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落成火
“如今,也只得如此了。”林沐晴揉了揉额角,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子夜时分,安静院落中有无数窸窣碎响,仿若大片虫豸飞舞,“嗡嗡”之声连绵不绝。
几息间,化为一片寂然。
人蛊者,可化身千蛊肆意横行,万里之遥来去如意。
廊外转角走出个身材修长青年,只是略显清秀面容惨白月光映衬下,竟然也生生拉出几丝鬼魅意味来。
“澄,主人等你很久了。”青年声音平和,就像仅是平常询问般。
“我知道了。”另一个青年影子缓缓现出身形,他容颜清俊,肌肤白皙,唯有理应红润薄唇,此时却现出妖异紫黑色,“狄,是我打扰到主人了么。”
“多说无益,别让主人再等了。”被称为“狄”青年回转身,身子微微晃了晃,就出现十多尺外,足下几近无声。
房间里,披垂着一头乌黑长发少年略侧身坐着,手里握着本薄薄书卷,另一手支起下颔,似用心读书。飘零烛火给他侧脸打上一层淡黄光晕,显得有些朦胧。
门细微一动,便轻手轻脚走进两个人来,躬身垂首站立于前。
少年抬起头,缓缓露出个微笑来,声线极柔:“阿澄回来了?”
“是,主人。”顾澄晚低声答道。
“坐罢。”花蚕一摆手,带起一阵清风,“阿狄也坐。”
“是,主人。”方狄行一礼,沉声禀道,“属下看过了,祁山派两师兄妹业已睡熟,属下做了一点手脚,绝不会将此间消息泄露出去。”他抬眼见自家主人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便依言坐下。
顾澄晚脚下挪了一步,动作有些踌躇。
花蚕见到顾澄晚神色,不由轻笑道:“阿澄,还不愿对我说么。”他语声加柔和,却隐含一丝危险之意,“还是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属下不敢。”顾澄晚连忙站直身子,而后单膝点地,“只是并非紧要之事,属下不敢擅自打扰主人休息。”
“是么。”花蚕却又笑了,他偏头看着顾澄晚脸,探出根细白手指虚空勾了一勾,“你要炼‘心蛊’也罢,却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顾澄晚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急剧疼痛,便不由自主地浑身抽搐起来,软倒地一动也不能动。
“阿澄是我人蛊,若有什么变化我自然知晓,可即便如此,阿澄要做什么事情,也该全数说给我听……”花蚕轻笑着,将五指张开,而后一根一根复又合拢捏起,“怎能这样不听话?”
顾澄晚脖颈一个后仰,顿时喷出一口血来,血中倏然飞起一只细如发丝蛊虫,绕着花蚕飞了一圈,然后回去,从顾澄晚心口钻入……这一番又弄出许多血来,硬生生把好好一个俊逸青年弄得跟个血人一般。
“是,属下知道了。”顾澄晚大口地喘气,挣扎着翻身爬起来叩首道。
“好了,把你带回东西拿过来。”花蚕摆摆手,算是放过了他,“嗯,还有你炼心蛊,也拿出来给我瞧瞧。”
“是。”顾澄晚抬手拭去唇角血丝,站起身走出去,不多时从隔壁房间里捧出个包袱来——到了大些客栈,花蚕就出钱包下院子,除却每晚方顾二人轮着为花蚕守夜外,两个人也各有自己房间。
花蚕嘴角弯着浅浅弧度,看顾澄晚恭敬将包袱摆他面前桌上打开,露出个通体漆黑密闭罐子来,又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推了推,停一下,却并未把盖子揭开。顾澄晚做了这些,抬头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别神情,就转回去,从袖笼里掏出一包东西,搁罐子后面。
“无妨,打开罢。”看见顾澄晚略为犹豫,花蚕笑了声说道,“以前我也做过这个,熏不到我。”
顾澄晚眸光闪了闪,动手把那包东西打开。一刹那,满屋子血腥流窜。
被包起来东西摊开来出现几人眼前,正是红彤彤肉乎乎一团,上面还有许多粘腻凝起来块状物,不断向外散发出令人作呕气味。
