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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虫不老
倾国艳伶
作者:虫不老

红氍毹上,锣鼓声喧,琴笛悠扬。娇姿倩影飞天舞,朱弦玉磬云外歌。

戏中有多少欢欢喜喜、聚聚散散;她这一生便经历着多少朝朝夕夕与分分离离。

曾拥三千宠爱,两度倾城,雪袖殇后,重又峰登绝顶,天下扬名。

再回头,阅尽千帆,除却巫山。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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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闲聊这本书
这本书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写的,这段话也是早就想说的,可是那时情节还没进展到合适的时机,在昨天的更新里,终于六爷在知雅水榭上看着风雨骤起说出了他毕生所求,我这才能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前不久跑去和好友要票要收藏要点击的时候,她问:你为什么不写京剧呢?
我说:京剧不好写呀!
太博大精深,太容易被挑刺,我虽然喜爱京剧多年,可是甚至连了解都不敢说,而且一旦真的要写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要借鉴太多那些名家的真实的传奇故事。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京剧的繁盛时期,那时候的中国反而正是苦难深重。
这就很让人矛盾,我想写那样一种艺术形式在天下流传,一群从艺者天下追捧,却在情感上怎么都不愿意写那段国破家亡的岁月。
至今想起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为rb人唱的那场昆曲,后来为此在法庭上被指责,都觉抽痛。据说其原型有马连良的影子,南麒北马,也是开宗立派的人物,在那段时期为伪满唱过一场戏,成了他人生的污点。
若真的写京剧,这些是避不开的。
虽然可能更增悲剧气氛,或者也更吸引人,但宝宝内心是拒绝的。
所以,我将这剧叫做明剧,将它起源发展壮大的时代设定到了一个国富民安、没有外敌的架空时代。
当然,我是有私心的,若能因为我的描写,或者一两句提及的唱词、剧目名而真的可以为当今的京剧争取到少数燃起了兴趣的读者,就是我的额外收获了!
最后,在这周得到了青云榜的推荐,希望有更多人看到并指正、讨论。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的想,如果真的有一天可以出书甚至被人看中做ip,我再改成民国背景吧,哈哈哈!)




倾国艳伶 楔子
庆佑十一年,从夏末到秋初,西南边的大雨就没停过,各地汛情不断,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在远在上京的当今皇帝的心坎上,敲在西南各府县官员的官帽上,敲在摇摇欲坠的农房的油毡房顶上。?
商秀儿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唰唰的雨声夹着打在屋顶的噼啪声,还有已经漏进了屋里的滴答声。
她认床,而且这天多么冷啊,一张勉强能称得上是被子的薄单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又冷,又饿,又累,可她偏偏睡不着。
她眼前还浮现着全家在大水里逃生的一幕。
小商河的南边,现在已经全淹了,那么多的水,不知道从哪儿来,在商秀儿眼里,好像铺天盖地一样的,冲进了屋子。那屋子已经被雨水淋了那么多天,浸了那么久,一下子就支离破碎,一股大大的力量把她冲了出去,又重重的把她拍在水下面,她挣扎着探出头,水花飞溅中看到水里无数的人在浮浮沉沉。她爹胳膊下夹着她弟弟奋力朝着所谓的岸边游,天知道,小商河现在已经看不出来哪里是岸了!她老娘抱着屋门口的老柳树大声的喊:“秀儿!秀儿!”商秀儿运气好,爬上了自家的门板,勉力的划拉到了她娘身边,把她娘拉上了门板,两个人一起抱着那棵柳树,又一起声嘶力竭的喊她爹和她弟弟柱儿,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回应,娘儿俩才略微放心。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水势才略微降下去,商秀儿觉得浑身僵硬,胳膊都直不过来了,和她娘刚稍微松了口气,就听见四周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抬眼望去,雨雾中,看到那么多的人半泡在水面上动也不动,还有那么多的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但是,昏暗的天色下,大雨还在不管人间疾苦的下着。
