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冷凝霜看了她一会儿,说:“我对这种事也不是很在行,不过却能告诉你一句话,看人不要看表面,找人要找适合自己的,无论用在什么上都是如此,这两句话可以帮助人避免犯下一些错。”
姚仙仙低下头想了一阵,噗地笑了,抬起脸对她说:
“我记住了。今儿还真长教训了,我现在终于明白满贯姐对我说的那句话了,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白大哥他……好可怕。”
冷凝霜只是笑笑,没发表评论。
姚仙仙坐坐就走了,冷凝霜舀了姜汤端进屋里。
不久,白兔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冷凝霜朝桌上的姜汤一努嘴:
“把这喝了。锅里还有,多喝几碗吧,驱寒的。”
白兔美滋滋地应下,抱起碗一口气喝完,吧嗒吧嗒嘴,有股甜甜的糖味,好好喝!
顿了顿,他问:“虎子他姐来过了?”
“嗯。”
“那丫头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心思就有点怪,她今天居然说她喜欢我。”白兔皱皱鼻子,很不舒服地说。
冷凝霜歪在床上,摸着下巴看着他,淡定地扬眉:
“你这张脸蛋本来就招人,不光是女人,不是还有男的嘛。”
白兔的鼻子皱得更厉害:“好恶心!我最讨厌女人说喜欢我了,娘子除外!”
“为什么我除外?”她是真不解。
“因为我喜欢娘子你嘛。”他极为肉麻地依过来,靠在她的胳膊上,委屈地扁扁嘴,“可惜娘子你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我,我明明很期待的。”
“我没说过吗?”冷凝霜迷糊地反问。
“你当然没说过!”白兔一听她如此反问,顿时觉得机会来了,机不待时时不待我,他抓住机会的方式就是拉住她的衣袖,要求,“娘子,来吧,说声你喜欢我。”
“干吗那么麻烦,你就当我已经说过了不就好了。”冷凝霜似笑非笑地抱胸说。
“不带这么耍赖的!”他高呼了半声,却紧接着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他慌忙一骨碌地从床上卷起来,跳下地,瞪圆了一双兔子眼,惊慌地看着她。
娘子不会被他传染吧?
冷凝霜从床上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再喝几碗吧。”
白兔点着脑袋。跟她到厨房去了。
中秋节即将来临,本来往年冷凝霜是不吃月饼的,可今年一听见“中秋”这两个字,却突然很想吃很想吃月饼。白兔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搁在家里,就借了里正家的板车,在前头牵着大叫驴,拉着她一起去镇上。
从村子去镇上有段路坑坑洼洼的,他一路都极小心。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天色尚早,就先去满贯火烧寄存板车。冷凝霜和钱满贯自然又凑在一起扯一顿闲篇。等到钱满贯肯放人时,已经快晌午了。
离开火烧店,又顺路去文墨书铺交春宫书。
因为两人好长时间没摆摊了。路上碰见许多认识他们的人,都互相热情地打了招呼又闲聊了一会儿,奇的是碰见的人全都知道冷凝霜怀孕了。
冷凝霜好久没上街了,又磨蹭张望了一会儿,等到了文墨书铺。天已经过了晌午。
文掌柜和文大娘子全在铺子里,文掌柜看见二人很是高兴,直说本来想抽空去找白兔,这下好,他们倒送上门来了。
文大娘子上次没赶上跟着文掌柜去白家,见冷凝霜过来了也很欢喜。拉着她进屋,两人说了许多体己话。
冷凝霜这个人虽然性子冷傲,可因为商人脾性附在身上。她完全没有人际交往障碍。只要她想,谁都能觉得跟她很谈得来。
文大娘子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都不用她问,就非常热情地为她普及了一大堆生育知识,还替她介绍兴隆县知名的产婆。
两个时辰后。从文墨书铺出来,冷凝霜觉得饿了。
白兔早就担心她饿了。可一直不好意思打断文大娘子的没完没了,这会儿终于脱困,着急忙慌地将她拉到聚福楼去。
在一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桌菜,冷凝霜特地要了一盘月饼,刚端上来就拿起一个啊呜一口。
柳掌柜失笑:“白大娘子有喜了之后,这口味还真古怪,没到中秋节就想吃月饼。”
“柳掌柜,我今天觉得你这儿的月饼特好吃。”冷凝霜极为认真地说。
自家商品的口碑好,柳掌柜自然心情舒畅,笑得得意:
