉,明明尚未开春,她却在被窝中一身一身不住发汗,温热气体无处发散,反扑而来,炙烤着每一寸肌肤,身子僵硬不敢随意动弹,只右手慢慢挪向腰间的绣春刀。
五步,三步,一步……林鸾似乎能看到薄被另一头那双yin戾的眸,幽黑墨色中好似泛起绿光,让她回想起当年自己在猎场中走失时遇见的财狼,咧开嘴露出yin森獠牙,低垂着脑袋直勾勾盯着猎物。
曾经,她只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孩子,能做的只有等待,死亡和救兵到底哪一个先来?而现在,她也长出了自己的獠牙,微笑着静候一旁,等待猎物送上门来。
黑影行至床沿边上,隔断了那水色清辉,yin影投下为林鸾双眼蒙上寂色。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人缓缓伏下的身子,鼻息撞上薄被,dàng起几许起伏。右手拇指轻轻挑开刀鞘,只等那人再贴近一寸便可迅速出击。
北风顺着窗缘闯入,惊起薄被上一阵战栗。咯噔,几粒碎瓦自屋顶滚下,落至木窗沿上被弹开,咕噜滚地息了声。
黑影警觉,骤然起身后退,林鸾心中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飞起一脚踹开被子,抽刀便要迎上,只听嗖嗖几声,暗箭应声冲她飞来。林鸾迅疾扯过被子用力甩舞起来,刚硬对上柔软,很快就化去戾气绵绵坠地。寒意突至,窗门洞开,一娇小身影趁乱破窗而出。林鸾无暇多想,俯身捡起暗器便追了出去。
北风烈烈,夜色浑浊,埋伏在屋顶的言澈见同伴不小心脚底打滑踹下几粒碎瓦,心下陡然一沉,掏出火折子点上,对着院外比划两下,便翻身没入巷子内。
不出两个弹指的功夫,屋子里的宁静假象便被呵破,哐当叮咣一通乱响,黑影破窗而出,一个闪身便彻底混入漆黑中。
言澈伏在巷子口处,双眼微闭静心分辨各处声响。这间四合院处在整条积陋巷的最深处,巷道狭窄且高墙林立,即使轻功绝妙恐怕一时也无法施展,要想逃脱必须先闯过此处。
约莫十个弹指,急促脚步声回dàng,言澈轻勾起嘴角,转了转右手腕间的袖箭,心中细数声响,三步,两步,一步!飞鱼服倏地翻转而出,勾起袖间金属扣,只听嗖的一声,短小银光劈开墨色,径直向眼前那黑影飞去。
马尾轻甩,兀自转起一圈才堪堪躲开利刃,臂上却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殷红滚珠而下,于青石板上绽出凄色重瓣。
“阿鸾?!”言澈瞪圆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墨色浓重,琉璃月早已没入纤云中不见踪迹。寂静深巷里,纤瘦身影于夜色中微微颤抖,紧紧捂住右手臂,低垂着头,寒风携来淡淡血腥味,夹着弱弱抽泣声,惹得言澈方寸大乱。
“你别怕……我,我马上过来。”言澈只觉顶上一阵晕眩,踉跄几步慌忙追了过去,伸手探入怀中摸索巾帕。早已抓住一角却因着手抖,无端拉扯了半天才拽出来。
记忆飞转过几个寒暑,眼前的纤瘦身影与猎场中的小女孩渐渐重合。那日寻到她时,她也是这般模样,面对前头獠牙森森的豺狼,小rou脸上涕泪成片,明明就害怕得紧,却还是在极力保持镇定,这个傻丫头!心中恨恨怒骂,殊不知,自己拉满弓弦的手早已是颤抖不已……
“站住!”
熟悉的呵斥声响起,却不是从眼前人口中说出。循声望去,月华流转而出,照映在来人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因着剧烈跑动,脸颊上微微泛起两团红晕,衬得一双杏眼犹是明媚。
阿鸾?!那这个……
就在言澈错愕之际,黑衣人弓起身将他撞开,捂着右臂上的伤口强行止住血,狂奔至巷子口矮房处,蹭蹭两下便蹿上房梁扬尘而去。
“你发劳什子呆呀!都堵到犯人眼前了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林鸾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指着言澈的鼻子咆哮道。
言澈怔了怔,借着月光将她上下左右好一顿打量,只瞧得林鸾浑身起jī皮疙瘩。良久才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疲惫地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没事?!哈,哈,哈。”林鸾怒极反笑,直起小身板冷笑三声,“你没事吧?走脱要犯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怎么,看人家是个姑娘就心生怜悯了?她是美若西施,还是姿





名花不倾国 第 11 章
赛貂蝉呀!”
