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priest
片刻后,“手表”里传来胡不归声音:“收到。”
两人悄无声息地又重退了出去。
苏轻再次醒来,一睁眼又是满眼惨白,他愣了片刻,猛地弹起来——想起来了,这是被人绑架了。绑架犯把他丢到了一个没有窗户小屋子里,没绑着他,再一低头,身上衣服一件不少,连裤兜里三十二块零五毛零钱都还。
苏轻抽了抽鼻子——还是真着凉了,爬起来,吞了口口水,病急乱投医地开始心里数羊,好像这招不但管催眠,还能让人镇定下来似。
别说,还真有点作用,数到三十八时候,苏轻许久不曾工作过大脑终于勉为其难捡起了本职工作,他困境里超常发挥,忍住了害怕,开始四下打量,琢磨着自己状况。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点动静,苏轻仰头望见墙角地方有一个监视器,随着他小房间里走来走去,跟着如影随形地左摇右晃,像是一双隐藏暗处眼睛。
苏轻清了清嗓子,面对着监视器站好,双手背后,挤出一个笑容来,诚恳地说:“大哥们,我只是个无业青年,没家没业,没犯过法,没偷税漏税过,连打架都是三四年前事了……当然,跟广大公安干警也没啥关系……”
他想着,甭管绑架他人是谁,先把两边关系都撇清了,这点小机灵还有,苏轻一紧张就话多,好像不停地说话能缓解小腿抽筋症状似,继续啰嗦:“那啥……您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保证,无论是打晕我那位大哥,还是戴墨镜那位大哥,我都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就是看清楚了也不会四处乱说,您看我真诚眼睛!”
他说着还往监视器附近凑了凑,监视器没有扩音功能,只是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苏轻抓抓头发,绞脑汁地想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哦……不会是因为我老爸吧?哎呀,这您就大错特错了,我老爸是有几个臭钱,可那早跟我没关系了,老头跟我断绝父子关系都两年了,他老人家早就放出话来,说我就算蹬腿死了,他都不给我哭一声,您绑架我跟他要赎金没用,他巴不得有人替他清理门户呢——啊,当然,我意思不是让您……”
苏轻废话说到这,戛然而止了,因为小小囚室门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前面是一个穿着西装中年人,四方脸,三角眼,看人时候狠狠,身后跟着一个鼻梁上架着眼镜斯文男人。
苏轻愣了愣,反应过来,知道这二位就是劫匪大哥了。
看多了港台警匪片脑子里立刻反应出一句话——完了,他们没蒙住我眼睛,一般看见了绑匪长什么样倒霉蛋下场都只有一个,被撕票。
然后苏轻做了一个下意识动作,他一把捂住眼睛,扭过头去:“我什么都没看见,哈哈我这眼睛有点问题,一见强光就流眼泪,哎哟我这泪流满面,您长什么样我压根没看见。”
戴眼镜男人忍俊不禁似笑了一声,他笑起来就不像坏人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模样好像个年轻大学老师,倒是旁边那位四方脸冷哼了一声,开了尊口:“老实点,问你什么说什么,再废话宰了你。”
苏轻点头如捣蒜:“是是,您说了算。”
“你和胡狼什么关系,和归零队那帮狗杂种们又是什么关系?”
苏轻捂着脸手没敢放下来,一听就傻了:“大、大哥,您说谁?什么队?”
戴眼镜男人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眼镜,耐心地问:“今天早晨,和你一起离开旅馆、还替你开车门男人,是你什么人?”
苏轻脱口而出:“我嘞个去,不带这样吧,酒吧里钓个人一夜情也能出事?我、我跟那个、那个什么胡不归一点关系也没有,真,您看我真诚眼睛!”
他一激动,忘了捂眼睛,把两只手放了下来,扫见戴眼镜那位似笑非笑模样,心里一凉,立刻又把手抬起来了:“我这双眼一千多度,忘了戴眼镜,还有点青光眼,不大管用啊您三位放心。”
为了取信于人,还故意说错一个数……
四方脸男人一皱眉:“胡不归?”
“十有**是假名。”戴眼镜说,好像挺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苏轻。
四方脸男人低声问:“他胡说八道呢还是真?”
