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我和胡大哥几次见面,也算熟人,我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你的妹婿在北牢做长官,能否请你做个中人,帮忙说服孙长官让我进北牢与谢家三爷见一面?”
胡大没想到她是为这个来的。愣了愣,把头摇成拨浪鼓:“这可……不成……”
话音未落,白花花的一锭五两银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胡大哥。只是几句话的事儿。我只是想请你为我引荐,再帮我说几句好话。你只要尽力劝了孙长官,他若是不依,我也不会为难你非逼他答应不可。”冷凝霜淡笑道。
胡大尚在沉吟。
一旁的周氏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早已两眼放光,上前极快地收起银子。用袖子蹭了蹭,狠狠拍了胡大一巴掌:
“他爹,夫人不是说了嘛,只是想请你帮忙说几句好话,你就去说几句劝劝你那个死心眼的妹夫。就算不成,夫人也不怪你。对吧,夫人?”
“你这婆娘……”胡大当众损了面子,回过头刚想发怒。却被妻子发出可怕光芒的三角眼唬得将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对着冷凝霜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三人径直去了北湾胡同,找到孙贵家,隔着木门胡大高声叫道:
“阿贵在吗?”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来开了门,惊讶地笑道:“哥哥怎么来了?”
胡大一壁往里走着。一壁问:“阿贵呢?”
进了堂屋,只见一个黑瘦的汉子正坐在小杌子上抽旱烟。见有客来便站起来,眼错看见走在最后的绿云,连忙说:
“你前些日子不是来过吗,我都说了不成,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若被知府大人知道我和谢三爷的小厮有来往,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气哼哼地猛摆手就要赶人。
冷凝霜看了胡大一眼,胡大急忙拦住孙贵,嘿嘿笑道:
“阿贵你别急啊,今儿不是他,是这位夫人来找你。这位夫人是我的旧识,你就当给你大舅子一个面子,先坐下来听听她说什么成不成?”
胡大果然很好用,劝了一阵,孙贵虽然仍不乐意,但还是勉强将冷凝霜二人迎进里屋,黑着一张脸坐在凳子上,打定主意不说话。
冷凝霜也不急,慢悠悠地坐在墙根一张缺腿的椅子上,绿云侍立身侧。孙娘子沏了茶来,有些担忧屋里的凝重气氛,就没离开。
“孙长官,谢三少奶奶身子不好,我受她之托想去牢里探望谢三爷。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麻烦。我知道知府大人下了死令,可你是北牢长官,自然有本事能帮我这个忙。”冷凝霜含笑,慢条斯理地开口。
绿云无声地打开手里的匣子,她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十两银子,比一个月的薪水多了好几倍!
孙娘子双眼发亮,胡大更是惊得肝颤。
孙贵自然也是动心的,眸光微闪,语气软和下来:
“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
“你只要在夜里把我扮成你的下属带我进北牢,不用多,只要让我待上两刻钟就行。深更半夜绝不会有人发现,我又是个妇道人家,你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是。”冷凝霜噙笑,再取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同时看了胡大一眼。
胡大见她如此大方,早就槽牙痒痒,连忙卖力气劝道:
“阿贵,我看夫人的这个主意好,深更半夜,她又扮作你的下属,衣服一穿,牢里又暗,谁能发现?!等到了里头,那还不是你的天下。夫人也是好心,想替谢三少奶奶去看看谢三爷,一个妇人家,相公出这种事本就够可怜了,你就成全了她的心吧。”
“若放你进去,谁知道你会做什么,万一你们串供……”
“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至于其他,孙长官,你的职责只是看管犯人,只要谢三爷没逃走,你就不算失职,对吧?”她微笑再添十两银子。
“可是……”孙贵的头脑仍在迟疑,眼睛却已被银子的光芒填满了。
“求孙长官帮忙。”冷凝霜出手一锭一两的金子,慢慢放在桌上。
胡大和孙娘子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孙贵最后的理智彻底被这黄澄澄的金子扯断了,咬咬牙:
“成!你今晚过来,我让你进去!”
冷凝霜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回去的路上,绿云好奇地问:
“白夫人,为何最后那十两银子你非让我换成一锭金子,不都一样吗?”