见某人似斗jī般剑拔弩张,活泼得紧,言澈这才舒展眉头,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从前,每当有人提及君王弃江山而择美人的典故,他总是嗤之以鼻。时至今日他才知晓,这各中缘由,无外其他,关心则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重温《知否》,特地用这名字为关大打电话!!!
☆、无归道
日头刚打正头顶斜过,撇下一地金黄,正是大家饭后最困倦的时候,可德胜门这处偏就独特,莫名团聚了好些个人。其中以大姑娘小媳fu儿居多,各个擦脂抹粉,媚眼横抛暗送秋波,也不知为的是哪般。凑近一瞧才明了,原是为着两个翩翩少年郎。
“你瞧左边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满身气派,该不会是哪个武将家的公子吧!”姑娘甲扯住身旁人的衣角一个劲地晃dàng,目光却未曾挪开片刻,直要将来人看穿个洞才甘心。
“瞧着还挺面善的,就是黑了些。”姑娘乙踮起脚尖张望,黑沉的眸子忽地zhà出奇异光芒,“看他旁边那个!旁边那个!那个长得白净,眉清目秀,啧,真跟画里的一样!”
姑娘甲横了她一眼,对她chún角淌下的几颗晶莹甚是嫌弃:“好看顶饭吃?你瞧他那瘦胳膊瘦腿,走路都玄乎,怕是连桶水都拎不起来。还是左边那个好,模样端正,身形高健,看着就安心,要是嫁过去,定不会吃苦。”
姑娘乙翻起几个小白眼:“嫁了人都得吃苦!你不会还以为能继续跟在家里当姑娘一样清闲?”含情脉脉地望向人群中,见那人也往这处瞧,面颊瞬间拂上两团火,垂下头绞着帕子嚅嗫道:“若是我,就选那个长得白净的,哪怕就睡在枕头边,也能半夜笑醒。”
“肤浅!小白脸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姑娘甲颇是不屑,正撞上小白脸的视线,痴了片刻,“不过……他那双眼睛,还确实挺好看的。”
人皆随众,见这处有热闹便紧赶着团聚而来,也不管这各中缘由,先抢个好位子再说。望着两旁乌央乌央的人群,林鸾眉梢抽动,一个头化作两个大,心中暗恨:这该死的小夕!都说了换男装只是为了方便行事,不好太过招摇,偏她不依,非要好生折腾一通才舒心。
经小夕妙手打扮,还真造出了一个俊秀公子。鸦羽般的墨发松松绾入玉冠,月白长衣着身,束一条水绿镶珠腰带,上头别着个以翠玉珠子做扣饰的雪蓝滚白边荷包,另一边还整齐配了枚羊脂白玉璧。也不知她从何处寻来这些个宝贝,当真难为她了!
其实小夕的想法很简单,眼下年味仍在,城中不少闺秀时常会出门进香或串门,若是叫那几个有心的瞧上少爷,那小姐该怎么办!冥思苦想了一宿才想出了这么一条妙计,虽说是男装,可以小姐的姿容,只消稍加打扮,即使无法全然压过少爷,也定能与他平分秋色,如此一来,外头那些个“豺狼虎豹”就不会紧盯着少爷流口水了。
不过,若是她能预见接下来的事情,或许就不会这么异想天开了……
走着走着,一个不明物体自半空中兀自画出条弧线,向着林鸾这头飞来。习武之人本就警觉,下意识抬手接住,余香阵阵,原是个绣着鸢鸯的香囊。
眉梢又抽动了几下,她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刚想将香囊还回去,却见那姑娘眉眼含娇,双颊绯红,樱桃小口yu说还休,反倒叫林鸾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算了吧。扯了扯嘴角,皮笑rou不笑,对她抱拳做了个揖以示感谢。
这一拜可了不得,原只想略表谢意并无他想,竟忽地惹来“天灾人祸”。帕子香囊鲜花瞬时招呼得满天飞,辨不清来处,却砸得林鸾叫苦不已。
“无端招惹桃花是要遭报应的。”
戏谑声响在左侧,林鸾这边正忙不迭抱头躲闪,言澈却拣了个空旷地界,兴味地观赏着她的窘样。
“幸灾乐祸!见死不救!是要遭天谴的!”
