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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我不只是为了立功。身为大晟子臣,岂能空享朝廷俸禄,盖有为国效力之时,我皆义不容辞。”
“……所以你早就盘算好了?让我将你的计划告诉赵将军,你早就打算要出使敌营,却甚至不跟我商量一声。”
“我……”这是封野头一次冲他发怒,他感到心脏都在颤抖,也说不上害怕,只是那锋芒太盛,目光太戾,他不自觉地想要避开,“我是临时起意。”
“撒谎!”封野咬紧了后槽牙,拳头紧了又松,却不知该拿眼前之人怎么办,“你要以身涉险,却到了最后才让我知道,燕思空,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燕思空抿了抿唇,伸出手,抓住了封野的手腕,语气放缓:“封野,你我能否平心静气地说两句?”
“我只问你把我当什么。”封野死死地盯着燕思空,“你怎么就敢一声不吭地做这样的决定?嗯?”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封野,我心中亦有建功之志,报国之心,你不能阻止……”
“我能。”封野一把捏起燕思空的下巴,寒声道,“寻常之事,我都可以由着你,但你令自己涉险,我决不允许,我宁愿你不为仕,也要你平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再有下次,你便别做官了。”封野强迫燕思空抬起脸来,四目交汇之际,强烈的情绪在空气中碰撞。
燕思空心中一惊,封野那狼一般犀利危险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容置喙,他知道封野是认真的。他深深换了一口气,咬牙道:“那我倒要问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寒窗苦读二十载,不做官,难道去你世子府上当个专门伺候你的男--chong?”
封野面上闪过一丝狰狞:“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是我一人独有。”
“封野!”燕思空怒叫道。
封野将燕思空搂进怀中,闷声道:“我从未将你想得那样不堪,我只是想保护你,但你若再将自己置于险境,我绝不饶你。”
燕思空长叹一声,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伸出手,环抱住了封野宽厚的背,低声道:“我知你关心我。”
“你既然知道,却甚至不与我商量。”封野沉声道,“你真的惹恼我了,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嗯。”
封野轻抚着燕思空的背脊,语气软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强硬:“空儿,我喜欢你,我愿意宠着你、捧着你、护着你,你想升迁,想建功立业,我更愿意帮你,但我要你走一条稳妥的仕途,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以后凡事不可自作主张,答应我。”
燕思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轻声说:“……好。”这世上当真有稳妥之仕途?即便有,他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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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此行只带了一名护卫,就是封野,当然,还有一船的金银珠宝,往夔州城行去。
燕思空敢出使敌营,也是料到鲍云勇不会杀他,否则不可能蠢到来送死。
鲍云勇杀了梁广的随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次多半会好生招待,哪怕看在这一船礼物的份儿上。
船舱内,封野穿着普通士卒的轻甲,却掩盖不住那天人之姿。尤其是他此时面容深沉,不苟言笑,更显得气势迫人。
燕思空给封野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吧。”
封野将茶水推开:“是你该润润嗓子吧,待会儿见了鲍云勇,还要靠你舌灿莲花。”
燕思空微笑道:“还在生气,你呀,有时真像个孩童。”
封野冷哼一声:“你这话更叫我生气了。”
燕思空握住封野的手:“封野,我本是打算单刀赴会的,一点都不想让你涉险。”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来!”