花蚕伸出手,一旁方狄便像是早有默契般立刻从怀里摸出跟银簪放入那莹白掌心,跟着就见那温柔浅笑少年毫不介怀地用那簪子拨弄着那肉块,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阿澄,你摘谁家心?手法还算利落。”
连接心脏血管断口粗糙,显然是直接以手挖出,而非利器所为,然而这颗心脏十分完整,并没有出现表皮破裂或者缺块现象,可见挖心者必定下手奇准,用力也必然稳当精确。
“摘是断刀门门人心,一共摘了五人,只有这一颗能用。”顾澄晚敛眸,似有一些赧然道,“其余四颗都坏了。”
“算一算你也做了几笔案子,怎么还这样差劲?”花蚕轻哼一声,“也罢,等与我那哥哥见了面,让他教教你罢,别再丢了我脸。”
顾澄晚低声答“是”,就见着花蚕探手打开那黑色罐子,罐中有一浑身似有鲜血流动赤色虫子安静伏趴,此时见了光,就有些微细细骚动。花蚕转眸一笑,赞了句“炼得还不错”,跟着手腕一翻,以银簪挑起那颗人心,任其落罐中。赤色虫子闻到熟悉气息,一个猛子扎下就进入到心脏之中,慢慢啃食去了。
剑鬼蛊师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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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嗬!卖马咧!上好纯血马!”路边卖马小二哥头上戴着个草帽,朝着车来车往人流不住吆喝着招揽生意,嗓门大得隔上几个街道都能听见。
他这样叫唤了许久,嗓子发干,便将腰里别着黄葫芦摘下来喝了口水,这一抬头,就见着有辆看样子就富贵得很宽敞马车停了他面前。
“嘿,客官可是要换……买马?”卖马小二哥瞅了眼马车前面拴着虽略显疲惫却依然神骏异常好马,硬生生把那“换”字吞了进去。
“我们要找人。”马车帘子被拉开,一纵身跳下个浑身带着书卷气青年来,他面上有着清淡笑意,冲卖马小二哥微微点了点头后,就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了卖马小二哥手心,“所以,有些事情还要问问小哥。”
卖马小二哥不着痕迹地捏捏银子,很脸上就笑得跟朵花儿似:“公子有事便问,小知无不言言无不。”
“下不过一个侍从,我家少爷还车里。”青年笑了笑,“小哥可知,近有没有什么奇怪外乡人进城?”
虽说对这等风姿公子会给人做了侍从有些乍舌,卖马小二哥还是看着银子份上极地回过神来:“哦哦哦,有有,近来有好些个武林人士进了我们浮阳城,听说啊……”他声音压低了些,一只手掩着凑到青年耳边,“听说啊,武林大会要召开了,近熟络武林人都各自登门拜访朋友去了,说不得是要大会上大干一场吧!”跟着挠了挠头,“不过这跟咱们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公子……大爷若找是武林人,不如去‘燕归来’酒店问问,那处是楚家公子开,进了浮阳城武林人通常也都会去那里。”
“小哥,谢了。”青年点一下头,又塞了块碎银子过去,也不理会卖马小二哥喜不自胜表情,径自往车边走去。
待青年上了车,赶车另一青年平平扫了卖马小二哥一眼,鞭子振了振,就立刻将马赶了向前行去。
马车中花蚕裹着厚厚白毛皮裘,整个人就露出两只温温润润眼睛来,靠坐顶里面软垫上,贺祈言师兄妹两个,一个坐车子左边闭目养神,一个坐车子右边吃点心,都没怎么说话样子。
顾澄晚回来车上时,贺祈言也睁开了眼。他转过身看向马车主人——那遮了有半张脸纤瘦少年:“浮阳到了,我与师妹要先去与先行来此师门中人会和,花小公子,你可有什么安排么?”
这时候,顾澄晚挨近花蚕,说了几句什么,花蚕颔首,跟着微微抬起脸,语声轻柔:“一路劳烦,下实过意不去,听闻此处酒楼‘燕归来’声名远播,下愿备上一桌酒菜聊表谢意,还请二位不要推辞。”
贺祈言略有犹豫,倒是岳柳儿立刻把口中点心吞进去,看着自家师兄,眼里亮亮,贺祈言心中叹一口气,随即抱拳笑道:“贺某恭敬不如从命。”
这生意做大了,便是连个店小二也能识人。
贺祈言打头第一个下了车,就有个满脸谄媚短衫汉子矮身迎上:“这位少侠,是约了人还是要吃饭?”
