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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遇
论年龄,张佳佳比倪蔷小上两岁,倪蔷没有出嫁,她也并不着急。
再论家庭环境,张佳佳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成年前她与父亲住在一起,期间又见证了父亲第二次失败的婚姻,这造成了张佳佳对婚姻和家庭的意识很淡薄。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没人催她呀!除了有时到倪蔷家蹭吃蹭喝时,杜若会多嘴问上一句:佳佳有没有找好对象,是不是也要准备结婚了呀?其他人,并不关心她的婚事。包括她早已远走他乡的母亲。
张佳佳也并不是始终单身无人陪伴,她有男朋友,只是经常更换。
吃着饭,张佳佳替倪蔷感慨,又说到今天在烤肉店的事。
说她遇到了她的初恋。
倪蔷想了半天,没什么印象,就问她:“哪个初恋?”
张佳佳啐道:“人还能有几个初恋?我没跟你说过么?上大学那会儿,有个大我两届的师兄,长得人高马大的,我今天在烤肉店看到他了,还是那么高的个子。”
倪蔷努力去回想,“哪个呀?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张佳佳放弃了,说:“算了,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其实我也都差不多要忘了今天在烤肉店,就一眼,他就不见了,要不是他以前做的事太奇葩,长得又比较令人印象深刻,我也不会记得”
倪蔷问:“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你要是对我说过,我肯定记得!”
张佳佳皱着眉头,“你要听?”
倪蔷拼命点头。
张佳佳遇到过很多男人,每一个都极具特色,情感作家嘛,需要一些感情滋润,更需要一些题材来激发灵感。倪蔷平时和她聊天,最大的兴趣就是听她讲那些男人的故事。
果然,这个“初恋”不负所望,听得倪蔷笑得肚子疼。
前面说了,张佳佳的这个初恋,比她高两届,姓薛,都叫他薛师兄。
彼时,张佳佳刚刚脱离军训的魔爪,被晒成了黑娃儿,幸而底子好,在一众同是黑娃儿的师妹中,也算样貌拔尖了。
大学里的师兄,最喜欢的就是勾搭初入校园的无知师妹,在张佳佳这种理科学院,男多女少,尤其得物以稀为贵。
新生入校,师兄们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向师妹们扑来。
“薛师兄倒不是那种猥琐的人。”张佳佳道,“那时我一直听人说:佳佳,那谁谁说喜欢你。我心想,:是谁呀?女孩儿嘛,表面上装的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特别想知道:这货是谁?我怎么都不知道!他喜欢我怎么不来找我表白?!后来有一天我们班的人指给我看,说:就是那个师兄。我一看,人长得还不错!别人一直师兄师兄的叫他,我也跟着叫师兄,薛师兄。”
张佳佳擦擦嘴巴,“继续说——他喜欢我这事儿呢,最后好像整个院的人都知道了,但他就是没表现!好不容易有一天,他来问我要电话了,还是叫别人来要的。我当时就想:这怂bī,太怂了!后来我还是给了电话,然后他打电话约我吃饭,我说没空,他又问我有没有□□号,我说有。因为当时想着,一直发短信,电话费也挺贵的,那时候还没微信嘛。后来聊了几次,我发现他这人也是无趣,能聊的话题很少,就没怎么搭理他了。再后来我过生日,他非要送我生日礼物,我说太破费了,心意到了就行,还开玩笑说:要送礼物,可千万别花钱买,不诚心。结果你知道他送了我什么吗?”
倪蔷吊着好奇心,“什么东西?”
张佳佳努力绷住笑,说:“一个纸叠的c特别大的‘心’!”
“哈?”
张佳佳已经绷不住了,“我是后来听他室友说的——他为了送我生日礼物,苦思冥想了好久,一开始是打算到我们宿舍楼下给我唱歌听的,还借了室友的吉他练了两天,后来有一天,有个哥们儿在楼下给一师姐唱情歌被人泼了盆冷水下来,十一月天呀!冻死人呢!于是他就放弃了,在网上找了个教折纸的网站,用了两个崭新的作业本折成了一个‘心’——我的天呀,连包装纸都是他自己做的!”





