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俞盛桓

    那群人是瞄准出头鸟的猎人，陆芷才是真正打死那只鸟的子弹。




第104章 救人，不是坑人
    “宜兰。”

    “今天做点素菜，”陆芷低头想了想，又跟宜兰说道，“从今天开始都做素菜吧，哪天我娘醒了，再换了。”

    “娘娘，您怎么了”宜兰觉得自家主子今天有些奇怪，之前听见老夫人出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失落。更何况刚刚不是才送走了御医，听说老夫人的身体并未有碍，这主子怎么还是这么唉声叹气的

    “没事。”陆芷叹了口气，“让人准备轿撵，我要去武广宫一趟。”

    唐萝答应了，可是唐萝自己也说了，就算她答应了，也不作数。

    唐家，不是她唐萝一个人的唐家，更不是她爹当家作主的唐家。除了在乾国的这一脉，彦国、庄国这些地方也有，更别说唐家人的故土东国，盘根错节。就算唐萝可以说服她爹，让她爹把家里那些人拦住了，可是东国那一块，却不是她爹可以插手的，这件事原没有那么简单。

    陆芷知道这件事难办，但也没想到，会难办到这种程度。这种用血缘维系的团体，要么会因为利益撕扯得四分五裂，要么会因为利益而聚拢在一起，但不管如何，血缘是一个断不了的牵绊。

    就像唐萝说的那样，哪怕我爹愿意，我的那些叔伯兄弟，却不一定愿意。

    如果唐萝的叔伯兄弟不愿意，那陆芷就只能让俞盛桓请他们愿意了。

    “我骗唐萝说，以后皇上会开一个选才会，说到时候不管是哪个阶级的，只要达到了标准，就能入仕。”哪怕陆芷已经因为之前的无心之失，差点害了陆家。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再跟唐萝许下另一个诺言，先把自己大哥救出来再说。

    “选才大会士农工商皆可入列”俞盛桓只重复了陆芷的两句话，却没表态。

    “皇上，我嫂子唐萝已经答应了，只是她说，这乾国的宗族，唐萝的父亲唐褚尚能说上几句话，但是东国那边，却是没有办法的。”其实麻烦的就是东国那边，乾国这边有唐萝她爹唐褚坐镇，哪怕人再不满，都不敢多说什么，可是东国那边却不行。

    唐家的族长唐霍好开疆辟土，所以整个唐家的商业帝国在他上位之后，不仅在东国的本族更加繁荣，甚至连乾国、庄国、彦国的版图都扩大了不少。唐萝的父亲唐褚，也正是因为与云戎岛取得了通商，才被唐霍任命为乾国唐家的一把手。

    这个唐霍好开疆辟土，难道就不喜欢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吗皇商、皇商，就算说得再漂亮，那也是最低阶的商，如果唐家真的只是看中钱财的商人，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会在得知乾国能够捐粮买官之后，不仅囤积米粮，还有意要往乾国这边来呢

    “乐劣，此事你有什么主意吗”俞盛桓身边虽然不止乐劣这一个谋士，但是乐劣却是最得力的几个之一，同时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皇后娘娘说的选才大会，并不是不可行。只是这其中还有一点麻烦的地方——”

    “选谁做这次的主考官。”俞盛桓帮乐劣把后面那句话给补上了，朝廷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虽然乐于见陆晏堂下狱，可却没人敢去接手，不就是害怕成为第二个陆晏堂吗这个选才会，要是真开起来，选谁做主考官，才是个大问题。

    “娘娘，您有什么好人选吗”

    乐劣突然扭头问坐在一旁的陆芷。

    陆芷看了乐劣一眼，又看了看奏折后头的俞盛桓，张了张嘴，半晌只说了一句，“乐先生，你觉得乐正家如何”

    “晏安，不得对乐先生无礼。”

