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不会。”

    这个时代的人原本就没有一夫一妻制的概念，俞盛桓如今能只独宠她一个，陆芷就已经很欣慰了，再说了，苏沛若怎么说，都算是俞盛桓的过去，要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过去不闻不问，那陆芷才该担心。

    “皇上，你真的把出宫的那些路子都查遍了吗”陆芷心里其实有一个不大好的想法，但是碍于情分，她也不敢把这个假设给摆出来。

    “查过了，都没有。”俞盛桓叹了口气，他心里比谁都要担心，之前他回宫的时候见了苏沛若一面，当时苏沛若的情况实在不算好，但因为那个时候他心里还在挂念怀孕的陆晏安，自然是对苏沛若没有多大的表示，要是他知道如今的情况，恐怕那个时候还会多问两句。

    “荷塘那条路，也查了”陆芷想起宋芳告诉她的那条秘密通道，当时桃心好像就是通过那条水渠潜回皇宫的，如果苏沛若也是一样的路子出宫，似乎也有这个可能。

    “那条路子朕就没让人松懈过，从荷塘的建造开始查，甚至连以前宫里离奇失踪的案子也翻出来看过了，荷塘那里，还有水渠的另一头这几个月都一直让人守着，除非他们是在你发现这条水渠之前把文妃送出去的，不然不可能查不到。”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俞盛桓很清楚，当时他御驾亲征，从鸣淮山回到广靖的时候，站在宫门口迎接他的那个文妃，的的确确就是苏沛若，而那个时候荷塘的水渠就已经让陆晏安派人把守，所以苏氏的人想从那里下手，根本就不可能。

    “皇上，你说苏沛霖会对苏沛然做些什么呢”

    “安安，你是想让朕说一些苏沛霖的坏话”

    “皇上，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坏话呢我前前后后不知道去试探苏沛然多少次了，可她倒是一点痕迹都不露，还是您厉害，一个命令就把苏沛霖召进宫，不然我现在哪儿能坐在这里看戏。”

    可拉倒吧，陆芷难道还不知道俞盛桓打得是什么主意，原本苏修远的罢官和苏沛霖的失职，就已经让苏氏内部的争斗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今又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样的坏主意，俞盛桓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拿苏沛霖这颗弃子来打这盘棋，那才是暴殄天物。

    苏氏家大业大，要是不让他们狗咬狗，单凭俞盛桓和那些寒门子弟，不知道要干上多少年，才能把苏氏这只百足之虫给彻底弄死。

    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挑起矛盾的机会，陆芷可不相信俞盛桓会轻易放弃。




第649章 你真以为你的演技很厉害？
    相比俞盛桓和陆芷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躲在轿子里准备看戏，苏沛霖和苏沛然这边的情况则严峻许多。

    “大哥，您怎么来了”

    苏沛然见苏沛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担心苏沛霖是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撕破她的脸，只好先做出退让的姿态，想先把苏沛霖骗进屋子里再从长计议，只可惜苏沛霖并不准备领情。

    “大哥你喊谁大哥呢我苏沛霖可没你这么个妹妹。”要不是看在苏沛然是个女人的份上，按照苏沛霖以往的性子，恐怕现在已经一脚踹过去了。

    “大哥，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即便你如今闲赋在家，我也不会不认你这个哥哥的。”苏沛然一边安抚苏沛霖，一边给梅香使眼色，让她把附近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宫人都给赶远一些，免得他们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苏沛然，你真以为你的演技很出色吗就算没这些伺候的奴才去皇上或者皇后那里告密，你就真当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当这个文妃娘娘了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要突然让我进宫，我又是从哪里得知郦骋宫的事情的”

    苏沛霖冷冷地笑着，语气里满是嘲讽。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出来这么一个蠢主意，还送了苏沛然这么一个蠢货进宫的。这个苏沛然不管是脸还是脑子，连他妹妹的一半都比不上，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骗得过俞盛桓那个男人

    苏沛霖看着苏沛然这张脸，心里除了愤懑，更多的却是源源不断的绝望。他以前曾经见过苏沛然，那个时候她可长得没那么像自己的妹妹。虽说苏沛然算起来，跟自己和苏沛若的关系很近，但再怎么近，都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一个人可以通过化妆打扮来改变自己的样貌，但是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却十分难，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有那个原身的血肉，以此为药引，服药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达成这个效果。

    这是苏沛霖去东市找了那位神秘的怪医，在拿一双手跟他做赌注，来来回回比试了三局之后，那位怪医告诉他的方法，而且那位怪医还十分“好心”地告诉苏沛霖，他最近正好卖出去这样一副药。

    苏沛霖原本以为那个怪医是因为自己赌输了，所以故意吓唬他，可现在他看着苏沛然的这张脸，觉得那位怪医根本就没有骗他。

    “苏沛然，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现在告诉我沛若在哪里，那我可以让你继续当这个文妃娘娘，可如果你不说，那你和那些给你出主意的苏家人，下半辈子都别想好过。”苏沛霖看着已经有自己妹妹九分像的苏沛然，实在不愿意往最坏的结果上想。

