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怪不得敢如此嚣张!
民不与官斗。与官家子弟斗也没什么好处,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而已。
于是很快地,人群全散了。
同济堂二楼内堂。
李老郎中已经七十来岁了,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后头,用两根干枯发皱的手指替冷凝霜细细地把了脉。之后慈眉善目地笑道:
“恭喜夫人,的确是双胎。”
冷凝霜的心在来之前本来高高地悬着。现在听了这话,心放下了一半,却再也无法落地。
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差,生一个都有可能感染各种并发症,死亡率很高,更何况是生两个。
在现代,怀了双胞胎一般都是做剖腹产。就算自然产,那也是在充足的医疗条件之下。让她在农家院里顺产一对双胞胎,她自己也觉得风险系数极高。
可她总不能说她不生了,她是个心智成熟的女性,既然已经决定要当娘,就要当个有担当负责任的娘。
啪嗒!
麻酱烧饼的袋子落地,白兔手忙脚乱拾起来,心慌地步进来,直冲着李郎中,忐忑不安地问:
“郎中,我家娘子怀的真是双胎?”
李郎中乍见这样一个貌美的青年忽然冲进来这样问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解地望向谢宛飏和冷凝霜。
冷凝霜急忙解释:“这是我相公,他刚刚替我去买东西了。”
李郎中恍然地点点头。
白兔心急如焚地问:“郎中,听说怀了双胎生的时候会很危险,我家娘子……”
“这位公子,你也不必太担心,尊夫人年轻,身体也很健康,只要平时多注意饮食,不要进补太多,每天再适当地散散步活动一下,就能帮助顺利生产。不是说怀了双胎就一定会有危险,这要根据妇人的体质来决定。”
白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的大脑因为过度恐慌已经陷入了停摆整顿中,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冷凝霜心里好笑,和李郎中告辞后,拉起白兔就想走。
就在这时,白兔好像突然回过神来,问:
“李郎中,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家娘子顺利生产?”
“是药三分毒,尊夫人身体很好,用不着服药。”李郎中哭笑不得,“公子你要放宽心,你若太紧张,尊夫人也会很紧张,过分紧张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
如当头一棒,白兔瞬间清醒过来,接着开始拼命地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平常心。
“娘子,”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冷凝霜下楼,道,“你要听郎中的话,从明天开始,我陪你在院子里,咱们每天多走几圈,这样生的时候你才会顺利。”
走在前头的谢宛飏觉得他磨磨唧唧的,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三人下了楼,紧接着,一抹鲜红的身影突然刺目地填满视野,一个银铃般的嗓音高声笑道:
“宛飏?!”
霜暖 第五十八章 跋扈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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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衣着鲜红的姑娘正是刚刚在大街上疾驰怒马的那位!
红通通的颜色刺伤了谢宛飏的眼,他愣了一愣,继而皮笑肉不笑地道:
“原来是青青小姐,这么巧,你来药铺抓药?”
“啊呀,宛飏表哥,何必这么生分,你叫我青青就好了。虽说我姑母是你的继母,但既然两家结亲,大家就都是亲戚了嘛。”乔青青鲜红的嘴唇抿出一个妖娆到豪放的弧度,笑盈盈地说。
谢宛飏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悄悄拂去一层鸡皮疙瘩。他不讨厌美人儿,乔青青的容貌也的确美艳明丽。可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看见她红唇之间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见她,他总是会很莫名其妙地联想起深山老林里吃人的女妖。
看来美女也不全都是能让人心动的。
白兔扶着冷凝霜从楼上下来,紧张地道:
“娘子,小心最后一截楼梯!”
冷凝霜拽着他的手,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抬起头,柳眉一皱,望着前方那个红得跟灯笼似的姑娘满脸喜悦和惊叹,正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白兔,脸色霎时沉郁下来。
白兔的眉头也皱了一下,周身的气息逐渐阴寒起来。或许面前的这个痴痴呆呆的女人是他生平最讨厌的类型,被这样类型的女人直视,他从未有过地,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视奸了的愤怒。
胃因为感觉到侮辱,开始不舒服地翻搅。那双充满了痴迷与渴望的眼神,让人讨厌到恶心!
