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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笛儿
他一惊,连忙掉头。其他人也跟着折身而返。
荀念玉颤抖地用手指着画尘,画尘白皙的脸上印着五根指印,她像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不是你说的?”荀念玉脸通红,眼泪扑扑地往下直掉。
“说什么?”画尘下意识地去摸滚烫的脸颊。荀念玉以为她要还手,又挥过去一掌。
邢程从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手。“荀特助有话好好说。”
荀念玉狠狠地甩开邢程的手,“你装吧,继续装吧。那件事,我只对你说过,现在,这幢大楼里谁不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方设法把我逼走,然后你就坐上特助的那个位置了。好笑之极,你有本事坐吗?”
画尘慢慢镇定下来:“荀特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荀念玉哭得都快接上气来,“是的,你不知道,你最无辜,你最善良。”她哀怨地看了看众人,扭头往外跑去。
邢程让任京追过去,到了这年关,不要出什么事。
“怎么一回事?”冯副总不明所以。
邢程看看其他人。其他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冯副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荀念玉貌似怀孕了,让她怀孕的男人是个有夫之妇。这是她和画尘之间的悄悄话,然后画尘就说了出来。其他人分析了下,保安在晚上几次看到冯副总和荀念玉鬼鬼祟祟呆在二十七楼,荀念玉的恋爱热线都是内线,还有一次,冯副总在例会前,衣衫狼狈地进了会议室,肯定是被老婆捉了奸。如此一来,就锁定了目标。荀念玉早晨在洗手间,听到两位清洁工在说这事,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冯副总脸一阵青,一阵白,拼命地辩解。“我可以和荀特助当面对质。”
“冯副总,我们都相信你的清白,但这样是没有说服力的。”邢程提醒他,要解释得清楚些。
众人一脸看戏的期盼。
冯副总看宋思远,宋思远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面沉似水。“我······”他张口结舌,不禁泪水纵横,“真的不是我!”他是副总,荀念玉是特助,碰巧一块加了几次夜班,有什么问题吗?那天衣衫不整,是老婆在街上撕的,就因为他在外面和朋友打了一夜麻将,输了上万块。他赶着开会,来不及找地方换衣服。家有这么个河东狮,他敢有外心么?
“冯副总爱打麻将呀!”邢程笑得很有内涵,像一曲词,意境幽深。
“小来来。”在这荣发,冯副总好不容易混得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今天这境遇,形似公审,他等于不打自招。金融行业,闹个绯闻,算是小事情,而痴迷赌博,则是大忌。冯副总看到万丈高楼在慢慢倾斜、慢慢倒塌,最后化为一堆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那那个男人是谁?”真相还没出来,众人并不死心。
“都忙去吧!”宋思远终于发话了。
众人不太甘心地散去,边走边议论。冯副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怯怯地跟着宋思远。宋思远突地回头,说道:“你大概累了,也回去休息吧!”
“不,我一点都不累。”冯副总直摆手。
宋思远再没看他,“啪”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冯副总热血汹涌,流遍全身,再一点点地变冷。他哭丧着脸转过身,邢程站在他身后,轻声宽慰道:“只是女人们的八卦,别放心上。”
冯副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真的非常非常无辜!
邢程目送着他,昔日挺拨的身姿,佝了,那股子运筹帷幄的神气劲也荡然无存。少了精神支撑,每个人都是一具平凡的肉体,没有任何区别。他同情地叹了口气,进了会议室。
一室空荡。
刚刚所有的人都聚焦在冯副总身上,画尘的脸后来有没有肿、人有没有哭、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一个人注意。
邢程跑去办公室,也不在。他给她打电话,关机了。
任京回来了,说把荀念玉送回了公寓,她的同学过来陪着她。还是一直哭,什么都不肯说。
两个男人对着抽了会烟,天就黑了。不管如何,聚餐还是要进行的。宋思远就说了个致酒辞,人就走了。冯副总不在,邢程没办法,一个人撑着全场,最后都喝倒了。
冯副总第二天没来上班,荀念玉也没来,画尘也没来,宋思远回香港陪太太、孩子去瑞士了。上上下下,都是邢程一个人。放假前,每位中层都来向邢程提前拜了早年。邢程温和地说谢谢,假装完全忘记就在昨天他们还围着冯副总阿谀奉承的场景。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除夕自然是回不了家,他给爸妈寄了点钱,打了个电话。爸爸说,工作重要,团圆饭什么时候吃都一样。妈妈说,早点找个人成家吧!邢田说,带着你那个漂亮的小秘书回来玩玩呀!
