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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观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姚桉桉
永安侯叹了一口气,道:“她是冯氏抬举的,我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你又何须这样。”
俞姨娘道:“就算程郎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但只要一想到程郎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想到她们随时有可能会从妾身身边抢走了侯爷,我心里就不舒坦。我希望侯爷心里眼里甚至身边都只有我一人,哪怕我知道这其实是我的奢望,哪怕我知道等出了孝之后,程郎免不了还是要娶继室的,但是只要有这么一小段时间,程郎的身边只有我一人,我也知足了。”
永安侯拉起俞姨娘的手,道:“罢了,就依你吧。不过你也放心,我虽然不能娶你给你妻室的名分,但今后我也不打算娶妻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
俞姨娘脸上似有感动,接着便是温情脉脉的道:“在妾身的心里,程郎也就是我的夫君,是我心爱的相公。”
永安侯含情脉脉的回望着她,然后揽过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俞姨娘悄悄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后过了一会,俞姨娘又问道:“只是,太夫人那边……”
永安侯道:“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来劝她。”说着又皱了皱眉头,道:“母亲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胡氏所行的事,难道我还会骗她不成,以前管冯氏我就不说了,现在连一个丫鬟出身的胡氏都要管。”
俞姨娘道:“侯爷别这样说,胡姨娘原来毕竟是夫人的丫鬟,太夫人爱屋及乌也是有的。”
永安侯听着她的话,没有消气,反而对程太夫人越加不满起来。冯氏不过她的外甥女,难道比他这个儿子还重要不成。
俞姨娘又在屋子里和永安侯厮磨了一会,然后才送了他去程太夫人那里,而自己则收拾了一下,然后去了关押胡氏的柴房。
柴房潮湿,总带着一股霉味,俞姨娘皱着眉头挥了挥鼻子,然后才抬脚走了进来。
胡姨娘正蜷缩着抱着腿坐在角落里,身上还穿着丧衣,头发有些许的凌乱,显得有些狼狈。见到俞姨娘进来,胡姨娘动了一下,接着便扑过来,抱着俞姨娘的腿哀求道:“俞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俞姨娘看着她,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语气道:“胡妹妹,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俞姨娘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下人出去,然后走到旁边丫鬟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了胡姨娘几下,啧啧了几声道:“看看你,将自己搞得真是狼狈,你乖乖的等冯氏的丧事完了之后去庄子上不就好了,非要弄这一出。”
胡姨娘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俞姨娘,我以后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你不喜欢的人我替你对付,只要你不要将我送到庄子上去。我会好好服侍您和侯爷的,不,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侯爷的面前,只服侍您一个人。”曾经俞姨娘答应过她的,会给她机会服侍侯爷,让她生一个孩子她已经不敢想了,可是只要去了庄子上,以俞姨娘的性子,她焉还有命在。
俞姨娘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道:“你不懂得吗?冯氏死了,程观玉也死了,大少爷被赶出了侯府,这侯府剩下的都是我的儿女,我还要对付谁?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还需要你做什么。”
胡姨娘哭着伏在地上:“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哪怕杀人放火,我都可以替你办到,只要你不要将我送出侯府。”只要你留下我这条命。
她不过是希望要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故意要背叛冯氏,可是冯氏病了,眼看着就要不成了,她不得侯爷的宠,侯爷对冯氏也没有多少情分,等冯氏死了,俞姨娘一定会对付她们这些冯氏的身边人,她这个时候不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能怎么办。
