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天堂的钥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兰灵
方圃成了草房的理所当然的设计师。四十年的履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四十年的颠沛流离,四十年的脚踏实地……四十年,时间不长,可是对于方圃来讲,他的四十年抵得过别人的四个世纪。
可见,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讲。也就有了不同的长度。就像是某某人在九十年代所讲的,钱,在不同的人手上就会有不同的价值一样。
建一间草堂对于在房地产叱咤风云近二十年的方圃来讲。简直是小菜一碟。别看他拄着双拐,可是检查起修建的质量来丝毫不含糊。有的孩子泥巴和得稀了也不行,稠了也不行。柴草铺得多一根也得往外拿,少一根必须添上去。他边指挥便给孩子们传授一定的道理,说这样做就叫恰到好处,你们懂吗?不懂也要懂,今天我们一定要记住这四个字:恰到好处!
在方圃严格的监控下,孩子们的心里都有些许的紧张,有的孩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们没有想到平时对他们一直笑呵呵,连个大嗓门都不会吼上一嗓子的方圃叔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严厉起来,甚至他拄着的拐杖好像随时要跳起来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小云也加入了修建的队伍,方圃的旁边只剩下那个个头最小的男孩。小云的脸上,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泥巴了,她的眼皮上甚至都被抹了一把。但是,她依然没有停下手头的活。
孩子们中间有几个十几岁的,个头都跟大人差不多高的大孩子成了修建过程中主要的劳动力。他们的脸上身上,跟小云一样都沾满了泥巴,可是他们的眼里却只有手头的工作。他们认真地听取了方圃的建议,可以说方圃怎么指挥他们就怎么干。
时间,在一分一秒都走着,方圃脸上的汗水也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眼前别看是一群孩子,可是方圃并没有把他们当孩子看待,在他的眼里,他们只是他的同伴,他的战友,他的好兄弟——只是一群地地道道正儿八经的泥瓦匠。
太阳已经挂得很高了,瓦蓝的天空纯净得像是传说中的仙女织出的蓝色的锦缎。偶尔几只悠闲的山鸟略过,在他们的头上盘旋上几圈,便闪电似得飞走了,快得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化作了天空一个远去的黑点。
小云的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方圃的跟前,小声地说他方叔叔,饭都准备好了,回去吃一点吧?
方圃回头一看,是小云的奶奶,嘴里连说,大娘,你们先吃吧,我再等等看看。
小云看见奶奶走过来了,眼睛本能地放射出几缕阳光,眼睛里充满了渴盼,她求救似地看了奶奶一眼又赶紧回转过去了,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小云是奶奶唯一的孙女,加上孙洪走掉了,孙庆还没有娶媳妇,小云便成了孙家唯一的香火。
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奶奶却没有那样的老偏见,什么灰打不了墙,闺女养不了娘?这都是老辈子太不把女儿当人看了,忘记自己都是女人生出来的了?反过来又糟蹋起女人来了!
小云的奶奶是过来人。过的桥比比人走得路都多,她在这条路上铁打滚爬过,可是她的眼里,只要是她老孙家的,就是她的掌上明珠,哪怕是在别人眼里不值钱的闺女,她也一样宝贝。
小云的奶奶一看孙女脸上身上的这些泥巴。心里泛起一股酸水,她的心里好像猛地被谁扭了一下,或者是踢了一脚似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默默地站在方圃的跟前,看着这群忙活得小泥巴人一样的孩子们,她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们真的长大了,你看一个个的都成大小伙子,大姑娘了。
方圃说是啊。可是他们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都不认识,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云的奶奶点点头,说是啊,跟城里人差了几代人呢?