沉思知道他在滨江过年,除夕下午,硬拖着他去马场玩。这才几天呀,她俨然已经把他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邢程不是不受宠若惊的。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没有问他喜欢不喜欢她,没有追着他要承诺,也没问以后。或许,也可以理解成她有着强大的自信。离开了伯乐,千里马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马场还只是个雏形,圈了一大片地,有菜园,小沟小渠,田埂一畦一畦,土地冻得结结实实,一眼看上去,天色苍茫,有些凄然。只有一块种满草坪的地,可以骑马。草坪是枯黄的,泛着沉重的气息。
换了骑马装的沉思有着一股特别的英姿,邢程心头一热,想起“制服诱惑”这个词。何得何幸,她会青睐他?
她矫健地跃上马背,向他挥舞着手。邢程站在栅栏边,也挥了挥手。
他不懂马术,也没骑过马,无法评点沉思的骑术如何如何。他只知道沉思跨下这匹马,价值六位数,单位是美元。不过,像沉思这样的女子,她们不会去问价值的,就像她们进商场,从不看吊牌,她们在意的是喜欢不喜欢。
马载着沉思,一圈圈地驰骋。邢程的眼花了,朦胧了,胸口似填着一块木塞。远处,想抢个先机的人家已经在燃放爆竹,烟花在半空中层层叠叠地绽放。他静静地倚着栅栏,搓搓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写了条短信。
“小阮,春节快乐,愿你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他看了三遍,确定没有一个错字,词意也无异常。然后,翻出画尘的号码,发送。





何处风景如画 第33章 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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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雨
北京,雨
昆明,雨
不见你,到处是雨
————冯唐
何熠风是以愉快的心情来告别这个旧历年的。放假前一天,许言把写好的稿件给他送来了。《年味知几许》,洋洋洒洒两万多字,配上垂涎欲滴的图片,又应景又令人寻味。主题是:在辞旧迎新烟花声中,我们对于年味,还残留几份记忆?看完稿件,何熠风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瞻》可以准时出刊。许言没有听他的感谢之词,着急回家准备年夜饭。她说要好好地放点爆竹,轰走今年的霉气,迎来新的气象。
林雪飞告诉他,向市民征求的书单,也已统计好,过两天书就能进货。万事皆备,只待佳期。
总务部长得知何熠风与林雪飞都不回去过年,体贴地安排了餐厅师傅值班,至少要给他们做点热汤热饭。
林雪飞拒绝了。“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他只想好好地睡个几天几夜,醒来后煮点饺子吃吃就好了。
“何总呢?”部长看向何熠风。他侧着身站在窗边,手里一杯黑咖啡。这已是除夕的黄昏,街上的车和人都比平时少了许多。天空是静的,街道是静的,树也是静的,心也很安静。
“我也爱吃饺子。”他含笑把总务部长打发走了。
有一年过年,画尘在除夕夜给他打电话拜年,告诉他她在看张爱玲的随笔。他没看过张爱玲的书,对她的认知,就是和胡兰成有过一段婚姻。张爱玲说,中国人过年,茶叶蛋,青菜,火盆里的炭塞,都用来代表元宝。在北方,饺子也算元宝;在宁波,蛤蜊也是元宝,眼里看到的,什么都像元宝,真是个财迷心窍的民族。
哈哈!画尘乐得不行。他在电话这端也眉宇轻扬。
林雪飞先走了,何熠风收拾了几本书,也锁门出去。下楼前,去了下特稿部。春节期间,校对和美编都需要加班的。简斐然也在,手里拿了本最新版的《辞海》,认认真真地翻着。
“事情一天两天也做不完,今天早点回家团圆。”何熠风说道。
简斐然书页翻得哗哗的,“何总过年都不回家,我们哪好意思早点撤。”明明是和他说话,眼帘抬都不抬。何熠风没猜她的心思,因为这些和他无关。在纽约工作时,没人过问你是否迟到或旷工或加班,你的时间你作主,但是在规定的期限内,你必须拿出作品来。他对鸣盛的员工也这样要求,如果他们坚持过节加班,他不会表现得特别感动。
在车里,给画尘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哪?刚发完,就有回复了:我在开车。
何熠风严重怀疑画尘现在手头非常紧,兼职做了出租车司机。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她都在开车。
除夕的憩园是冷清的,连路灯都只亮了一半。这里都是租客,大部分人回家过年了,停车位空了许多。何熠风和秋琪差不多同时从车里下来的,算是有点认识,相互道了声新年快乐。
“画尘去哪了?”秋琪手里牵着一只小小的蝴蝶犬,“她好久没来练瑜伽,大家都想她呢!”