“我知道。”燕思空笑道,“有你在,我安心许多。”
封野这才神色稍缓,他伸出手,抚了抚燕思空的面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护你周全。”
燕思空将脸颊在封野的掌心里蹭了蹭,柔声道:“我知道。”
远眺,一座坚城屹立于前方,那正是两湖水路门户之城——夔州。只见城头之上,招扬着一面面红白大旗,“鲍”字跃于其上。在这大晟的疆土之内、城池之上,赫然插着他姓之旗,是何等地放肆,何等地大逆不道。
燕思空眯起眼睛,盯着那刺眼的旗帜,隐隐觉得那似是不祥之兆,毕竟,大晟国祚二百余年,这是王土之上竖起的第一面异姓旗。





逐王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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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城开始,俩人就细心观察着夔州城的一切情况。
城门守将大多为鲍云勇的部下,也有少许夔州旧部,之所以能一眼辨认,是因为他们还未有统一的盔甲。城防警惕不高,军纪散漫,有人三五聚在一处闲聊,这倒不能全怪鲍云勇无能,他带的兵皆是民兵,半年以前还大多是赤脚农户、商贩杂役,如今器甲加身,已经有了军士的表,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训练出里子,非一般人可以办到。
封野压低了帽盔,沉默地跟在燕思空身后,心中默默记录着城中街巷的位置。
俩人被直接带到了鲍云勇的帅府,步入正堂,但见主位上坐着一个粗黑的汉子,哪怕身穿华服,腰缠犀带,脚踩锦履,也遮掩不住他的出身,主位右下侧,坐着一干瘦的壮年男子,此人其貌不扬,惟有一双眼睛泛着精光。
堂内两侧坐着一些将领,都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和封野二人。
燕思空踏过门槛时,脸上已经带起了潇洒如春风般的笑容,他老远便拱起手,大声道:“晚辈翰林院侍读燕思空,久仰鲍将军大名。”
鲍云勇原本一脸冷硬,听闻此言,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干瘦男子,那男子没什么表示,只是打量着燕思空。大约一屋子人都颇感意外,因为他们都见识过梁广来使时那脱不掉的官老爷架子,眼前这个小翰林未免太没有包袱了。
燕思空淡笑着看着鲍云勇,哪怕几日之前,曾有跟他一样目的前来的人掉了脑袋,他也丝毫不怵自己的处境。
鲍云勇犹豫了一下:“你就是……那个赵傅义派来的人?”
“正是晚辈。”
鲍云勇轻咳一声:“那梁广我可给你们送回去了,你们还派人来作甚?”
“我家主帅安营于夔州上游,日多烦思,夜难成寐,就想着平叛任重道远,如何才能给皇上、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所以,他只好又派我来了。”
“什么意思?”
那干瘦男子眯起眼睛:“你是想说,哪怕梁广无功而返,你们仍旧想来招抚?”
燕思空笑道:“敢问阁下是?”
鲍云勇抢道:“杨畏期是我的军师。”
“哦,久仰。”燕思空道,“先生所言正是,将军与这夔州上下,本都是我大晟子民,动起干戈来,陛下痛心啊,陛下仍希望将军能够归顺朝廷,如今春暖花开,相信很多追随将军至此的蜀地百姓,也开始怀念家乡的田亩了。”
“哼,若是如此,你们先退军三十里,咱们再谈。”
“退军有很难,只要将军同意归顺朝廷,与我共讨梁王,赵将军便直接往荆州拔师,到时离夔州城,何止三十里,哈哈哈。”
杨畏期皱起眉,冷冷盯着燕思空,说道:“此人年纪轻轻,言辞轻浮,一时难探深浅,先软禁起来,让我好好会会他。”
燕思空但笑不语。
鲍云勇想了想:“可若把他软禁,赵傅义又要拐弯抹角地骂我,先安顿起来吧。”
“多谢将军。”燕思空笑看了杨畏期一眼,加重语气道,“多谢先生。”
俩人被安顿在驿馆,鲍云勇嘴上说不好软禁他们,其实驿馆内外全是看着他们的人。
进了屋,封野才摘下帽盔,他相貌太过出众,横竖看来不像一个区区侍卫,若不遮掩一二,难免叫人瞩目。
燕思空则不复适才的笑脸盈盈,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什么。
封野给俩人各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燕思空。
燕思空接过茶杯,见封野要说话,忙以指抵唇,发出“嘘”的一声。
“别担心,若有人靠近,我感觉得到,现在没人偷听我们说话。”封野内力深厚,近身距离之内,是藏不了人的。
燕思空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险他们刚才都没注意你。”
“有你那一番言辞模样,谁还会注意我。”封野笑道,“这次你又盘算着什么?”