干脆挖掉算了!
他阴狠地想。
就在这时,冷凝霜拍拍他的手臂,淡淡地说:
“回家吧。”
白兔顿了顿,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冷凝霜越过乔青青。想走。
乔青青的嘴角微微下垂,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居然连一眼都没有瞧她!
再看看冷凝霜的大肚子和两人亲昵的举止,就算脑筋再迟钝,想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夫妻。
如此年轻貌美的公子居然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她很不甘心!
使劲儿剜了冷凝霜一眼,乔青青收敛起狂傲的神情,佯作淑女之态,碎步上前,款款地拦住二人的去路。秋波暗送,声音柔软得能酥了对方的骨头:
“这位公子,小女子乔青青。家父是新上任的広平府知府。之前因为赶着要替家母买药,所以走得急了点,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
她再刁蛮任性也是个女人,女人要在心仪的男子面前表现得温柔娴静,这一点她很明白,也很乐意对着他表现出来。
冷凝霜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女人,如果一个姑娘能至始至终贯彻跋扈刁蛮的本性。不管在谁面前,不管应对什么事,她永远都是骄横霸道的。这样的女子虽说任性了点,但至少她不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得上率真纯粹。
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既不承认自己的本性。还挂着粗劣的伪装污染别人的眼睛,假得让人恶心。
冷凝霜直接无视乔青青,率先迈开步子走了。
白兔是扶着她的。她一走,他自然也跟着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乔青青的眼里顿时划过一抹阴冷!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青衣小鬟仿佛很明白自家小姐的怒意,指着冷凝霜厉声大喝道:
“大胆!你们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冷凝霜这段时间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噪音。因为随着身子日益笨重,她心脏的负荷很大。一点点噪音都能让她产生心悸的感觉。
她的眉头皱了皱,怀孕之后,她的火气也比从前大了很多,仿佛一串危险的炮仗,点上就着。深黑的眸子倏地沉了下来,溢出一团阴恻恻的地狱之火。
谢宛飏亦心中震怒,冷冷一笑:“好个奴才,主子还没开口,你倒先嚷起来了!知府大人家的规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又将眸子瞥向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乔青青,语调里带着凌厉,似笑非笑地道,“青青表妹,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些是非,免得让舅老爷忧心。”
就在这时,青衣小鬟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叫,蹲下身子缩成一团,抱住膝盖。
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乔青青也被震得心脏直突突,愣了愣回过神来,怒声喝骂道:
“你这个死丫头,平白无故叫唤什么,吓了本小姐一跳,找死啊!”
“好疼!好疼!奴婢的腿好疼,小姐……”青衣小鬟哭得稀里哗啦的,抱着腿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额头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
谢宛飏心脏一沉,下意识瞟了白兔一眼。
白兔面色阴沉地对冷凝霜说:“娘子,咱们走吧。”
他本来就因为娘子怀了双胎,生产时会有危险的事焦躁不安,这两个让他厌恶的人的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那个臭丫头居然敢吼他家娘子,他家娘子连他都没吼过,万一吓坏了他儿子,导致他儿子五个月之后因为害怕了不肯出来,娘子若是难产,他绝对不会让这主仆俩好过!