“大娘子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又招呼小二白送一壶茶水,让他们慢慢吃。
白兔含笑夹起一筷子清蒸桂鱼,细心挑去浮刺,放进冷凝霜的碗里,说:“娘子多吃鱼。”
冷凝霜夹起来,看了看,才放进嘴里。还不错,没有腥味,细腻嫩滑,入口即化。
“娘子,”白兔忽然贼眉鼠眼地向四周瞄了一圈,见无人注意两人,才压低声音说,“刚刚文掌柜和我说,你那两本春宫小说已经在兴隆县里互相传看传开了,好多人都去文墨书铺问文掌柜还有没有。文掌柜说想让我再写。”
“你怎么回答的?”她夹起一粒米塞进嘴里,淡淡地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自己因为一时兴起,答不答应得先问过娘子才能定。”
冷凝霜噗地笑了:“我看要不了多久整个兴隆县都会说你怕老婆。”
“现在已经在说了。我怕不怕关他们什么事。娘子,你该不会还想编写春宫书吧?”
“为什么不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这种书比话本小说还畅销,也是一个商机。只要文掌柜肯答应我的条件,我费点事也没什么。”
“怀着身孕写春宫书?”他脸发绿,就差高呼出来了。
“你别歧视春宫书嘛……” 冷凝霜说。
还没说完,一队人从楼上下来吸引了她的注意,也吸引了一楼所有客人的注意。
十来个彪悍体壮的狼仆一身蓝衣,全做家丁打扮,簇拥着两个身穿华服,留着长髯的中年男人。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名同样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竟然是谢宛飏和谢宛翔!
谢宛飏面色平静,离得太远,也不知道他跟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说了什么,那个长着八字眉,嘴角略微下垂,相貌还算端正的中年男人突然回过身,一巴掌重重地扇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震惊整座酒楼!
谢宛飏的脸颊瞬间发红紫胀起来!
霜暖 第五十四章 架桥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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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冷凝霜就能感觉到谢宛飏因为全身肌肉的紧绷而带来的压抑的负面能量。他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胸腔内燃烧的火焰熏得脸上的皮肤发红。口腔内,牙齿咬紧。
毫无疑问,此时的他内心是相当愤怒的,可他的神态却仍旧表现得恭敬顺从,垂眸敛目,低着头,语调平和而诚恳地认了错处。
谢安国冷漠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转身,对着另一名中年男人略带殷勤地笑着,请他先行,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聚福楼。
谢宛翔嘴角勾着,眼里是浓浓的幸灾乐祸,不屑地看了谢宛飏一眼,紧跟着扬长而去,出了聚福楼。
绿云有些担忧地上前,轻声道:“三爷……”
谢宛飏手一摆,在原地站了片刻,平息下心中汹涌翻滚的悒郁之感。举步刚想离开,然而一抬起头,却看见坐在窗边的冷凝霜和白兔。
冷凝霜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看到了对方的窘迫而感到尴尬,手肘支在桌上,嘴角挂着淡笑,冲着他悠闲地摆动了几下五指。
谢宛飏怔了怔。
不愧是出身于庞大商族的大少爷,调节自己情绪的能力极强。不管心理活动是什么,他的唇角此刻又勾起了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表情轻松地迈开步子走过来。
“好巧啊。”他笑吟吟地拖了椅子,很自来熟地坐在两人对面。
冷凝霜似笑非笑地说:“似乎每次遇到谢三公子,场面都相当地激烈啊。”
谢宛飏的笑容僵了一僵,接着直接忽视冷凝霜的调侃,道:“既然这么巧在酒楼碰见,就一起吃饭吧,我来请。”说着招呼柳掌柜过来。点了几样菜,又说,“再挑两条新鲜的鱼,做三碗辣鱼汤来。”
柳掌柜点头哈腰地应下,冷凝霜忙道:
“我的不要放辣椒。”
“是,是,白大娘子有了身子,要少吃辣子。”柳掌柜笑说,手忙脚乱地吩咐小二去准备菜肴果蔬。
