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本来岳晴初吞死老鼠自杀的事情就在皇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要是现在再传出来中的是祝由术，不仅会引起宫中那些宫女太监的恐慌，更麻烦的是还会打草惊蛇。

    “还有，把月嫔身边伺候的那些人都给撤了，再让手下人准备一些新的人过来。”能接近一个嫔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祝由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最大的嫌疑肯定是岳晴初身边伺候的人。

    哪怕那人不在这群人里头，可人做事就算再谨慎，也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州康宫里当值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这么多双眼睛摆在那儿，俞盛桓还真就不信了，没有一个人看见。

    “文妃，你也因为这件事受了惊吓，反正皇后也要照料月嫔，最近这几天你就好好在郦骋宫歇着。”岳晴初这件事发现的节点倒挺凑巧，本来俞盛桓就不大想苏沛若插手使节宴席的事情，正好借着这件事把苏沛若给摘出去。这苏沛若对他有真情，自然是会把这件事给办好，可跟在她身边的却都是苏家的人，难免不会有人想在宴席上做点什么。

    “皇上，臣妾也有罪，不该被赦免。”俞盛桓想得多，苏沛若却不了解他的心思，又想起之前陆晏安说过的那番话，当下就认定俞盛桓是想借机疏远她。再加上刚刚俞盛桓对陆晏安的那些处置，看似是惩罚，但细细想来却不像，便更让她觉得不安。

    她苏沛若能坐在文妃的位置上，比起依靠背后的苏家，她认为依靠得更多的，其实是皇上俞盛桓。可如今俞盛桓不仅像之前大哥告状的那一次一样，明着给了陆晏安几个惩罚，暗地里却在保她平安，这让苏沛若的脑海里又想起陆晏安说的那句话——

    聪明伶俐，为何只坐到妃位

    “臣妾受受皇后娘娘所托，将礼物转交到月嫔手里，这才致使月嫔受到惊吓，臣妾也应该受罚。”




第53章 无中生有苏沛若
    “臣妾受受皇后娘娘所托，将礼物转交到月嫔手里，这才致使月嫔受到惊吓，所以臣妾也应该受罚。”

    以退为进，连陆芷都想给苏沛若鼓掌。

    之前陆芷看苏沛若给俞盛桓洗脑，让他坚定不移地相信死老鼠就是陆芷送的，搞得陆芷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倒好，都没人罚她，只是想让她回自己家呆着，苏沛若却跳出来自己领罚博同情了。

    讲真，苏沛若博同情的对象是俞盛桓，她陆芷也不能去阻止的。只是为什么博同情的时候，还要把她拉下水呢不踩别人一脚，是使不出这个苦肉计吗

    白天来看岳晴初，晚上还被奇普查盯着睡觉，日晒和睡眠是导致一个女人变老的两个致命伤，偏生这古代既没有防晒更没有安眠药，想想陆芷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苏沛若现在还要再来强调一下这件事，真当自己不够惨

    “文妃你不过是代为转交礼物，有何过错”俞盛桓不知道苏沛若在拧巴什么，本来他就不像苏沛若去掺和苏荃宴席的事情，结果被陆晏安答应了。后来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还跑到自己面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如今为了争宠，倒是连这种无妄之过的过错都编出来了。

    “臣妾无心之失在先，月嫔晕倒之后又没有将过错都推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实在是有违一个妃嫔的职责，臣妾也应当受罚。”苏沛若打心底里觉得这件事她没做错，只是俞盛桓总会对她这种委屈的展现更多的关心，再说了，伴君如伴虎，在帝王已经赦免你的同时再自请有罪，能得到的愧疚和补偿也总是最多的。

    哪怕是上回她在陆晏安的凤虞宫里听完陆晏安说的话，回头去找俞盛桓撒娇，探了探他对让自己晋升的想法，苏沛若也能从中听出来俞盛桓的几分亏欠和遗憾。

    只是苏沛若没想到，这回俞盛桓的反应却跟往常不一样。

    “既然文妃自认有错，又说自己对不起皇后，有违一个妃嫔的职责，那你便与皇后一样，都受罚七日，只是你的罪责稍轻，只需在郦骋宫里闭门思过，不必过来照顾月嫔。”