她才三十二岁,她不想死,更不想失去依靠惶恐终老。这个时候俞姨娘向她招手,说只要她愿意替她办事,她会给她机会伺候侯爷,甚至可以让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不敢跟俞姨娘争,只要有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儿子只是一个女儿,她的下辈子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以为她投向了俞姨娘,她的下辈子就有着落了,谁知道俞姨娘会出尔反尔,让她变成今天这样。
俞姨娘道:“我乖乖的去庄子上,闭紧你自己的嘴巴,我会让你平安老死。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胡姨娘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泥土陷进了指甲里面去,塞得自己的手指生疼。她突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盯着俞姨娘,豁出去一样的道:“俞姨娘,你别将我逼得太狠,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俞姨娘不屑的笑了一下,弯下腰来与胡姨娘对视,盯着她不急不缓的道:“胡姨娘,你还记得当年的菁姨娘吗?她当年可真是猖狂,仗着自己是太夫人所赐,身后有太夫人撑腰,对我没大没小,还敢给太夫人出主意,想将观庭从我身边抱走。后来她好好的姨娘不做,非去外面勾引野男人,怀了个野种回来。结果怎么样,被侯爷下令,让人一棍子一棍子打死了,可怜那时候她还怀着七个月的身孕,那打得身下的血流得啊,真是想想都令人恶心。”
胡姨娘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当年菁姨娘当然不敢勾引野男人,可是俞姨娘弄出了一场抓奸在床,她说是,侯爷又怎么会说不是。
俞姨娘接着道:“还有杭姨娘,她是侯爷的同僚送的,倒是比菁姨娘聪明一点,知道先悄悄投靠了夫人,又假意来投靠我,然后想给我下毒。后来我知道了,实在太生气了,就让人将她的四肢砍断了,扔在酒缸里泡酒了。”她当年还差一点就让冯氏和杭姨娘得逞了,可惜,她命不该绝。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接着道:“哦,对了,听说你的父母和三个兄弟在冯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因为你对冯氏忠心,冯家还提拔了你其中一个兄弟做了管事。你说,冯家要是知道冯氏的死与你有关,他们会不会也学我,将你的父母和兄弟们也做成人彘?”
胡姨娘是彻底摊在了地上,没有了一丝生气。她不敢赌,她不敢拿自己父母和兄弟的命去赌。若是她去了庄子,冯家的人会依旧认为她对冯氏忠心耿耿,看在她的面子上依旧照顾她的家人,可要是她们知道了她也有份害死了冯氏,她不敢想……
俞姨娘冷冷的哼了一声,踢了她一脚,不屑道:“想跟我比狠,你还没资格。”
胡姨娘流着泪,有气无力的道:“俞湘湘,你这么狠,就不怕有报应吗?”
俞姨娘道:“如果有报应,那就让它来,我看一看老天能报应我到什么程度。老天爷的眼从来都是瞎的,要不然,冯家早就该遭受报应了。”她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轻蔑的看了一眼胡姨娘,然后吩咐道:“来人,准备车马,将胡姨娘送出府去。”说完便转身出了柴房。
等回到元岚院,俞姨娘将宋麽麽叫了过来,道:“胡姨娘知道得太多了,只有死了才能永远的保密。示意一下庄子上的人,让她们好好‘照顾’胡姨娘。做得漂亮一点,不用让她马上死了,最好让她病个两三年再死,免得惹人怀疑。”
宋麽麽道了一声是,然后便出去吩咐人,准备套马车亲自送胡姨娘去庄子一趟了,顺便好好叮嘱庄子上的人。
押胡姨娘的人出府的时候,正遇上从宋国公府回来的梁氏和程观萤。
梁氏的脸上带着喜色,程观萤更是一脸娇羞的模样,看样子在宋国公府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看了被人押着的胡姨娘一眼,扬了扬眉,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我才走了一天的功夫,这就准备着将大嫂的人全都打发出去了,俞姨娘,你可真不闲着。”
俞姨娘正觉得她脸上的喜色刺眼,又有早上发生的事,闻言收紧了目光,看着梁氏道:“怎么,二夫人管了中馈还不算,现在是想连我们大房后院的事情也一并管了。送胡姨娘出府是我们侯爷亲口发的话,二夫人不满,就跟我们侯爷说去。”
梁氏被她顶得一噎,然后怒道:“俞姨娘,我是提醒你,别做太多亏心事,小心半夜有恶鬼来找你索命。”说完气哼哼的带着观萤走了,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俞姨娘笑道:“对了,今天在宋国公府见到了观玉的孩子,那孩子说是生得虚弱,但我看养得很好嘛,跟观萤也十分投缘,观萤一抱他就笑了,连孟太夫人都夸观萤跟这孩子有缘。啊,还有宋国公,他……”她说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故意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便走了。
