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遇
绛仍然点点头,“受生活环境影响,你表妹的性格大概也跟你大姨很像吧?”
倪蔷摇摇头,“不是,我表妹性格比较软弱,大概是我大姨太强势了。她只有一点,读书不好,心眼儿也不深,所以那时候才会被男人哄走。她这样的性格,我妈是担心她出去工作会被人欺负——她21岁就结婚,生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带孩子,从没出去工作过,现在都28了,其实对外面社会的了解不多。我也想过让她去酒店通过面试获得职位,可是以她的能力我真的担心。”
“21岁?大学还没毕业?”
“没有,上的中专,当时学平面设计。她倒是对艺术这块儿挺感兴趣,那几年在家照顾孩子,她得空了,也画画chā画,给杂志社投过稿,也写过小故事。”
绛仍然蹙眉沉思了会儿,说:“你表妹这样,进酒店确实不怎么合适,你也说了,她孩子才七岁,还得经常照顾吧?不能给她安排太多工作,她又没有社会经验,学历也不好,是挺难的。”
倪蔷喟叹道:“所以刚刚我还在想,回家该怎么跟他们说。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我,或者我大姨会不会埋怨我。只是我妈其实我妈这人挺矛盾的,有时她常跟我抱怨她对大姨的不满,她也吃了我大姨不少亏,可过几天,又替人抹眼泪抱不平。她也好面子,受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亲人的不是。”
她看绛仍然听着听着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她家里的事情,于是忙道:“家长里短的我还是不说了,绛先生觉得饭不合口味?”
绛仍然摆手,擦擦嘴巴说:“没事,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这些麻烦,别人家也有,而且更复杂这鱼肉做的有些烂,火候过了。”
倪蔷说:“所以我很为难呀,想找您帮帮忙。”
绛仍然面上表情始终不变,语气却有些为难:“倪经理对酒店运作比我熟悉,你也知道,我在酒店除了拿分红,别的都不管,让我开这个口,恐怕有些不好办。”
倪蔷想了想,心道,也是,她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然而又听绛仍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表妹工作这件事呢,我确实可以帮忙安排。”
倪蔷眼睛亮起来,“真的么?”
他点头,“我有个朋友,最近开了家做网站的公司,我可以打个招呼让你表妹去那里工作,文员什么的,应该还是能做吧?他那公司在cbd边缘,离酒店不远,我那朋友你也应该听说过,叫伍岑。公司里的员工总共也就十几个人,不是大公司,但是福利好,再有我打招呼,你应该不用担心你表妹在那里被人欺负吧?”
倪蔷忙说:“当然不用了,我还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绛仍然睨她一眼,“嗯,麻烦倒不至于,只是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倪蔷心情好,笑说:“这顿饭不合您胃口,下次我找一家好点儿的餐厅请您你!”
后来她尝了一口那盘清蒸鲈鱼,确实,火候过了。
饭后,绛仍然避开她去接了个电话。
倪蔷等了会儿,叫服务员来埋单,服务员却说:“小姐,刚刚出去的那位先生已经替您买过单了。”
“啊?他人呢?”
“他有急事已经走了,还说,关于您今天跟他说的事,希望你电话联系他。”
倪蔷愣了半天,心说这一个又一个的人情,真是没法还了!
出门,雨霁天青。
路边尚有积水,车道不通。
倪蔷回家后把为卢利媛找工作的事情和杜若说了,杜若有些担忧,晚上杜兰和卢利媛一起过来吃饭,仍是带了孩子。
倪蔷坐的离宝顺最远的位置,时刻警惕着他的那两双油乎乎的双手。
杜兰对女儿不能去酒店工作仍有些不满,觉得是倪蔷不想让卢利媛去,才把人打发到什么网站公司。
杜若解释:“倪蔷他们酒店最近刚换了新上司,招聘上管得特别严,大小事都得领导批准的。她这不是找了酒店的另一个老板,才通过人家介绍了这个网站公司!做文员的,每天在办公室吹空调,不会怎么累,别说,还真比在酒店给人端茶送水好!”