    这大概是少数几次，俞盛桓喊陆晏安本名的时候。

    不过陆芷现在却没心情去计较俞盛桓在这里提及陆晏安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过来跟俞盛桓商讨，怎么让东国的唐家人退出这次捐粮买官行动的，哪怕不退出，至少现在东国好好呆着，别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一大批东国富绅唐家人出现在乾国，能不能顺利入仕倒是不说，但陆晏堂的死期倒是不远了。

    “皇上，我这次过来，是想请皇上将之前提出的选才大会的时间确定下来，最好连初选的标准也一起定下来，好让那些无勇无谋的人能够知难而退。”唐家人来势汹汹，拦也拦不住，既然拦不住，倒不如设一道门槛，把能拦下来的人，全给挡在外头。也正好让那些天天喊着惩戒陆晏堂的学子分一分心，要是能因此起内讧，那就更好不过了。

    至于其它的事情，陆芷是坚决不会再插手了，更何况是选主考官那么大的事情。此次的选才大会事关重大，所以担任主考官的人，必定是一位德高望重、博文广知、德才兼备的文人。别说是整个乾国，就是放在四国之内，加上云江流域，真正能担得上这个资质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在这些人里，陆芷，或者说是陆晏安，只认识其中的一位——陆晏堂的老师，公羊平。

    公羊平，年七十，公羊氏后人。

    曾传公羊家手上有姜太公残卷一份，上记载破阵降将的各式兵法、及半卷帝王之道，公羊氏后人依照此卷教导族人，公羊一族无不聪敏俊秀，其公羊平乃其中佼佼者。半岁能言，五岁做诗，十岁论道，一生惊才艳艳，桃李遍天下。

    这样的人，来当选才大会的主考官，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乐劣刚刚才会问陆芷，有什么好人选吗

    陆芷能说谁呢她坑了陆家一把，把陆家的独苗给坑到大牢里，如今还要再把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带沟里去陆芷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乐劣是俞盛桓的谋士，他为皇上做打算，选一个最适合的主考官，这一点错都没有，但他不该把主意打到陆芷的头上。

    公平交换，讲究的是公平，而不在于交换。

    乐劣想用陆晏堂的命换公羊平出山，但陆芷却不想再多害一个人。



第105章 我陆芷今天就跟苏家杠上了
    “皇上，之前的事情乃我的过错，害得陆家如今的局面，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可如若这个选才大会不能如期举行，不仅是负了我与唐萝的约定，更是负了天下人。”

    陆芷害怕俞盛桓之前说的那个选才大会只是一个拖延战术，目的是为了让那群现在闹得厉害的人能有几分盼头，稍微能安息一些，别把目光全盯在这件事情上。至于这个选才大会到底开不开，什么时候开，开了又有那些人可以入选，俞盛桓却是半点都没说起过。

    画大饼，稳民心，这是一个当权者常用的手法。但陆芷却不允许这个大饼只存在于纸上，她要靠着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选才大会，来让唐萝、以及唐家止步东国，不然身陷牢狱的陆晏堂根本没有一点生机可言。

    陆芷以前总是一人走单骑，独来独往，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不想劳烦他人。唯独这一次，是抱着一半讨好俞盛桓，一半想打压苏沛若的心思，插手了自己不该插手的事情。本来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但是陆芷如今不仅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还被唐萝当作陆家的救命稻草。

    罪魁祸首被当成救命稻草

    陆芷面对千恩万谢的唐萝，不知道是该以死谢罪，还是应该如实相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如今能用上的手段全部用上了，逼着苏家出下一张牌，好伺机把陆晏堂从牢里捞出来。

    “晏安，选才大会的事情，需从长计议。”俞盛桓看出陆晏安的情绪有些不好，也知道这几天陆晏安不仅是担心自己的哥哥在狱中的情况，更是认为自己才是造成这次事件的元凶，甚至于愧疚难当到连母亲都不敢去看望一眼，但现在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如果处理不好，苏家再裹挟天下学子的名义，别说是陆家，就是俞盛桓，这个皇帝都有可能当不成。