她爹背着柱儿淌着及腰深的水过来,和她娘商量了许久,才带着他们向小商河北边而去,那边地势稍微比南岸高点,秀儿的舅舅家就住在那里。
舅舅看到死里逃生的商秀儿一家,脸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眯眯的,连日的大雨,庄稼早就涝完了。但舅舅还是什么都没说,先让他们喝了一顿热乎乎的稀粥,然后让他们歇下了。透过隔壁薄薄的墙板儿,商秀儿听见她爹已经打起了呼噜,就连她娘都有轻轻的鼾声,他们实在是累坏了,睡在她旁边的柱儿翻了个身,本来也潮乎乎的薄被掉了下去,商秀儿轻轻坐了起来,捡起薄被,那薄被还带着湿热的气息,她想了想,还是搭在了弟弟身上。
现在商秀儿躺在她舅舅家的床板儿上,雨声和鼾声就这样交织着。一个闪电照的屋里像白天一样亮堂,然后就又是漆黑一片,黑暗中传过来轰隆隆的雷声。
然后她在雷声中听到了有人说话。
先是小声的,她听不清楚,又困又乏却睡不着的状态让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但那说话声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了大声的争吵,在商秀儿冷不丁听到“秀儿”两个字以后,声音又仿佛怕人听到一样,突然降低了。
她心里突然就像擂起了巨鼓,“咚咚咚”的怎么都不能安宁,终于还是慢慢的、慢慢的挪到窗户那里。紧贴着四处漏风渗雨的破窗户,她向外面看去。突然间的一道闪,把她吓得往后一缩,可那一刹那,她清楚的看见她舅舅和舅妈站在外面,他们似乎也被这道闪吓了一跳,苍白苍白的两张脸抬头看了看上天。
在接下来的雷声中,商秀儿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舅舅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反正都是卖,为啥不多卖点银子?”她舅妈一把拽住男人:“那是你亲外甥女儿啊,往火坑里推啊……一辈子就毁了!”话音刚落,她舅舅就不耐烦的把人一推:“这什么年景?卖到花街去,说不定还吃香的喝辣的呢!”她舅妈摔在泥水里,还没等爬起来,一抬头就对着她男人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明天我就说带着秀儿去镇上朱大户家做丫头,你要是敢多嘴,看我打不死你!”
商秀儿浑身发抖的隐藏在窗户后面,看着她舅妈瘫坐在水里,喃喃念叨着:“作孽,你作孽啊……”
商秀儿对舅妈一直都没有好感。每次来舅舅家走亲戚,她都耷拉一张脸,爱答不理的,要是看她和弟弟多盛了半碗饭,那饭锅就能被她故意敲的山响。反倒是舅舅,每次都笑眯眯的,逗她和柱儿玩。
可是,可是……商秀儿憋住眼里的泪,紧紧咬着自己的手,看着舅妈慢慢站起来,抹了一把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跟在她舅舅身后走了。然后就听到隐约的开门声,轻手轻脚的进屋声,悉悉索索的被褥声。
商秀儿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手被咬的出了血,生疼生疼的。她不敢从门走,只得悄悄的开了窗户,一阵冷风夹着雨刮进来,被咬破的地方沾了水火辣辣的痛,她的牙齿咯咯咯的响着,回头看了看柱儿,她弟弟,蜷在那里,温温软软的和她相伴了六年的一小团,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她心里大声的喊着:“顾不上了,真的顾不上了!”又疯狂的在心里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可她身体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跨过窗户轻轻跳到了外面,一下子冰凉的水就浸透了草鞋,发出了“咕叽”的一声。商秀儿吓得急忙蹲下来,她不敢再走了,慢慢的跪在地上,一步两步的,爬出了舅舅家的院子。她无意识的爬着,直到很远,才猛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疯狂的向前跑,可膝盖弯曲了那么久早就不听摆布了,她一下就摔在泥水里,然后又爬起来,继续跑着。
商秀儿紧紧按着胸口,一颗心噗通通的快要跳出来,嗓子又干又紧,在大雨里一路狂奔着,夜是这么黑,幸存的没有被淹没的柳树张牙舞爪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一年前,她帮爹娘割完了稻子,欢快的拿着她娘给她和弟弟的几个铜钱去看戏,她用铜钱给柱儿买了糖安置在树下面,她自己躲在戏台下,呆怔怔的看着台上,那时台上的小生撑着伞,做出暴雨淋头、狂风大作的身段来,琴声急促,唱的是“仓皇皇无处投奔”。
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跑,眼泪和雨水糊了一脸,喉咙里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商秀儿心里越来越绝望,哪能这么没完没了的跑下去呢?
在这铺天盖地的黑暗和绝望里,商秀儿就看见了前面的一点微弱的黄。她揉了揉眼睛,那么一点点在摇曳的光,是真的,她真的看见了!