冷凝霜浅淡一笑:“视觉冲击既心理冲击,强烈的冲击会彻底崩断处于压抑中的人。”
绿云回想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晚,冷凝霜换上牢头的衣服,跟着孙贵下了北牢。
霜暖 第八十章 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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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过了三更,知府衙门的北牢内阴暗潮湿,墙壁上的火把不知道被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燃烧更旺,瑟瑟作响。
北牢通常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内部环境极差。也因为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此处的犯人并不多。偌大的牢狱中空旷肃静得可怕,铁门和铁锁被扯动的声音每每发出,便极其响亮,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孙贵在冷凝霜的授意下,买了酒菜请了值夜班的牢头们。这帮人全是几个月难闻肉香酒香的“恶鬼”,于是大吃大喝时就更没人留意跟着孙贵的冷凝霜了。
冷凝霜顺利地随孙贵进入北牢深处。
越往里走,越觉得阴风从砖缝里吹进来,让人寒毛直竖,间或从路过牢房内传来重刑犯鬼嚎般的嘶吼,孙贵不由得回头看了冷凝霜一眼,心想这小娘子还不得被吓傻了。
哪知冷凝霜极为淡定,见他回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孙贵突然觉得有点无语,娇滴滴的小娘子第一次进北牢,表情居然比他还平静,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啊!
摇摇头,加快步速带领冷凝霜进了一道铁门,来到一间黑漆漆的监牢。
借着幽暗的火把,冷凝霜觑眼看见铁栏密集的牢房内,谢宛飏正披着惨白的中衣,极为狼狈地坐在石床上,抬头望着头顶的气窗发呆,听到铁锁的响声也没回头。
孙贵打开牢房,对冷凝霜低声道:“两刻钟,尽快,别让我难做。”
冷凝霜点头,进入牢内。地上肮脏潮湿,角落里铺了一些发黄的干草。这里的蟑螂又大又不怕人,火把一照。开始满墙爬。
谢宛飏的衣服被鞭子撕出了一条又一条口子,上面沾了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谢宛飏起初以为是牢头过来抓他出去逼供,然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来人上前。一股*的冷风吹来一缕熟悉的体香,他的眉峰不可置信地颤了颤,狐疑地站起身,回过头,动作极为缓慢小心,生怕期望破灭似的。
冷凝霜微抬起头。
一张秀气的面庞映入眼帘,谢宛飏心跳微滞。
强大的喜悦如暴风中的海潮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嘴角不可置信地上扬至最大的弧度。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明明想上前脚跟却钉在原地,他笑得像个傻瓜。
冷凝霜嫌弃地撇嘴:“都这么狼狈了。还能笑出来!”
不客气的讥讽让谢宛飏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得透心凉,雀跃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肺火旺盛,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也不看看都是因为谁,没良心的女人!“
“哈?你自己蠢让人算计了。与我何干?更别说我之前还提醒过你小心匿名信!”冷凝霜抱胸嗤笑道。
谢宛飏气愤地瞪着她,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好吧,他承认他很蠢,在被提醒过后居然还会上当,简直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那也是因为她,她就算不感激。也不用这么落井下石吧!
正当他鼓起腮帮子怒视她的时候,突然,杂乱的干草底下响起尖锐的吱吱声。两只黝黑发亮的老鼠从墙角钻出来。硕大的啮齿,庞大的身形,无畏地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泛着森光瞪着二人,甚至还吼出低锐的警告声,像是十分不满闯入它地盘的外来者。
谢宛飏被两只老鼠瞪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鸡皮疙瘩以光速蔓延至全身。他浑身一颤。竟嗖地跳到石床上站着去了,完后还十分讲义气地把手伸给冷凝霜,摆出一副英雄救美的表情:
“别怕,来,上来!”
冷凝霜看着他,哭笑不得,简直无语了。
吧嗒吧嗒嘴,顿了顿,她好笑地颦眉,在他诧异的目光里解了腰间的汗巾子缠在手上,上前两步。
谢宛飏大惊失色,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冷凝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朝她警告地呲起牙的大老鼠猛然出手!