方圃说也不要那样想,大家虽然在不同的起跑线。可是什么事情,什么东西,只要学起来就有希望。然后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间逐渐升起在地平线上的草堂,说大概希望就在这里吧。
小云的奶奶说前几年有一个支教的女大学生来了,还给孩子们带了几本书过来,孩子们可喜欢那位小老师了,整天小蝴蝶般地围着老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可是过了没有多久,连个老师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说到这里,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方圃艰难地看了老人一眼。说只要草堂在,我就在,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要走,我也要带着孩子们一起走出去。
小云的奶奶苦笑了一声,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天空,瓦蓝色的天空似乎就在头上。天空有的时候实在是太低了,低得让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压力,低得把人的身体都压扁了。所以,每一个山里人的背上都背着一片天。他们的后背,也被不同程度低压得弯弯的。只有他们的双手和胳膊是粗壮有力的。
小云的奶奶苦笑了一声,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方圃憨厚地看着老人说,怎么不能够等到?现在五六十岁的人在城市里的话,还算是中青年呢?人家有的城市平均寿命都超过八十几岁了,就连百岁老人都不在少数,就连什么长寿村都不止一个呢,你这点年纪还算什么?
小云的奶奶说人家城里人有劳保,有钱,吃得也好,年轻的时候又没有遭过什么罪,落下什么伤,到老了,身体也就结实。哪里像咱们山里人,天天跟g一样地上山找食吃,年轻时候都累得满身的伤,一上个五六十岁,好了,毛病找上门了,你说说看还能够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方圃一听,说是啊,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也是农村长大的,我的父母跟你们一样,也是苦了一辈子的人。说到这里,方圃的眼圈红了。
远远地一个女人出现了,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些许苍白的嘴唇,灵动的杏核眼仿佛时刻在听你诉说似的。她远远地走来,像是一片滚动的云,落在方圃的身边。
他方叔叔,赶紧回去吃吧,饭都要冷了。
小云的奶奶一看自己的儿媳妇又来了,一时哭不得笑不得,说你看我这是来叫吃饭的,自己却在这里耽搁住了。他方叔叔呀,快回去吧,饭都冷掉了,吃了也生毛病的。这里的活等吃好了饭不也一样干吗?
小云的妈妈也在旁边说着几乎同样的话,方圃想了想,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离正南方了,正往西边倾斜呢。他想到了孩子们干了半天多了,肚子肯定早就饿了,想到这里,他说大家都停下手头的活,回家吃饭吧,吃好饭后休息上个半小时,咱们再接着干。
孩子们听到指挥,有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几个大人,有的就像没有停见方圃说的一样,仍然在继续干着。
小云已经走了过来,她的妈妈一看孩子满脸的泥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一把拉过小云搂在怀里。小云笑眯眯地看着妈妈,调皮地做个鬼脸,两只泥巴手在妈妈面前晃了晃。
小云的妈妈说你赶紧把手去洗干净。不然怎么回家呀?
小云一溜烟似得跑到那边提前挖的一个大水坑,坑里的水其实已经很浑浊了。小云用力地搓着手上的泥巴,看看洗得差不多了,顺手往上衣两个口袋的位置一抹,好了,又是一双白净的小手。
小云的妈妈看着她那个样子,走过来伸出手来刮了她两下鼻子。说你呀,你这个丫头可真脏!
小云的奶奶一直跟方圃说着什么,倒也没有注意小云的举动。她商量似得对方圃说,咱们往回走吧。
方圃看了一眼还在干活的几个孩子,说你们几个也下来吧,下午休息好了咱们再接着干,你们可不能够把我们大家的活全干了,干得少要受罚,同样自己抢着干。干得太多也一样要受罚。
几个干活的孩子一听,眨巴了几下眼睛,互相使了个眼色,那样子好像在说,干得少受罚是应该的,可是没有听说干得多也要受罚。这事情新鲜!
想到这里几个孩子停下了手中的活,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方圃,方圃也微笑着看了他们几眼。说回去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吃饱了接着干,一样的。
几个孩子从所谓的工地上走了下来。其他腿快的孩子有的已经跑远了,有的还在后面磨蹭。那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招呼着后面的孩子说你们快点不行吗?干活不像个干活的,走路又不好好走,这样下去,你们还能够做得了什么?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的!