刚才一会鲍云勇,燕思空表现得毫无平日的稳重,反倒有些急功利近,好像真的自信于能够凭着三言两语和一箱子金银就说服鲍云勇一般。封野当然不相信燕思空会这么浅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装的。
燕思空道:“我仔细问了梁大人来使时发生的事,梁大人为人有些高傲,心里瞧不起鲍云勇,表面上肯定也没藏住,再加上他才思敏捷,言辞上压制住了那个杨畏期,一下子把俩人都得罪了,他的随从被杀,有一半要怪他自己。”
“所以你在鲍云勇面前装谦卑,在杨畏期面前装……稚嫩?”
燕思空眨了眨眼睛:“知道他们要什么,再投其所好,方能事半功倍。”
“可现在俩人都毫无和意,估计正在想着怎么多拖延些日子,再把我们打发回去。”
“此事能不能成,不在鲍云勇了,在杨畏期。”
“哦?”
“你可有发现,杨畏期越过鲍云勇发号施令,两次,一次叫我退军,一次要把我软禁。”
封野回想了一下:“没错,杨畏期身为鲍云勇的谋士,却似乎没把鲍云勇放在眼里。”
“聪明人如何能把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放在眼里,杨畏期比梁广更瞧不起鲍云勇,但他现在却只能委身于此,我猜,他一定是略有才学,但考不上功名,郁郁不得志,想借鲍云勇一展身手。他现在也算统领五、六万大军的军师了,自然自持更高了。”
“这你也能猜到。”
“这样的人太多了,从童试到殿试,我见识过无数自认怀才不遇之人,大多不过是还不够好罢了。”燕思空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个猜测,但杨畏期必定是不服鲍云勇的,所以,要从他身上下手。”
“等他自己送上门儿来。”封野冷冷一笑。
“不急,我看那杨畏期,定要晾我们几日。”燕思空打开窗户,看着庭院里正在扫地的老翁,“封野,你夜里能潜出去吗?”
“很难,我进来时已熟悉了驿馆的地形,他们安插了很多人,将我们住的屋子围住了。”
燕思空点点头:“见机行事吧。”
封野拉过燕思空,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能偷得几日闲,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燕思空笑了:“哪儿来的闲?我们要想办法联系上夔州旧部,再说,此处可是敌营,一丝一毫不可松懈。”
封野搂住燕思空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虽是敌营,有我在,你也无需害怕。”
“嗯,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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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感冒差不多好了,但是咳嗽到腹肌疼,然后腰也开始疼?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_(:3」∠)_ 只想快点好起来,想入v的时候多更两章




逐王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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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杨畏期晾了他们足足三天。
这三天他们识相的并未出门,除了送饭的,也难以接触到外人,倒是趁此机会偷偷甜蜜了一番。
不过,他们也并非全无动作,每一日,燕思空都会在残羹之中埋上几块碎银,一两日之后,送饭的侍卫看他们的眼神就有些闪烁。
到了第三日,燕思空在饭里吃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摊开来一看,上书四个字:有何吩咐。
燕思空朝封野晃了晃那字条,笑道:“鱼咬钩了。”
朝廷俸禄不高,哪怕位极人臣,若仅仅只靠俸禄,要养活一家老小,还得维持体面的生活,不免拮据。比如以燕思空的俸禄,就合该是马车也养不起的,因此贪墨聚敛之事已成宦场“陋规”——尽管避陋,却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从上至下,人人难以自清,他刚升为太子侍读时,也收了几分贺礼。
如此环境之下,指望最底层的侍卫胥吏忠正廉洁,更是不可能,因此这些人极易收买,薄施小恩小惠足矣。
封野拿过字条:“我恐怕中计。”
“值得冒险一试,若真是计,更可将计就计,推到梁王身上。”燕思空拿起笔,写了一张字条,待墨迹干透,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了袖中。