俞姨娘气了一下,手上的帕子用力的甩了一下,小声骂道:“神气个什么劲,有本事真将这门亲事弄到手。”说完也是气哼哼的回了内院。





庶女观音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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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壬辰年,六月初十,宜求嗣、嫁娶、安葬、入宅。
京都的城门处,一匹棕黄色的快马急速奔入,伴随着驾马之人的“驾,驾”声,马蹄下的“哒哒哒”声连续不绝,卷起地上的尘土飞扬。
马背上的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少年,穿一身旧得发黄的白衣,面容沉毅,眼神沉静又似乎带着寒光,手持缰绳,目光坚定的目视着前方。似乎是长时间赶路的缘故,他的脸上带着没有清理的胡渣,看上去显得他整个人都沧桑起来。
等马过了城门,入了京城的直大街,那少年并没有让马停下来,反而再次扬了一下马鞭,喊了一声“驾”,从直大街横冲而过,引得街上行走的人群惊叫着躲闪开。
少年一直到了永安侯府的门前,然后来不及驭停马,便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眼睛掠过梁上“永安侯府”的牌匾,然后便匆匆上了台阶,准备直接入府。
守门的两个小厮并不认得他,伸手拦了他下来,问道:“你是谁呀,有名帖没有,没名帖不能随便入府。”
少年的眼睛寒光乍现,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小厮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就放了他进来,只是想到了什么,又挺直了身板用力的回瞪着他,继续将他拦着。
少年的右手握成了拳头,正要准备动手直接硬闯,这个时候府里却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见他,大惊一声道:“大,大少爷!”
是的,眼前这个目光沉毅的少年,正是离府四年的程观廉。
两个小厮相互对视了一眼,缓缓放下了拦住他的手。
而程观廉则直接大步跨进了永安侯府的大门,目光寒冷的盯着那个管事,那管事吓得正要躲避,结果程观廉却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开口问道:“我母亲呢?我母亲呢,再哪里?”
他的话越问到后面,语气越加的凌厉寒冷,仿佛带了冬日里的冰霜。
那管事一边去抓他掐着他脖子的手,一边用力的回答道:“今,今日夫人出殡,出殡的队伍已经走了好一会了,大,大少爷,您先放开奴才。”
程观廉痛苦的闭了闭眼,觉得仿佛万针穿心。慢了一步,他还是慢了一步。
短短四年的时间,侯府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当年跟随母亲的人都不见了,剩下的全是当年奉承俞姨娘的人。而他更没想到的是,短短四年的时间,却是让他与母亲阴阳相隔,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他当年不该任性的负气离家,有他在,或许母亲不会早死,是他这个儿子不孝。
穿着丧服的管事被他掐得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双手去抓他的手,嘴巴张开吐着舌头,艰难的求饶道:“大少爷,大少爷,您快放开奴才。出殡的队伍其实离开没多久,您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追上,您快放开奴才……”
他一句话仿佛终于将他从绝望愧疚的情绪中惊醒过来,他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那管事一眼,放开他然后一脚用力的踢在他的肚子上,将那管事踢得直接摔倒在地,而他却未多看一眼,出了侯府的大门,然后骑上马,又快速的走掉了。
而在离永安侯府不远的直大街的一间茶楼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缓缓的喝着。风吹起窗户上帘子的一角,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男子的面容极为阴柔俊美,只是面不辨喜怒,表情又略带了些凌厉阴沉,令人觉得不易亲近。
他位置的旁边,还坐了一个带着胡须的中年人,此时同样沉静的喝着茶。而在他的身后,则又有另外一大一少站在窗户边,掀开窗户的一角往外看。
那年长的那个看起来也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看着就像是个武将。而年轻的那一个,锦衣华服,看着则是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做公子打扮。
魁梧的那一个看了一眼茶楼下面,从大街上骑快马而过的少年,先皱了皱粗狂的眉毛,疑惑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道:“看看,那不是在豫州的时候,曾救过我们的冯公子吗?”