她咬了牙,不管不顾的向那点光奔去,慢慢的越来越近,衬着微弱的光,隐隐看见了黑色的轮廓,矮矮的一长条,似乎还在晃动。她的心又砰砰砰的跳起来,然后就一脚踩空了,“噗通”一声掉在水里,她呛了一大口水,双手乱挥着,却四处都摸不到实物,哗啦啦的水声中她感觉到有人喊:“谁落水了?”接着是乱晃的人影和灯影。
最终她被救上来了,那黑黑的是一艘船,她趴在船板上,仰着头,睁大着双眼,看好几个人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低头看着她。
她跪着,不停的磕头。
“求求你们,收留我。”




倾国艳伶 第一章 九龄秀
霍都位于松阳江、广平江、大横江交汇处,因地扼三江通道,又位于西、南、东三大郡交界处,虽非郡都,地位却远比郡都还要重要。<
这座城什么时候建的已经不可考,原先刻着某位皇帝御笔亲题的“永镇三江”的旧城门,已经
就是因为霍都繁华富裕,三江景致天下无两,文人雅士也大多喜爱这座城市,北边儿的望京塔、东边儿的镇海楼,还有水流相对较为平缓的松阳江上的知雅水榭,日饮宴,夜笙歌,是文人们常去的聚集之地,多少诗句名篇,就是由霍都传遍天下。就算是当今的庆佑帝,虽未明示,但心里也早将霍都当作了“陪都”,曾三次南巡,第一次巡视霍都时登基还没到一年,留下了“三江笙歌好,不闻晨钟声”的御笔,且不论诗句好坏,这颇显靡靡的心态,倒是被御史捶胸顿足的重重谏了一本,诗刚题完,就被那时还健在的帝师以及众大臣苦口婆心劝告着送回上京了。
靠着松阳江方向的码头处,停了一溜儿大小不一的船,一片片的彩旗帘子
第一次来霍都的人,说不定会搞错,误以为是高挂艳帜的风月之地,其实不然,这一片都是来自于四郡七府的戏船,沿江为这些戏船提供了数十处戏台,搭建的有的简陋,有的富丽,自然收的分成钱也不一样。来到这里的戏船唱什么戏的都有,以南腔和北戏为主,还有些唱梆子、高腔、江水谣等十几种地方小戏的戏班子。这些戏班,大多是当天来,隔天走,若能在这里立得住三天以上,就可算得上是又有角儿又有料的班子了,只因为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霍都。
天下曲部间流传着一句俗话:上京红不是真的红,霍都红才算红。
文气汇聚之地的霍都,连看戏的人都比别的地方要更懂行、更挑剔一些。
码头那一片彩旗有的绣着“丽声班”、“富春班”等,那是戏班子的名字,还有的是班里的伶人多少有些名气的,就挂着绣了伶人名字的绣旗,什么“小艳红”、“震天雷”之类的,在这一堆红红绿绿中,有一块旗子是银白的底儿,上面绣着硕大一朵绿色牡丹,花蕊金灿灿的,光是从这旗子上看倒是颇舍得本钱,竟然用了金线,旁边一个略小点的旗子,就普通的多,上面直接绣了“九龄秀”,虽然没有彰示戏班子的名字,但也有不少人知道,这是“牡丹社”的旗子,听闻从西边沿着松阳江过来,有点名气。
旗子下面站着两个正当妙龄的女孩儿。
稍小一点儿的那个女孩儿眼眉又细又长,双目明灿如星,肤白胜雪,两腮泛着桃色。乍一看似乎和普通人家的闺秀没有什么不同,但细看就看出分别来了。虽然这女孩儿眉眼还略带些稚气,但她的眼神太过灵动,一瞥一瞟之间似有风情,洁白的额前并没有梳着刘海,而是通通往后拢起,
她就站在那里,上身穿着淡绿半长褂子,下面则是扎了腿脚的月白色练功裤子,
旁边的略大点的女孩儿,正是这块银白旗子绣绿色牡丹的主人、这班子的头牌叫“绿牡丹”的。她头发也是一样梳拢,在鬓边斜斜插了一根钗子,她穿了一袭水红裙装,配了深绿的丝绦,把纤腰衬显得不盈一握,白皙的瓜子脸上两道柳叶弯眉,眉毛下面是一对含情的水汪汪的杏核大眼,嫣红的嘴唇微开,半露出细米银牙,刚听了小女孩儿一句不知什么话,正笑的前仰后合,道:“秀儿啊,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知雅水榭那是什么地方,干爹能找到现在的那个锦绣戏台,已经算是我们走了大运了!”