    “乐先生也并未有请公羊先生出山的意思，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俞盛桓试探地顺了顺陆晏安的背，想让这个把尖刺竖起来的小刺猬把刺收起来。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陆芷用俞盛桓回敬他，一点情都不愿意领。这个乐劣是俞盛桓看重的谋士，他能不知道俞盛桓想说的是什么

    陆芷不相信俞盛桓没有打过公羊先生的主意。

    只是这位公羊先生年事已高，别说是俞盛桓了，听说之前庄国国君亲自去他府上请人，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公羊先生在近十年都很少收学生了，陆晏堂算起来，也是他六十岁之后收的少数几个学生。

    能让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家松口收学生，陆晏堂的能力如何尚且不论，至少公羊平是真的看重陆晏堂这个学生。所以，如果此次真的关乎到陆晏堂的性命，也许公羊先生会愿意出山，坐镇选才大会。

    更何况，陆芷到现在可是一句都没提及公羊先生，这俞盛桓又是怎么觉得自己谈起乐正家，就是为了怼乐劣，不满乐劣想请公羊先生出山呢

    陆芷往旁边错开一步，直接躲开了俞盛桓的手。

    “乐先生，你可有其他的人选”俞盛桓给陆晏安顺毛的手停在半空，只能尴尬地收了回去。

    “还有一位，但那人也许比公羊先生还要难请。”

    “是谁”

    “苏文甫。”乐劣沉吟半晌，说出了一个人名。

    “还有别的人吗”俞盛桓这回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把这个人给否定了，让乐劣再提一个人选。

    “还有几个，但是真论起资质和地位，公羊先生和苏文甫是最合适的。”乐劣知道皇上不愿意有求于苏家，只是这世间能够得上公羊先生资历的人，除了苏文甫，剩余的几位皆以隐居山林，寻不着踪迹。如要降低一等去找，人选倒是大把，只是这个资历就很难服众了。

    一旁的陆芷大概是最不知道苏文甫是谁的人，她看了欲言又止的乐劣一眼，又看了看俞盛桓，直觉这个叫苏文甫的人有什么猫腻。

    这里的人喊有学问的人，一般都会在后头加上先生两个字，就像陆芷喊乐劣，一开始喊的是乐劣乐师，后来得知乐劣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改口喊乐先生。

    公羊平备受世人尊敬，喊一声先生都算是看轻，可这个苏文甫又是谁乐劣一边说这个苏文甫能担当这个大任，可称呼人的时候，却只叫了一个名讳，连个先生都不加。

    等一下，苏文甫，苏

    “苏文甫大概是不会愿意的，你再想想其他的人选。”俞盛桓并不听乐劣的辩解，直截了当地把苏文甫这个人从备选名单里划掉了。

    “苏文甫是苏家人”陆芷突然问道。

    “是。”乐劣顿了顿，大概是觉得皇后娘娘不认识这位在苏家是个什么身份，便又补充道，“苏文甫是苏家的现任族长。”

    难怪呢，乐劣提起这人的时候，连个敬称都不加，直呼其名。看来乐劣不止是跟苏沛若有家仇，估计这个苏家也得罪他了。

    “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苏文甫会愿意出来。”陆芷咬咬牙，决定再插手一次。

    陆晏堂这一回是因为在宴席上得罪了苏荃，再加上陆芷的主意出得实在不是时候，正好撞在苏荃的火气上，所以苏家也把那两条计策算到陆晏堂的头上，死活要把陆晏堂往死里整。而俞盛桓因为忌惮苏家的势力，所以哪怕陆晏堂再无辜，他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也不敢轻易把人放出来。

    可陆晏堂终究是在大牢里，哪怕外头的脏水泼不到他的身上，这牢狱之灾，也不只是在牢头日常吃喝那么简单，陆芷想尽早把陆晏堂从牢里捞出来。

    既然苏家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不仅把陆家能走的路全给封死了，还准备把陆峰也趁机拉下马，那陆芷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哪怕以后她跟着陆家一起死，也没脸下去给陆家人谢罪。