    结果是一样的结果，不过就是换了一种说法。

    但很明显后者比前者要严重的多。一个是增加了具体的惩罚时间，又多了一个补充条件。不用每天专门跑过来照顾岳晴初，看着似乎是关心苏沛若，可如果仔细想想，七天的闭门思过恰好会错过几天之后的苏荃来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皇上，皇后娘娘既要照顾月嫔，又要处理鼠患，本来布置宴席的事情就十分繁杂，如今又多了两件，而臣妾又只能在郦骋宫闭门思过，不能出门，不如将布置来访宴席的事情全权交给我，由我负责此事的宴会。皇后娘娘也好腾出手来，专心给皇上办另外的两件事情。”苏沛若把刚刚俞盛桓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准备夺权的态度倒也明显。

    俞盛桓听完苏沛若的话半晌不吭声，站在一旁的陆芷心里却开心地快要飞起来。这有人帮自己干活，还是平常跟自己怼得死去活来的苏沛若，想想就不知道多高兴，老天保佑俞盛桓赶紧把这件事给答应下来，不然我就要一个人拆成3个人用啦。

    可惜俞盛桓压根就没准备答应。

    苏沛若对这件事在意地太过明显，以前别说是跟陆晏安一起共事，就是坐在一起，她也要想法设法离自己近一些。这回倒是好，不仅跟陆晏安抢活儿干，竟然还能在表面上说出几句给陆晏安找补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宴请苏荃的那桌酒席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需要苏沛若三番两次地要求主办宴席。

    “文妃，你决心已定，那朕也不好浪费你的一番苦心，只记得让礼官从旁协助，免得过度操劳。”

    俞盛桓索性也就不猜了，况且苏沛若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陆晏安手上的事情的确过多，再按照陆晏安近期的情况，俞盛桓都怀疑她能不能把出访的仪式全部安排妥当。

    毕竟这陆晏安自从落水之后，整个人不仅性格大变，连原本处理地得心应手的那些事情也跟着乱七八糟，不仅全丢给手底下的人，甚至还愿意放权给她一直提防着的苏沛若，实在是奇怪之至。

    更何况，如今的陆晏安跟苏沛若的处境就像倒过来似的。

    以前苏沛若是时常与他吟诗作对，赏画吟诗，陆晏安则像跟木头，除了会一板一眼地把俞盛桓吩咐好的事情做好，其余时候，哪怕俞盛桓都坐到她面前了，也不见陆晏安跟他说上一句话。

    如今倒好，苏沛若上赶着想掌权，陆晏安不仅不管，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推进这件事情，主动把权力让给苏沛若。以前要求严苛的每日早晨的嫔妃请安，免了，每天必须要舞的剑，不练了，甚至于见到俞盛桓的时候，不仅不板着脸，有时候还能说上两句调侃她自己来逗俞盛桓开心，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还有今天的祝由术事情，俞盛桓本来也并不是十分相信苏沛若的话，毕竟依照他对陆晏安的了解，她根本做不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之所以会在陆晏安进门的时候问上一句，也只是想诈一诈她，恫吓一通之后再斥责一番，倒没想到陆晏安不仅痛快利落的承认了，甚至为了不供出给她出主意的人，还胡乱地编造了一套看似有理可循的仙人言论。

    这套仙人言论，别说俞盛桓不相信，连奇普查也不过是配合自己演一出戏罢了。不知在何时中了祝由术的岳晴初，会解祝由术却又说不清楚由来的陆晏安，这两者之间势必有什么联系。

    既然陆晏安不愿意说，那俞盛桓也只好让奇普查盯着她，哪怕找不到她身边那位精通祝由术的“仙人”，也得把陆晏安近些日子性格大变的原因给他找到了。



第54章 大家一起来做老鼠药
    对于把使者来访的事情推给了苏沛若，陆芷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少了不少的工作负担，但实际上真正的精神压力才刚刚开始。

    陆芷正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看老刘指挥小学徒做老鼠药，结果一抬眼就看下宫里的小丫鬟领进来一个人。