说到这里,“绿牡丹”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两眼发直的看着岸上那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刚入春的时节,那些庭院掩映着如烟般的绿意,仿佛整个城都在画卷里——住在这画卷里的人,该是多么有福气啊。
她痴痴的道:“秀儿,你看这一路,我们都是在什么地方唱戏啊……什么给人家乡里唱社戏,水边临时搭的台子,站上去都觉得直晃,下面看戏的一点都不懂戏,一群大老粗就知道胡乱叫好,赏钱也没几个……你呀,就知道唱唱唱,上回在那个叫杏子屯的地方,居然还有人送了几袋子粮食当赏钱……这次是不同的,霍都,我们多久没在正儿八经的戏台子上唱过戏了?看戏的人,肯定也是不同的,秀儿,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绿牡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九龄秀哪里不知道以他们“牡丹社”这个草台班子,恐怕这辈子都进不去知雅水榭,她望着江边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半边在岸上,半边由几根粗粗的红红的立柱撑起来搭在江上,飞檐上能看到数个铃铛随风摇动,临水这侧能看到飘荡的轻纱,水榭上面是很多伶人做梦都想去的戏台。




倾国艳伶 第二章 对戏
听说知雅水榭并不是天天都有人唱戏,一年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余梦余、邬奇弦、赛观音、响九霄、活猴儿李……那些称得上天下一等一的名伶都在这里登台,而看戏的人,非富即贵,就连当今皇上都去过……机会什么的,九龄秀不想关心,她只想着,要是能在这里酣畅淋漓的唱一场,死了也值得啊。?
绿牡丹轻轻拍了拍九龄秀的肩膀,道:“别想啦!明天就要登台了,咱俩还得对对戏呢,干爹一会儿就回来啦,看到我们还在这里闲磕牙,必是要不高兴的。”
一提起对戏,九龄秀就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的转身往船舱里走,绿牡丹露出一副“就知道提起戏你会这样”的表情,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
但九龄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知雅水榭,它的下面,是成片彩旗,“九龄秀”这不起眼儿的三个字淹没在这一片色彩斑斓的海洋里面,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矮着身子进了船舱。
船舱里面是狭窄且拥挤的,一个戏班子的人都挤在里面,还有十来个箱子的行头道具。
绿牡丹皱着眉头,又是扭腰又是侧身的穿过众人,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这里面只放了一张床,就已经挤满了,但这已是作为“头牌”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其他人都是住着大通铺,就算是九龄秀,也是和演老旦的碗姨合住一间。
绿牡丹重重的坐在床上,道:“抠的要死,赚了那么多钱,也不再添置一艘船!”
九龄秀拿了翻了无数次的戏本子,想了想还是劝道:“牡丹姐,添置一艘船,可不是光船的事儿,还要雇会行船的,里里外外起码又得多填十来个人呢。”
绿牡丹抢过戏本子,没好气的翻开,又合上,道:“行了行了,刚才出去之前对到哪儿了?”
九龄秀道:“‘酬韵’那场啊,都没怎么对,剩的还多着呢。”
绿牡丹点头,一只素手抚了抚胸,深吸了一口气,才袅袅的开腔:“凄凉萧寺春将晚,罗袂轻飘月影寒。红儿扶我芳径转,宝香三瓣祝平安。”声音柔媚婉转,煞是动听。
九龄秀便接着道:“一炷香……”
她的声音倒比绿牡丹脆亮不少,两个人在这里慢慢的对着戏,你一句我一句的,九龄秀脆生生的念道:“还不知他会说出些什么怪话儿来哩!”念完,也不见绿牡丹接腔,抬眼一看,反倒有些吓了一跳,绿牡丹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呢。
九龄秀冲着绿牡丹眼前摆了摆手,绿牡丹轻轻的拨开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愁容,道:“秀儿,你说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唱下去么?”
“牡丹姐,你怎么了?”九龄秀觉得自打船到了霍都,绿牡丹神色就怪怪的。她道:“唱戏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我喜欢唱戏呀。”
“你真傻。什么都不懂。”绿牡丹叹了口气,一边用修长纤细的手指卷着腮边的青丝,一边感叹道:“你也不小了呀!”
九龄秀眨了眨眼,心里却道:“多大了我也喜欢唱戏呀。若是能唱一辈子,我不知道该有多快活。”
绿牡丹看着九龄秀姣好的面容,突然又有些不耐烦起来,道:“还是接着对词吧。”刚要开口,又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一阵响,便气呼呼的掀了门帘子,探出头去,娇声叱道:“吵什么呢?没听见我这对词儿呢吗?若是带累着我演砸了,一船人都喝西北风去?”
