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越
“大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使者长得很黑,穿着锦袍。石越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叫李泰臣。
繁琐的礼仪之后,李泰臣很恭敬的递上国书,这个中书省早就看过了,今日不过是一个正式的答复而已。
西夏国的要求,是请宋朝“归还”绥州城,恢复通商,西夏照样对大宋称臣。
皇帝正式回答的诏书很简单,也很不耐烦:“前已降诏,更不令交塞门、安远二砦,绥州亦不给还,今复何议!俟定界毕别进誓表日,颁誓诏,恩赐如旧。”
诏书直接告诉西夏国,绥州不给,少废话。石越心里自然这是“王安石内阁”的外交策略,对辽国采守势,对西夏取攻势,刚刚任命王韶主持西北军务,力图进取,西夏想要和谈,还提出领土要求,那是大宋君臣绝不容忍的。
这个回答李泰臣也早就知道,这次正式的诏见,他不过是想做最后的游说。“陛下,臣闻中国是仁者之邦,王丞相素习《老子》,当知惟仁者能以大事小,还请陛下以仁者之心对我小邦。”
王雱冷笑道:“使者知惟仁者能以大事小,可知惟智者能小事大?”这话便含着威胁之意了。
石越心里其实挺不屑的,自己的军队被人家打得大败,怎么威胁人家以小事大?
果然,李泰臣不置可否的一笑,顾左右而它:“陛下,臣这次进贡的物品中,颇有一些奇珍异宝,可否让臣一一给陛下解说,以显示敝邦君臣的诚心?”
新宋 第五节 学术与政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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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倭国投降五十九周年)
众人不知这李泰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刻意要求见皇帝,难道是为了来解说贡品的?
赵顼想了想,终不能过份小气,便点了点头:“那你就呈上来吧。”
李泰臣给一个副使打了个眼色,那副使便退到殿门,拍了拍手,早有人把礼单呈上来。李泰臣双手接过,状似恭敬的念道:“敝国夏主敬呈大宋皇帝贡品:黄金五十斤,白银五十斤,西域美女五十名,千里良驹十匹,宝刀十把……”
石越一边听他念着长长的礼单,一心猜测这个李泰臣的用意,可直到他念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王雱也是留神倾听,想了解这个李泰臣的用意。
李泰臣念完之后,打量了大宋君臣一眼,方缓缓说道:“这些礼品,大宋是天朝上国,大部分都是有的,唯一几样,却是天朝所无,敝国特产。”
赵顼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王安石一眼,他也不知道这些礼品中哪些是大宋没有的。
王安石出列冷笑道:“我中国诸夏之地,哪有什么没有的东西。倒要请教使者,哪几样东西是我中华没有的?”
李泰臣笑道:“便是那千里良驹和宝刀。”
满殿臣子除了石越和王雱,无不哄堂大笑,石越和王雱却难得的默契,互相对望一眼,心里尽是警惕。
只听王安石冷笑道:“这等物什,我天朝应有尽有。”
李泰臣故作惊讶的问道:“哦?敝国所献良驹和宝刀,只怕和中土之物不同。”
“有何不同?倒要请教。”
“敝国所献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里,带甲作战,锐不可挡,敝国虽小,亦有带甲骑士数万人,人人皆有此良驹,臣在敝国,不曾闻中土有之;敝国所献宝刀,削铁如泥,锋利无匹,敝国虽小,亦有持刀之士数十万,人人皆有此刀,臣在敝国,不曾闻中土有之……”李泰臣侃侃而谈,形态恭敬,眼里却尽是骄傲与不屑。
这些话背后摆明了是威胁,大宋君臣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王雱冷笑道:“使者孤陋少闻,谓中国无良马宝驹,真是夜郎自大。”
李泰臣看了王雱一眼,略带调侃的笑道:“这位一定是王丞相公子,年未及冠,就欲抚洮河而有之,志向之大,臣在夏国,早有听闻。不过臣所言,却断非虚辞,宝刀良驹皆在,尽可一试。”
他既出言有挑战之意,大宋的君臣们也不好示弱,便有御前带刀侍卫取了西夏进贡的宝刀过来,又有人取了一副盔甲,一个使者在侍卫的监督下接过刀,对着盔甲就是一刀,只见刀锋掠过,竟然把盔甲给砍成两半。
顿时大宋君臣鸦雀无声,李泰臣洋洋得意。那些带刀侍卫哪里肯服气,有人便拨出刀来,照着盔甲也是一刀,把盔甲也砍成了两半。这一刀下来,形势立即逆转,李泰臣目瞪口呆,大宋君臣洋洋得意。
那李泰臣如何能服气,走到那个侍卫面前,问道:“可否借刀一观?”
