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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观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姚桉桉
程观月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挺着好大的一个肚子,一边走一边面带焦急之色。
俞姨娘看着她匆匆走进来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叮嘱她道:“你走慢一些,挺着那么一个大肚子,你小心点,别摔着了。”说着又回答她的话道:“我没事,你妹妹伤着了。”
程观月问道:“伤着了哪里?”说着人已经走近了,看到观音被包扎着的一只手,没包扎的地方也是擦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血痕,现在已经慢慢结痂,看起来手臂上有那么一些触目惊心。程观月看着惊叫出来,道:“天呐,你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这得多疼啊!”说着一边坐下来,一边小心的拿起她的手查看起来,一边骂道:“那王八蛋可真没手下留情。”
观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藏到袖子下面,然后笑着对程观月道:“姐姐,我没事。”
程观月道:“怎么可能会没事,都伤成这样了。”说着就继续骂道:“他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回来专会害人。”接着继续喋喋不休的骂着。
俞姨娘嫌她聒噪吵得她耳朵疼,正好这时候曼珠端了汤药进来,俞姨娘阻止她道:“好了,别吵了,尽会在这里骂有什么用。让你妹妹将安神汤喝了,压压惊然后休息一下。”说着从曼珠手上接了安神汤,递给观音。
观音一口喝完,将药碗递回给曼珠。
俞姨娘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接着道:“好了,你今天也被吓着了,先休息一下,我跟你姐姐先出去。”
观音点了点头。
俞姨娘站起来,使了使眼色让程观月和她一起出去。
观音看着她们,正要说一句“姨娘姐姐慢走”,结果她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问观音道:“哦对了,你刚刚用来止血的那方帕子放哪儿了。”
观音道:“上面沾了好多血,大约是扔了吧。”
俞姨娘白了她一眼,不满道:“你怎么把它给扔了,那帕子不是宋国公的吗,扔哪里了,我让人去将它捡回来,洗干净了让人还回给宋国公去。”
观音笑着道:“姨娘,你也不用这样吧,左不过一方帕子而已,难道宋国公还会穷到缺这一方帕子。大不了让针线房的人绣十方八方的帕子还给他。”
俞姨娘道:“东西虽小,但有借有还才是礼数。”说完吩咐曼珠道:“去看看那帕子扔哪里了,找回来给我。”
曼珠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就将那帕子带了进来递给了俞姨娘,俞姨娘看了一眼,使了使眼色让身边的丫鬟拿过来带上,然后又叮嘱了观音一遍好好休息,接着便和程观月一起出去了。
等回了元岚院,程观月终于忍不住奇怪的问俞姨娘道:“姨娘,这帕子你还要来做什么。”
俞姨娘别有深意的道:“我自有用处。”说着吩咐人去将那帕子处理干净。
孟绍今日在程观廉手中救下观音,尚且可以解释成是为了舅兄,但后来他能注意到观音手上的伤,并送出这一方帕子,则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了。先不说孟绍此举是否对观音有意思,至少他对她并没有讨厌,这便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救命之恩,倒是一个很好的接触借口……
而在另一边,宋国公府中。
程观廉看着棺木中沉睡的程观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全身上下都是冷透了。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好一会之后,重新睁开,然后问孟绍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孟绍回答道:“难产,只活了孩子,你姐姐没保住。”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孩子现在由我母亲照顾着,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宗哥儿,敬宗,孟敬宗,你想去看看他吗?”