“真啊大哥,比针尖还真!”苏轻惨叫。
戴眼镜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判断说:“应该是真,至少从他情绪里,我感觉不到一点撒谎迹象。
四方脸男人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低声骂了一句:“娘,好不容易单独缀上胡狼,又让他发现了,跟姓桂说,下回他要是再敢打草惊蛇,老子把他剁了喂狗。”
戴眼镜人没接话,苏轻一边战战兢兢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那位大哥也要把自己给剁了喂狗,两条腿都软成面条了,勉强支撑着他体重,四方脸男人骂了一会狠话,指着苏轻对戴眼镜说:“这个没用了,处理了吧。”
苏轻吓得心跳都停了,却听见戴眼镜男人一边轻轻笑了一下,走过来,捏起苏轻下巴,近距离地打量着他,那眼神像是打量着狗市上卖小狗,挑剔地看看品种好坏似,嘴上说:“别呀,既然抓来了,就别浪费了,正好我和蒋岚都缺‘小灰’,用他试试看吧。”
四方脸男人冷哼一声,嘴里好像嘀咕了一句“死同性恋”之类,然后撂下一句:“随便你。”就转身出去了。
苏轻哆哆嗦嗦地说:“大大大大哥,你要是放了我,我我我保证回去求我老爸,让他重谢、重谢你,我爸是苏……”
戴眼镜男人退后一步,放开他,看着苏轻一脸怂样地顺着墙根滑了下去,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抱成一团,打断他话:“人群里,有五分之一人,可以变成‘小灰’,如果你变成‘小灰’,又有一半可能性,能对上我……或者我一个同伴型号,也就是说,你有十分之一可能性能活下来——你觉得呢?”
且不说什么叫做“变成小灰”,苏轻玩过赌博,可那都是玩钱,还从没玩过命,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笑眯眯男人,像是哑巴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戴眼镜男人慢吞吞地说:“当然,决定权你,我从不逼迫别人,你不愿意话,我现就可以杀了你,一下就完,不会很痛苦。”
这民主实太宽容了,苏轻心想,今天难不成就这么壮烈了么?
戴眼镜男人见他还是不言声,就伸出一只冰凉手,搭他脖子上,慢慢收紧,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呢?”
都说人死时候,能回想起一辈子事来,男人手越掐越紧,苏轻慢慢地开始有种窒息感觉,可他脑子里仍然空白一片,只有几个他爸戳着他脑门骂人、他妈溺爱地把他护身后场景,或者跟一帮狐朋狗友烟熏火燎地四处乱混、和郭巨霖没心没肺地搅一起场景,一个个都像是单薄剪影一样,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原来就活得这样单薄。
苏轻心里忽然涌上巨大不甘心,他吃力地抬起手来,死死地扣住男人掐着他脖子手,哑着嗓子,拼命吐出三个字来:“我……我答……应……咳咳咳咳!”
男人嘴角一挑,愉地放开了他,看着苏轻萎缩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拍拍他肩膀:“那就起来,跟我走。”
苏轻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跟男人身后,这戴眼镜像是完全不担心一样,把自己后背对着苏轻,双手插外衣口袋里,走得一派潇洒轻松。苏轻喉咙里火辣辣疼,他盯着男人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恶向胆边生,心里盘算着,要是我现忽然扑上去,照着他后脑勺来那么一下……
谁知道就这时候,走前边男人忽然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别想了,我就是一动不动地任你杀,你都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
苏轻一惊,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想起自己被绑架时候灵异过程,心说这是读心术?这帮……还是不是人?
戴眼镜男人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对比你强人保持畏惧,这是一种很好心态——如果你能活下来,可以告诉我你名字。”
他话音才落,忽然苏轻觉得背后一凉,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女人,长得还不错女人,一双眼睛却像毒蛇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苏轻脖子僵成了一块木头,腿还不由自主地跟着戴眼镜人往前走,脖子却保持着可笑姿势,傻愣愣地扭着,盯着身后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走路悄无声息大姐。
娘嘞……这是地球么?
女人问:“这是‘小灰’?”