    “表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可听说你和你爹都闲赋在家，一家子全靠族里的人接济，就连你这个修书的职位，还是我给你争取来的，你现在直接跟我翻脸，就不担心我回头去跟皇上告上一状，让你们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吗”

    苏沛然从小就听着苏沛若的名声长大，家里的兄弟又时长被族人拿出来跟苏沛霖比较，比起对苏沛若的三分羡慕，她对苏沛霖倒可以说是满满的厌恶，如果没有这个表哥，那她的兄弟就能顺利获得选才大会文选的头名，也不至于现在还靠着族里那些人谋出路。

    可如今苏沛霖他们一家都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就连苏沛若身边的这个贴身丫鬟平常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个苏沛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苏沛然，你是真傻还假傻”苏沛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甚至话里还带着几分怜悯，“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要召我进宫，难道是因为秘书监真缺我这么一个修书的沛若是我的妹妹，皇上跟她又相处了将近十年，就连皇后娘娘平日里见她的时间都比你长，你还真以为自己能骗得过他们”

    “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让我们家永远翻不了身苏沛然，我劝你醒一醒，我现在带着你去皇上面前，你们家才是真的一辈子翻不了身。”要不是想问出苏沛若的下落，苏沛霖可没那么多功夫跟苏沛然这个蠢货解释。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沛若在哪里，不然就算皇上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能立刻把你这张脸划花。”

    “苏沛霖，你真以为我会怕了你吗”苏沛然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但苏沛霖越是这样，她反而更不敢告诉他苏沛若的下落。

    只可惜打定主意，准备跟苏沛霖耗下去的苏沛然，却错估了苏沛霖的耐心。

    “梅香，你是我妹妹的贴身侍女，主子换没换，你总该知道吧”时间紧急，他又难得能得到这次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大少爷，奴婢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梅香低着头，不敢多说半句话。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梅香，你最好想清楚，你爹你娘，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可是记在我们家名下，不是那个冠冕堂皇、败絮其中的苏氏。”

    “大少爷，奴婢真的不能说。”梅香跪在地上，害怕得连连发抖，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和家人的卖身契是在谁的手里，可苏氏那么大的世家，难道没办法整治他们这样一个小小的下人吗就不说别人了，就说眼前这位，她要是敢说错半个字，恐怕等大少爷离开了，她的脑袋也就该落地了。

    “不能说”

    苏沛霖看着跟他僵持不下的苏沛然，又看了一眼横在屋子面前的侍卫，心一横，一把伸手掐住苏沛然的脖子就把人往屋子里拖。

    “大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苏，苏，苏沛霖，你要干什……”

    “不想你家主子现在被我掐死的话，就给我让开。”

    七七四十九天的药引子，只要时间来得及，他就能把他的妹妹救回来。



第650章 终究是来晚一步
    苏沛霖恨自己当年一心只苦读圣贤书，没像陆家那对兄妹俩一样，去学些舞刀弄枪的把式，不然他现在就算不能把守门的那些侍卫打退，至少也不用沦落到钳住一个女人当人质的地步。

    “不准让他进去！”

    刚刚得知自己已经暴露的苏沛然眼见苏沛霖准备进屋，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如今是真白得吓人，更别说这脸上的慌张根本掩饰不住，任凭谁看了，都知道这里头有鬼。

    “听苏某一句劝，你们只是照章办事，拿的是皇家的钱粮，并不是为文妃娘娘卖命，你们当务之急，是保证文妃娘娘的安危，而不是听文妃娘娘的命令。毕竟要是文妃娘娘真有了一个好歹，到时候被问罪的也还是你们。”

    苏沛霖根本没有武功，只要是个练上四五年外功的上来，想把他抓住那也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一个是狠狠地掐住苏沛然的脖子，另一个则是尽量不在这些侍卫面前避免暴露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

    苏沛霖能在军营里混得如鱼得水，靠的可不是他那副书生架子，而是一张能说动人心的嘴，和那份别人看不破的气势。人不仅会趋利避害，还会慕强，只要让对方认为你是一个强者，那么即便你只是一个会拿笔的书生，也能够号令三军。

    果然，苏沛霖这话一出，原本还准备拦着他的侍卫便有些犹豫，苏沛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着侍卫犹豫的那一瞬间，拖着苏沛然就往屋子里走。

    苏沛霖一进屋，就把苏沛然往外头一扔，也不管这人被摔成什么样子，迅速关门落锁，替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呛人的药味，厚重的熏香，精致的布置，似乎都为了掩盖一些什么痕迹。