程观廉现在却没有看孩子的心情,他对孟绍到底是生了几分怨气。姐姐出阁的时候,他亲自背着她上了花轿,亲自将姐姐交给了他,并让他好好待她。可是这才过了几年,他的姐姐就在这宋国公府里耗尽了自己的生母。
他质问孟绍道:“你明明知道这几年姐姐的身体不好,不适合生怀孕,为什么还要让她生孩子,难道就因为你们孟家想要一个嫡子吗?”说着手用力的锤在棺材上,脸上有些恼怒。
孟绍皱了皱眉,对程观廉道:“观廉,你要搞搞清楚,孩子不是我逼你姐姐生的,她进门这么多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我宋国公府上上下下从来没有人怪过她。我亦跟她说过,没有嫡子没有关系,以后妾室里头有人生了儿子的,抱一个在她身边养着,记在她的名下,孩子的生母我会送走,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是她自己要强,非要自己生的。”
程观廉没有再说话,他离开得太久,这几年母亲和姐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他也知道以姐姐的性子,孟绍说的很可能是真实的。他只是觉得难过又愧疚,这种难过和愧疚他无法对别人说出口,便只能通过责怪别人来发泄。可是最该责怪的,其实不是应该是他自己吗。
孟绍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劝他道:“先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她,或许你想去看看宗哥儿。”说起儿子,孟绍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道:“那孩子刚生下来弱得跟猫儿似的,现在被我母亲养得慢慢有了好转,我今早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他比前些日子重了些。”
程观廉听着问他道:“他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姐姐多些。”
孟绍听着顿了顿,然后才道:“长得像我多些。”
程观廉听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庶女观音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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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冯氏下葬后的第四日,程观玉出殡。
作为娘家兄弟姐妹的程观庭、程观唐、程观月并梁氏等人都去了宋国公府,观音因为手受伤了,倒是被俞姨娘留在了家里。
观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帐顶,蹙着眉头在想心事。
忽然,院子的外面传来一阵绰绰约约,忽远忽近的嘈杂声,观音皱起了眉头,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唤外面的丫鬟道:“曼珠,你在外面吗?”
曼珠匆匆的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看着观音道:“在呢,小姐。”说着一边走过来一边对观音道:“小姐,您醒了,要不要奴婢服侍您梳洗一下。”
观音问她道:“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声音?”
曼珠“哦”了一声,笑着对她道:“是家里遭了贼,侯爷和姨娘正叫人追贼呢?刚刚姨娘还叫人过来说了,还让小姐不用担心,说贼很快就会抓住了。我见小姐在歇着,就没有让她进来打扰小姐。”
观音奇怪道:“好好的大白天,怎么会遭贼呢。侯府门卫森严,外面的贼是不轻易进来的,难道是府里的人手脚不干净?”她说着吩咐曼珠道:“你去姨娘哪里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曼珠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观音穿了鞋子从床上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房间的窗外突然又传来“咚”的一声,观音弯了弯眉毛,觉得奇怪,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往外仔细查看了一下,结果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观音摇了摇头,正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关上了窗户,接着回过头来。结果却被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影吓了一大跳,睁大了眼睛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只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榻上坐着的人对她的吃惊仿佛半点不介意,一身黑衣,面容柔美而阴冷,自顾自的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完了才转过头来,看着观音,嘴角上扬,阴柔的一笑,道:“程六小姐,好久不见!”