好久?
“从你去接过她的那晚,她再没去过。”
何熠风若有所思地看着摇头摆尾的狗狗,点点头,上楼了。
虽然母亲是古诗词专家,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家务都不碰的。父亲桃李满天下,逢年过节,学生们的宴请数不胜数。何熠风对于年,观念也很淡薄。小的时候,是和保姆一块过。大了,就独自过。今年这是怎么了,下水饺时,看着沽沽翻腾的水饺,他竟然觉得孤单。明明很饿,吃了两只,就不想动筷子了。
泡了个热水澡,应该穿家居服的,他却忙不迭地穿上外出的衣服,头发都没干,匆匆下了楼。店铺关门了,就连超市也打烊了,只有一两家花店里还亮着灯。
见到有客人来,小姑娘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过来。“买花吗?”
何熠风打量着养在水桶里的花束,品种繁多,朵朵娇艳。“嗯!”
“准备送给多大岁的人?”
“二十四”
“哦,女朋友呀,那肯定要送玫瑰了。”小姑娘挑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用银色星星图样的包装纸扎好。“今天是除夕,我给你打九折。”
何熠风扶扶眼镜,“我可以只买一朵么?”
小姑娘嘴巴张得能塞个鸡蛋,然后,她愤愤不平地瞪着何熠风:“交女朋友时,男人千万不能太吝啬。你现在花的是小钱,你想想,日后,她给你做饭、洗衣服、生孩子、问寒问暖,那是钱能衡量的吗?”
“不能。但我只想买一朵。”
小姑娘几乎是凶恶地从花束中抽出一枝,“一朵不打折。”
付钱时,何熠风听到她在嘀咕着“小气鬼喝凉水”。
静苑的大门前很有过节的气息,高高的门庭挂了一串红色灯笼,保安室的大门已贴上了对联。何熠风来过几次,保安看见黑色的辉腾,神情不再那么警惕。
“哎呀,老师,不巧啊,阮小姐出远门了。”保安说道。
何熠风正欲关车门的手一颤,人僵在车边。
“走了有四天了吧,拖着个大行李箱。她没告诉你?”保安指指后面的保安室,“外面冷,进去暖和暖和吧,我们开着电暖器呢!”
在这个时候,去远方?何熠风的心咚的一声坠落在地上,把地砸了一个坑,他感觉满眼都是飞尘,保安的脸渐渐失去了五官。他不禁后悔起来,画尘来憩园的那个晚上,明显带着心思,他应该多问几句的。
“我能进去看看吗?”那么大的一幢房子,拉上窗帘,宅在里面写稿,从外面看,好像家中没人。保安可能搞错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帮你打个电话。”不被人信任,保安语气硬了。
“我相信,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何熠风很坚持。
保安看看何熠风,大过年的,算了吧,满足他这个心愿。
静苑里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虽然住户多是商家。树木、小径、人工湖、假山,不远处奔腾的江水,与门外沸腾的节日气息,仿佛在另一个时空。电梯直达顶楼,称职的清洁工,把电梯门都擦得锃亮,画尘门前的脚垫干净得像刚刚铺好。
画尘不用门铃,管理这么严,她从没有陌生来客。
何熠风默默地站着。
画尘满十六岁那天,画尘说想吃韩国料理。那几年,受韩剧的波及,韩国餐馆像雨点般落在宁城的角角落落。姑姑在追《媳妇的美好时代》,一集都不能拉,没和他们一同过去。他点了鸡汤面,画尘要了石锅拌饭,还点了一份烤肉、一份明鱼汤。饭端上桌时,听得热气滋滋直冒。画尘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翻动,有些未及波动的米饭已在锅底粘住。她用力一刮,刮出一片锅巴来。