发出声响的是花脸李金锤,他还兼着修道具这活儿,这会儿正跟断了的一把大刀较劲儿呢,这刀都断了几回了,当家的齐班头儿不舍得换新的,他就只能一直对付着修啊修的。他这个人,台上能说会唱,下了台却笨嘴笨舌的,听到绿牡丹在那呵斥,只是摸了摸脑袋,便拿着两截儿大刀,冲着绿牡丹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其他人各自把自己个儿的声音降低了一些,看着戏班子里的头牌心情不好,谁也不愿意去招惹。
绿牡丹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帘子,道:“咱们接着来吧。”
两个人对到了黄昏时分,绿牡丹和九龄秀怕伤了眼,便停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等着吃晚饭。
晚饭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大家伙儿都各自回屋歇息了,齐班头才回来,走路有些摇晃,看起来是喝了酒了,进了船舱早有人递了烟袋锅子和一壶浓茶在他手里,他红光满面,眼睛都冒着光:“都给我把人叫起来!”
按平时打趣的话说,这船不过针鼻儿大的地方,不用他叫,进来那一阵声响早惊动了不少人,只一刻钟,人就到齐全了,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地。
齐班头满意的看了看众人,先打了一个酒嗝儿,又呼噜呼噜灌了几口茶,方慢慢的开口道:“我先前说定了在锦绣戏台,那也是个顶好的馆儿啦!霍都的人就是大家气派,又好说话,收的份子钱是比我们早先唱的戏台子多,但在霍都这地方可不算多了!承了人家的情,今晚就是请中间人和锦绣戏台的馆主吃酒,你们猜怎么着?我们班的运气来啦!”
大家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有什么好运。
齐班头道:“明晚,就明晚,有两位贵客要去锦绣戏台看我们班子的戏!”
绿牡丹本来还带着睡意,颇不情愿的站在那,现在稍微有点精神了,问道:“什么贵客?”
“人家馆主不好明说。”
绿牡丹立刻露出无聊的神色来。
齐班头瞟了一眼绿牡丹,深吸了一口烟,道:“你们啊,阅历还是太浅了,越是不好明说,越是显贵。霍都这地方好啊,你们明晚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若是得了贵人的赏识,这可就算是在霍都立住了,到那个时候,你绿牡丹,还有你,九龄秀,若成了名伶,这一片的戏班子哪个还是我们牡丹社的对手?”




倾国艳伶 第三章 贵客
绿牡丹听到最后一句,肩膀又塌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道:“行了,我和九龄秀什么时候在台子上捅过篓子?你还是盯盯其他人吧。?
九龄秀倒也赞同绿牡丹的话,大家上午才到霍都,又对了大半天的台词,就算是常在水上行船,也早就困得不行了,这么晚了齐班头还把大家伙儿都搅起来,真的没什么用处。
九龄秀眼看着齐班头一腔兴奋劲儿无处发挥,脸憋得通红,生怕他也把自己留下来训话,急忙忙的施了礼跟在绿牡丹后面溜了。直到回屋躺下了,九龄秀还迷迷瞪瞪的听得见齐班头在那里气势十足的训斥一到高音就有点偷懒的小生,还有武戏经常掉棍子的几个龙套。
唱戏讲究个“饱吹饿唱”,怕吃饱了声音发不出来,但要是不吃,可演不动。九龄秀他们是早就有了经验的,第二天傍晚,班上开饭的时辰稍早些,这样戏开场的时候正正好。
九龄秀坐在妆镜前面,先是用粉匀白了脸蛋、下颌、脖子,又把一双手抹的白白的,轻轻把胭脂盒打开,拿了小刷子沿着眼窝和鼻梁两侧不轻不重的扫着,慢慢的一张桃花脸就这样晕染出来,九龄秀又格外在印堂加深了红色,更显得娇俏,最后沾了两片嫣红在左右手掌的两侧,一双纤细柔弱的红酥手也成形了。她又拿了笔,换着手仔仔细细的描出了一双长长的眉,手都不曾抖一下,再轻轻的在眼睛上方画了两道浓重的黑色轮廓,眼尾处墨迹的末梢轻轻的向上挑着。若是眼睛无神,难免被这厚厚的两道廓线压的死气沉沉,但九龄秀眼睛却是又大又黑,瞳仁里面似有水蕴光含,等她将下眼线画完,一对勾勒的极其漂亮的凤眸就出现在镜子里。最后是嘴唇,大红的油彩先勾出本来就娇小可人的唇形,然后慢慢填满,再在嘴角两边分别上挑了一小笔,九龄秀抿了抿嘴,对着镜子,看着镜中人也满含笑意,才点点头,仔细将这些用具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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