    “那个，大萨满您这么早就过来了”陆芷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奇普查，想起昨天俞盛桓说的那些话，她有点担心这位是不是来监督她睡觉的。听说那些什么灵媒做法的时候都是要引魂上身的，该不会这大萨满想跟那位仙人谈话，也是要先上自己的身吧……

    “陛下今早专门派人过来吩咐老臣，说皇后娘娘大病初愈，虽然仙人入梦是吉兆，但这种吉兆对于皇后娘娘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却并不是好事，所以陛下命老臣尽快请送仙人。”

    “可现在还不到午时，别说仙人入梦了，我甚至都没有入睡。您这，来得是不是太早了”陆芷听奇普查说得有理有据，更何况还是俞盛桓的口谕，怎么着都没有推辞的余地，只希望这位老大爷能再晚几个小时过来，好让她能多快活几个小时。

    “无妨，老臣就是先过来给皇后娘娘号脉，再开一些静气凝神的药物。”

    “大萨满你今天都要呆在我身边吗”陆芷乖乖地伸出手给奇普查号脉，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糊弄不过去再说呗。

    “娘娘如果有需要老臣的地方，老臣自然随时待命。”

    “没有，我就问问你有没有空，想让你顺便给月嫔看看。”毕竟俞盛桓交代的任务除了鼠害，还有岳晴初这个大活人。鼠害这件事陆芷能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可岳晴初却是每天都要过去看的。

    虽然陆芷依旧不知道祝由术是个什么东西，但至少奇普查能把人治好，那这件事肯定他门儿清，本来她还在烦恼岳晴初要是再犯了怎么办，正好奇普查过来了，就让人去看看。

    “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因为病体初愈，还是要少食荤腥。月嫔娘娘的祝由术已经解除，暂时是没有大碍，但既然皇后娘娘吩咐，老臣现在就过去看看。”奇普查大概是个急性子，这边跟皇后交代完了，那边就迈着步子准备去州康宫。

    “大萨满你先歇一会儿，咱等会一块过去。”毕竟奇普查是个老人家，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陆芷实在是不忍心让一个老人家步行过去。早上十点和下午两点的太阳最毒了，万一奇普查中暑了，那陆芷的罪过可就大了。

    “老臣谢过皇后娘娘。”

    “月桃给大萨满搬个椅子，大萨满你要吃点心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奇普查修神学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慈祥，就跟陆芷过世的外公一样，让她忍不住想招呼老人家吃点好吃的。

    “谢皇后娘娘赐座，只是老臣侍奉神明，不好吃寻常人的吃食。”

    “理解理解。”陆芷看大萨满话语中有几分歉意，但又实在坚持，也就不勉强了，随手抓起盘子里的核桃酥吃着，继续看老刘在那边指挥小徒弟做老鼠药。

    “皇后娘娘，奴才已经让徒弟做好了三锅老鼠药，等下就让宫里的小太监分发给其它宫里的人。”厨子老刘忙活得差不多了，怕皇后娘娘以为他们偷懒，便赶紧过来汇报工作进度。

    “三锅，老刘你速度也是够快的。”陆芷没老刘想得那么多，根本就没想监工这件事。她会过来围观，纯粹是好奇古代的老鼠药是怎么做出来的，顺便确认一下吃一只被药死的老鼠，是不是真的能自杀成功。

    “主要还是得力于我那几个徒弟，要是我一个人做，可能要到天黑的时候才能做出来这些份量。”老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似乎还是不大习惯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夸奖。

    “那方子不是你的吗你也有功劳，等下让宜兰给赏钱，你自己拿着跟你的三个徒弟分分。”陆芷在整个凤虞宫里最喜欢的就是厨子老刘，不仅可以痛快说话，还能一起讨论她在书上发现的食谱，别提关系有多好了。

    本来鼠害这个事情陆芷是不用管的，直接让内务府的人去办就可以了，偏生俞盛桓昨天不仅下了口谕，还让内务府的人把这件事全交给皇后娘娘，搞得陆芷想偷懒都不行，只能自己动手做老鼠药，得亏老刘表示他有药老鼠的好方子，不然陆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刘你现在做好的这些，够宫里的人分吗”陆芷并不准备把时间都耗在这件事情上面，不说别的，本来凤虞宫里的人就有自己的工作任务，这偶尔被抽出来做老鼠药倒也还行，要是持续上好几天甚至几个礼拜，不说会不会抱怨，整个凤虞宫的秩序可能都会被打乱。