方圃回头一听孩子说的这些话,心里一阵暖风吹来,把刚才的疲惫全部吹走了。
小云依偎着妈妈。妈妈爱怜地说你不去扶着你方叔叔了,你可是他的拐杖啊,你自己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小云不好意思地走到方圃面前。搀扶着方圃的胳膊。
方圃微笑着说不用了,方叔叔自己还能够走得动,什么时候我走不动的时候小云再来搀着我走吧。
小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搀扶这个面前的方叔叔,可是心里又很想跟妈妈手牵着手走。
小云的奶奶一看这个情况,心里明白了,说我们小云是个懂事的姑娘,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不是吗?
小云一听奶奶的话,赶紧跑到方圃的跟前,搀扶起了方圃。
方圃跟小云在前面走,小云的奶奶跟妈妈走在他们俩的后面。
小云的妈妈望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
她想起就在几个月前,不,大概是一年以前的一天,孙洪最后一次走出大山的那一天,天上飘着几片白云,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几乎没有一丝风,小云挽着爸爸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小云的妈妈手里抱着几个大包裹在后面艰难地跟着,心里沉重得像是坠了块石头……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前面的两个身影,心里想他爹啊他爹,哪怕你落下个残废呢,我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走得实在是太快了,连个招呼都没有跟我打,你就闭上了眼睛,撇下这老的小的可怎么过呀……
小云的奶奶看出了儿媳妇恍惚的神情,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她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云妈妈的胳膊。小云的妈妈反映过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大颗的眼泪已经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小云的奶奶的眼圈也红了。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方圃和小云,又扭过头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儿媳妇,一个奇妙的想法涌上她的心头,嘴角上的皱纹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激动呢,还是高兴的。
其实,方圃的心里也是一样地翻腾,小云搀扶着他的胳膊,时不时还抓握一下自己的手。小云的手柔柔的软软的,握上一下,就好像是抓握住一团棉花。
每当小云这样做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和感慨。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假如自己正常结婚生子的话,估计孩子也跟小云差不多大了,甚至还可能更大一点儿呢,可是看看现在自己的情况,别说孩子了,连个安身立命的窝都没有,像是丧家犬一样从繁华的都市蜷缩到一个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一切难道说都是命吗?想到这里,他不有得又想到了远在sh的芷楠,芷楠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仿佛就在眼前。
难道是命运的捉弄吗?
活了四十几年的方圃第一次对自己的命运发出了质问。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根空荡荡的裤管以及腋窝下这两根磨得程亮的拐杖,每迈出一步,他的心就轻微地一颤抖,不知道那两根冷硬的不锈钢管子在这崎岖的山里能不能找到一方平整的土地,让他安全地着地。
其实,在g州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也对自己的命运发出了同样的质疑,这就是朱冉。
朱冉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手提包,另一只手上拉着一个黑色的拉杆箱,箱子上几乎贴满了机场安检过的白色的纸条。
她的手机响了,可以说一直响个不停,几乎像个定时炸弹,时刻要爆炸式地逃离那个束缚住它的红色的小包。
她没有去打开,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她的目光宁静而平和,平和得让人想到死亡和寂灭。
她的眼神是灰色的,灰白得就像是她脚下这条坑坑洼洼的巷路。
ps:
远在偏远山区的方圃领着孩子们开始盖一间可以读书学习的草堂。
小云的奶奶看后并没有对此给予多大的希望,在她的眼里,方圃跟曾经来过的一个支教的女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可能过不了多久也就走了。
方圃信誓旦旦地坦言,自己不会离开这里,即便是以后要离开,也要带着孩子们一起走出去。
方圃的这种誓言能够实现吗?
小云的妈妈看着前面方圃跟小云的背影想到了逝去的丈夫,心里哀伤不已。
可是小云的奶奶却从一前一后的景象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小云奶奶的希望又是什么呢?