晌午侍卫来送饭,燕思空朝他使了个颜色,将那字条和银子再次埋入残羹之中。
太阳落山之后,杨畏期突然出现在了驿馆。
燕思空好歹是个翰林,天下读书人第一神往的殿堂、未来可期的大学士、朝廷重臣,却对着杨畏期这个叛军军师恭恭敬敬地来了一句:“哎呀,在下等待先生多日了。”
杨畏期对燕思空的态度很是受用,反倒端起了架子,往太师椅上一座:“燕大人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有不便之处,尽管与我说。”
“这驿馆有檐有墙,怎地都比行军帐舒服,哪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俩人相视一笑。
杨畏期道:“燕大人此行,赵将军怕是寄予厚望了。”
“正是,尽管梁大人来使时,彼此间有些误会,但赵将军依旧希望能与鲍将军和谈。”燕思空语重心长地说道,“打仗嘛,要死人的,止戈为武,哈哈。”
“燕大人言之有理啊,只是,我家主公就招安之事,曾经反复过一次……”杨畏期观察着燕思空的表情,“我们底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实属被逼无奈啊。”
“在下理解。”
“陛下皇恩浩荡,还愿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与主公感激涕零,若陛下就地封侯,予我们一方安居乐业的土地,谁想造反啊。”
燕思空心里骂这逆贼好不要脸,想要封地封侯,真是狮子大开口,表面上却笑道:“在下以为,这不是问题,陛下现在更焦心梁王谋反,只要鲍将军和先生愿为陛下效力,共讨梁王,介时为朝廷立下大功,封赏自然不在话下。”
杨畏期避重就轻道,“梁王镇守荆州,把持水路要塞,手下已有三万精兵,易守难攻啊。”
“正因如此,才更需先生助力啊。”燕思空低声道,“先生才学过人,绝非池中之物,难道想将自己埋没在这区区夔州?”
杨畏期眯起了眼睛:“我本布衣,如今能为苦难乡亲搏条出路,已求不负活这一遭,何敢言埋没。”
“先生此言差矣,无论是梁王还是鲍将军,先生当真相信他们能称王称帝吗?先生寒窗苦读数十年,若真的心系百姓,当知这求志达道之路,不能绕过堂堂正正的仕途,这才是不负苍生不负己啊。”
“仕途,呵呵。”杨畏期冷笑两声,“在下才疏学浅,屡试不中,恐怕是没有那‘求志达道’的本事。”
“先生此言又差矣。”燕思空一脸真诚地说道,“科举之弊,在于独尊孔孟、八股取士,束缚了很多真正有思有识、学问广博的才子,在下当年为了中举,狠钻八股,若不是年纪尚轻,时刻醒己,怕是早晚也变成那些腐儒。先生之才学,哪里都不逊色于我们,若先生以功名妄自菲薄,在下绝无法苟同。”
杨畏期眼里跳动着几分得色,但面上还要极力掩饰,这一番话,显然说到他心尖尖儿上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燕思空九岁寄人篱下,十三岁流离转徙,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见识过无数的人,将人心琢磨得恰到好处,一个人想要什么、想听什么,他有时看上一眼便知。
这样的能力在燕思空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极为罕见。因为上至皇族、中至贵胄、下至平民,千百年来阶层早已完全固化,除了通过科考寒门选士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横跨阶层,而天下人以农耕为本,绝大多数的人,都被绑缚在土地之上,一生所接触的,都是与他同一地方、同一阶层之人,这一点无论贵贱,大都如此。
可燕思空是不同的,他生于小富之家,长于小官之府,十年流浪,要过饭、打过杂、种过地,给地主儿子做书童,在茶歇酒肆做账房,去耆(读齐)老缙绅府上做食客,还参了几个月的起义军,后来养马医马,倒卖海货,最后贩起私盐,险被砍了脑袋,再摇身一变,一路高歌猛进地中了两榜进士,入翰林,讲经筵,侍太子。他这小半辈子,踏过大半个大晟江山,上拜九五至尊,下识赤脚贱民,什么人也都见过,活得比寻常人几辈子都丰富,要拿捏一个人,太容易了。
杨畏期轻咳一声:“燕大人太抬举在下了,天下读书人,哪个没有报国报民的志向呢,只是……”
“先生。”燕思空低声道,“实不相瞒,我随为晟臣,但私底下也佩服先生的谋略,退蜀军,夺夔州,广纳士,鲍将军一路能走到这里,恐怕都是先生的功劳吧。”
杨畏期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燕思空叹道:“先生是奇才啊,孔明在世,怕也不过如此,京中最近都在偷偷议论,说鲍将军背后定有高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杨畏期眨了眨眼睛:“京中都在议论此事?”