画尘嚼得嘎吱嘎吱,真的好吃!她把咬了半片的锅巴递到他嘴边。
他似乎是极其自然地张开了嘴巴,接住了那片锅巴。
那一晚,何熠风失眠了。他向来是个会学习会休息的人,平常就是天塌下来,对他也没任何影响。那个晚上,天并没有塌下来,还下起了小雨。春寒料峭,细雨如毛。
在辗转反侧n次之后,他在半夜起了床。从医学院到画尘的小区,有八站的路程。他骑了辆自行车,一手扶车把,一手撑伞。画尘的房间灯已熄了,他没有上楼,没有喊叫,没有唱歌,就那么站了一会,然后,傻傻地笑了。
何熠风俯下身,把玫瑰放在门前。卖花的小姑娘气得都没给花包扎下,这是一枝朴素的玫瑰,离开了土壤,叶子有点微卷,花却还没绽放。
除夕夜真是太冷了,走了几步,血液都像凝固了。上了车,开了暖气,等到血液畅通,指尖可以自然弯曲,他拿起了手机。
这次没人说“我在开车”,是个天王歌星在一遍遍唱“恭喜你发财”,在恭喜到第五遍时,他听到一声抽气声,像是疼,又像是冷。
“何夫子,过年好!”
嗯,嗓音脆亮,背景里呼呼的是风声。“你在哪?”
“长白山。”
“温度多少?”心疼、气愤,各种心情溢于言表,何熠风声调不觉提高。
“二十几还是三十几,我没注意这事,反正差不多,很冷。”
“干吗跑去那么远?”
画尘理直气壮:“长白山最美就是冬天呀,游人很多啊!不知道《林海雪原》是不是在这拍的,太壮观了。你还在滨江?”
“我迷路了。”那几盏红灯笼,被风刮得东摇西摆,光束也跟着摇摆不定,何熠风闭上眼睛。
画尘笑:“要我给你指点?”
迷路怕什么,地球是圆的,顺时针走,终会走到原点的。宁城附近有些小山,有时他们在周末去爬山。画尘不爱走别人踏过的山路,专挑奇奇怪怪的地方走,他说会迷路的,她下巴一抬,这样反驳他。好像他是个胆小鬼,而她是个顶天立地的女汉纸。这位女汉纸,却又偏偏唯心,在考试前,都要拉上他去寺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她考试过关。他吼她,菩萨连这个也帮的话,你还上什么学。可是每个人心里都要有一个信仰吧,虽然不能全心依赖,至少不害怕呀!他无语。
“现在有航班去长春吗?”他突然打定主意,就去两天,看一眼她,然后赶回滨江,迎接《瞻》的首刊发行和书屋的开张。
电话里静默一片,只有电流声咝咝地响。
“阮画尘!”
她哦了一声,他听出她的不愿意。“我想一个人呆几天。”声音很轻,却非常有力。
果真是有事发生,而她选择了独自消化,没有向他倾诉,没有找他帮助。他已不值得她的依赖么?
“我会每天都和你联系。”这是宽慰他么,她补充了一句。
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呢!“回来时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画尘低低地笑,挂了电话。随即,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我从来不曾崩溃瓦解,因为我从不曾完好无缺——-安迪·沃霍尔。
何熠风握着手机,用尽全力。
周浩之在年初四回到滨江,又是何熠风与总经理一块去的机场。海南的阳光和海风是不错的良药,周浩之的气色好了许多,下飞机时,竟然是自己单手拄着拐杖,没用轮椅,不要人扶。
总经理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这把年纪中风,还能有这样,真是奇迹。”
何熠风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让他平静下情绪,尽量不要再提旧事。总经理点点头。
“熠风辛苦了!”周浩之握住何熠风的手,掌心温厚有力。
何熠风谦虚地回道:“应该的!”