杜若话里略有暗示:卢利媛就算去酒店,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职位做。
倪青云也说:“走后门儿这种事儿,原本就是得看上司的意思,倪蔷尽力而为。”
杜兰听罢,心有不甘,问倪蔷:“那他给我们利媛一个月多少工资?”
倪蔷笑说:“这个我还没问,只是今天跟那个老板吃饭的时候提到的,我明天会联系他再问详细点。不过人公司虽然小,老板可不是一般人。”
倪青云问:“他们老板是谁?”
“大老板叫伍岑,我记得爸您学校的科技楼是他们家捐的吧?我觉得吧,伍家在堰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肯定不会苛待员工的。”
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杜兰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卢利媛感激道:“谢谢你了倪蔷。”
倪蔷说:“一家人,谢什么。”
第二天,倪蔷一直想找机会打电话给绛仍然。
早上怕人在睡觉,中午事情一多,又耽误了。到了下午,晚饭前,倪蔷心想:必须打了,赶上饭点,绛仍然没吃饭的话,她还可以请回他一顿饭,就在上次和严殊相亲的地方好了。
结果电话打过去,听筒那边乱糟糟的,绛仍然的声音夹在噪杂中传来。
“倪经理?嗯我在外面,晚点回给你!”
看来是在忙。
听那边的声音,有吆喝声,有音乐声,大概是派对或者酒吧不假。
倪蔷打算着,今天没办法约,只能改日。
打电话回掉刚刚预定好的位子,她开车回家,刚吃过晚饭,七点,却又突然接到绛仍然的电话。
“喂,绛先生?”
绛仍然开门见山:“倪经理,嵩山北路的小吃街,一起过来喝一杯吧?”
倪蔷开车,几乎是绕了半个堰州,才来到嵩山北路,再经过一条单行道,停车在路边,问了路人,终于寻到绛仍然说的那条小吃街。
在一家名叫“水乡豆腐”的店里,她看到脱下名贵西装,穿着银灰色衬衣,挽起袖口的绛仍然坐在糊上油垢的组合木桌前。而他对面坐着的男人,竟然是许望!
他俩人面对面,许望坐得正对门口,扬起泛着红晕的脸,看到了倪蔷。
“唉唉唉!倪小姐来了!”
闻言转过头来的绛仍然带着笑容,chún边弯起的弧度堪称完美。
倪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与这家简陋的小吃店格格不入
“倪经理,你来了,快过来坐!”
绛仍然扯了下衣领,将身边的塑料凳搬到他身旁,“坐这里。”
倪蔷走过来,看到桌子上的一瓶五粮液已经没了三分之二,另外还有一瓶空的红酒,标签在另一侧,她看不到是什么酒。
原来这俩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一个个眼睛上蒙着一层熏意,只是绛仍然略比许望好点儿。
“绛先生,许先生,你们都喝不少了吧?”
绛仍然冲她笑了笑,指着她对许望说:“老许,你可别再记着那天的事了,刚刚我跟你说了我们倪经理的事迹,你也该知道,这姑娘呀,其实骨子里比有些老爷们儿还硬,你也知道人家那天不是故意和你起冲突的,不表示表示?”
倪蔷整个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高嫁 第十四章 豆腐
店里的灯罩在许望泛红的脸上,他看着倪蔷不住地笑,笑得倪蔷后背发毛。
倒希望这人还像那个时候一样,对她横眉冷对!
倪蔷跟前搁了一只小玻璃杯,小拇指长,许望倒上白酒端起来递给倪蔷,说:“倪小姐,今天听三少一席话,我对你呀,是彻底改观了!这杯酒,我敬你!”
倪蔷端着酒杯不知所措,望望身旁的人。
绛仍然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托起下巴,也是笑。
紧跟着许望把自己的酒端上,一仰脖子,喝了,然后去扶倪蔷的手:“喝呀,不给我面子么?”
倪蔷为难:“许先生,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喝了酒,没法儿回去了。”
许望脖子一拧,“叫代驾!不行我送你!”
倪蔷心里哀嚎一声,心说:你送我?我还要不要命了!
想了想,也跟着一仰脖子,一杯白酒guàn进肚子里去,火辣辣的,从喉咙烧到胃里。
许望半个身子撑在桌子上,向倪蔷这边倾斜,“说真的,倪小姐,我现在真的不得不对你有所改观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工作上,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呀!”