只听嗖的一声,一巴掌大的香囊从天而降,正中言澈头顶。二人皆愣在原处,沉默良久,林鸾终于憋不住指着他的鼻子朗声大笑起来,眼角带泪,还试图添上几句话讥讽两三。某人面色却似抹了煤灰一般越来越黑,怒气冲冲地拽起她的手,蛮横拨开围观人群拔腿狂奔起来。
前头是一高一低两个俊朗公子,玉面风流,后头是一群“豺狼”姑娘,拟将身嫁。声势浩大,空前绝后,粗略估计,约莫掀飞了三个小摊,喝退了五只恶犬,吓坏了八匹骏马……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纵使被无情弃,不能羞!
“跑……跑这么远,应……应该……追不上了吧。”
深巷里,林鸾腿肚子酸疼,几yu瘫做一汪水。想当初满城追贼的时候,也没歇斯底里到这份上,今日可真叫她大开眼界了。
言澈探出半个脑袋左右张望,眉宇渐渐舒展:“逃过一劫。”回身见某人发冠微偏,玉面粉啄,额上隐隐覆了层香汗,忍不住又嘲弄道:“不知那些姑娘见着阿鸾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
“闭嘴!我也是姑娘!有什么好感想的!”
言澈反手背掩着嘴,低低笑了起来:“还好是个姑娘,若真是个哥儿,我可就难办了。”
林鸾努力调匀气息不叫他气到,面对这种登徒子,越是恼羞成怒他就越是嚣张,不气,不气,不气……好容易才定下心来:“笑够了?”
言澈噤了声,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寒意,木讷地点了点头。
“笑够了就赶紧走,还有正事要办。”
言澈滚了滚喉咙,清咳一声以郑重神色。长腿一扬,引着林鸾寻出巷子。七拐八绕,最终摸进了一间外表极普通的小酒肆。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端出十二分的热情迎上去,撞见两座冰山面容后,笑容便有些抽筋。
店内一座账台,两三张桌椅和几摞酒坛,便已是全部。蛛丝错落,纤尘满布,也不见有人张罗着打扫。
“莫将水中月做媒,眼前虚幻皆痴妄。若想寻得zhēn rén迹,举杯对望影中仙。”
言澈径直越过他身旁,半倚在账台处,瞥了眼上头空置着的酒碗,食指顺着碗沿向左滑了两圈,又向右抹了半圈,落定后轻敲三下,眸色深沉,不见笑意。
店小二沉吟片刻,收敛热情,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变得颇为复杂,隔了半饷忽地空手一抱拳:“小的明白了,二位请随我来。”
“有劳了。”
店小二摆了摆手,急急将店门关上。又深深看了眼言澈,目光锐利全不复最初的殷勤。绕到账台后头,伏下身子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只听沉闷声响传来,原本陈列酒坛子的木架自中间向两侧缓缓敞开,扬起一阵积灰,露出一条幽暗甬道。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林鸾怎么也没想到,这间外表看起来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酒肆里,竟藏了这么条暗道。
“沿着暗道直走,二位想找的人,就在那处等着。”店小二再次伏身作揖,目光森然。
林鸾不禁打了个寒颤,偷眼打量几番,却发现他人虽jīng瘦,可四肢上的肌rou却长得极为匀称紧密,想来身手定是不差。心中暗叹,怕是进了贼窝咯。
紧了紧双手,掌心搁到坚硬物什,勒出淡淡红痕,把心一沉将把牙一咬:怕什么!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
论起这挖心杀人案的最新进展,大概就是昨夜林鸾随手捡起的那几个暗器。十字刀刃,还不及巴掌大小,却尤为尖锐,若以重力掷向要害,虽远却足以致命。仵作比对后,十分肯定地点头道:“这就是杀人器具。”
还未来得及窃喜,另一个难题就抛了过来:这暗器,并非中原出产,不仅城中各铁匠铺毫无思路,就连蜀中唐门造册中也无半点记载。昨夜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要造这么个古怪利器?又是为什么非要取走那些个八字纯yin女子的xing命?
林鸾发誓,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她决计不会向这个人求助!