那侍卫望了皇帝一眼,赵顼心里高兴,便说道:“给他看一下无妨。”他方肯把刀给李泰臣。
李泰臣接来刀来一看,不禁哈哈大笑。
王安石恼他无礼,厉声喝道:“放肆!”
李泰臣轻轻把刀还给侍卫,向皇帝长揖到地,笑道:“臣刚才失态,还请皇上见谅。只是臣有一事不明,这侍卫所配宝刀,是中国所产呢?还是大理进贡?”原来那侍卫的刀,全是从大理进贡来的宝刀。
王雱见李泰臣夸口,他一向长于辩论,当下微微冷笑:“使者休要狂妄,我中华仁义之邦,以礼义为先,不比尔等小国,在乎这些奇技淫巧之物。中国兵甲精足与否,足下若想知道,沙场上自会给你答案。回去告诉你家国主,他若真心想臣服,我大宋一如既往对他,若想要绥州城,尽可派兵来取。不必再逞口舌之利。”这番话可以说即是当时大宋的国策,也是王雱一生所持的强硬主张。
李泰臣嘴唇微嚅,还想要说什么,王安石怕他又说出什么沮丧大宋君臣信心的话来,朝赞礼官打了个眼色,勿勿结束了这次接见。
接见结束之后,皇帝留下了石越和王雱谈经论典。石越见赵顼眉角之间,隐有一丝忧色,知道他在为刚才的事情担心,便问道:“陛下可是为刚才之事介怀?”
赵顼叹了气,“范纯仁在朝之时,朕曾问他西北边事如何,他回说兵甲粗备,城防粗修,朕问他为什么说是‘粗’,他当时说‘粗者,不精也’,现在想来,言犹在耳。”皇帝说的范纯仁是名相范仲淹之后,为人正直不阿,既批评旧党也批评新党,是个直言无讳而颇有见识的人物,也被王安石赶出了朝廷。
王雱听皇帝说到范纯仁,顿生警觉,轻描淡写的说道:“李泰臣也多有夸张,臣于西北兵事亦颇留心,说西兵人人有那种宝刀,绝无可能。这次朝廷派王韶去主持西北兵事,必定成功,陛下不必忧虑。”
自然,说西夏人人有那种宝刀,这种事情石越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西夏兵卒习于战阵,兵甲较大宋略精良一些,只怕也是不争的事实。石越因此不置可否的说道:“陛下,前一段时间曹村大水,若非刘涣当机立断,大事去矣,然而水退之后,刘涣仅能功过相抵,此诚让天下愤不顾身的忠义之士心寒。而范纯仁自范相公一代起,对西北兵事便颇有心得,他说的必然不会是假话。臣不似王元泽这么乐观,臣以为大宋兵制,也需要变一变了。”
王雱轻笑道:“石子明说得不错,中书省久欲行置将法,此事真是刻不容缓。”置将法是新法在军事上一重要变更,彻底打破了北宋一朝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格局,本来也是新法中少有的良法。但是王雱此事提出来,却是有转移注意力之嫌的,因为石越所提的两个问题,置将法都不能解决。
石越知道王雱天性聪颖,对自己又颇有防范之意,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置将法确是良法。”心里想想王雱其实还是自己推荐的,不禁苦笑不已。
赵顼对石越之能颇为信任,现在青苗法在石法推行的三路,基本上没有什么怨言传上来,毕竟政府由大债主变成监督者后,官吏们对付百姓的手段就要少了许多,少一点怨言是正常的。此时听石越赞成置将法,便不置可否的笑笑:“此事由中书省再议,事关重大,是要廷议的。”
石越因说道:“这件事有朝中诸位大臣商议,陛下英明,自可择善而从。臣受陛下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想向陛下讨一件差使做。”
赵顼和王雱都吃了一惊,因为石越平时都是不太愿意招惹事情的,不是迫不得已,绝不愿意担任什么差使,这个脾气赵顼一向深知,不过他对石越格外优容就是了。这时节主动讨差使做,王雱意味深长的看了石越一眼,心里暗暗揣测这个石越想做什么;皇帝却高兴的问道:“卿想做什么?朕无有不应。”王雱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一变。
石越笑着谢了恩,说道:“臣想让陛下给臣一个差使,半年之内可以监管京师官营的冶铁坊和兵器作坊。”
赵顼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石越要了这么一个差使,“这有点大材小用吧?”