观音也已经慢慢镇定了下来,往他跟前走近了几步,然后拉着裙子跪了下来,拜见道:“臣女见过齐王殿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不过殿下这种不从大门进来的方式,实在特别了些。”
眼前的男子笑了一下,道:“你竟能猜出我的身份,倒也不算太笨。”
观音没有说话,她那天在马车里拾到的那块蟠龙玉佩,她曾经拿出来仔细的研究过,上面隐蔽的地方做了标识,刻了极小的一个“琅”字。出身皇家,名字中又带有一个“琅”字的,恐怕只有圣上和其所出的五皇子,齐王萧琅。他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
圣上和先后共生四子二女,分别为废太子萧琮,睿王萧琊,齐王萧琅,和未曾封王的七皇子萧珩,以及嘉兴公主和延平公主。
只是可惜在十二年前,因为废太子和睿王逼宫联合外家殷氏逼宫谋反,事败后,废太子和睿王被诛杀,七皇子萧珩被如今的皇后郦氏的两位兄长,在平叛时误伤,后不治身亡,殷皇后因自愧而自裁于凤仪宫中,史称“靖武之变”。
殷后仅剩的儿子齐王当年虽然未涉谋反之事,但经靖武之变,已为圣上所厌弃,小小年纪便被“流放”封地。而殷后的两个公主,靖武之变发生时,嘉兴公主已经十几岁,早已知事,母后和三位兄弟死后,与圣上生了嫌隙,并不得圣上的宠。倒是殷后最小的女儿延平公主,靖武之变时其才发生,对早亡的母后兄长并无印象,又生得乖巧伶俐十分会讨圣上的欢心,竟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连郦后所出的庆都公主都比不上。
当年圣上亲下旨意,齐王无召不得入京,但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京城里,却不是该她管的事情了。
观音垂下眼,问萧琅道:“不知殿下到访,所谓何事。臣女一介女眷,实在不方便招待殿下,殿下不如到前院去寻父亲,父亲必会好生招待。”
萧琅突然从榻上起来,缓缓的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在她跟前站了一会,然后蹲下来,凑到他的身边,笑得极意味深长的道:“我不喜欢你父亲,我喜欢你。”
观音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刚想什么,结果他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捏着了她的下巴,观音想要挣开,挣扎了一会才发现,他这种习武之人的力道,根本不是她所能比的。
萧琅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嘴角带着放肆的笑意,仔细的打量她的脸,然后道:“上次在马车里没有看清楚,现在仔细看看,长得倒的确如外面传的那么漂亮,天香国色,倾国倾城,只怕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你,都会想要将你藏在自家的后院里,就是可惜年纪小了点。不过等个两三年,年纪也差不多了。你也别想着嫁什么姐夫了,以后在我齐王府的后院做个侧妃倒是不错。”说着手伸到她的脸上,轻轻的抚摸,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极得他欢心的艺术品。
观音皱起了眉头,脸上带上了怒气,用力的挥开他的手,低声斥道:“殿下请自重!”
大约是她的声音有些大了,外面的优昙等人听到动静,在门外问道:“小姐,您没事吧?”说着大约是不放心她,又问她道:“小姐,奴婢可以进去吗?”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萧琅垂着头看她,脸上带着无所畏忌而又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在等着看她会怎么做。
观音叹了一口气,对优昙道:“我没事,你不要进来。”他是笃定了她不敢声张,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倘若丫鬟们真的进来,看到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她的闺房里,便是她心里不在乎,那她以后也不用嫁人了,还会连累了永安侯府的名声。
妙莲依着她的吩咐,终是没有进来。
萧琅则又道:“我的玉佩呢,拿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观音微微弯腰,对他福了一下礼,然后从地上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将放起来的那块玉佩找出来,然后递给他。这块玉佩她扔不得,放在身边她还怕被人发现了问起来说不清楚,她巴不得他拿走了。
萧琅将玉佩接过来,粗粗扫了一眼,然后便放到了身上。
观音道:“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恭送殿下。”说着福了福身,做出恭送的姿势。
萧琅扬起眉毛,又笑了起来,绕到她身后,凑到她的耳边,又低声道:“倾国佳人在此,本王可舍不得走。”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令那片皮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上微微发麻,那是一种极为厌恶而又不舒服的感觉。而他则像是好玩的孩子一样,仿佛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极为愉快的表情。
观音微微将脖子避开,正想往外远离他几步,结果却被他伸手揽了回来,禁锢在了他的怀中。
他低着头,继续在她的头发上嗅了嗅,然后道:“我们也算熟人了,帮本王一个忙吧。你们家遭了贼,府里少不了有一批平时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被赶出去。本王关心臣下,怕你府上用的下人不凑手,想送几个得力的仆人进你府上伺候,你将他们要进永安侯府。”
观音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可能!”她是疯了才会帮着外人在自己家里安插细作。
萧琅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商量你?”