甬道yin森凄冷,借着火折子豆大点的微光才得以前进,弯曲绕了许久才勉强摸到尽头。沉重暗红的木门赫然立在眼前,木纹深深浅浅,瞧着还挺有沧桑感,抬手轻轻一拂便是厚厚一层灰垢。
待言澈将门推开,就好似在大漠中卷起狂沙一般,呛得二人捂住口鼻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撑开迷蒙眼皮,却又着实被眼前景象惊得不轻。
后头是望不穿的寂寂黑暗,前面却是一眼瞧不见头的繁华街市,仅一门之隔,却若地狱仙界之别。朱木制成的高大牌楼傲然耸立在长阶下头,正中龙飞凤舞洋洒着三个柳体大字“无归道”。
举目远眺,华灯璀璨顺路绵延,蜿蜒勾勒出长街曲折走势。店铺紧挨着楼坊,鳞次栉比布满整块街区,就连道旁的小摊也比外头来的丰富,仔细一瞧,摆出的竟都是些平常市面上极少见的稀罕物。其间穿chā着些许耍把式的异域人,吐火、走索、截马……表演得好不卖力,引得人群喝彩不断。吆喝声,杂耍声,嬉闹声响成一片,若不是此处光线昏暗,缺了烟火助兴,林鸾竟要以为是城中灯市重张了。
“这就是传闻中,藏匿于吉庆街下的地下黑市。”言澈伸手将林鸾圆张的嘴按回原处,免叫她下颌脱臼。
“你说……这里是吉庆街下头?”
“没错,若不是亲身光临,只怕没人会相信。”言澈耸耸肩,环顾一圈,轻蔑之意爬上眼梢,“至净至wū,偌大的京城,明里看似清明坦dàng,实际上早就被那些个蛀虫啃噬个干净了!”言毕却又失笑地摆摆头,昂首阔步迈进了街市。
清明坦dàng?林鸾脑海里忽地一闪而过五年前的略略光影,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言澈兀自走在前头引路,步履从容,像是这的常客。后头的林鸾却显然没他这般冷静,杏子眼不住左右打量,秀眉上始终笼着层化不开的乌云。左前方rou铺里的屠夫,怎么长得与通缉榜上的某个杀人犯这般相像?还有后边跟着的那个癞头汉,是不是前段时间试图纵火烧了广济寺的那个混和尚?还有斜右方的……
林鸾越走越觉着古怪,周遭的目光似乎都聚到了他们两人身上,诡异yin邪得紧,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言澈那头凑了凑:“我瞧着这里的人……怎么都不大对劲。”
言澈噗嗤笑出了声:“不对劲的,其实是我们俩。”顺势牵起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道:“阿鸾莫怕,就算天塌下来了,第一个砸得也是我。”
“呸!就算真有东西塌下来,那也是因着吉庆街人太多,将这地踩穿了!”
右手上温热传来,倒消去了她不少窘迫,挣扎两下见脱不开手,也便息了动作任由他这般牵着往前走。殷红灯笼高高悬在街旁,却远不及她面上娇艳,好像能掐出水来。软红香土,炯炯目光,这一瞬都静默成了点缀。
俞行俞远,待到人稀灯尽之处才停下脚步。
“二位安好,姑娘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青玉掷地般的声音传来,林鸾好奇地抬起头,却见一青衣女子娉婷倩立在朱色高楼前,凤眼弯起,似笑非笑。
“多谢青姑娘指引。”言澈松下手,抱拳作揖回道。林鸾反应慢半拍,见指间温热陡然褪去,下意识抬手yu牵住,手伸到半空才回过味来,忙跟着行礼。
青衣女子眼尖,玉手抵chún轻笑了两声,朝二位欠了欠身便走开去,与林鸾擦肩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私心遗憾道:若真是个哥儿,那该有多好。
高楼名为丹凤阁,自外到里均为朱色,与两旁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趣。踏门而进,却见五色团花波斯毯贴地而卧,两旁各张罗着八仙过海绡纱屏和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正前方落着方小叶紫檀软榻,海棠红绡纱帷幔低垂,云纹轻烟自下方孔雀蓝釉三足香炉处晕出,隐约描出一女子曼妙身姿。
“自上次十里亭一别,奴家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将言郎盼来,原想着春宵苦短,非得好好互诉一番衷肠,以解相思,言郎却又为何带了这么个拖累?”
白玉般娇嫩的纤手轻轻将重纱撩起,露出一张jīng致小脸,脂粉浓淡相宜,秀色照人,宛若入夏时分清塘中初绽的粉嫩水莲,妖娆又不失婉约,只一眼就叫人难忘却。石榴红罗纱裙傍身,最是衬她窈窕身形,端的是肤白红妆美娇娘。
林鸾虽有意想回避,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追随着她的脚尖行动,思绪飘渺,翻转出自己所知晓的关于她的一切。
赛掌柜,教坊司出身,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诡术将自己从那炼狱中保了出来,而后混得更是风生水起,眼下就光吉庆街这处就有九成赌坊勾栏攥在她手中。传闻其姿色比之京城花魁还有余,可实则真正亲眼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喜财帛,爱男色,一手揽黑道鬼魅,一手携白路金枝。除此之外,一概无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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