倪蔷模棱两可地再去看了眼绛仍然。
后者已经换了姿势,倚在椅子上悠闲地抽起烟来,嘴边还噙着幸灾乐祸的笑。
没错,是幸灾乐祸。
倪蔷暗暗地想绛仍然到底跟许望说了什么。
怎么好像她是个生活艰辛,自立自强自强不息的励志女人
倪蔷默默的汗颜,又听许望说:“倪小姐,再喝一杯吧!”
先红酒再白酒的,酒劲儿要上来了,许望说话开始有些口齿不清。他长臂捞过来,又倒满了酒硬往倪蔷这边推,最后却是被绛仍然拦下了——
“老许,喝酒可别贪杯,明儿起床,有你好受!”
“说谁贪杯呢!你”许望放开胆子指向绛仍然,“你还说我!那瓶96年的拉菲,说了是拿给我喝的,你自己倒一杯倒一杯,一点儿不矜持地喝了大半!喝到最后我都没过瘾,才用咱们五粮液垫吧!”
倪蔷下意识去看了眼桌子上的红酒瓶,心里暗叹,这大概就是绛仍然那日许给许望的酒了,果然是珍贵。
又珍稀,又贵重。
这么珍贵的红酒,他俩却在这样简陋的豆腐店里喝,未免太bào遣天物了吧!
然而没一会儿,她的这种想法就被颠覆了——
面对许望的“控诉”,绛仍然始终是他那特有的一派悠然之态,轻轻说:“我也心疼呀。就这么一瓶,你是知道我从哪儿弄来的,舍得给你喝,还为你找了这么家别具风味的店,你该感激我!”
许望“哈哈”笑着,拿他没办法。
绛仍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招手叫道:“老板娘,再上一份儿豆腐花。”身子一斜,动作自然地靠在倪蔷身上,“这家店的豆腐,味道不错,来了就别错过。”
声音黯哑,透着惑人的磁性。
倪蔷有那么一阵的恍惚,而后好像身体里钻进了成千上万只蚂蚁,不自然得很。
对她来说,绛仍然仍算是陌生男人——不该靠近的人。
可她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那是酒香之下的淡淡薄荷味。倪蔷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她不动声色地让自己收神,挂上微笑说:“红酒配白豆腐?好特别的搭配。”
许望吐出一圈烟:“嗯,三少独创的搭配方法,别说,倒是不错。只可惜那瓶红酒已经被我俩老爷们儿给喝光了,倪小姐只能尝尝那豆腐的味道了。”
没一会儿,豆腐花跟着就端上来一碗。
白嫩的豆腐上,撒上辣油香菜和黄豆,颜色煞是好看
倪蔷原本还在心里犯嘀咕:绛仍然和许望这么俩大牌的人,怎么到这犄角旮旯喝酒来了?
尝了一口豆腐花,她终于明白了
人间美味往往不多出现在奢华的大酒店里,而是多在不起眼的街头小巷。
绛仍然这人c这嘴,是个刁钻的。
豆腐清甜可口,入口即化。辣油和黄豆,画龙点睛。
最朴实无华的东西,却是最难得最好的滋味。
“好吃。”倪蔷抿着chún说,口齿间还留着嫩爽。
绛仍然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眯眯地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剜出一块不沾调料的清水豆腐,说:“我来这里吃,就只喜欢吃清水豆腐。这是老店了,一开二十年,二十年前磨豆腐的石磨还在他们店后面的院子里,只是当年拉磨的驴活不了这么大岁数,现在是机器磨。以前这里就卖豆腐,刚出来的嫩豆腐可以直接吃,现在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加了调料。来,尝一口清水的。”
勺子在他手里,倪蔷愣了愣,不知道是伸手重新接过来,还是就这样直接凑上去吃掉直接吃掉不就成了被他喂着吃了么
坐着的俩大男人都是半醉了,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倪蔷犹豫了会儿,凑过去,迅速将勺子里的豆腐吸入嘴里。
嫩软的豆腐化在舌尖,和拌了辣油黄豆的不一样。
清水豆腐带着豆腐本质的涩,又透着香甜
“好吃么?”绛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倪蔷不费功夫地咽下,弱弱地说:“好吃”
他笑起来,“好吃是好吃,但现在人都喜欢吃调味过后的东西,杂七杂八味道越重越好,这种的,老板娘都说很少有人吃得惯,为了生意,只能变着法儿去迎合大众口味了。倪经理吃不惯,说得过去。”
倪蔷说:“倒也不是我觉得滋味不错。”
绛仍然也没再说话了,招手叫老板娘来埋单,倪蔷争了去买,被他拉住:“三碗豆腐十五块钱,你还跟我争?”