心情灰色到极点的朱冉拉着贴满安检标签的黑色拉杆箱,走在一条灰色的巷路上,她又要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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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天堂的钥匙 第十五章 隐形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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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
经过方圃跟孩子们几天的辛苦劳动,一间茅草屋赫然矗立在人们面前。
对于草屋,大山里的人们并不陌生,可是对于艺术却是陌生的。矗立在他们面前的这间草屋与其说是草屋,倒不如说是一件粗中有精,耐人寻味的艺术品,虽然说过于粗糙,但是谁能够贬低一群孩子辛苦的劳动呢?在这一点上,孩子跟所谓艺术家的价值有着同等的意义。
他们不敢相信这样的作品竟然是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设计师跟一群拖鼻涕孩子的作品。
心形的外观设计,像是冉冉绽开的两瓣荷花,两扇柴门像是打开一双合十的纤纤素手。草屋的两侧靠近中间的地方各有一扇小窗,小窗户开启的时候粗看就像是一双灵动的耳朵,可是每当微风徐徐的时候,又像是一双隐形的翅膀。
因为整个草屋是用新鲜的草来搭建的,草还带着原本的绿色和晨露的芬芳,在这一片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绿色的草屋像是一朵初绽的蓓蕾,仿佛瞬间就会绽放它的芬芳,它的妖娆;同时,它又像是一艘满载希望的生命小船,时刻准备着驶向遥不可及的某一个方向。
草屋的落成在这个只有几十户的偏远小山村来说不亚于世界杯的开幕。人们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忙了,那个时候草屋只剩下扫尾的一点儿工作了。方圃谢绝了人们的好意,他对准备帮忙的人们说还是让孩子们自己来吧,这里的一根草。一把泥都是他们亲自搭上去,糊上去的,他们对这个草屋是有感情的,这样一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才能够好好珍惜读书的时光,好好地爱护这间简陋的小屋。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珍惜。
围观的人们一听方圃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了。他们都三五一群地站在旁边看着。孩子们在方圃的指挥下很快就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了,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满是泥巴了,几个小家伙还互相追逐着嬉闹着,吓得几个胆子小的女孩子赶紧往大人的身后钻。
人群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身材矮胖的老人看后感慨地说,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我们住的房子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草屋,我们的祖辈都住过,现在我们有的人也在住着,跟这间草屋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细看起来却有天壤之别呀。我们的草屋只是一间茅草盖的简陋的房间,可是这一间草屋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我估计大概就是因为草屋两边的那两个天窗吧,像是耳朵,又像是翅膀,有耳朵有翅膀的房子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还能够算是房子吗?这分明就是一条卧着的盘龙呀,传说中的龙不也是有耳朵有翅膀的吗?龙大家都没有见过,可是这样有灵性的房子我们今天算是开眼了。
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小老头也凑过来说你看这间草屋的风水多好啊。依山傍水,前面一条崎岖的山路,直接通到山外,这哪里是造了一间草屋啊,分明是开辟了一条路啊。
小云的爷爷听到了,知道人们讲的有点过了,可是大家也是替孩子们高兴,毕竟这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读书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草长莺飞,飞瀑流响。要是再有几许朗朗的读书声,那该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境界呀!
想到这里,小云的爷爷说这些天可辛苦方圃了。他一个残疾人带着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们搭建这间草屋,我们想帮忙他都不让,他说要让孩子们在劳动中懂得学习的乐趣,什么有字的书要读,没有字的书更要读,每做一件事情就是在写一本书,也是在读一本书呀!你们听听这样的话,我们谁能够听得懂?
刚才那位矮胖的老人说,他说的话我们是不懂,可是听着就是舒服,好像一个多年不洗澡的人突然一下子掉到了温泉里,那个舒服呀真的是说不出呀!方圃这个年轻人可真是不错呀,只可惜呀是个残废,不然的话前途无量呀!
小云的爷爷一听这话,叹息了一声,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呀,天妒英才,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有出息,这可真是怪了。那些好腿好脚的人也没有看见比他走得路多,比他干得事多,人,关键还是要脑子好啊!