贺祈言没有说话,这时候一阵香风刮过,岳柳儿也一下子从车外出现自家师兄身侧,俏生生立着,笑得可人:“自然是吃饭了。”
跟着就是顾澄晚跳下车,转身护着花蚕也下来,方狄照旧挽了缰绳去放马,主从几人也走了过来。
“这位店家,我家少爷受不得吵闹,店里可有雅间?”顾澄晚上前一步,慢声问道。
短衫汉子脸上露出些为难神色来:“哎呀,真不巧,今个儿生意好,雅间早早都给人定了,倒是二楼靠窗还有个好位子,也算安静,几位客官要是不嫌弃……”
顾澄晚回头,看花蚕点一下头,就又道:“既是如此,烦请店家带路。”
“好咧,几位请了!”短衫汉子笑容满满,点头哈腰地摆手将人领进去,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窗边果然好景致,登高望远,略一撇头就能将外面几条街都收入眼里,花蚕问过贺祈言师兄妹意见,就点了几个“燕归来”出名菜色,放那短衫汉子走了。
不多时,那短衫汉子又端着个精致茶壶回来,翻起茶盏,为几个人一一满上:“菜已经吩咐下去了,几位客官先喝些茶水解解渴罢。”
花蚕端起茶盏抿了口,一抬眼瞥了瞥酒楼里情形,又见短衫汉子还站旁边,就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么大酒楼,店家打理起来,该是很劳心罢。”
他开了个话茬子,短衫汉子跟着就接了下去:“这是自然,不过我们‘燕归来’是楚家开,这浮阳城里也还有些名气,寻常人便不敢闹事。”他说着“嘿嘿”一笑,“若有人真想打什么坏主意,我们这楼里护卫,可也不是吃素。”他说完了,菜也上来了,他鞠个躬就退了下去。
桌上摆着是一个烧子鹅,一个花揽桂鱼,一个芙蓉黄管,一个太湖脆鳝,再来一盘宝箱豆腐,一盅白果桂花羹,一道清蒸花菇,一碟炸蜜枣,后是一壶“燕归来”特有“醉云酿”,满满地排了一桌,色香俱全,让人见之而食指大动。
花蚕把披着大氅解下,递给后面立着方狄,然后偏过头,看向贺祈言二人:“两位不必见外,请慢用罢。”
顾澄晚上前,为几个人斟满酒。
贺祈言看那酒满了,先举杯说道:“贺某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喝得涓滴不剩。
“贺少侠客气了。”花蚕也抬起杯子,而后掩袖饮,许是有些喝急了,净白面上透出一抹薄红,搁下酒盏,他看向刚刚提筷岳柳儿,眉目间神色柔和,“岳姑娘,可还要添些甜品么?”
岳柳儿转眸一笑:“不用啦,这些已经够吃了。”
花蚕温和一笑,摆摆手让顾澄晚和方狄去了旁边桌子,接下来就是各自用饭,花蚕与贺祈言间或交谈。
“小公子饭后可要与我们一同投栈?”为自家师妹舀了一碗桂花羹,贺祈言开口问道。
“不了,阿狄之前打探了消息,说是前几日有见着个与下相貌相似青年这里现身过,下想再去询问询问。”花蚕柔声道,“贺少侠要去何处投栈?”
“师门‘回春’客栈下榻,我们也正是要去那处。”贺祈言说道,“若能寻到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小公子若是寻不到亲人,也万勿灰心丧气……我等大约还能此处呆上几日,小公子不妨便去那里与我们见面,我等再帮小公子想法子就是。”
“谢过贺少侠好意。”花蚕嘴角弯起个浅浅笑弧,“若是得幸能找到兄长,下也必定与兄长一同前去拜会。”
“那就祝小公子马到成功!”贺祈言爽朗一笑,举杯祝道。
“承贺少侠吉言。”花蚕挽住袖子,亦举起杯来,“无论此去如何,三日内下定然前往探访。”
“贺某等你。”贺祈言不再多说,与花蚕碰了个杯,仰头饮酒。
这一日过午,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停了城东楚府门前,不一会,马车主人与其侍从也一同下了车。
叩响门环后,不多时,就有人过来开了门。
楚府内——
堂上几个公子对坐着,都不是什么放松神情。
“小辞,你那边情形怎样了?”素衣青年眉眼恬淡,气息平和,说话时语气里却不免带上了一丝担忧。
“沐晴,别唤我‘小辞’。”楚辞无奈地说了句,又道,“我已然同无相传了信,无相说,要见了面详谈,约我们过几日去卞阳相会……我猜想,他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未免遗漏,不便与我们信件上讲。”
“倒也有可能,无相素来谨慎,就算有什么风声,若是没有确切把握,也不爱提前对我们说。”林沐晴点点头,“阿玉呢,打探到什么没有?”