倪蔷不敢动了,准备打电话叫代驾。
叫几个?一个吧,直接把俩男人都送到酒店算了。
可绛仍然说,他要回家。
那就叫俩,她和许望一道。
刚要回复过去,绛仍然走过来吩咐说:“叫一个就行,一会儿有人过来。”
叫过代驾,倪蔷给俩老板买来纯净水,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就见路口停下一辆出租车,里面下来一位身形款款的俏女郎。
倪蔷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在金楼,那个和绛仍然一起买珠宝首饰的女人么?
女人一身深蓝色齐膝套裙,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长发散在肩膀上,化好了jīng致的妆。
到了跟前,就叫:“许先生,好久不见呀!”
许望看着女人,眼中放光,“阮小姐,你好你好!”
绛仍然把车钥匙给女人,说道:“你开我的车,送老许回酒店。”
女人挑眉问他:“你呢?”
绛仍然指指身后倪蔷停在路边的车:“倪经理的车在。”
女人似乎这时才看到倪蔷,凤眸婉转,忆起了昨天,又是大方一笑:“那就好,拜托这位倪经理了。”
倪蔷对这两人之间的对话表示不解。
昨天她才和张佳佳分析过这女人和绛仍然之间的关系,分析到最后,一致认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可是这对“男女朋友”,女的不介意男的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男的竟然还要女的送别的男人回酒店?实在不可思议!
女人刚下车时,倪蔷还以为她是来接绛仍然的,直到这婀娜身形和许望的圆腰双双离去,她才反应过来——绛仍然说了,要坐她的车走。
人走了,她和绛仍然两人到车前,等代驾的时候,绛仍然倚在她的车头前又抽起了烟。
“公司配的车?”
倪蔷回道:“以前是,后来直接买下来了。”
绛仍然朝车里头看了一眼,“颜色太深,不适合女人开。”
“我得见客户,没有车很难办事,不讲好看,实用就行。”
绛仍然跟着点头。
倪蔷犹豫道:“绛先生,谢谢你今天替我和许先生缓解关系。”
他听此,不由得笑起来,“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就谢谢我?”
“看许先生刚刚的态度肯定不会是不好的话吧”
绛仍然笑得更开心,笑过,才说:“今晚约许望出来吃饭,说起了那天的事,他还是耿耿于怀的,我就说:老许你可别再说倪经理这人的不好了,人以前在老白总面前可是个红人,就说现在,也是你跟酒店能不能合作的关键人物。他就愣了,问我你什么来历。我说这姑娘艺高人胆大,没什么靠山,在酒店几年大拼全凭自己,没什么来历,但就是因为没来历,才得让人刮目相看。你不知道,白维奇刚刚上任,没把你的事儿给安排妥当,倪经理开会的时候,可是当着酒店所有高层的面和他大吵了一架!他问:她敢跟白维奇吵架呀?我说:是呀,为了你。”
倪蔷听得目瞪口呆,为绛仍然夸张的口气,和浮夸的形容
绛仍然乜眼,说道:“他可能是真的没见过你这种胆量的女人,又或者,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
倪蔷略有尴尬:“绛先生,您这样说,我怕到时候漏了你的底。”
绛仍然无所谓道:“漏不漏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就是多喝了几杯酒,随口一说。剩下的,信不信由他,做不做,也由你。”
倪蔷心里感激。
她知道这是绛仍然又在帮她了。
自今日起,她与许望之间的那层隔阂已经不见,往后不管是在生意场上,还是私底下的交往,都必然会顺畅许多。
路灯下,绛仍然笑得肆意又洒脱。
倪蔷看着他,咽了口气说:“绛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绛仍然的眸光在烟雾后面投过来,“嗯?什么问题?”