刚才那个瘦小的老头也接着说是啊,咱们山里人不缺力气,缺的就是头脑啊!我们比城里人少吃苦受累了吗?没有啊!我们缺的就是头脑呀!现在来了一个方圃,希望能够好好地教一教我们的下一代,也让他们走出大山,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人群里一个看上去年龄也就三十几岁的男人说,见识什么呀,大城市里夏天的大街上根本就让人睁不开呀,那女人穿得实在是太少了,还都尽是透明的……
小云的爷爷说我也到大城市去过,我怎么就没有看见你说的这些,你小子心里没有鬼,会看见鬼吗?年纪轻轻的看点好东西,学点好事情,尽看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干嘛!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呀,女人,女人的,还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吗?
三十岁的男人没有想到挨了小云爷爷几句抢白,弄了个大红脸,自己主动往后面站了站。
其他上了年纪的也跟着说,是呀,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事情,不同的人看见的就不一样啊!
小云的爷爷说是啊,就咱们这样的穷山恶水,我们看到的是没有希望了,可是人家方圃却还能够看到希望,你们说这人跟人他能够一样吗?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吗?
有一个中年模样。脸上长着络腮胡子,脸型瘦削的驼背男人走了过来,说听说人家还是大老板呢,在大城市里开着好几家公司,别说修个草屋,就是修一栋楼房也用不完的用啊!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把眼光都集中到小云爷爷的身上。是啊,方圃不是在你们家住吗?你应该最清楚呀?
大家的想法小云的爷爷很清楚,他笑呵呵地说是不是大老板我还真的不清楚,有没有钱我也没有看到,再说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事情,要是真的有的话也是人家辛辛苦苦靠血汗换来的。
刚才的驼背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了,把嘴巴撅得足以挂住一百斤稻草说现在哪个有钱的会是好东西,不坑人,不害人会发横财!谁会相信?
小云的爷爷一听驼背讲话的语气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可是这今天什么日子呀?大家来的目的是什么呀?替方圃跟孩子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里,他说不看别的,就看他那个身板,带着一群睁眼瞎的孩子搭建这么一个简陋的茅草屋,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这样简陋得房子,谁会愿意呆在里面呢?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老辈子的事情了。可他还能够想到。并能够亲自带孩子们搭建,他这不是在搭建一间房子,他是在做一项工程。一项希望的工程呀!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可是谁又见过他们来过了?我们这地方是什么地方呀?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呀?谁会想得到?人家怕都要怕死了!别说亲自来到这里,就是听到我们这里的情况,跑还来不及呢?
大家一听小云爷爷说得有理有据,心里更加豁然开朗了,只有驼背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人群中有一个个头不小,但是一看还是满脸孩子气的人走到驼背的身边,拍了拍他后背上那个凸起的大包袱说,你是不是想找个出钱的下家把你的老驼背给你修理一下?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驼背狠狠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撅着黑红色的嘴唇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一路走,还一路踢着脚下娇嫩婀娜的小花小草,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歪歪斜斜的被践踏过的绿色小道。
驼背一走,人们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投以轻蔑的一笑,有的还摇了摇头,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射在方圃的身上。
有几个人已经凑在方圃的跟前跟方圃聊了起来。方圃本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看见别人主动走过来跟自己聊天,也就一句半句地聊了起来。
小云的爷爷看了两眼那些走过去跟方圃说话的人知道他们无非是说些巴结奉承好听的话,也就没有在意,也可以说他是故意站得离方圃远一点,为的就是给别人制造一个主动接近方圃的机会。看方圃那个样子是点头的时间远远超过说话的时间,小云的爷爷点点头,心里想抬头子老婆低头子汉,这才像个真正的爷们!
此刻的孙庆看见别人跟方圃说话聊天,便走到草屋跟前,指挥着孩子们把善后的工作做好,该收拾的工具收拾好,该清洗的清洗。
山里的孩子淳朴老实,只要是有个大人出头说话,哪怕心里有再大的不愿意,嘴巴上也会听的。孙庆又带着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往草屋的里面走。他的个头跟草屋的柴门相比实在是有点高了,他不得不弯着腰小心地俯下身子,他钻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又用脚迈了迈大概的尺寸,心里算计着应该搬进多少张桌子凳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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