“有了身子?”谢宛飏心猛地一沉,用诧异的眼神望向冷凝霜。
白兔忽然揽住冷凝霜的腰肢。微微一笑:
“我家娘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你和我们也算是旧识,谢公子就恭喜一下我们吧。”
谢宛飏自己都不知道在听说这个消息后,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像有一只猫爪子在用力抓挠他的心脏。他脸色微变,白里泛青,僵硬了片刻,很不自然地微笑道:
“恭喜了。”
“谢谢。”白兔直勾勾地望着他,皮笑肉不笑。
一瞬间。谢宛飏突然有种想砸烂他那张美丽得让人恶心的脸的冲动。
冷凝霜没有理睬两人的互动,鲜鱼汤端上来后,她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喝下。
怀孕让她的口味真的变了好多。
谢宛飏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大口喝鱼汤,认识这么久,虽然只吃过几次饭,但他晓得她不爱荤腥。像这么积极地开荤他还是头一次见。也曾听闻妇人怀孕时口味会改变,他的心里不大舒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慢慢地塞进嘴里。
“谢公子,你不是刚从楼上吃完饭下来吗,怎么又吃一顿?”白兔浅浅地笑着,问。
谢宛飏看了他一眼,带着讽意微笑道:“白公子你自然不会明白。在饭桌上和达官贵人们商谈要事,是不可能随便动筷子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嘲笑他没见识。还是在嘲笑自己的可怜。
“刚刚的那个是你父亲?”冷凝霜啜了口汤,忽然问。
谢宛飏伸向蟹黄菜心的筷子顿了顿,淡淡回答:“算是吧。”
冷凝霜听到这样的回答,愣了愣,噗地笑了。
谢宛飏闻声,敏感又纤细地一挑浓眉,抬起头有些生气问她:“你笑什么?”
“笑你都二十好几了,却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头敏感又脆弱,只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居然也会觉得心里受伤。”她的话相当一针见血,她的笑容十分令人刺心。
白兔在心里叹了口气,娘子就是这样,嘴巴比刀子还锋利。
谢宛飏沉默了半晌,耷拉着眼皮,冷冷地道:
“我才没有受伤。反正我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儿子看过。”
“那也没什么。商场无父子,反正生在商族的人早晚要反目,从一开始培养感情也是浪费。”冷凝霜很遗憾地一摊手掌。
谢宛飏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哎,我发现你这个人说话好刻薄。”
“你才发现?”她相当诧异地扬眉。
谢宛飏盯了她一阵,很是泄气地垂下头,低声道:
“我也不指望什么了,那样一个冷酷又损阴德的人,他居然要和知府一起,开除掉北山矿场的一大半矿工,改用牢里的犯人代替。那样将会有一大半矿工失业,到时候又会有多少家庭失去家中的主要收入。本来就不富裕,家境一定会变得更加窘迫。还有那些犯人,更是会被肆意压榨到最后闹出人命来。”
冷凝霜眉尖微皱,直瞪瞪地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可置信地问他:
“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出言反驳,所以才被你父亲打了?”
谢宛飏对那一巴掌也很难堪,顿了顿,心烦地道:
“我知道我一时激动忘了场合,可我就是没忍住,那样做我绝对不赞同。”
冷凝霜愣了一愣,噗地笑了。
谢宛飏不高兴地问:“你又笑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不赞同?”她淡淡地问。
谢宛飏筷子一顿,怔住了,微微瞠目。
“拥有怜悯之心的确是一项美德,可付出怜悯也是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从上俯视对方。只有在掌握了绝对强大的实力之后,你才有资格向别人施舍怜悯,否则所谓的怜悯。只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优胜劣汰是一项法则,尤其是在大家族里,这项法则会被诠释得淋漓尽致。你若表现得心里太软弱,不是我吓唬你,会被淘汰的。”
“你这个女人,难道你认为他们那么做是对的?”