高嫁 第十七章 靠山
倪蔷笑得肚子疼,“多纯真的人呀!”
张佳佳瞪她一眼,说:“是呀,纯真!后来他的室友告诉我,他来送礼物的时候,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压上赌注,看我什么时候把东西扔出去。”
倪蔷心道:这帮人可真是够缺德的!
她问张佳佳:“那你扔了没?”
“没有。”
“嗯?不像你的风格呀?”
张佳佳吐出一口气,说:“他在里面放了一块玉佩,卡片上写着,这是他和父亲学雕玉,亲手做的。”
倪蔷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定情信物!”
“定你妹!他那块儿玉,是新疆和田玉,虽然个头不大,但是料头很好,玉脂柔白,看到的人都说是好玉,可我不懂呀!就看那雕得还挺可爱的,就收下了,既然玉都收了,‘心’还能扔了?那之后,他的室友输了钱给他,他就骑着自行车到我们宿舍楼下天天给我送早餐”
“然后你一感动,就跟他在一起了?”
张佳佳道:“不是。”
还有后话?倪蔷继续听。
“早餐送了整整一个月,风雨无阻,可是一个月后,薛师兄对我说他以后都不能来了。我跟他开玩笑说:你不追我啦?他的脸登时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他要去德国读研究生,拿上就要去学语言了,等到毕业答辩再回来一次,然后就直接出国了。你知道么?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外表憨憨傻傻的,低调地很,其实家底殷实,他爸爸是做珠宝生意的!”
“哇!富二代,赶紧抓住了!”倪蔷激动道。
张佳佳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对我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我送早餐了,如果我愿意等他,三年后,他会回来,继续给我送早餐。你根本不能想象,一个模样憨傻的男生,在你面前红着脸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倪蔷确实没办法想象。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于是我就说:好,我等你。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说到这里,张佳佳摊手,“可惜现实不是小说,等他学了语言回来参加毕业答辩,我已经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高大c帅气的阳光美少年!”
“嘁”倪蔷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白期待了一番。
不过,倒是挺符合张佳佳的故事发展——
张佳佳不屑道:“我是傻子么?我一青春美少女,在时光正好的年纪去等一个男人,他说三年,三年之后呢?他去德国,见了金发碧眼的长腿大波妹,习惯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浮华,回来后,还会像三年前那样,蹲在我们那破楼下给我送早餐?我要是信了,那才真是笑话呢!”
倪蔷笑着说:“可你这样是言而无信,他回来后看到你变心了,是什么反应?”
“反应?”张佳佳努力回想,“他好像是到我跟前说,他签证办好了,下个星期的飞机。我说好,一路顺分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倪蔷叹息,“够冷血!够无情!给跪了!”
张佳佳莞尔一笑,说:“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万般情愫抵不过“现实”两个字。
倪蔷倒还是有些幻想,语调徐徐说:“人是好人呢,分别多少年了?这个时候给你们相遇的机会,是不是老天又给你的一次机会呢?”