观音道:“请恕臣女不能遵照殿下的命令。”
萧琅又突然好想想通了一般,转头看着他,道:“罢了,反正我办法多的是,你不愿意便不愿意吧,谁叫你长得好呢,女人长得漂亮是该有些特权的。”
他放开她,然后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自己衣裳,道:“这旧叙完了,你这府里的贼也该抓到了,看来本王该走了。”
观音马上福下身去,做出恭送的姿态。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笑着道:“哦,对了,你拿了我的玉佩这么久,作为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拿点东西留做纪念?记住,我会在后院给你留一个侧妃的位置。”话音未落,他已经推开窗户“扑”的一声跳出去了,很快就将身影隐没在了这府里。
观音却是大惊失色,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跑到梳妆台上照了照镜子,果然头发上少了一支钗子。
优昙敲了敲门,问道:“小姐,您起来了吗?”
观音叹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然后道:“进来吧。”
优昙开门走了进来,对观音屈了屈膝,道了一声:“小姐。”说着看到房间里开着的窗户,有些奇怪,但却聪明的什么都没问,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了。等重新回来,看着观音的头发,又眼尖的发现了,道:“小姐,您头发上少了一支钗子。”
观音道:“大概是在哪里掉了。”
优昙有些担忧道:“那钗子上是做了标记的,刻了您的名字,若是被外人捡了流落到外头去,只怕会对小姐的闺誉有碍。小姐没去什么地方,钗子大概就是掉在这院里了,我带几个人仔细的找找。”
观音心知这钗子是找不回来的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接着道:“若是找不回来,就去告诉姨娘一声,说钗子丢了,大概是被家里的贼一起盗走了。我们提前说钗子是被盗了,以后就算被人得了想拿来做文章,也不会有大的妨碍……”她一边说着,心里却是将萧琅问候了几百遍。




庶女观音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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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嘉兴公主府。
公主府的李典史拉耸着眼皮,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游廊檐下挂起的大红灯笼。
盯了好一会,好像终于清醒了一些,接着用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李典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实在是个让人容易犯困的季节。可惜自己生来是个劳碌的命,享受不了清闲。得,自己还是赶紧去看看公主和驸马的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吧,嘉兴公主看着和蔼,要是发起脾气来,可真是让人瘆得慌。
他一边想,一边背着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另一边还默默的想着,今日是十五,驸马肯定是要歇在公主的屋里的,想来这晚膳也是要在公主的院里跟公主一起用,如果这样,等一下驸马的晚膳就应该一起提到公主的院子里去……
李典史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在心里点了点头,正想加快脚步往厨房去,结果在这时却看到远处游廊的拐弯处掠过一方衣摆,一个作家仆打扮的男子快速的往长廊的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男子的脚步矫健,身姿挺拔,动作实在不像普通的家仆那样带着几分敬畏和卑琐,反像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样。
李典史心中一动,连忙叫住他道:“喂,你站住,你是哪个院里侍奉的下人?”
男子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叫喊,继续不停的往前走去。李典史少有这样被人无视的时候,立时带了几分怒气,抬起手指着他,加大了声音喊道:“说的就是你,给我站住!”
男子身子顿了一下,这才停了下来。
李典史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瞧了他一眼。男子低着头,并看不清真个真容,但瞧着却是面生得很,便质问他道:“你是哪个院里伺候的,我怎么不曾见过你,看你不像是公主府里的下人,你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贼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过头,眼神锐利的看了他一眼。
李典史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那眼神让人瘆得慌,阴森森的,像是躺在棺材里丧尸的眼神,仿佛还透着几分杀气。
李典史在心里低骂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等镇定下来,又实在为自己的胆小羞愧,自己好歹是公主府里的典史,竟然被一个小仆吓住了。
他轻咳了两声,壮起胆子,回瞪了他一眼道:“瞪什么瞪,好大的胆子!”说着抬起手掌,就要往他身上拍下去。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典史连忙回过头来看,结果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带着两个家仆正款款的往这边走过来。那男子大约二十*岁,长相温雅,正是嘉兴公主的驸马韩湘。
李典史连忙扬起谄媚的笑容,恭敬的向其作了个揖,拜道:“见过驸马爷?”