冷凝霜捧着茶杯耸耸肩:“我保持中立。站在商人的角度,降低成本利润最大化很正常;若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的确缺德了点。反正这种事我又管不了,所以我没意见。
不过北山矿场是以朝廷为主,你们谢家协助经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用囚徒代替矿工的事被外人知道,添油加醋地报给皇上,知府大人被革职倒不要紧。谢家这么大的家业,正好可以被名正言顺地吞掉。”
谢宛飏眼眸一缩,仿佛醍醐灌顶。他的大脑因为她这一席话在飞速地运转,最后思维越来越清晰,面上也越来越欣喜。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摇头笑道:
“这理由的确比我那个理由好多了。”
如果是用这个怕被牵连的理由,父亲一定会犹豫。
冷凝霜却觉得这个理由谢安国必定心里有数,如果老爷子聪明的话,只怕在敛财的同时,也会想办法装作毫不知情,和知府大人划清界限。商人都是很鬼的。
她只是替谢宛飏找了一个能在父亲面前解释失态的理由。挽回形象罢了。
“刚刚那个走出去的就是新来的知府大人?”冷凝霜问。
谢宛飏点点头:“他是谢宛翔的舅父。”
冷凝霜愣了愣,笑道:“所以说四弟的时代就要到了。”
谢宛飏苦笑了一声,难得不雅地把双手撑在脑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因为他上任,所以我最近诸事不顺。”
冷凝霜笑了笑,思忖了一阵,问:“你大哥最近还好吗?”
“好什么,自打那件丑事爆出来以后。父亲看见他就像见了仇人一样。为了遮羞又给他娶了一个二流米商家的女儿,现在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他。”
“那他一定很不甘心。”冷凝霜颔着下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微笑道。
“这是自然。”他啜着茶,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四弟和你大哥一定很不合吧。尤其是一个马上要踩在云端,一个早已被踹到泥里……”她浅笑吟吟地道。
“是啊……”谢宛飏再次漫不经心地回答,话音刚落,忽然脑中白光一闪,一道璀璨的灵光被他瞬间捕获。他抬起头,唇角勾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弧度,望着她,蹙眉问,“坐山观虎斗?”
冷凝霜仿佛很欣慰他能明白似的,对着他莞尔一笑,接着就像刚刚的话题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说:
“对了,我手头有一千五百两银子,存到钱庄要保管费,放在家里又不安全,我想投到城里去。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项目,让我入一小股?”
“我们谢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铺子多。”
“不要谢家的。我是因为进城两眼摸黑,不知道哪个可靠,所以才想让你帮我介绍一个可靠的。千万别让谢家知道你和我们来往过密,你和我们家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行了。”
谢宛飏不甚愉悦地扫了同样不甚愉悦的白兔一眼:“求我办事,你还和我淡如水,那我干吗要帮你?”
“我可没求你帮忙,我只是白问你一声。”冷凝霜相当淡然地一耸肩,仿佛让人帮忙的她才占了上风。
谢宛飏无语地呲了呲虎牙,她这个样子还真让他拿她没辙,顿了顿,最后还是妥协道:
“行,我帮你留意一下。”
“那就谢谢了。”冷凝霜微微一笑。
霜暖 第五十五章 徐氏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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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临离去前,谢宛飏皱着眉对冷凝霜笑说:
“我突然发现,如果你是个男人,一定会很可怕。”
“真是个奇怪的假设,我向来觉得当女人很好。”冷凝霜笑道。
谢宛飏觉得自己每次碰见她,总是会皱眉发笑一起来,表情复杂得实在是太忙碌了。看了她一会儿,对他们说:
“走了。”
谢宛飏走后,柳掌柜搓着手凑过来,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白小哥,你怎么会跟谢三公子那么大的人物认识?谢三公子好像跟你很亲热。”
“亲热?”白兔嫌恶地吐出这两个字,一脸想吐的表情。
冷凝霜连忙代为回答,笑道:
“谢三公子是我家相公的主顾,之后两人一见如故。谢三公子又没有大户公子的架子,和我家相公算是朋友吧。”
柳掌柜恍然地点点头,疑惑被解开,和冷凝霜随口又说了几句,便招呼客人去了。
“我和他才不是朋友!”白兔愤愤地低呼道。
冷凝霜好笑地摇摇头,捧着一杯桂花茶,小口小口地吸溜。
白兔皱着眉问:“娘子,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怂恿谢宛飏,让他在谢家踩下他大哥和四弟,然后掌管整个谢家。”
“有吗,我只是随便聊聊。再说掌管谢家本来就是他的愿望吧。”
“而且你还让他对你说出了心里话。”白兔有些气鼓鼓地说。
“那是他自己心理压力太大。”笑话,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说出心里话,那可是成功商人最基本的一项技能。
“你很希望谢宛飏掌管谢家?”