王雱虽不知道石越想做什么,但是他打定主意不让石越如意,便也说道:“正是,况且本朝也没有这个体制。”
石越心里极想亲自了解当时的冶炼工艺和兵器制造水平,希望有机会做一番改进,但是他性格中有相当谨慎的一面,他可不会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可以随便的搞出什么发明来提高当时的工艺水平,所以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许下诺言,否则万一失败,会大大损害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因为不能明说,石越便想了个借口,“陛下方留意边事,做臣子的想为陛下分忧,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臣想有机会了解一下兵器制造各方面的情弊,将来或能有一得之愚。况且兵者国之大事也,也谈不上大材小用。”
石越在皇帝眼里,是一个大有潜力的人材,听他这么想去,加上自己之前也答应了他“无所不应”,便也不再坚持,笑道:“这件事有点麻烦,冶铁归虞部管,军器归三司胄案管,你就做提举兵铁事吧,中书省议过即可出差办事。此事涉及到三司,也需先知会他们。”
王雱一听这个名目,连忙说道:“陛下,臣以为提举兵铁事这个名份不太妥当,不若叫‘权判军器冶铁事’。”他说的这个名目有讲究,大大限制了石越的权力,而且一个“权”,表明这只是暂时的差遣。
皇帝想了想,笑道:“这个名目太小气了,就叫提举虞部胄案事。”
石越连忙谢恩,他知道皇帝也是有玲珑心的人物,给他这样的身份,可以兼管虞部与胄案,他办起事来,自然更加方便。
对于石越的新任命,在中书省并没有什么阻力,王安石只要别人不和新法为难,他也就不太会去玩政治手腕。况且他也不觉得石越去管虞部和三司胄案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当时人说“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这个官职,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寺监之职。王安石反倒是欣赏石越找了个这样的差使来做,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哪里知道石越根本不懂这些。
得偿所愿的石越终于有机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官营的冶铁坊和兵器坊,只不过一心一意想让历史大吃一惊的石越,此时反倒被历史给惊呆了。
看着那日产一吨铁的高炉,以及当时最先进的灌钢法,想要改进大宋钢铁工艺的石越猛的被泼了一头冷水。而管军器制造的胄案更让他吃惊,“广备攻城作坊”属下,有专门制造火药、猛火油的作坊,而其技术更是严格保密,连自己要求阅读,都要经过层层手续审批。
激动不已的石越连忙去看火器成品,发现除了自己平日所知的火箭之外,还有毒药火球、火炮,甚至还有叫做“霹雳炮”东西,这玩意和手雷差不太多。胄案的官吏对这个新来的上司,也都曾经听说过,知道是当今皇帝的宠臣,哪有不尽力巴结的道理。看到石越对火器充满兴趣,于是一个个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深恐石大人不知道他们各个作坊在火药制造方面的成绩。
石越看看这个,拿拿那个,突然看到一件奇怪的东西。他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一把长枪上,绑着一个纸筒。那些官吏早就解释开了:“大人,这个叫*。”
“*?”石越差点晕倒,*是这样的吗?他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第一把*,居然只是一把长枪上绑一个竹筒。
看到石大人充满疑问的眼神,作坊的官吏们连忙解释:“作战之时,点燃纸筒,就可以喷出火,烧伤敌军。然后士兵依然可以用这把长枪作战。”
还真是有创意呀,石越心里想道。不过我能告诉你们更有创意的东西!
李丁文不动声色的听完石越对这些火器的描叙,不以为然的说道:“公子,战争的胜负不是由兵器决定的。”
对于这种至理明言,石越当然不好反驳,不过他也有他的看法:“武器好一点总比武器差一点强。”
然而李丁文泼来的冷水,把石越头天上任的兴致全被浇灭了:“打仗其实就是花钱。火药制作不易,火药兵器价格高昂,我们大宋现在不能没有能力大规模生产火药兵器,也没有钱大规模装备火药兵器。况且,我没有听说过依靠使用火药兵器就可以取胜的事例。从成本来看,不如多造一点弩和箭更实用。”
石越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对于打仗就花钱这一点,他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特别在古代,想要以战养战,那根本不可能。他搓着手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拧紧了眉头。
侍剑见他这样,笑道:“公子,不用太担心了。难不成非得要用火器才能打胜仗吗?”