韩驸马的眼神却越过他直接移到眼前站着的男子身上,李典史见了连忙解释道:“我看这人面生得很,不像是府里的下人,怕是外面的贼人闯入我们公主府里,正叫住了他盘问。”
韩驸马道:“不用了,他是公主院里的人。”说着又对男子道:“公主正在找你,你随我去见公主吧。”
男子抬起头微微对韩湘作了个揖,然后跟随在他身后走了。
李典史眯着眼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在心里道,难怪这么狂,原来是有靠山。刚才没认真瞧,此时才想起来,那男的倒是长得俊美得有些过分,连驸马站在他身边都有些不如。
李典史不由想起公主府里的某些传闻。
韩驸马出身商贾,身份低下。当年圣上征伐高丽,偏军饷不足,于是向大商贾提出募捐。只是大商贾们也不是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相互贯通拒不出捐,除了韩家。韩家为北方首富,是第一个响应圣上捐出银子的。正因为有韩家的首先响应,才使得其他商贾不得不捐出银子,为圣上凑得了足够的军需。
圣上为推恩于韩家,于是允诺下嫁一个公主于韩家,偏又嫌弃韩家身份低,于是便将宫里最不得他宠爱的嘉兴公主下降了韩家。
有传言嘉兴公主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对驸马也多有看不上,从成亲伊始,两人便分院而局,驸马只能在逢五逢十的日子才能进公主的屋子。而公主更是不顾驸马的面子,公然的在公主府内养起了面首。
当然,李典史是未曾亲眼见过公主养的那些面首的,这些事,恐怕也只有公主最信任的褚长史才能知道。但李典史确实时常能在公主府里看到一些年轻俊美的男子出入,想来这传言就算是空穴来风,也未必不是真的。
刚才那男子对着驸马既未拜见也未请安,对驸马也未见恭敬,只怕也是仗着公主的势。偏驸马竟然也不恼,对其还颇为客气。
李典史不由有些同情的望了韩湘一眼,心道,可见这娶了皇帝的女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脑门上都绿得冒烟了,这不仅不能跟公主生气,还得客客气气的将公主的奸夫带到公主的屋里去。这驸马做的是什么滋味,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李典史再次在心里深深的摇了摇头,然后走了。
而另一边,韩驸马站在嘉兴公主所居的院子前,眼神寞寞的望了里面一眼,心里微微落寞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下,对着男子恭敬道:“你姐姐在里面等您,您进去吧。”
萧琅点了下头,然后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灯火闪烁,檐下大红的灯笼照得人的脸都是红色的。
萧琅推开门走进去,然后便看到穿着大红缕金百蝶穿花大袖衣的嘉兴公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嘉兴公主回过头来,颇有些不高兴的道:“去哪儿了,一天都寻你不到?”
萧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才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有事。”
嘉兴公主道:“便是有事,你也该告诉我一声。京城里盯着你的眼睛数都数不过来,那些人恨不能抓住一些你的把柄,你私回京城的事不能为外人知,你行事该小心一些,怎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萧琅握着茶杯不说话,脸上却皱起了眉头,略带了些不喜。便是嫡亲的姐弟,他也不喜她干涉太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要什么,该怎么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应该由他说了算,而不是别人指挥他怎么做。
嘉兴公主自然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亦是不满的蹙了蹙眉头。但好一会儿之后,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尽量舒展了眉头。
她虽是为了他好,但他弟弟毕竟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许多事并不会再听从她的话,更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哪怕她这个唯一的姐姐也一样。而她也该学着转变角色,从被他依靠的那一个变成依靠他的角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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