倪蔷道:“你和刚刚那位,阮小姐,是情侣关系吗?”
高嫁 第十五章 失约
倪蔷脑袋发热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好奇心太重?未必。
绛仍然立在昏黄的灯光下,浓密的眉,皮肤白净。
这是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难得有的好样貌。
也许年轻时候的他更能以外貌为资本,到了而立,更多的则是彰显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只是他在此之上,又多了些玩世不恭。
“情侣关系?”绛仍然仰脸笑说,“不是。”
哦原来不是。
紧接着倪蔷听他道:“江州的会聚家居你该听说过吧?”
倪蔷道:“听说过。”
国内家居大品牌,老牌企业。
难道说
“她是会聚家居负责人的干妹妹,也是公司最年轻的股东,叫阮七喜。”
倪蔷不禁莞尔,“这名字”
“有意思吧?”
她抿chún笑,“是挺有意思的。”
绛仍然徐徐说:“丫头从小脑子好,做生意上尤其灵。我上学的时候一直在江州,住过阮家一段时间,所以算下来,我们认识得有二十年了。”
“青梅竹马。”倪蔷打趣他。
绛仍然扑哧一笑,“那时候她还是个毛孩子,又瘦又矮,追在我后面喊我叔叔,这算什么青梅竹马?”
夜渐渐深了,绛仍然手里的烟抽完,代驾赶来。
坐上车,绛仍然问倪蔷家在哪儿,倪蔷说了地址之后,他对司机说:“到开元小区。”
倪蔷忙推道:“还是我先送你回去吧”
“男人送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的吧?我送你,车我开走,明天过来接你。早班?”
“不下午班”
“那我下午过来接你。”绛仍然自若道。
倪蔷再没法推了。
车行在路上,幸好她还没忘今晚来找绛仍然所为何事。
快到家时她问绛仍然,“绛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在餐厅我和你说过的,我表妹的事?”
绛仍然酒劲儿上头来,揉着额头看她一眼,“哦我记得。”
“是这样的,我想再详细了解一下那个工作的情况,好像我大姨她们转告。”
绛仍然伸出手来,“把手机给我。”
倪蔷翻出来,乖乖递给他。
绛仍然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这是他们公司人事部主管的联系方式,我昨天已经跟伍岑打过招呼了,你表妹什么时候准备好要工作了,就过去报道。做个文职秘书,整理文件,打印个东西什么的,都是没技术含量的活儿,一天八小时工作日,晚上不用加班。第一个月先拿四千块吧,第二个月看情况往上涨,跟你大姨说,他们公司的秘书,工资比堰州任何一家中型投资的公司工资都要高。”
倪蔷怀疑他是不是有着读心术的技能,一串话,把她心里所有的担忧都解决了。
“谢谢。”
双手接过来电话,感恩戴德。
倪蔷还在心里想,一会儿回去查查星座运势什么的,看看她最近是不是贵人运好。
绛仍然,就是她的贵人。
车子驶入小区内,在靠近倪蔷家的路边停下来。
绛仍然闭着眼睛倚在车窗上。
醉酒,头脑昏沉,胃也不好受。
司机问倪蔷:“就是这里吧?”
她打开车门,对司机说:“先别走,我去拿个东西。”
绛仍然闻声睁开眼睛,再看身旁,女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五分钟后,那抹身影再次出现,立在车窗前。
“绛先生,这个你喝喝看,可以解酒。”
绛仍然拧眉接过玻璃瓶装的饮料,上面没有标签,瓶子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倪蔷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妈今天刚榨好的番茄汁,我爸最近总是出门应酬,所以家里经常备着,比醒酒药健康。”
绛仍然愣着,点点头,把东西收到外套口袋里
一一一一一
夜里风凉。
司机开车进到堰州南部的这处老别墅区,不由四处张望起来。
门前警卫见陌生车辆驶入,无情拦下,神色肃然,像古时衙门外的貔貅,趁着夜色,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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