那一手极快,谢宛飏还没看清楚,一只老鼠已经被冷凝霜隔着帕子捏住,正在不服气地奋力挣扎着。冷凝霜也不管,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用包了汗巾子的手抓住另一只。随手一抛,两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硕鼠一个抛物线,分外狼狈地被冷凝霜扔出牢房!
两只硕鼠翻了个滚儿,迅速爬起来,不甘心地冲着冷凝霜叽叽喳喳抗议。
冷凝霜回过身,冷冷地盯着那两对猩红的眼睛,眉一挑。
刺骨凛冽的阴寒之气在头顶凝聚成实质,形成一团极具压迫力的乌云。
鬼啊!
于是,两只大老鼠拖着长尾巴抱头鼠窜!
谢宛飏愣愣地望着她,张了张嘴,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吐槽好。
“你还想在上面站到什么时候?”她回身,扬眉。
谢宛飏吧嗒吧嗒嘴,从石床上慢慢地下来,走到冷凝霜面前,嘿嘿干笑了两声,抿抿唇,低头,接着又嘿嘿干笑了两声,叉腰看着她,狐疑地问:
“我说你、真是女人吗?”
“你是男人吗?”她很平板地反问。
从她的语调里他感觉到了瞧不起,男性的自尊心瞬间被破得粉碎。他极度丢脸又极度不甘地反驳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嘛!”
冷凝霜没理会他的借口,径直走到石床前,平声道:
“坐下,脱吧!”
“脱、你说脱?!”谢宛飏瞠目结舌,耳根子发烫起来,半低下头,腼腆地笑道,“你突然这么说让我……我……”
“不想伤口溃烂就坐下。我带了白药膏,外伤风湿、烫伤烧伤、蚊虫叮咬,一药百治,抹上见效,云鹤道人出品,二两银子一盒;这是十全大补丸。一两银子一颗,我相公只买了五颗,全给你,觉得体力不支吃一颗,免得你营养不良。这是驱虫药,你埋稻草底下,虽不太好用,但胜过没有。”
谢宛飏双眼晶莹望着她从小布口袋里取出一盒又一盒药向他讲解用法,正在感动中……
冷凝霜很平板地说:“全给你留下,你藏好。我和孙长官打好招呼了。一般不会有人来搜。出去了别忘了把钱还我。好了,现在坐下,我给你上药。你把当天的事讲一遍。一个细节也别放过。我只有两刻钟,你尽量少废话。”
啪叽!
感动的粉红心碎成渣!
他闷闷地坐在石床上,背对着她。
冷凝霜一点也不温柔地褪了他的衣服,挑了药膏抹在血淋淋的鞭痕上。
谢宛飏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轻点!”
“少废话,说重点!”冷凝霜干巴巴地回道。
谢宛飏被她强势的语气弄得很火大。却又被压得无从反抗。这一瞬间他突然恨恨地想,给这个女人当相公的人一定是个可怜的家伙!
这么想完,心里稍稍好过了些,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更可怜的家伙。
“那天我在一品斋和阳临楼的路掌柜吃过午饭,回府时大概未时一刻了。”他努力回忆着,说。“进了书房,本来想找账本,却在一叠账本里发现了一张折叠了的纸。我以为是自己以前随手写的字条。就打开了,没想到上面写着、写着……”
冷凝霜蹲在他面前给他*的前胸抹药,对着他突如其来的结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写着什么?”
她纤长微凉的指尖覆盖着滑腻的药膏,在他的胸口滑来滑去,甚至还在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小红豆。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他心脏砰砰乱跳,神智迷离地磕巴道:
“我说你、你、你像这样触碰男人的身体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冷凝霜眉一挑。平板地反问:“你想烂掉吗?”
顿了顿,望着他呼吸微乱、起伏急促的白皙胸膛,轻蔑一笑:
“这种排骨胸谁稀罕呐!”