戴眼镜男人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女人撇撇嘴,有点不满地说:“我不要这个,一看就是个胆子比兔子还小小白脸,质量太差。”
戴眼镜那位轻轻地安慰说:“你凑合吧,近归零队狗崽子们太活跃,下一次‘盛宴’时间马上就到了,身边总不能缺了‘小灰’,不要太挑剔,听说你‘小灰’前天刚死了一个,现手里不就剩下一个了?”
女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苏轻觉得方才那句话有点像“马上就要进山打猎了,身边总不能缺了猎狗,你不要太挑剔,前天刚死了一只,现不就剩一只了”。
顿时觉得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戴眼镜男人一间屋子门口停下了脚步,捉住苏轻后颈,把他往里一推:“你能不能活着,就看它决定了。”
苏轻抬起头,那屋子里站着好几个面色冰冷白大褂,正中间有一台长相狰狞仪器,一个白大褂戴上口罩,看了看苏轻,指着仪器中间位置说:“就是你?躺上去。”
苏轻吞了口口水,搬动着脚步,一步一挪地蹭了过去。看着那冷冰冰仪器,又茫然地抬起头来,女人不耐烦了,她也不知道是个何方妖孽,“刷”一下,化作一抹残影,刚还门口,一眨眼功夫不到,就站到了苏轻面前,一只手拎起他,甩到了仪器上。
苏轻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脑勺就“砰”一声,撞到了硬邦邦金属枕,耳畔响起“嗡嗡”声音,他手脚冰冷,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
随后脚底下忽然传来一点酥麻感觉,苏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整个身体就涌上一股如同被电击剧痛,他嘶声惨叫起来。
终极蓝印 第四章 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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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觉得整个身体好像被撕成了好几块,剧痛过后,感觉开始麻木,周围白茫茫一片,他拼命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那戴眼镜男人双手抱胸前,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和旁边女人低声交谈着。
有那么一刻,苏轻觉着自己就要死了,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悬浮空中似,周围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心里涌上一股又漠然又不知所谓感受。
那个四眼王八蛋说人群里有五分之一人能变成什么见鬼“小灰”,苏轻甚至分出闲暇,不着边际地想,百分之二十……他这辈子无论大考小考,连体育测试都算上,从来就没摸到过人群中前百分之二十边过。
剧痛之后麻木里,苏轻不着边际地走起神来,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不知怎么,想起了他那喜欢外面穿阿玛尼里面套破洞秋衣老爸,他挣了那么多钱,可是不会花,别人都说他是暴发户。
苏轻背后听见过,那年他还很小,跌跌撞撞地被他爸领出去显摆,带到一个酒会上,给人家说这是我儿子,我们家小金童,途中苏轻贪玩,和他爸走散了一会,就听见当面一口一个“苏董事长”叔叔阿姨们一脸不屑地背后说“有多少钱也是就会拿麻袋背钞票土包子,会赚不会花,一点品位也没有,生个儿子跟他一样,长得再好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这句话苏轻幼小心里留下了很深印象,苏轻回想起来,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他立下了一定要学会“花钱”能耐伟大目标,好像学会了花钱,他就不再是“暴发户儿子”,不再是“没品位土包子”了。
可是花钱本事好学,品位却不好学,苏轻认认真真地学了那么多年,仍然没有摆脱“暴发户儿子”这个充满了各种尖酸与侮辱性名头,别人花钱就是生活精致,他花钱就是败家。苏轻想了很久,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随后,他又莫名地想起,他有一次不学好,跟几个小青年到歌厅里嗑药,第一回倒没有什么传说中飘飘欲仙感觉,反应还很大,回来以后走路一直往墙上撞,还吐,被他爸看出来,狠狠地给扇了两个大耳光,脸肿得馒头似,一个礼拜没敢出门。
苏轻当时想跳起来反抗,可一眼就看见了苏承德脸上皱纹,那么深,深得像是刀子日复一日刻出来似,他那时候没什么想法,却下意识地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