竹玉一摇扇子:“没听说炎魔教近有什么异动,可每一晚仍是有江湖人被摘了心,真是好生奇怪。”
林沐啸也说:“我去查了查,虽说被摘心是江湖人无一例外,可那都是帮派中杂兵,没见着什么有名望人被袭,而且那犯案除了被害人尸体,也没留下什么旁印记。”他顿一顿,续道,“可那骷手李长,以往作出案子时候,总会墙上留下个拇指印,这一回,也没有。”
“那么,难道当真不是……”楚澜旁接话,鼓着脸一副想不通模样。
这时候,堂外“噔噔噔”跑来个长身中年人,到了槛外就停下,得了示意才跨进来。
“潘福,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楚辞皱一下眉,沉声问道。
这被称为“潘福”中年人,正是打理这幢宅子管家,向来稳重得体,不知为何今日有所不同。
潘福弯腰,恭声禀道:“回少爷,外面来了个小公子,说是要来寻找兄长,属下见他一身贵气,又有气度,想来颇有身份,便不敢怠慢。”
潘福眼光,楚辞是信得过,闻言沉吟道:“寻亲?不曾听过家里有流落外血脉……潘福,先将人请进来罢。”
“是,属下告退。”潘福再躬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引了几个人进来。
为首身量不长,身材也纤细,还用厚皮裘包住了身子,头上笼着兜帽,几乎看不清长相,后面始终退着几步,该是与他同来随从。
楚辞站起身,说道:“客人远道而来,请坐。”
这一刻,楚辞已将他看了个清楚。
这人虽然眉目如画,可分明面上还留有些稚嫩之色,年纪肯定不超过十六,他气息不稳、脚步虚浮,又是个不懂得武功,而衣着打扮却是奢华靡丽,家中必定富足……这样人,为何会寻亲寻到楚府来?
来人并不推辞,微微颔首为礼,就旁边位子坐下了,跟着把兜帽取下,露出容貌来:“下花蚕,一路寻亲北上,闻得有与下相貌相似之人进了楚府,便冒昧前来询问,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楚家主见谅。”
“不妨事。”楚辞见他礼数周全,当然也客气一些,“可我楚家并无子嗣外,恐怕,小公子这回是白走一趟了。”
“下自幼便是姓‘花’,自然不是楚府之人。”花蚕柔柔笑着,声线细致温存,“只是与兄长失散已久,好容易得了消息,便不愿放过。”
“下与兄长乃是一胞双生,虽说长大了大抵有所不同,想必也不会差得太远。”他停一下,唇边弧度温软一些,“我那兄长若是不曾忘了我,该也是姓‘花’。”
“啊!”还没等楚辞说话,楚澜倒是失声叫了出来,“大哥,他莫不是花大哥……我说怎么长得有些面熟……”
楚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再回头看一看少年,果真有些相似,可这年纪……却是不太像,想了想,他冲楚澜说道:“去将花少侠请来,到时便知。”
楚澜得令,一溜烟跑出去了。
“楚家主?”花蚕略侧头,似有不解。
“前几日我楚家确是住了个姓‘花’贵客,这便让舍弟请了来,也好让小公子见一见。”楚辞答道,“若楚家真有小公子兄长,大抵便只有他了。”
“如此甚好。”花蚕眼中透出一抹喜色,“下便这里等他。”
跟着气氛有些宁静下来,主人不说话,客人也没有心思说话,直到外面又有人影进来,这气氛方被打破。
楚澜急匆匆走进来,后面一步之外跟着而来,正是个满身冰冷黑袍青年,隔得远远就能触到他周身寒气,冷得瘆人。
花蚕忙回头,这一见,便是全身僵硬。
慢慢地,他眼中渐渐染上纯然欢欣,唇瓣也似是因着激动而略微颤了颤。
“哥哥……”
花蚕站起身,原先系颈上皮氅滑落椅上,现出少年纤瘦身形,他先是走了几步,之后几步并作一步,竟是跑了过去,一下子投入那黑袍青年怀中。
少年柔韧手臂软软地圈上青年颈子,脑袋也搁上了青年颈窝。
仿佛轻叹,仿佛呓语地低喃——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剑鬼蛊师 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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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蚕这一扑一抱,让众人齐齐吓了一跳,哪有人能想到,这文弱小小少年能跑这么?
