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解除祝由术的办法”俞盛桓注意到李公公刚才的动作，觉得事有蹊跷。

    “不是，是与大萨满讨论如何将祝由术用在其它事情上。”

    陆芷发誓，她其实对祝由术和萨满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会跟奇普查聊起来，纯粹是因为墙角堆着的那一堆乌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乌头除了用来药老鼠是一把好手，还能用在萨满的祭祀仪式中。

    只是没想到后来越聊越起劲，陆芷也就趁着氛围好，问起了这个祝由术，想知道这个祝由术是不是催眠或者心理暗示的一种，不然怎么岳晴初还能干出吃死老鼠的举动。

    “所以说，这祝由术除了蛊惑人心，还有激励士兵的用处”陆芷兴致勃勃地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跟奇普查讨论。

    “我族中的确有这方面的记载，但我并未在那么多人施展过，不能保证绝对有用。”奇普查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眼睛里也是闪闪发光，跟一开始进来的那个照章办事的老大爷一点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种祝由术不仅对个人，还能用在群体上。也就是说，如果使用得当，不仅能鼓舞士气，还能让对方乖乖投降”要是她以前就会这种技能，那当初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发表一大通演讲，让宫里的嫔妃给灾区百姓捐钱捐物了，只要一念这个祝由术，就成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如果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施展，还需要用足够的精神力，因此每每在大型祭祀的时候，领头的萨满都需要喝上几口乌头泡的圣水。”

    “乌头泡水”陆芷打了个寒颤，只听说汉代有人爱磕五石散，没想到这萨满主持祭祀的时候也得来上一口。

    “有时也会在舌苔下含上一片晒干的乌头片，不过这需要萨满的精神力十分强大，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不是被反噬，是被毒死吧……

    话说你能活那么久，是不是就因为身强力壮，不用在祭祀前喝那个玩意儿不然照这个年龄，毒素早就在身体内累积到一个峰值，就等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奇普查，你之前说浦南关往北有一支萨满分支，那关外的腹狄人里头，会不会也有人通晓这种祝由术”陆芷突然想起她那个便宜老爹，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也不知不觉中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应该有，”奇普查低头想了想，“不过其实据我观察，腹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祝由术，只是他们也许并不知道那个是祝由术。也许日常进行祭祀的时候，腹狄人甚至都没有请萨满主持祭祀的惯例。”

    “什么意思”天生法师

    “腹狄人一生都在草原上生活，崇尚的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家的生活，因此比起中原的耕种，他们显然更加靠天吃饭，所以他们有许多祖辈上流传下来的祈雨求晴的法子。就连这个驭兽的口语词汇，都有几分神力。”

    “全员移动法师”陆芷听得心惊胆战，还好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聪明，知道跟那群人经商，要是真打起来，对方直接放个大招，这边估计就团灭了。

    “皇后您说的法师是什么意思”奇普查并不懂陆芷突然冒出来的现代词汇。

    “就是一个缩略词，会念祝由术的人，简称法师。”陆芷并不想奇普查太过纠结这个词汇，便草草解释，想糊弄过去。

    不过经过奇普查这一提醒，陆芷突然想起来，这个后宫里，好像有谁是腹狄人，是谁来着




第56章 就这么简单找到凶手？
    还没等陆芷想出来那个人是谁，岳晴初就把答案摆到了她面前。

    “娘娘，州康宫的人来报，说月嫔娘娘已经清醒过来，说自己想起来前几日的情况。”

    “那走吧，去看看。”俞盛桓那边派人暗地里在查，陆芷这边也没闲着，就等着岳晴初来给她交代案情。

    醒来的岳晴初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个什么祝由术的影响，整个人醒来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也说自己记不清前几天的事情。陆芷就是看岳晴初这个状态，才想让奇普查今天再过去看一看。人在这种状态下，别说对上一个有专业技能的心理暗示人员，就是陆芷这种纯路人，估计都能把岳晴初给拐沟里去。