“小孩子家懂什么?”石越朝他挥了挥手,侍剑嘟着嘴站到一边不敢作声。
李丁文也不知道石越为什么这么重视火器,“打仗重要的是将领的谋略,和士兵平时的训练,本朝的兵甲,无论较之夏还是契丹,并不逊色。”他对于辽国,始终不太愿意直呼国号。
“关键是我们没有骑兵,养不起骑兵!”石越皱着眉头说道。
“火器能对抗骑兵?”李丁文感到不可思议,当时的火器,还只是战场上的辅助兵器。
“现在当然不行,不过我可以改良。”石越吱吱唔唔的说道。
李丁文几乎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把火器改良就可以让它来对付骑兵?他不禁来了兴趣,“请问公子,该如何改良法?”
这真是问倒石越了,他还不知道真正的*造不造得出来呢,只好故作神秘:“到时候潜光兄就知道了。”
在冶铁坊和做军器的东、西作坊呆了一个月的石越,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除了亲自看着工人们开工,就是和官吏们、工人们聊天。几乎无所不谈,一个月的时间里,石越差不多和几百个人说过话。对于他拿着大好前程去这些地方无所事事,冯京颇有点不满,特意透出范镇,希望老范能劝劝石越。然而石越只是一笑了之。
十月下旬的时候,几乎接近从白水潭消失的石越突然出现在桑充国的面前。
“石子明,你真是了不起,学院开学忙得一塌糊涂,你就躲到虞部去偷闲,现在一切刚刚安排妥当,你就出现了,这实在太过份了吧?”桑充国实在气得不行,这两个月把他累得人仰马翻。
“有长卿在,我自然可以放心。”石越讨好的笑道,“我也是有差遣在身,身不由己呢。”
“少来这一套,今天晚上,要旧宋门外仁和酒家的好酒,碧月轩的女孩子,张八家雅座……”桑充国决定好好敲一顿竹杠。
“行,行。”石越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现在先让我见见沈括,还有学格物的学生,行不行?”
桑充国狐疑的看了石越一眼,“你见他们做什么?又打什么主意?”
“嘿嘿……”石越不自然的出现李丁文式的笑容。
当天晚上,石府灯火通明,大摆宴席。石越从产业越做越大的桑家借了许多的仆人,省掉了去张八家包场的开销,他又直接从张八家、长庆楼借来了厨子。而酒则是京师最好的酒家仁和的美酒;跳舞的女孩子,都是从有名的碧月轩请来的,一个个国色天香,让人心醉神迷。
格物系二百多学生,都是第一次来到石府,虽然这宅子看起来简朴,但是门口“御赐石府”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激动半天了。被自己所敬仰的石越请到家里,如果隆重的招待,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微微有点发胖的沈括坐在挨着石越的位置,眯着小眼睛暗暗猜测石越的用意。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沈括对于这个道理还是懂。不过自从进入白水潭学院第一天起,自己就已经打定主意把自己的前途系在石越身上了——实际上也是不得不如此,进了白水潭,就会被人认为是石越一系的,这个他心知肚明,他比不上叶祖洽可以八面玲珑,到处讨好,王安石也把这个叶状元当自己人,石越和他关系也不错。
不过沈括也并不后悔这个决定,石越前途无量,跟着他必有前途;而最重要的,却是他平时所喜欢的算术、物理之类的东西,在白水潭能真正得到认可,这一点是除了石越别人谁都不能给的。
石越似笑非笑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不停的敬酒,李丁文用一惯的笑容和蒋周说着话,侍剑被安排着专门服侍卫朴这个盲人,桑充国则在招待别的教授……
看着大家都有点酒酣耳热了,石越突然拍了拍手。歌妓们闻声全部退下,便是连仆人也走了个一干二净,侍剑离开筵席,带着几个桑家过来的家丁去外巡视。
众人全都愕然看着石越,只见他站起来朗声说道:“皇上手诏……”
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石越来传什么皇上手诏,一下子二百多人全跪倒了。屏声听石越说道:“诏出入禁中侍读赐金鱼袋石越提举虞部胄案事,凡虞部、三司胄案、国子监、白水潭学院吏民学员,皆听调拨,无须请旨。”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石越笑道:“大家请起。”
“在下奉皇命,提举虞部、胄案事,正好给了各位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石山长尽管吩咐,我等敢不从命?”有一些激动的学生说话了。