尤其是楚澜,他与那黑袍青年是一路同来,真真是见识到那人孤僻冰冷,别说是往上凑了,就是挨近些些,也会被一脚踢开,如今见花蚕如此大胆,不由暗暗心中为他捏了把冷汗。
花戮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他先是晃了一晃,像是要躲,可下一刻不知怎地又被那少年扑了个正着,还让人紧贴着蹭来蹭去,实奇怪得很。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只当是这冷漠青年突发善心,不欲让这文弱少年摔着了,可下一刻,花戮动作是真骇得楚澜瞪大了眼——
他居然抬起手,慢慢地环了花蚕腰上,轻轻地,像是无比温柔一般。
楚澜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众人反应也好不到哪去,都是齐齐变了脸色,楚辞作为主人,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道:“花少侠果然是小公子哥哥?”
听得楚辞发话,花蚕先回过头来,嘴角带笑,面上也浮起一层薄晕来:“楚家主费心,这就是我家哥哥。”
花戮原比花蚕高出大半个头,花蚕这般转过头,就只剩两条胳膊软软挂花戮颈上,身子则被花戮用手扶着,倒没再与他贴一起了。
而众人也此时,将两人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花蚕眉目如画,肤色白润仿若以桃香为肌,笑起来透着股熏人清艳,而花戮气质冷冽,凉浸浸似将冰霜为骨,五官若刻,像是尊七情不动玉雕。
细看之下,这两人果然相貌神似,只是花戮体态结实柔韧,而花蚕比起来偏于柔弱,再加上性情气质都大不相同,乍一看,就全不觉相像了。
楚辞看过一遍,目光停花戮身上:“花少侠?”
“他是我弟弟。”花戮看了怀中人一眼,点点头,“没错。”破天荒说了七个字。
这下子,大家都没有疑虑了。就连那话少不亲近人花戮都破了这些例,那还有什么可怀疑?
可这两人此时相处着真正情形,几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花蚕手确是缠花戮颈上,可手掌按着,却是颈侧大动脉,指甲一个动作便会让其鲜血横流,手腕一个翻转就能错了他颈椎。而花戮手也几乎同时搁了花蚕尾椎上,只要手里一个用力,就能让手下人半身瘫痪,手指一个屈伸就能挖出对方尾骨。
这场景是两人三岁时就做惯了,这气氛,也绝不是当真和乐融融。
就这般亲昵地靠了一会儿,花蚕踮起脚,凑到花戮耳边轻声地笑:“我哥哥,是一同放手,还是一齐动手呢?”
他话音刚落,花戮就已经把手松开,花蚕微微怔了怔,柔声低笑,声音轻了些:“哥哥这般信我,真让我汗颜。”他说着,也把手放下来,转过身笑了笑又说,“下与兄长多年未见,一时失仪,让楚家主与诸位侠士见笑了。”
“本是人之常情,小公子就不必多礼了罢。”楚辞一摆手道,“两位请坐。”
这边楚澜也说:“花大哥是我救命恩人,小蚕你再这样见外,就是我不好意思啦!”
竹玉一扇子敲楚澜头上:“小澜儿,你也没问人家是不是愿意搭理你,怎么就这样乱叫唤?”
楚澜“哎呀疼啊”地嚷嚷,那边花蚕已然与花戮并坐一排,位子相靠,颇为亲近模样。而花蚕才一坐下,便抬头微笑说道:“下无妨,楚小少爷随意称呼便是。”语声轻缓,使人如沐春风,刹那间就止住了楚澜弄出杂音。
“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少爷不少爷了,没得瘆人,就叫我‘楚澜’罢。”楚澜抱住头,忽然从臂弯里露出脸来问着,“说起来,小蚕你多大?看来是比我小一些,若能叫我一声‘楚哥哥’,我心中才欢喜呢!”
他这样胡闹,花蚕也不介意,此时接过仆人送来茶盏啜一口,笑一笑答道:“再过两月余便满了十六了。”
“诶?”楚澜两只眼睁得圆溜溜,“我今年十七,你说你与花大哥是一胞双生,那岂不是花大哥也止不足十六?”
“正是。”花蚕把茶盏放到旁边案上,唇边弯起个柔软弧度,“我少时体弱,又不曾学得武艺,一路汤药灌下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哥哥他习得内功,体魄自然要胜我许多。”
“花大哥年纪比我小,可我一直叫惯了,就还这般称呼罢。”楚澜听懂了,抓了抓头发似是有点苦恼,“再说了,就是让花大哥叫我哥哥,我也不敢啊。”
花蚕抿唇,笑而不语。
却听林沐晴□话来:“小公子身体似是不大好,与令兄又失散这些年……可是那时落下病根?”他虽说问得细致了些,声线却温和得让人生不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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