“什吗?你说排、排骨?!“谢宛飏炸毛鸡似的叫道。
冷凝霜狠狠往他的伤口处一按,他咝地倒吸了口气。
“讲重点!写着什么?”她生硬地问。
谢宛飏气哼哼地看着她,不甘不愿地道:
“写着乔青青约了你未时二刻在城北土地庙见面,还说乔青青对你已经动了杀念,她不是为了约你过去谈判,而是为了杀你。”
“那你干吗对衙门的人说乔青青约的是我家相公,你是因为担心我家相公才赶去的。”
“你不明白?”谢宛飏直勾勾地看着她。
“明白什么?”她疑惑地反问。
“我若说我是担心你才赶过去的,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他淡淡地说。
冷凝霜愣了愣,哧地笑了:“那还真是感谢你了。”
她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名节”这个概念,冷不防听出这个理由,不禁有点好笑。
谢宛飏很“悲愤”地看着她,咬着牙道:“从你的表情压根就看不出你有感谢。”
冷凝霜也觉得自己这反应有点过分,忙说:“说重点,然后呢?”
谢宛飏不甘地磨了磨牙,继续道:“然后我就赶去城北的土地庙……”
“你都没怀疑过那张纸的真伪吗?”
“自然怀疑过,可乔青青的性子我知道,她对那只兔子有多迷恋我也知道,纸上说的绝对是她能做出来的……”我宁愿自己被骗也不想你出事,这句话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城北只有一间土地庙?”
“嗯。丽州城人都知道那座庙,听说那里有些古怪,夜里会闹鬼,所以一直没拆。”
“然后呢?”
“我骑马赶过去,到了城北,进了庙里,刚走进正殿就看见乔青青躺在地上,胸前插了一把匕首。那时她还有气,但已经快不行了,瞪圆了眼睛向我伸出手。我纵使再不喜欢她,也是熟识的人,我就过去抱起她,想听听看她想说什么。哪知她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断气了,接着衙门的人就冲了进来。我百口莫辩,庙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霜暖 第八十一章 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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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宛飏也明白自己完全被算计了,说起当时的情形心中很是懊恼。
冷凝霜沉吟了片刻,问:“你确定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我没发现还有别人,若是有,我就抓住了。”
“那封信呢?”
“信?我当时脑子一乱,怕这事被人知晓再生枝节,就吩咐绿云烧掉了。”
冷凝霜的眸子沉了沉。
谢宛飏静默了一阵,瞥了一眼她凝重的脸色,咳了咳打破沉寂,轻笑道:
“我也是活该倒霉,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若是这次能侥幸出去自然好,若是出不去……我也做好准备了。你出去叫我夫人给我母亲的娘家写封信,我母亲虽说只是个庶女,但我出了事,外祖家应该不会放任不管的。”
冷凝霜没言语。
就在这时,孙贵过来催促道:“夫人,时辰差不多了,你快着点吧。”
冷凝霜回过神,急忙从怀里掏出纸笔递给谢宛飏:
“写张条子,你应该有自己能动用的私产吧。这次的事必会花许多钱,你写了条子,我好让绿云拿了去筹银子。”
谢宛飏会意,二话没说提笔写了张条子,签了名。
冷凝霜望着他的字迹,忽然问:“那封信上的字迹你可认得?”
谢宛飏没头绪地摇摇头。
冷凝霜接过字条,收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嘴里说:
“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孙长官会关照你,你自己小心。对了,你夫人很担心你。”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沉重的铁锁复又锁上,谢宛飏隔着铁栅栏望着冷凝霜快步远去的背影:真是个无情的女人,难得他还想表现得帅气潇洒一点给她看的说!
出了北牢。走到背人处,孙贵轻声道:“夫人,我就送到这儿了。”
冷凝霜再次递上一枚银锭,低声说:“谢三爷拜托了。”说罢,沁着头离去。
拐进一条小巷,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正停在那里。她迅速钻进去,还没坐稳,衣服下摆就猛地被人扯住,一张白中发青的脸映入眼帘,徐镜儿心急如焚地问:
“三爷怎么样?”