现,苏轻意识模糊间,心里忽然抑制不住地涌上了这个念头——那是我爸,他老了。
那是我爸——他想着,他有一个几年不回家,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儿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种,马上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一个没人知道地方,连尸体都见不着。几年后,也许他老了,心里软了,后悔那时候暴跳如雷和儿子打架,想把自己亲骨肉找回来,享几年清福,说不定那时候,他才会发现,儿子没了。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些模糊不清,年幼时候留下记忆,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从意识深处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目,苏轻骤然回想起小时候,苏承德把他架脖子上,驮着他院子里骑大马事,想起那年他妈去世,苏承德红着眼眶,一宿没睡,抽了不知道多少烟,然后他床头坐了一宿,跟他说:“没事,没妈了,爸疼你。”
郭巨霖算个屁啊……
苏轻觉得心里就像是漏了一个巨大洞,所有情绪都漏没了,只剩下那种倾吐不出、琢磨不明白、又无处不悲伤。
那悲伤太过强大,好像一张铺天盖地网,把他整个人都卷了进去,然后疼痛悠忽不见了,麻木也消失了,苏轻重感觉到自己身体四肢和身体下面不明仪器冰冷。
他视线依然是模糊,一眨眼,一串冰冷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一个戴着口罩白大褂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解开他衣领,苏轻懵懂地随着他手坐起来,还没回过神来。顺着白大褂手指低头看去,他自己锁骨下面一点地方,发现了一个灰色半月形标记,上面繁复花纹,似乎还流动一样。
白大褂冷冰冰地宣布:“不多见二型辅助型蓝印。”
靠门边女人“切”了一声,直起身来推门走了:“真没劲,不是我。”
戴眼镜男人好像有些意外,脸上带着笑容走过来,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苏轻,伸出手轻轻地把他脸上眼泪擦干净:“看来你跟我还挺有缘——叫什么?”
“……苏轻。”
“苏轻,好听。”戴眼镜男人把他拉起来,“我是陈林,你记着,以后你就是我‘小灰’了,跟我来。”
苏轻站起来,手脚还有些不听使唤,他踉跄了一下,差点五体投地,乱哄哄脑子这才回过味来,战战兢兢地跟陈林身后,下意识地自己锁骨下面印记上摸了一把,结合着他多年看种马玄幻小说里各种炮灰瘪三遭遇,有些担心地问:“……大哥,您能不能告诉我句实话,我、我现还是人么?”
陈林没回头,只是反问:“你觉得呢?”
苏轻虽说现是两眼一抹黑,又迷茫又胆战心惊,下意识地跟着陈林,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着四五步远距离,总觉着陈林这个人表面上文质彬彬,跟谁说话都笑呵呵,其实很危险。
这个人一双手长得像是弹琴,又细又长,可是能一把掐断别人脖子——苏轻一边想着一边仍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脖子,心有余悸。
他留心起自己情况,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细想,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低头看了看,也没发现是少一条胳膊还是多一条尾巴,除了多了一个会动刺青。
苏轻趁着周围也没人,把自己衣服掀起一点,往里看了看,过了一会,他愁眉苦脸起来——这回不是他眼花不确定了,那纹身上花纹是真会动,他想自己不会是让那帮科学怪人往身上放了什么稀奇古怪蛊吧?
他盯着用后脑勺对准他陈林,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那个……大哥,刚才听他说二型辅助型蓝印,是什么意思?”
陈林说:“就是‘小灰’一种。”
“哦……”苏轻习惯性地不懂装懂地应了一声,后来一琢磨,不对呀,小灰又是什么?这个关系到自己小命,得问清楚了,于是又开了口。
陈林沉默了片刻,回答说:“就是辅助型蓝印总称。”
“……”
如果苏轻听过形式逻辑课话,他会知道陈林这叫“循环定义”。不过作为一个将不学无术贯彻到底败家子,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废话”,当然,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把这话和陈林说出来。
可不说出来也不妨碍人家知道,陈林那个不知道什么品种妖魔鬼怪,疑似会读心术,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盯着苏轻眼睛,轻描淡写地问:“我这解释你不满意?”