冷凝霜因为这对主仆俩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找茬,也内心烦躁。那丫鬟又太吵了,吵得她心悸,见他这样说便点点头,两人出了同济堂。
“喂,你们……”乔青青玉拳攥紧,这两个人居然敢无视她。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等屈辱,当即就要直冲上去,先将那个碍眼的女人撞翻,再抓住那个男人好好地说道说道。
哪知谢宛飏已经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道:
“青青表妹,你这丫鬟好像病了,赶紧带她进内堂去给郎中瞧瞧。她好歹也是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不能那么狠心不管她不是。你们几个,还不快请青青小姐进内堂,给她这个小丫头看看。”
远远站着等待吩咐的两名伙计闻言。会意地迎上前,恭敬地堵住乔青青的去路,请她进内堂看诊。
乔青青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断了,愤恨地瞪着他们三个人出了门,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离开,而她却被拦着来不及跟上去,最后也只能恨恨地一跺脚。
鬼哭狼嚎的青衣小鬟已经被紧急抬进内室,因为她说她的腿疼得动不了了。
然而即使医术最高明的郎中也诊断不出她腿部的肌肉里已经扎了一根细长的针。除非动手术,否则那根针也只能永远地在她的肌肉里游走,说不定会刺痛哪个部位。
回去的路上。冷凝霜靠在白兔身上,从周身毛孔散发出来的阴郁之气几乎要把整间车厢冻成冰块。
很明显,她现在很火大。
白兔也感觉到冷凝霜的愤怒。怕她气坏了身子,一边拍着她安慰,一边把刚刚在大街上发生的事讲给她听,接着温声劝慰道:
“娘子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小心咱们宝宝对你抗议哦。”
冷凝霜冷冰冰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谢宛飏,嗤笑道:
“你那个小表妹好神奇啊,父亲不过就是个正四品的知府,连个京官都没挣上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革职查办、满门抄斩,没想到也敢在大街上那样嚣张跋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汉国公主呢。”
谢宛飏哭笑不得,她说话好恶毒:
“乔青青是老四的表妹,跟我可没有半文钱关系。乔青青之所以那样。和她爹娘也有很大的关系。她爹在她之前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四十来岁时才有了她,因此百般宠爱,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虽然等她五岁时,家里又有了一个弟弟。可她爹娘对她的溺爱一直没有变。她现在那副嚣张的样子,纯粹是她爹纵容出来的。”
冷凝霜冷冷一笑。看来那知府大人也不想好了,纵容那样一个坑爹的姑娘,她爹早晚要被她给坑进去!
以后还是别再让白兔去城里了,城里可是有一个觊觎他脸蛋的女流氓!
城北码头。
一个废弃的货仓里,大半夜的篝火通明。六七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这深秋季节里偏偏全打着赤膊,黝黑的皮肤肌肉虬结,正围在一张破桌子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桌子中间放了一盆热腾腾的狗肉火锅,旁边的篝火里还烤着一只外焦里嫩流着肥油的乳猪。
一碗又一碗粗劣的酒喝下肚,几个汉子早已面红耳赤,眼睛也红了起来,抡圆了胳膊畅快地划拳,大声地笑着或骂着。
其中坐在上首的一个三角眼脸喝得酡红,愤愤地放下缺了口的海碗,啐了一口,骂道:
“妈的!眼瞅着就要过冬了,还是没有个好生意接,这丽州城里啥时候变得这么平静了?!”
“大哥,说不定是因为新知府老爷上任,各家各户都收了尾巴,没人再雇打手了。不是有句话叫那什么,那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顶着风口跟知府大人对着干吧。”一个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的汉子乜斜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滚蛋!听说昨儿下午知府家的小娘皮还在街上骑着马横冲直撞翻了几个人呢,他家一个小娘皮就比咱们这些痞子豪横,去他妈的三把火,我呸!”三角眼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就在这时,外边一叠声惊喜的呼唤由远及近:
“老大!老大!老大!有生意接了!有生意接了!”
一个瘦小枯干的“猴子”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直冲着三角眼的脸,兴奋地道:
“谢府三少奶奶花了一百两要咱们做掉一个人。”
“谢府三少奶奶?一个外地过来的病秧子,居然这么大手笔,做了谁?”
“檀溪村,冷凝霜。”
三眼角闻言,顿时吊起眼梢惊呼一声:
“你说谁?!”
霜暖 第五十九章 初次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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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被老大这样的反应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道:
“檀、檀溪村冷凝霜啊。那丫鬟说这个姓冷的是谢三爷的外室,而且还怀了身孕,谢三奶奶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进府,所以一定要赶在谢三爷把人接进府里之前先行解决掉。”
“放屁!”三角眼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瞪起眼睛骂道,“你知道这个姓冷的女人她相公是谁吗?那可是比鬼还阴险,比夜叉还可怕,简直就是个活阎王!”