总经理还是推了轮椅过来,好不容易好一点,不能太累。周浩之没反对,坐下来后,频频回头。“怎么这么久?”他笑着问。
何熠风和总经理讶然地一起看过去,边走边整理披肩的华杨回道:“披肩上的流苏勾住了拉链,折腾了好一会。”她抬起头,秀婉的面容怔了下,目光紧紧张盯着何熠风。
“华董也去海南度假,我们恰巧住的同一家酒店。”周浩之微笑地说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鸣盛的新总监何熠风,年轻有为。”
“是的,周董天天说起。”华扬眼眨都不眨,像在何熠风脸上寻找着什么似曾相识的痕迹。
“您好!”何熠风礼貌地招呼。“我们来了两辆车,华董与我们一道走吧!”
“谢谢,我的秘书已经来了。”华杨挥了下手,一个装扮利落的女子拖着拉杆箱,站在不远处。
于是,就在门口相互道了别。转弯进停车场时,何熠风回了下身,华杨与秘书仍站在原地,目光一路追着他们。他再次颔首。
车门拉上时,何熠风听得周浩之长长的一声叹息,近似梦呓说了声:“真是可怜!”不知指谁。
虽说周浩之身体还没全部康复,他坚持每天都来办公室坐坐。与翼翔的合同,在财务部门与律师斟酌了部分细节之后,正式签约。签约那天,印学文满脸不高兴。不过,在大年初六,他不仅送来一只特大号的花篮,还亲自到场道贺。他对何熠风说,兄弟哪有隔夜仇。何熠风当没听见。
这是滨江文化产业里一个盛大的日子,电视台、各大报社记者云集,文化各部门的领导也全部到场,沉市长与周浩之一同剪彩。沉市长对着摄像机的镜头说:经济一发达,通常会被人笑称暴发户,而我们滨江呢,经济不落后,文化也走在最前列,这叫什么,懂得生活。
《瞻》是期刊圈内的新颖事物,鸣盛书屋又是国内第一次二十四小时书屋。还带着油墨香的《瞻》一本本排列着,从外观到内容,都令人震撼。书屋是浅木色木地板,柔软的地毯,宽大的沙发,明亮的窗棂,抬眼就是开阔的风景。长长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各种精选的书籍,相信就算不是经常看书的人也会随手买走两本。何况店内还有笑起来有如阳光般灿烂的选书师。店内设有咖啡休息区,可以点上一杯咖啡,慢慢品味,阅读美好午后时光。但是店中不提供网络,不使用一次性用品,不允许吸烟。
“来这儿的肯定是美女和才女比较多,我以后要经常来坐坐。”印学文转了一圈,兴致勃勃地决定。“呃,那不是晟华的华董么?”印学文推了何熠风一把。
何熠风看见了,周浩之亲自接的花篮,还与华杨站在鸣盛书屋前合影留念。华杨穿了件黑色大衣,脖子里系了条红色的围巾,拎着红色的手包。很正式很郑重的装扮。
“你们鸣盛不会想在晟华百货里设个专柜吧?”印学文眼睛里像钻了只飞虫,眨个不停。
何熠风斜了他一眼,“你不能去拿本书看看,干吗一直跟着我?”
“我是你们的贵宾,你这个大总监必须亲自接待。”
何熠风很忙的,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要聆听同行们对《瞻》的评价,要看看读者对书屋的反应。他朝林雪飞递了个眼色,林雪飞笑咪咪地跑来,“印总,我朋友从美国给我寄了点好咖啡豆,给你煮一杯去?”
哎呀,终于把印学文给打发走了,何熠风深呼吸,转身朝书屋走去。保安捧着个大纸箱,急急地从后面追来。“何总,你的快递,刚送来。”




何处风景如画 第34章 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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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熠风接过,挺沉的。xx文艺出版社?他把纸箱放在地上,蹲下来拆开。他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热流,慢慢地向喉咙口升腾,然后,满心、满怀、满身都暖暖的、柔柔的,这叫窝心,这叫细腻,这叫支持,这叫······哦,画尘!在她的书房内看到新书的书稿后,他一直留意书市中的新市讯息。各大网站预售的新书里,她的书排在最前列,上市时间就在这个月。现在书店、网站都应该还没有货,这四十本书,是出版社第一时间送给她的样书。她全部送给他,不,是作为礼物送给鸣盛书屋。这份礼物,哪里是“珍贵”可以形容。
“舒意的新书,没看错吧,我这么幸运!”新书排放在最显目的位置,一位高度近视的小女生一眼看到,欢喜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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