苏轻差点把脑袋给摇掉了,陈林嘴角勾了勾,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苏轻注意到,他们好像一个非常大基地里,往远地方望过去是一大片林子,密密麻麻,应该是人工栽种,十分隐蔽。
他再一转头,看见另一个方向,那方才叫嚣着要“处理了他”四方脸男人手里拖着一条长长锁链经过,锁链另一头栓狗似拴着一个人,女,看不出年纪,一脸木然,眼神呆滞,不知道看哪里,被拖到哪里,就跟着走到哪里。
陈林风度翩翩地对四方脸点头致意,四方脸只是“哼”了一声,锥子似目光他身上划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剜了苏轻一下,苏轻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贴着墙根走。
等他们走了,陈林才说:“那个人叫史回章,平时脾气不大好,你没事不要招惹他。”
苏轻脸如苦瓜,心说还招惹……我那得是活得多不耐烦啊。见他目光仍然追随着那个神色木然女人,陈林又格外开恩地介绍说:“那个是‘废品’。”
苏轻一惊,瞪圆了眼睛。
陈林安慰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一般也不虐待‘小灰’,我们做特殊任务需要一种特殊体质人辅助,你帮我三次,就算没事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爱上哪去上哪去。”
他说话时候,好像为了让苏轻安心,还对他笑了笑。
苏轻汗毛都立起来了,心里警钟大作——他再傻也不相信这种话,“爱上哪去上哪去”,他们就不怕自己出门直接报警?一定有猫腻。
陈林一路把苏轻带到了一个小楼里,介绍说:“你就先暂时住这里,很多和你一样‘小灰’都住这。”
苏轻望着这灰蒙蒙建筑,门口犹豫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预感,死死地攫住了他心脏,像是知道一旦踏进那里,他自己就变成了一只被人豢养猪,以后要随时准备出栏一刀一样。
陈林看着他迟疑,微微挑挑眉:“怎么?”
苏轻脸色苍白,身冒冷汗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大、大哥,这里面,挺安静哈。”
陈林扶了扶眼镜,笑笑:“是啊,小灰们都很乖……”
他话音没落,就听见里面爆出一声撕心裂肺惨叫,吓得苏轻头发都立起来了,只见一个青年男人形似疯狂地从里面跑出来,眼睛凹进去,人瘦得脱了形,整个人像只活鬼,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地往外冲。
陈林微侧过身,没阻拦,任那疯子一样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苏轻伸长了脖子看着,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男人尖叫着和他错身而过时候,他听见了一声轻响,苏轻一愣,然后他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头像是一个被戳破气球一样,爆开了,温热液体溅他脸上。
苏轻伸手一摸,一手红红白白,然后他发出一声比刚才那男人还要惨烈惊叫,拼命地往后退去,两条腿却不给面子,软得什么一样,扑通一声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撕心裂肺地大叫,像要把恐惧都给发泄出去。
不远处那说他是小白脸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样式古怪枪,就是那玩意,打爆了方才那位仁兄脑袋。女人听见他叫声皱起了眉,一抬手枪口对准苏轻:“再叫我让你也变成个碎西瓜。”
人潜力是惊人,苏轻还张着嘴,却她话音刚落片刻,趋利避害地没了声音。
女人冷笑一声,转身走了。陈林靠灰色建筑大门上,事不关己一样地看着苏轻和地上尸体,轻松愉地给他解说:“刚才那个就是不听话小灰,蒋岚处理人手段比较极端,你别害怕,只要你听话……”
“我听……我……我我听……”苏轻给吓得精神失常了,语无伦次——那是活生生人啊,就当着他面,被、被……
陈林皮笑肉不笑地一扬下巴,点了点门口:“那就进来吧。”
苏轻不敢耽搁,唯恐哪里再冒出一个枪口,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跟着陈林钻了进去。
终极蓝印 第五章 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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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货设计房子,苏轻一进去,他那异常活跃脑补功能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往诡异地方想——这是个旧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外面看是灰色,里面看还是灰色,楼道特别长,头处有一个小小窗子,还不是正经百八朝南开,采光极差,墙壁以及地板都是灰蒙蒙。
这地方让人觉得心情极度压抑,不知道是不是苏轻错觉,方才惨叫和枪声过后,这里好像安静了些,长长走廊里没看见一个其他人,只有他和陈林两个,一前一后,脚步声空荡荡地回响,苏轻走得一惊一乍地,一步两回头,唯恐身后突然黏上个咒怨贞子什么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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