    再说了，每天去一回州康宫的指标今天还没做呢，正好趁着好时候过去一趟，也省得来回跑。

    时间刚好，解决完事情还能回来吃饭，所以目前唯一的难度，就是劝大萨满坐轿子。

    “大萨满，你确定不坐轿子吗”陆芷以为奇普查好歹侍奉了三代国君，不说别的，至少也得有个配车吧，结果这位大萨满竟然没有！而且还是主动给拒绝的，说自己是苦修。

    “大萨满，你这么大年纪了，吃得少睡得少我能理解，可是你也不用过度运动吧”陆芷也挺为难，她这人就是懒得动还不想晒太阳，所以平常出门能坐轿子就坐轿子，而且还要在轿子周围围上最厚实的布帷，确保一丁点儿阳光都晒不着。

    可现在大萨满表示要苦修，不能做轿子。虽然陆芷作为皇后，倒是可以坐着轿子在前面领路，可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在地上走，她自己坐在轿子里纳凉，陆芷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但要是让陆芷下地走，她又实在是不乐意。州康宫离凤虞宫的距离可不短，真走路肯定能走上三四十分钟，现在还是大中午，再顶上一头的发簪钗花，就算不热死，这脖子也得断掉。

    “阴晴变化乃万物之本，老臣不可逆天而行。”大萨满回答地十分坚持，饶是陆芷在旁边劝了两回，也不为所动。

    “真得走”陆芷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湛蓝湛蓝，万里无云的天气，又看了看大萨满脸上皱巴巴的皮肤，生怕等奇普查到了州康宫，陆芷就只能看见一个人干，“宜兰，去拿把大伞，让一个壮硕的太监在大萨满旁边举着。”

    “皇后娘娘，老臣受不起……”

    “我又没说要给你挡太阳，”陆芷实在不想听大萨满念叨那些她一个字都听不懂的东西了，“不就是顺应自然嘛，你走路的时候旁边刚好有人在打伞，他的伞又稍微举高了一点，刚好帮你把太阳给挡了，可你又不在伞下，这就没关系了吧”

    尊老爱幼是她这个四有理想青年的基本道德标准，就算现在做不到在公车上让座，至少还能给老人家一把伞，不然等会儿晒死中暑了算谁的！

    “走吧，走吧，万一等下月嫔又昏睡过去就麻烦了。”陆芷灵活地登上轿子，也不等奇普查再说一些什么婉拒的借口，加大马力就让轿夫往前走。

    陆芷到的时候，月嫔正好备上了一桌饭菜，一见陆芷进门，就诚惶诚恐地下跪行礼。

    “行了行了，别行那么大的礼了，”陆芷就算来这个时代那么久，也实在受不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给她下跪，“你应该给等下进门的老爷子行礼，我就是送了只死老鼠，那位老爷子才是真正救你的人。”

    陆芷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岳晴初，眼神清明，反应正常，看着倒是比一开始醒过来时不时的呆滞模样要好得多。

    看来没傻，那就好。

    “你现在跟你我说说前几天的具体情况，事无巨细，每一件事都要说，遇上几个人，上了几次茅厕这种也要说。”陆芷迫不及待想早点抓住那个凶手，这凶手可是会催眠术一类的东西，要是哪天被凶手用在自己身上，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了，你那个跟在身边的大宫女呢”陆芷喝了口茶缓了缓，这才发现平常跟在岳晴初身边的大丫鬟怡心不见了。

    “她被我给关起来了。”

    “那你给我仔细说说。”原来是抓到人了，难怪赶紧叫她过来呢。

    “臣妾今天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就让怡心准备一些我日常爱吃的饭菜，结果我在后院散心的时候，却看见她在跟另外一个丫鬟耳语。”

    “后来我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明美人身边的大宫女乌娜，然后我突然就想起来，几天之前，明美人送给我几个香囊，说是自己做的，可以驱蛇鼠虫蚁，把它们挂在床幔上就可以。”