一想起当时的事,他就心有余悸。那恐怖的眼神,那冷血的手段,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回了。谢家就是他的煞星,上次谢定邦那个死断袖出钱让他去掳人,结果去了四个回来三个残废。
若是被白爷知道,他们接了对白大娘子不利的生意,白大娘子还身怀有孕。管她怀的孩子是谁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大哥,怎么办啊,如果被那位知道了咱们接下这桩生意,他会不会把咱们全给了结了?!”一个右手活动不灵便的汉子哭丧着脸,焦虑地问。
剩下那两个手掌已然开始神经性疼痛的汉子,也跟着连珠炮似的追问。
围在周围的小弟们被四位带头大哥“欲哭无泪、恨不得去死”的表情弄得全蒙了。
“都他妈的别吵了!”三角眼脸红脖子粗,用力一摆手,高声骂道。
他自觉酒沉了,心脏突突的似往上撞,不由得开始打起嗝来。果然还是坦白从宽吧!
晚秋,澄澈的天空如一望无际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似翻滚起细浪的波涛。
山脚下,片片良田丰收的谷物堆满了土场。衰黄的叶片给田野上了凋敝的颜色,然而山间那几点通红的枫叶却为萧索的山林增添了生气。
明媚的西风吹拂过宁静的小院,横卧在地中央的哈二惬意地翻了个身。
白兔扶着冷凝霜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有些累地呼出一口气,道:
“歇一会儿吧。”
他才扶着她在院子里的长条凳上坐下。
冷凝霜提起桌上的粗瓷壶,倒了一碗水喝。
“娘子,我给你削个梨吧。”白兔打开桌上的果篮筐,从里面拿出秋梨和水果刀,一边麻利地削皮。一边说,“秋天吃梨最好了,养阴润肺。增进食欲,最重要的是通便。娘子你最近每次上茅房都要呆上半刻钟甚至更长的时间,让我好担心。”
冷凝霜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脸涨得通红!
“你别胡说八道!”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我哪有胡说。娘子你自己都没有算过时间吗?说实话每次站在茅房外面,我都很担心你的屁股会受伤,还在你睡觉时偷偷看过几次,又红又肿,抹上药才好一点。
所以说娘子,你要多吃梨多喝我煮的汤。不然总是蹲茅房,你会长痔疮的。”白兔用摇头晃脑增加说辞的可信性,一本正经地说。
他每说一句。冷凝霜的耳根子就灼热一点。他一番话说完,她的脸已经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半垂下头,她满头黑线地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着问道:
“我说你、为什么我上茅房,你会在门口等着?还趁我睡觉时脱我的衣服看……看……你是变态吗?”
“因为我担心你的屁股会长痔疮嘛。”他用关切的语调。理直气壮地说。
冷凝霜无语地揉着太阳穴,低声道:
“你别总是屁股、痔疮的行不行。你说这些都不觉得难为情吗?”
“为什么要难为情?”白兔不解地眨眨眼睛,“我是你相公,你身上的哪一个地方是我没看过的?我是真担心你的屁股长痔疮,会很疼的。”
冷凝霜望着他正儿八经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语地对着苍天。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在肚子里狠狠地戳了她一下。倒也不是因为特别疼,而是被惊住了,她下意识啊地一声尖叫。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戳她的东西长着并排的小小的五指,强壮而有力。在一瞬间,她似乎觉得她的肚皮被踢出了一个小脚丫的形状。
她突如其来的尖叫把白兔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水果刀,冲过来跪在她面前。
她弓着身子,仿佛很痛的模样,让他瞬间急出了一头的汗。双手握着她的手臂,他一叠声地焦虑道: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哪儿疼?你快告诉我啊,你哪儿疼,你别吓我!”