年轻的那位公子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然后道:“那看着倒像是永安侯府的大少爷,程娄的长子程观廉。”说着疑惑了一下,又接着道:“说起来这位程大少爷当年被永安侯以忤逆不孝的罪名赶出侯府,至今也有三四年了,没想到他今日会出现在了京城。”说完又觉得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又道:“不过他母亲过世,今日正好出殡,他会回来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魁梧男子道:“你会不会看错,那一位当时明明自称姓冯,殿下当时见他身手好,还想将他招至麾下,只是没想到他救了我们之后,没留下只言片语又偷偷走了。”
锦衣公子道:“我怎么会看错,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跟他打过架呢?”说着又不好意思的道:“只是我学艺不精,最后输给了他,为此我父亲还将我揍了一顿。”然后又道:“他的母亲正是姓冯,大概是在外用自己本来的姓名行走不方便的缘故,所以隐盖了自己的身份,取了自己母亲的姓氏。说起来他也是挺可怜的,他的父亲永安侯宠爱妾室,永安侯府嫡出的一系被庶出的一系压制,而最近他的母亲和胞姐更是接连去世。”
座上的黑衣男子放下茶杯,突然笑了一下,别有意味的道:“有意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的那位胞姐,嫁的正是孟贵妃的侄子,宋国公孟绍吧?”
孟绍的元配还没下葬,孟贵妃现在可已经十分卖力的物色新的侄子媳妇了。孟贵妃为了十皇子,可真是不予余力,连个跛子都不介意,想让孟绍娶了。
锦衣公子走过来,对黑衣男子道:“正是呢。而且微臣最近还听说了另外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宋国公夫人难产去世,临死前想让自己的舅表妹嫁进侯府照顾孩子,但永安侯府好像是另有打算,想让府里的庶出的六小姐嫁入宋国公府。”
黑衣男子问道:“那位自小寄养在寺庙,出了名漂亮的程六小姐?”
锦衣公子称是。
黑衣男子脑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绝色的小脸来,那张小脸在黑暗的马车里显得格外的狡黠而又沉静。
但他很快又让那张脸在自己的脑中消散,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说起来的永安侯府和宋国公府都是功勋之家,当年一起镇守西北,在军中颇有影响。宋国公少年有成,继承了上两代国公的遗志,有在西北军中影响力渐大的趋势。倒是永安侯府这一边,永安侯没有武将的天分,老永安侯只好将希望寄放在庶子身上,结果庶子的天分也是平平,只比永安侯好一些而已。又因程举贪生,不愿意去外族经常入侵的西北,反而谋了福建的武职,平日就打打水寇。程家在西北军中的威名势力渐渐走弱。”
他顿了一下,垂下眼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道:“找人去跟着程观廉,引他到我麾下。听说他自小是老永安侯亲自教导的,是老永安侯十分得意骄傲的孙子,我齐王府需要这样的人才。”
孟绍是孟贵妃的侄子,西北军不能让孟绍一家独大,程家在军中的威名虽然渐弱,但毕竟实力的底子还在,老永安侯往日的同僚门生也还有许多在军中效力,他需要一个跟程家有关系的人接掌程家在西北的势力,替他对抗孟家的一家独大。
魁梧的男子道了一声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而在另一边,程观廉骑着马一直追到了京城外,通往程家祖坟的驿道上。
梁氏热得受不了,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用帕子扇了扇风,在心里骂了一句“鬼天气”。结果这时候,旁边的程观庠拉了拉她袖子,指了指后面正往他们这边骑马赶来的人,问她道:“娘,你看一下,那像不像大哥?”