    “你照做了”陆芷看着岳晴初平常的做事手段，也不想是个傻白甜，难不成还真就乖乖照做了

    “臣妾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完她的话，就把香囊给挂在床幔上了。”

    “那几个香囊现在在哪里”大萨满问出了重点。

    “不见了。”岳晴初一脸愤懑，“我想起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回屋子去找，可是找遍了屋子，都没有找到那几个香囊，问怡心，她却说她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她有嫌疑，把人给关了起来。”

    “明美人跟你有仇吗”陆芷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在来的路上就问了宜兰，说宫里有没有从腹狄来的下人。宜兰对宫里的人事倒比她清楚，只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说出了陆芷想要的答案——宫中来自腹狄的奴才，只有腹狄派来和亲的明美人司香茗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乌娜和巴皖。

    “没有，臣妾跟明美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平常也偶尔来往。只是没想到这个明美人利用我救父心切，竟然趁虚而入，乱了我心智，害得我这几日不仅叨扰了皇上，还害得您被皇上处罚。”

    这皇宫里除了苏沛若这种家世背景强大的，其余的嫔妃都是抱团为生，不管底下争宠争得如何厉害，这表面还得是和和气气的小姐妹，就怕哪天被人诬陷的时候，还再来几个落井下石的。

    “现在事情还没定论，你先别给人扣帽子。”是不是司香茗还难说，按照电视剧的剧本来说，要是凶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那这戏就没得演了。

    果然，陆芷这边刚稳定好岳晴初的情绪，一回头就看见两手空空的陈妈，“人呢”

    “不在锦和宫，说是去文妃娘娘的郦骋宫了。”



第57章 真相是假：活在梦里的岳晴初
    “奴婢和赵妈到锦和宫的时候，听说明美人娘娘往文妃娘娘的郦骋宫去了，所以腿脚快的赵妈去追明美人娘娘，我过来州康宫给您报信。”陈妈不仅做事利落，遇事也很冷静，得知消息之后就立刻跟赵妈兵分两路，一个去拦人，一个来报信。

    “明美人去郦骋宫干什么”虽然苏沛若倒霉很开心，但陆芷并不希望因此连带着倒霉。

    “文妃娘娘说想请几位有才艺的嫔妃在宴席上表演，所以给宫内排的上名号的娘娘都捎去了消息。”陈妈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些许不满，很明显是对苏沛若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举动十分不满。

    “所以今天除了明美人，还有其他人过去”陆芷在陈妈的话里头抓住了重点。

    “是的，奴婢在来之前跟锦和宫的宫人打听了，似乎还有五六位妃嫔会过去。”

    “人还没到郦骋宫”

    “应该还没有，奴婢过去的时候，听锦和宫的宫人说，明美人娘娘才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妈回答得并不确定，只希望那些宫人没有撒谎，可别耽误了自家主子的大事。

    “那就不着急了。”陆芷相信赵妈的腿脚，再说了，就算追不上，按苏沛若那个人的智商，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中招。而且。比起司香茗这个看似做贼心虚的逃跑举动，陆芷更在意这个人的目的。

    之前听宜兰的描述，似乎这个所谓浦南关外的腹狄人跟中国历史上的匈奴人有些类似，一样擅于养牛羊马，冬天物资匮乏的时候就会到边境抢劫，不管物件的价值如何，只要看见什么就抢什么，是一个标准的贼不走空。

    这个司香茗是腹狄部落里一个部落的公主，但她跟甘贞婉、黄梅伊这种和亲名义嫁过来给俞盛桓当妃子的不大一样，这位虽然也是和亲，但更确切一点说，是个战利品。

    陆峰在大约十年前的一次与腹狄人交战的战役中，趁着主将被杀、敌军主力溃散的时机，直接率领一支精兵闯进这个部落的大本营，不仅把大本营里首领的妻子儿女都掳走，还放火把后面一大片的牧场给烧了。