冷凝霜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傻呆呆地望着他。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身体在一瞬间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似的感觉。忽忽悠悠的,貌似有种轻微的失重感。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却又觉得这种感觉比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包括阳光、春天,比这些所有的都还要温暖。
奇怪的、仿佛沸腾了骨血般的感觉传遍全身,心脏在不甚激烈地颤栗着。她有点如梦似幻,既觉得这很不真实,又觉得温柔得眼眶发热。
“娘子……”白兔仰着头望着她,眼里写满了担忧。
“孩子在踢我。”她粲然一笑,对他说。
白兔愣了愣,紧接着双眼亮晶晶地把手贴在她的肚子上。眼波明明在激动地发颤,可半咬着嘴唇的样子又显得很腼腆,仿佛有点担心似的。
他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摸来摸去,虽然并没有感觉到胎动,可是他却不失望。手放在中心的位置,此时的他既能听见她稳健的心跳,亦能听到自己慌乱激动的心跳。他隔着衣服对着她的肚皮,慈爱而又略显紧张地道:
“小宝宝,小兔子,我是你们的爹爹,爹爹在这里哦。爹爹知道你们急着想出来,可是不能让娘太痛哦,你们的娘怀着你们是很辛苦的。你们要乖乖的,呆在里面要和和睦睦地相处,绝对不可以打架哟。”
冷凝霜觉得他认认真真地和孩子说话的表情特滑稽,这两个孩子才五个月,他们真能听懂他说的话吗?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只小手从肚皮右侧出击,圆圆嫩嫩的小拳头仿佛想引人注意似的推出。
白兔的手掌边缘只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心脏却如被一股超强电流击中,激动兴奋到极致的感觉麻痹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欢喜得灵魂脱体而去了。
他傻呵呵地笑着,对着冷凝霜大声宣布道:
“娘子,他踢我了!他踢我了!小兔子他真的会动了,他刚才踢我!”
冷凝霜满头黑线,她当然知道孩子踢他了,实际上孩子踢的根本就是她!
她满腹狐疑地想,肚子里的这两只究竟是男是女啊,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的力气大呢?
白兔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陶醉中,歪着脑袋笑得像个白痴。
正在这时,大门口,一个汉子粗声粗气地吆喝开了:
“白小哥,我师父让我把床给你们家送来了!”
冷凝霜和白兔回过神,急忙起身迎接。
来的两个青年汉子是镇上的木匠学徒,就是上次给两人打婚床的那家。冷凝霜画了图纸请他们帮忙做两张带摇篮功能的婴儿床,以及两张带车篷的婴儿车,和一对学步车。
今天商品全部定做好,木匠就派两个学徒给送过来了。
之前冷凝霜本来说想把书房收拾出来当做婴儿房,白兔死活不同意,非要让孩子和他们一起睡在卧室里。
一番争论后,白兔最终妥协,愿意退让一步,不过得等到孩子断奶以后,才能给他们搬到婴儿房去。
冷凝霜虽然想自孩子出生就培养他们的独立性,可考虑到半夜还要喂奶的确很麻烦,也就同意了白兔的想法。
两人在卧室里整理婴儿床。
小被子小褥子什么的白兔早就做好了,把两张婴儿床并排放在地中间,仔细地擦拭一番,然后喜气洋洋地拿出来把被褥铺好。
本来还算大的卧室一下子塞进来两张小床,果然还是显得有点挤。
冷凝霜无语地问:“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呢,你现在就把床铺上,太早了点吧?”
白兔怔了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我只是想先铺铺看被褥能不能用在这张床上。”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贾大娘的声音:
“小白媳妇在吗?”
冷凝霜连忙应了一声,笑眯眯地迎出去。然而却惊讶地发现院子里除了贾大娘,还有一个二十来岁,长了一双三角眼的青年。这青年虽然对着她嘿嘿傻笑,态度和善得不得了,可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个痞子。
“我刚刚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这个小哥在村里打听你们家,说是你们在城里认识的朋友。我一看正好顺路,就直接带他过来了。”贾大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眉眼带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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