    药味和熏香被大开的窗户带走了大半，被大大稀释的空气隐隐约约透出来一股铁锈味。

    苏沛霖看着地上崭新的地毯，快步往床的方向走。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帷帐，苏沛霖看也不看，一把扯了下来，整齐的被褥被苏沛霖直接扔到地上，床褥子被扯开，露出底下的板子，苏沛霖按照一般床柜的布置，很快就摸索到锁扣。

    铁锈味扑面而来，原本应该放置了床褥的柜子里，放了一个人。

    “妹妹”

    苏沛霖的手抖得厉害，他把手伸到苏沛若的鼻息之下，探了好一会儿。

    没有气息，连一点点都没有。

    “小若，小若！”

    苏沛霖趴在床边，连闯进来的侍卫都顾不上，只抓着苏沛若的手，希望能在妹妹的手腕上摸到一丝丝生命的跳动。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往常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冰雪消融，抽枝发芽的时候，可今年这个时候，枝桠上却还零星挂着雪。偶尔有麻雀落在枝头上的时候，茂密的树荫便会掉下来一些雪花，让那些站在树下的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冬天还没有过去

    俞盛桓和陆芷很快就注意到郦骋宫的骚动，不一会儿便看见苏沛霖抱着一个人从门口出来。后头跟着的侍卫压根不敢拦他，只是虚无地拿着刀剑在他身后跟着，也不知道是想驱赶苏沛霖，还是想为他保驾护航。

    “皇上”明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只不过片刻，他便反应过来，请皇上下达命令。

    “送苏沛霖出宫，他想去哪里就让他去。”

    “皇上，文妃是不是……”

    陆芷看着俞盛桓铁青的脸色，有些不敢把这个结果说出来。

    “晏安，你能陪朕呆一会儿吗”

    “好。”

    陆芷瞧着缩在自己怀里的这个男人，跟他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苏沛若这个人。

    “晏安，朕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沛若能嫁给朕。”

    “当年所有人都说，苏沛若这样一位出身大氏族、文采非凡、琴棋书画精通的姑娘应该嫁给天下地位最高的男人，所以朕那个时候只有仰望她，希望有一天，自己做的文章，做的事情能换来她的一个赞誉。”

    “朕曾经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男人，明明年少时暗暗许诺，说要给她最好的东西，可到头来，却因为忌惮苏氏的势力，还有父皇的命令，而不得不让她屈居于一个妃位。”

    “朕爱过她，可后来却越来越不敢爱她，都说爱屋及乌，可朕却做不到爱及苏氏那群食人肉的乌鸦。朕一边觉得有愧于她，想做些什么事情来弥补，一边却又担心这群乌鸦会因为这间屋子而越来越壮大，大到朕无法控制的地步。”

    “晏安，朕是不是很混蛋”

    “是。”

    苏沛若让俞盛桓知道什么是动心，也让俞盛桓知道什么是现实。

    陆芷曾经以为俞盛桓那份为大局而牺牲小我的做事风格，单纯只是来自于他作为皇家子弟的血液，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那其实是苏沛若教给他的。

    即便是再爱一个女人，也不能为了她放弃其它的东西。

    陆芷恨俞盛桓顾大局的性格，却从没想到，这是俞盛桓从前栽过的跟头。

    俞盛桓给了陆家很多东西，无上的殊荣、大量的金钱，可偏偏对于权力却十分吝啬，这不仅是掌权者的警惕，更是俞盛桓一直迈不过的坎。

    爱屋及乌，这件事俞盛桓在苏沛若的身上没有做到，却在陆芷的身上做到了一半。这是陆芷的幸运，却也是她的不幸，因为她为了这一半，付出的东西比苏沛若多太多了。

    “皇上，文妃曾经跟我说过，她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以前我不相信，可我现在却有些信了。”

    “皇上，如果以后有人假扮我，你是不是也能第一眼认出来”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也被人剥皮拆股，你是不是也会像苏沛霖一样，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

    “皇上，如果将来我身边的乌鸦也长大了，你是不是也会把他们都杀掉”

    “晏安，朕不会那么做的。”

    “皇上，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



第651章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文妃娘娘的死讯来得又急又猛，打得苏氏一个措手不及，更让还在郦骋宫的苏沛然慌张不已。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沛然被侍卫强行押在地上，华丽的衣裳早已沾上了不少的尘土，就连昂贵的头面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没什么意思，就是送你上路而已。”陆芷摆了摆手，让人端上来一杯毒酒。

    “皇后娘娘，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就算是您，也没有把臣妾随意毒杀的资格。”苏沛然要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陆晏安是什么意思，那她就真是傻了。

    “本宫把你随意毒杀”陆芷觉得这个苏沛然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苏沛霖和苏沛若的聪敏，“苏沛然，本宫是皇后，说句难听的，在整个后宫，除了皇上，本宫的确拥有最大的生杀大权，想随便毒杀你一个冒牌的妃子，那更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