黑灯瞎火突然看见这样一张脸。纵使冷凝霜再胆大也被吓了一跳。暗自吸了一口气,推开她的手,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还活着。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我把嫁妆银子要到手了,听说你今晚去看三爷,就出来了。”
“这么快?!”冷凝霜突然觉得自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才两天时间就从恶婆婆那儿把银子要到手了,果然不能小觑她。
徐镜儿压根不想提这个。二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撒泼,自己想想都脸红。
“你擅自出来不要紧吗?”冷凝霜问。
“你没看我丫鬟打扮嘛,屋里也有萍儿顶着。反正我一个不受相公宠爱的女人,相公又正关在牢里,也没人理会我是不是在府里。”徐镜儿冷笑着自嘲。
说话间。马车逐渐停稳,冷凝霜也不用扶就跳下马车。徐镜儿却不行,又没带丫鬟。绿云见状急忙用袖子遮住手,伸出来给她当了扶手。
徐镜儿有些狼狈地下了马车,跟着早已远去的冷凝霜从后门进入同济堂。
同济堂的后院有几间空房,掌柜的冷凝霜也认得,城门已关无法出城。她今晚暂时在这儿落脚。
今天她是顶着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城的,临来前已经饱饱地喂过双胞胎一顿。也不知道他们晚上会不会闹白兔。虽说他们已经改掉喝夜奶的习惯了……
第一次夜不归宿,居然担心起家里来了,这是以前的她从没有过的。
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感慨的笑意。
“看着你笑真让我觉得不舒服。“徐镜儿冷硬地坐在窗边。
“我想我儿子和相公,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冷凝霜无语反问。
“就是这样我才不舒服。我的日子因为你变得一团乱,你却和睦美满地想着你的儿子和相公。”
“不懂反省只会责怪别人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她似笑非笑地道。
徐镜儿瞪了她一眼。
绿云见她们俩又在斗嘴,一阵焦虑,大着胆子插嘴问:
“白夫人,三爷……如何了?”
“还好。我把十全大补丸给他留下了,有驱虫药,老鼠也替他清理了,孙长官也会尽量关照他。”
“老鼠?!”徐镜儿头皮发麻地惊呼。
“这是他写的条子,你拿着尽量多筹银子吧。”冷凝霜从怀里摸出谢宛飏的亲笔字条递过去。
绿云连忙接过来,见上面的字迹整齐不凌乱,这才稍稍安心。
冷凝霜接着说:“这案子有许多疑点,而且还是一场精妙的算计,时辰掐得刚刚好。”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现在最首要的就是决不能让乔知府亲审。虽说因为女儿惨死他病倒了,一时半刻没法起来主审,不过为了争取时间,最好让他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
“这个没问题,乔知府的病是同济堂看的,药也是从同济堂抓的,我会请顾掌柜想办法。”
“啊?乔知府难道不知道同济堂是谢宛飏的吗?”
“同济堂不是三爷的,它是谢家的一门产业。只不过三爷曾搭救过顾掌柜的孙儿,并让同济堂在丽州的药场起死回生,还求李老郎中出山,免了同济堂关门倒闭的局面。同济堂上下因为心怀感激,所以暗地里支持三爷。”
冷凝霜恍然地扬眉:“既如此,对付乔知府就交给你了,拖上一段时间。最终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官大一级的人来进行三堂会审,知州是指望不上了,他是知府的直系下属,没有发言权。这也是最难办的,我不认得当官的……”
她对徐镜儿说:“听说谢宛飏的外祖父之前是江南省布政使。后来犯了事被贬为秀州知州。你给他写封信吧,虽然不知道谢宛飏和外祖家关系如何,母亲又只是庶女……”
“这你放心,三爷生母的娘家正房老太太早就过世了,如今掌家的老太太是三爷的亲外婆,最疼三爷了。我回去就写信。乔老爷子虽说被贬为知州,如今的江南省布政使赵洪发却是他的门生。我求老爷子请赵大人出山,一定能压得住乔知府。”
冷凝霜沉吟着道:“就怕对方是白眼狼……”
“的确是个白眼狼……”绿云接口道,“赵大人对乔老爷子只是表面上恭敬,自老爷子被贬官后。不仅连续几年没再去参加老爷子的寿宴,还在背后搞些不干不净的鬼。其实老爷子之所以被贬,也有他的原因在里头。老爷子灰了心也懒怠计较。”
冷凝霜微微拧眉。
徐镜儿急忙笑道:“不要紧的。只要表面上恭敬就好。我会再给我父亲写一封信,我父亲与赵大人交情极好,一个恩师一个朋友,再使些手段,必能让赵大人出山。还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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