    “把选才大会上所有负责选人的官员，全部换成苏家人。”



第106章 窝里斗，贼狠
    “把选才大会上所有负责选人的官员，全部换成苏家人。”

    这是个非常冒险的举动，但陆芷只能拼一把。

    “娘娘，这个计策恐怕不妥。”这话虽然是跟陆芷说的，但是乐劣看的却是俞盛桓。开玩笑，皇上不知道多忌讳苏家入朝为官的那些人，还全换成苏家人，那都不能算是在皇上的底线上试探，而是直接朝着死路上去的。

    “我知道皇上并不喜欢苏家的人，但也不妨试试。”陆芷多少也能摸出来一点俞盛桓的心思，苏家这种都不能算是朝廷重臣，应该说是朝廷重臣他家。

    一整个家族都在朝廷做官也就算了，在隔壁国家，隔壁隔壁的国家都有人在做官，换句话说，就相当于世界五百强的前五百名里，高级管理层里都有苏家的人。这种情况对于苏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个是方便各自之间的消息联络，好促成几个国与国之间的合作，实现漂亮的双赢。

    可这种情况，对于喜欢把握权力的君主来说，却是一件大大的坏事。只可惜苏家经营了几百年，不止是苏家的子孙众多，门客也遍天下，想办事的时候绕过苏家，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了，陆晏堂的下场就是一个教训。虽然绕过了苏家，但苏家也能追上去踹你一脚，直接给你踢进阿鼻地狱里去。

    既然已经摆脱不了苏家的势力，倒不如就让苏家如愿，只是要看这个苏家的脸皮，是不是真的像城墙一样厚。

    “你有想过，如果由苏家把持选才大会，那最后选上来的会是什么人吗”俞盛桓并没有直接驳回陆晏安的建议，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哪怕那位主考官不找苏家族长，那整个选才大会的负责人能把苏家人能排除出去吗就算真的剔除了，难道就不怕苏家来一个反扑吗正所谓堵不如疏，疏不如导。”

    “苏家人是最有资格主持这次选才大会的人，哪怕再找到其他合适的人选，难道苏家就不能再策划一场学子上书”

    陆芷看着两个陷入沉默的男人，也知道自己这回走的是破釜沉舟的路子。

    不用苏家的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不用苏家人，门客呢苏家的拥趸呢如此好的巴结机会，难道就没人上赶着给苏家送人情就算真不用苏家的人，等苏家那边稍微有点动作，都不用抛橄榄枝，光是让墙外头的人看见橄榄枝的枝头，就有一群人愿意把手里的东西拱手奉上。

    倒不如全部都用上苏家的人。

    平常遇上事情能一致对外，可要是天上的馅饼全掉到苏家，她陆芷就不信苏家的人还能一个一个有序排队，拿着亲情的号码牌，乖乖地等着分饼。

    苏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不可能没有一点内部矛盾。你们这一支做到最高的是彦国的丞相，我们这一支做到最高的是庄国的相国，哪有什么厉害的，这里还有祖上是当将军的呢！苏家的腌臜事情，肯定是苏家人最了解。

    再说了，全用上苏家的人，就算苏家真想把持选才的结果，也得看看天下人的眼色。虽然苏家家大势大，可也顶不住天下人的眼光。更何况这苏家自誉为百年世家，平常做事也是要点脸面，就算是为了名声，他们也不敢把大部分的名额都给苏家子弟，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做得太难看。

    只要人还要点脸面，还要一点名声，那苏家的人就知道避嫌。

    只要还知道避嫌，那其他的人就能有机会上位。

    不过这里头还关乎了另外一个人的脸面，就不知道那位会不会乐意。

    “臣妾自知提了一个下等的主意，也知道此事如果真这么办，皇上势必会受到天下人的责难，只是臣妾乃是为了兄长的性命，才会口不择言，望皇上能不计较臣妾的胡话。”

    全部都用苏家的人，俞盛桓会被外头的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