“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之材,皇上亲口答应我,如果诸位能够完成此事,皇上不吝爵赏,封妻荫子也罢,恩及先人也罢,并不是难事。”想起自己和皇帝的造膝密谈,石越嘴角不禁流露出狡侩的微笑。
沈括微笑着问道:“不知是要我们做什么事?”他这一句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很简单,帮助我和虞部、胄案的铁匠、军器匠一起,提高钢的产量与质量、降低生产钢的成本;研究威力更大的火药,实现火药大规模生产,研究改良火器。”石越说的事情其实并不简单。
“此事并不强迫大家参加,但是凡是参加了研究的,若是泄露机密,特别是火药配方,那就是死罪。大家都要想清楚了。”石越严厉的说道。
这二百多学生,倒足足有二百人不知道火器有什么用处,下面立时议论纷纷。
李丁文知道石越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心理,便补充道:“改良的火器研究成功,契丹指日可破,诸位便都是国家的功臣。”其实这话他自己也不太相信的。
对宋代的年轻人来说,击败契丹,收复燕云,是许多人都做过的梦,他这句话的作用,比起爵赏来,要有用得多。因为进入格物院的学生,除开少数家里不太有钱的外,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是出于兴趣来学这些,对于爵赏不是说不在乎,但也不会是很在乎。
马上就有不少学生高声答应。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有疑惑,卫朴站起来淡然一笑:“兵者凶器也,我不愿意研究杀人之术。”
石越见他公开反对,倒也并不生气,如果科学家变成统治者的工具,那才是他要感到悲哀的。当下诚恳地说道:“人各有志,在下早就说过,此事绝不强求。”
沈括却微微笑道:“我是皇上的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此事我定然参加。”其实对于战争器械,沈括一直有着非常大的兴趣。
于是那些学生与老师一个个表态,或参加,或不参加。
桑充国忍了半天,终于带着矛盾的心态开口:“子明,你把格物系的学生和老师一下子带走一大半,我以后怎么开课?”他做为实际上的“常务校长”,不能不为学校的利益考虑。
石越看了一下,有一百来个学生愿意加入,自己算是达到目标,便笑道:“无妨,离白水潭学院五里处,将新建一处建筑,叫白水潭兵器研究院,这些参加的学生和老师依然在学院上课,不过没有课的时间则要去研究院,那里有保密资料,会有禁军步兵守卫,旁人不得进入。所有进入研究院的人,领八品到七品俸禄。以后想进入研究院的学生,就要经过严格的考试才行了。”
桑充国稍稍放心,不过他知道石越故意搞得这么戏剧化,这件事情肯定会传扬出去,只怕将来格物院毕业的学生,首选就是想方设法进他那个什么兵器研究院。桑充国瞧石越是越来越像唐甘南了。
石越却似乎没事人一样,冲众人笑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大家继续喝酒,来呀,上歌舞!”
对于自己天才般的主意,石越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洋洋得意。说服皇帝创办兵器研究院,从白水潭学院招揽精英,再加上有沈括这样站在当时科学顶端的人协助,聚集了大宋最优良的铁匠与兵器工匠,皇帝亲口答应的奖赏,随时可以调用的虞部与胄案的资源,还有皇家图书馆的资料,再加上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人在大的发展方向上的提示——虽然自己对炼铁和造火器一无所知,但是帮助他们少走弯路还是可以的——如果这种状态下,这些人还研究不出成绩来,石越也无可奈何了。总之自己尽力了。
李丁文却没有石越那样的盲目乐观,他皱了皱眉头,对石越没有和自己商议微微有点不满,“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兵器研究院在一年之内没有任何成绩,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把柄呀。这个研究院是要花掉国库不少钱,还要平白送出一堆官职,肯定有人盯着这里的。”这些话刚才宴会上不能说,现在只有两人了,他就不吐不快。
石越还真没有想到这些,他苦笑道:“这个我有点欠考虑了,不过我们可以相信沈括他们的,最多我也多用点心,这是对国家大有好处的事情,我不能太计较个人政治上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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