“如此要事,自然要议论,当然,不能当着陛下的面儿。”燕思空摇头叹息,“有先生在,吾等暂且只能望夔州兴叹。”
杨畏期被捧得极为受用,但他头脑还清醒,也未完全放松警惕,只道:“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燕思空突然话锋一转:“现在,先生是打算继续困守夔州,还是打算跟着梁王谋反呢?”
杨畏期抿了抿唇,眉毛拧了起来。
燕思空淡笑道:“先生应该明白,夔州非久安之地,梁王也非可托之人,先生如此睿智,切莫让自己变成涸辙之鲋(读付)。”
杨畏期冷道:“现在怕是赵将军比我们更加困窘吧。”
“暂时确是如此,但朝廷还在不断往两湖调集兵马粮草,夔州一座孤城,能抗多久呢?不瞒先生,若我此次无功而返,赵将军和狄将军就要合并围城了。”
杨畏期瞪直了眼睛:“你竟敢与我说这话?就不怕你有来无返?”
燕思空笑道:“我一小小翰林,随军文书,杀了我有何好处?我是真心敬佩先生、爱惜先生才华,才泄露军情,先生若是不领情,我便不说了。”
杨畏期沉声道:“说下去。”
“好,他日围城,先生觉得,梁王会不会如他所说,施以援手?”
杨畏期没有说话。
“梁王兵力不过三万,其优势在于占据荆州这个兵家要塞,一旦离开荆州,优势不在,很可能被我军一击荡平,若先生是梁王,你会来救吗?”
杨畏期依旧沉默。
燕思空压低声音,循循诱导:“若先生是梁王,会拿夔州做饵,拖住我军,然后顺流之下,一路招兵买马,剑指金陵,只要拿下金陵,坐拥金山肥水,小小夔州可还放在眼中?”
杨畏期腾地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背后,直勾勾地瞪着燕思空。
燕思空也跟着起身,朝杨畏期躬了躬身,然后指向床位的一口大木箱子:“那一项财宝,不是给鲍将军的,是给先生的。”
杨畏期挑了挑眉:“你好大的胆子。”
“我有胆子给,先生可有胆子收?”燕思空深深地望着杨畏期,“先生与鲍将军不同,先生是朝廷可用之才,切莫辜负了大好前程。”
杨畏期定定地看了燕思空半晌,转身走了。
封野正站在门口,尽责地当着侍卫,见杨畏期走了,才转身进屋,掩上了门。
燕思空正给自己倒了杯水,狠狠灌了两大口。
封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叹道:“可累死我了,此人不好对付。”
“当真?我却是听你一直牵着他走,此人聪明不假,但终究不比你聪明。”
燕思空摇摇头:“人心难测,决不可低估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敌人。”
封野凝视着燕思空,似是欲言又止。
燕思空道:“怎么了?”他言笑道,“堂堂靖远王世子为我们守门,那杨畏期真是祖上冒烟了。”
封野却没笑,只是轻叹道:“空儿,你有时候聪明得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封野顿了顿,又摇摇头,笑道:“你确实长大了,我怎么也琢磨不透你了。”
“难道你小时候就能琢磨透我了?”
封野拉着他的手,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低笑道:“那倒没有,我是长大了才开始‘琢磨’你的,将你里里外外都‘琢磨’了个够,发现滋味极美。”
燕思空也乐了:“又不正经了。”
封野进而搂住他的腰,细细亲吻着他的发迹、眉眼:“若非军情紧急,真想在这里多待几日,与你在一起,总嫌时间不够。”
燕思空轻抚封野的鬓角:“若时时腻在一起,滋味反倒不美了,我觉得现在很好。”
封野将唇落到了燕思空的唇上,温柔浅吻着,含糊言道:“可我就想时时腻在一起……”
燕思空搂住他的脖子,动情回应,同时不忘调笑:“你说得对,你爹见了你这样,定要赏你军仗。”
“我也说了,为你,挨刀子也值。”封野旋身抱起燕思空,压在了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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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杨畏期命人来把一箱金银取走了,但人并未现身。
燕思空知道任务快要完成了,若夔州旧部能够顺利接到他的消息,他们就可以返程了,到时合并围城,杨畏期自会劝鲍云勇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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