    “如果按照三天的剂量来说，主要的几个宫应该能分得到。”

    “那分成一天的剂量，能给整个皇宫都供上吗”

    “勉强可以。”

    “好，”陆芷想了想，回头跟宜兰说，“宜兰你把制作方法写下来，让宫里识字的宫女抄上百八十份，回头给老鼠药的时候一起把方子给他们。再给内务府一张，让他们把这些材料备好。凡是拿着这张方子过去的，让他们登记上取材料的人的姓名，所在宫室，还有数量。”

    “老刘，这一锅的份量能撒多少地方”

    “如果米糠搅拌得当，不粘成团，凤虞宫这么大的地方，大概需要半锅的份量。”

    “那行，以凤虞宫作为计量单位，列张表，告诉相对应的宫室应该做多少份量的老鼠药，送样品的时候也告诉他们一声，不然领多了浪费东西，拿少了还浪费时间。”

    “样品”宜兰听到这里，有些疑惑，这皇上不是说了，要凤虞宫全权负责这件事，连内务府都不能插手吗娘娘这样做，会不会惹恼圣上

    “对啊，总不能凤虞宫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就天天做老鼠药吧那我凤虞宫就成老鼠药制作工厂了。”不说别的，陆芷可不乐意漂亮的后院天天都堆着一堆乌头，不仅占地方，万一捣碎的乌头汁水不小心倒了一些在土里，那她陆芷期待了好久的无公害农产品就没了。

    “再有，让那些宫里的人把药死的老鼠都送到内务府，再让内务府做个统计，分别送到我和皇上两头。”

    “宜兰，你现在就把我刚说的这些写下来，然后找人交到武广宫，皇上要是批准了，咱就开干。”

    陆芷目光灼灼，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整个皇宫都在做老鼠药的模样了。



第55章 大萨满咱俩交个朋友吧
    俞盛桓这边正等着大萨满奇普查给他的消息，没想到先等来的是陆晏安的一个老鼠药计划。

    “皇后娘娘只让人送来这个，就没说点别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只命人送来这份东西，并未交代其它事情。”

    “这个陆晏安怎么越来越能折腾了”俞盛桓捏着那几张纸，不知道该说陆晏安办事得力，还是该说她的心太大。这个计划看上去效率很高，可要是细想下来，却漏洞百出。

    各宫宫人自行制作老鼠药虽然降低了内务府人员的负担，但是如果有心的人拿着这个方子去做点别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法防范。

    本来制作老鼠药的原料都是毒物，这陆晏安还让宫人直接去内务府按需要领，要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情，等追本溯源到皇后的头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治陆晏安的罪。

    他吩咐不让内务府插手，就是想用这件事让陆晏安分心，免得她一天天的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倒好，这个陆晏安不仅不准备忙活，还给他搞出来一个大计划，得亏她还有点分寸，知道在吩咐下去之前先跟自己打声招呼，不然等出了事，俞盛桓想保她都没办法。

    “去找人给皇后娘娘回话，就说这个计划朕不允许，让她另做他法。”俞盛桓说完，又翻看了一下他手里的这份东西，不仅规划有序，而且安排得当，按照他对陆晏安的了解，她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哪位“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大萨满过去了吗”

    “大萨满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动身前往凤虞宫，如今被皇后留下，已在凤虞宫逗留一炷香有余。”李公公回答道。

    “是皇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俞盛桓皱着眉头，担心陆晏安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似乎是皇后娘娘想让大萨满去给月嫔娘娘，所以留下了大萨满。”

    “她留下了奇普查大萨满”俞盛桓依稀记得陆晏安并不喜欢这些萨满，倒没想到她如今不仅性子变了，连喜好也有了不同。

    “是的，而且皇后娘娘还跟大萨满谈起了祝由术，”李公公说到这里，小心地抬头看了皇上一眼，见他神色无恙，才继续说道，“还根据月嫔娘娘目前的情况，提了几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