“至少如果最后谢定邦掌管谢家,你一定会被他抓起来。再说谢宛翔和我们也互看不顺眼。相较而言,还是谢宛飏比较安全。”
白兔扁扁嘴,娘子的心思让人猜不透。
冷凝霜慢条斯理地嚼着桂花瓣。其实她真正的心思是,她太闲了。想瞧点热闹。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是个很容易无聊的人,也是个很无聊的人。
谢府。
谢宛飏进了书房,和谢安国密谈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里。疲惫地坐在桌子后头,仰起脑袋,没精打采地揉了揉鼻梁。
父亲竟然已经考虑好了铤而走险所带来的风险高低,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和父亲相比,他果然还是嫩了点。
顿了顿。他的心脏猛然一沉,回想起冷凝霜当时那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他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早已揣测出父亲的心思。
那么她还对他说出那番话的用意其实是……
为了他吗?
为了让他在父亲面前有个解释。好挽回形象,所以她才替他想了这样一招吗?
如一滴蜜糖滋润了干涸的土地,甜丝丝的味道在整颗心脏上迅速蔓延,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如果冷凝霜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大大地翻一个白眼:你真想多了。
门帘子忽然被从外面掀开。他唇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一抹笑落入进来的年轻妇人眼中,对方愣了一愣。
谢宛飏的新婚夫人徐氏镜儿,年方二十三岁。由于自幼身体虚弱,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只有嘴唇处稍微有点血色。体型也分外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刮走一样。一双略显愁苦的罥烟眉总是微微蹙着。眼睛大而灰暗,手指雪白细长。
她用这样的手按着自己瘦弱的胸,轻轻地咳嗽了一阵。才挂起身为新妇独有的腼腆的微笑,软绵绵地走上前,轻声细语地道:
“爷,您终日劳累,可别累坏了身子。这是我吩咐厨房给您炖的一盅红枣莲子汤。您趁热喝一口润润喉吧。”
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瓷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谢宛飏装作很忙地翻着桌上的账本。直到瓷盅被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才缓慢地抬起头,对着徐镜儿淡淡一笑:
“有劳三奶奶。”
徐镜儿见他对她笑,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急忙忙地回以温柔一笑。
顿了顿,谢宛飏语调平和地说:
“父亲命我连夜查一些账目,这段时间恐怕又要冷落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徐镜儿一听,脸红得手足无措,慌忙摇头,非常贤惠地说:
“我无妨,正事更要紧,那我就不打扰爷了。爷要多注意身子,别太劳累,我先出去了。”
说罢,羞涩地笑着,带上丫鬟连忙退出去。
门帘子重新贴合上门框,谢宛飏敛起笑容望向手边的瓷盅。过了一会儿,淡漠地将瓷盅推到一边去,扔下毛笔,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发呆。
徐镜儿扶着丫鬟萍儿在园子里慢悠悠地走着,萍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
“奶奶,其实奴婢觉得三爷对奶奶挺好的,除了不太进奶奶房里,平常倒也很关心奶奶。”
徐镜儿的眉头又在皱着,沉默了半晌,问:
“那件事你听的可真?”
“真。是奴婢在树后头亲耳听到香姨娘身边的小五和莺儿说的,说是听香姨娘说的,咱们三爷在外边和一个女人亲密得紧,经常去那个女人家里,那个女人还是个有相公的人。”
徐镜儿思忖了半天,拉着她的手沉声道:
“回去拿点东西,你去香姨娘那儿和她聊聊,从她那里打听一下。既然这话是从她那儿传出来的,必是四爷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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