梁氏转过头去,因为离得远,她看得并不大清。她用力的睁了睁眼睛,直到那人走近了,才确定那确实是程观廉。
她拍了拍程观庠的肩膀,吩咐他道:“快快快,往前面去告诉一声你大伯。”
程观庠道了一声是,然后跑到前面去了,对着永安侯说了几句话。永安侯脸上一沉,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便挥了挥手让出殡的人马停下来。
俞姨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他道:“怎么了,侯爷?”说着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然后便看到了背后跳下马背,一脸痛苦的走过来的程观廉。
她沉了沉眼,手上握紧了拳头。
程观廉走过来,看着站在冯氏棺柩旁边的俞姨娘,眼中迸发出愤恨之色。再然后,他直接越过她,走到棺柩旁边,扶着棺柩,扑在那上面,哭道:“母亲,孩儿回来了,孩儿回来了……”
观音在披着麻服站在后面,看着痛哭的程观廉,突然低下了头去。她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心情,该同情眼前的这个失去母亲的男子,还是该为俞姨娘忧虑。




庶女观音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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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程观廉站在荆兰院里,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明明是在应该枝繁叶茂的夏日,他却感觉到了荒凉的味道。院子里种了一颗很大的香樟树,他记得小的时候,这棵香樟树总是长得又茂盛又苍翠,巨大的树冠往四面长开,叶子又多又厚,像一把绿色的大伞一样,常年绿叶不败。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爬到这颗树上去玩,掏树上的鸟蛋。那些鸟儿见自己的窝经常被破坏了,后来便不来这边筑窝了,母亲怕他失望,便让人将鸟筑在别处的窝移到了这颗树上来让他掏。倒是祖父知道了,常会揪着他的耳朵骂他不务正业,然后罚他扎马步,练射箭。
可是如今,这棵香樟树却光秃秃的,树枝枯萎,叶子长得稀稀落落,仿佛随时都会枯死一样。还有院子里种的其他花木,同样的花叶败落,曾经母亲最爱的芍药,稀稀落落的长在花坛里,花瓣败了一地。
母亲生前看重的一个管事正在跟他汇报他不在这几年府里这几年发生的事:“……自大少爷被迫离开侯府之后,侯爷闹着说不认大少爷,夫人因此便被气病了,之后便一直疾病缠身。侯爷与夫人不和,又经常为大少爷或俞姨娘吵起来,夫人郁结在心,换了几拨御医,都不曾将夫人治好。夫人病倒后,侯爷便趁机将后院的事务交给了俞姨娘,没多久,我们这些原来受夫人器重的老人便被俞姨娘拿了各种理由撤换了下来,后院里都是俞姨娘的人手在把持,连夫人院里都是,等闲我们都近了不了夫人的院子。至于俞姨娘这几年有没有对夫人做了什么,我们实在不清楚……”
程观廉听得心里猛猛抽痛,他不知道在他不在府里的这些年,母亲在这个荒凉而没有任何生气的院子里,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是不是也绝望的,随着这些花木树丛一样,渐渐的枯萎衰败。
程观廉问道:“胡姨娘呢?她是一直在我娘身边服侍的,按理知道我回来了,她应该主动出来见我,为何自我回府之后,便一直不曾见过她。”
管事回答道:“胡姨娘在夫人丧礼期间行为不检,意图用药引诱侯爷,被发落到庄子上去了。”管事说着顿了顿,抬眸看了程观廉一眼,又接着道:“胡姨娘去庄子上的事情,是俞姨娘亲手办的。”
程观廉听得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什么行为不检,根本是俞姨娘迫不及待的要打发了母亲身边所有人。俞姨娘向来老实本分,又是母亲亲手所提拔,根本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想起了俞姨娘的院子,花枝繁茂,树木长青,是与母亲所住的院子不同的生机勃勃之色。他想起了院门上牌匾所刻的三个字,元岚院,元岚院,一个妾室的院子,竟然用上了“元”字。
母亲在她手下,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母亲的早逝,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他甚至怀疑,是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也说不定。
他真后悔,当初不该离开侯府留下母亲一人独自来面对府里的这些豺狼虎豹,还有大姐,是他不孝,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
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脸上是深深的愧疚和痛悔。他闭了闭眼睛,红红的眼睛有一滴泪流了出来,在空气中泛着水光。等他再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又布上了冰寒,寒光乍然泻出,并冬天的冰雪还要让人觉得寒冷。
他突然进了屋里,将桌上放着的剑拿了起来,转身便出了院子,往元岚院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那个管事见他如此,突然感觉有些不好,连忙一边追上一边喊道:“大少爷……”
元岚院里,俞姨娘在和永安侯说话,说的亦是程观廉的事。
永安侯冷哼着道:“那孽子我道他是永远不回来,准备死在外头的了,没想到还晓得回来。”
俞姨娘哪怕恨程观廉恨得要死,比永安侯更真实的想要他死在外头,但此时却依旧保持着面容柔和,笑着对永安侯道:“既然大少爷回来了,侯爷就跟大少爷好好谈谈,父子没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说着面上又做出愧疚的模样,道:“都是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侯爷和大少爷也不会将关系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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