    司香茗就是被掳走的其中一个孩子。

    后来这个部落的首领被迫投降，不仅表示愿意协助乾国管理关外的一片土地，甚至为了表忠心，还把妻子儿女都留在乾国国都广靖。

    十年之后，留在广靖的这些小孩逐渐长大，有的回了腹狄，有的留在广靖，而司香茗作为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儿，被当成祭品送给了刚刚登基不久的俞盛桓。

    陆芷在听完宜兰给她科普司香茗的过往之后，第一时间想下轿让正在后头走路的大萨满给她看看。要是这个司香茗真想害人，那第一个肯定是找她！

    “月嫔你继续说，还有没有其他的一些奇怪的事情。”给陈妈吩咐完司香茗的事情，陆芷又转头来引导岳晴初。岳晴初也许是这个事件发生的唯一一个在场人士，但她却也是最不清楚整件事情发生的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仅陆芷找不到凶手，有可能还会耽误俞盛桓的大事。

    陆芷可不会忘了，俞盛桓一开始是准备把岳晴初给关起来的，至于为什么要关起来，看看苏沛若准备得如火如荼的使节来访宴会就知道了。

    “臣妾似乎从挂上那个香囊之后，每晚就会做梦，似乎梦见的都是父亲在郊外做苦役的，最后吐血而亡的情景。后来我醒了之后，好像恍惚间就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了父亲在郊外十分劳累的消息。”

    “紧接着就死犟死犟地，死活都要去求皇上给你爹翻案”陆芷总算是知道岳晴初当初怎么老是念叨着她爹会因为苦役劳累过度而死的事情了，敢情是已经在梦里演练了好几遍。

    “是。”岳晴初低下头，似乎在为她最近几天做出的糊涂事羞恼。

    “除了这两件事情，还有别的吗”陆芷想搞清楚岳晴初的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假记忆，这人要是一旦把梦境和现实给搞混了，那就离疯不远了。

    “臣妾还记得自己吃了一只老鼠。”岳晴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细如蚊蝇，大概是觉得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

    “你还记得为什么吃它吗”还好，至少这件事是真的。

    “不记得了。”岳晴初努力地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情，怡心现在在哪儿”

    “她去给我准备饭菜了。”

    “现在饭菜在这里，那该伺候你吃饭的怡心呢”

    陆芷眼睁睁地看着岳晴初的眼里出现了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不知道。”

    “大萨满你再给月嫔看看吧，确认月嫔是否无恙。”最好再看看她现在是不是真的被解除催眠了，陆芷怀疑她今天想起来的这些事情都是假的。她刚进门之后随口问了怡心的下落，还没等岳晴初回答，就想起怡心早就因为岳晴初自杀的事情，被带回了内务府，怎么可能现在还会被岳晴初给关起来。

    陆芷叹了口气，觉得这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正常的宫斗剧怎么就开始往魔幻剧发展了。更何况刚刚陆芷问的是，“你的大丫鬟”，并没有说是被带走的怡心，还是如今刚被内务府派过来贴身伺候她的宫女铃兰。

    就算岳晴初不认为铃兰是州康宫的主事大丫鬟，那也应该说怡心被内务府的人带走，怎么还会说被她发现跟司香茗的宫女乌娜接触，然后把人给关起来了呢

    至于司香茗，不管她是不是主谋，但目前岳晴初说出来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她，陆芷也就只能先把人给带过来。既然不知道那个给岳晴初编造记忆的人想干什么，那就只能顺着那人的意思走了。

    “宜兰你亲自去一趟武广宫，把刚刚月嫔说的这些事情都告诉皇上。”陆芷不知道给岳晴初用祝由术的到底是谁，但一旦扯上这种两个民族之间的恩怨，为保平安，陆芷决定直接把这摊子事情甩给俞盛桓。

    她一个前美妆博主跳槽来当皇后就已经很勉强了，处理这种政治事件的工作，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