张佳佳摇头:“机会?我看还是别做这种白日梦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好好看看当下吧!不要轻易眷恋过去,也不要去奢求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一
晚班开始前,倪蔷送走张佳佳,绛仍然叫人送来了她的车钥匙,前厅部的人看到绛仍然的秘书对倪蔷客气地递送东西,又是耳目交接了一番。
倪蔷余光瞥见,想起林古华说的话,故而任其自由。
不管绛仍然是什么态度,既然她手里拿到了这张牌,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周三。
清晨来上班,到前厅部,倪蔷敏锐的嗅觉立刻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在门前等她的林古华脸色苍白,一幅好日子要到头了的表情。
倪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两人结伴进门,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笑声。
难得的,前厅部半数员工都围在办公室内说笑,而人群的中间,正是这天结束产假复职的袁园。
倪蔷走近了仔细打量一眼袁园。
她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正装,整齐的外套已经遮不住她略显臃肿的身材——这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jīng明干练c身姿妖娆的袁园了。
结婚,生孩子原来真的能让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改变
在她打量袁园的同时,袁园也听到了脚步声,隔开人群看向她,丰腴的脸庞显露出光亮。
“倪蔷!”袁园走过来热情地拥抱住倪蔷,“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倪蔷对她微笑,“是呀,你这一养胎就养到了孩子出生,对了,什么时候给孩子办满月酒?”
袁园挂着笑容道:“这个月二十八号。”
倪蔷道:“二十八号,可算等到这小家伙的出生了。”
袁园拿着手机,说:“这不?正在给她们看我儿子的照片呢!”
相册有上百张襁褓孩童的照片,皱巴巴的脑袋,红紫的脸,实在不能算得上是好看,却让人看了不由心里一软
办公室里的人又围在一起和袁园寒暄一会儿,有工作任务的立刻回到岗位。
九点半的会议,倪蔷和袁园一道去。
去之前在资料室整理东西,林古华道:“我觉得xiōng口憋得难受,一会儿开会,让余爱跟你去吧。”
倪蔷抬头看她,一旁的余爱惊道:“哎?我去?”
倪蔷说:“也好,你休息一下。”
余爱隐隐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妙,心眼一通,立刻明白这当中的渊源,也在心里做了打算
会议的举办原本就是为袁园的复职而准备的,林古华说白维奇大题小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言论。
倪蔷也觉得,并没有必要花这样的jīng力。袁园归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各个部门,还用得着这样通知?
在她看来,这是白维奇做给她看的一场戏,也是在对酒店人员表态——他白维奇认定的前厅部负责人是袁园,不是她倪蔷!
倪蔷觉得可笑,为白维奇的想法觉得可笑。
是,林古华一直将袁园当做她们的对头,可倪蔷并不觉得袁园够得上和她作对。
并不是她自大,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白硕去世后,倪蔷和袁园两人均是平民出身,无显赫靠山,不存在靠谁上位。
可袁园年纪比她大,又是刚生了孩子,隔了将近一年才回归酒店,中间已有交接误差,往后,她还要兼顾工作和家庭,长此以往,结果令人堪忧。
倪蔷则不一样,她就算年底结婚,也还有一年到两年的大好年华可以奉献给酒店。
倪蔷越想,越觉得无力。
以前的她喜欢去争取。
钱,地位。有时她也很享受站在台上指挥人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有些累了,争强好胜的年月似乎已去
她看着坐在不远处面露光华的袁园,想起林古华在办公室里yīn阳怪调的说:“跟那天在医院我看到的她有些不一样,估计是趁着回来前去打了针吧,一针完美玻niào酸,想凸哪里凸哪里!”
倪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倪蔷反应过来,看向坐在首位的白维奇。
白维奇对她的走神很是不满,脸色正是yīn沉。
倪蔷回神,并没太在意,反问他:“白总,请问有什么事?”
其他人听到,倒吸了一口气,屏气不语。
白维奇冷声说:“倪经理刚刚在想什么?我们说的话你没听到?”
倪蔷轻轻一笑,“对不起白总,我以为您正和袁园姐交谈,所以我趁机走了会儿神。其实也没想别的,就是在想白总,袁园姐复职,今晚要不要在酒店餐厅定个位置庆祝一下?”
白维奇原本yīn森森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低下有人在低声的笑,寻看过去,却找不到声源。
袁园听此,脸色亦是怔了怔,随即笑说:“这样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倪蔷,白总刚刚在说和宜创家居总经理许望商谈合作的事情。”
“哦,抱歉,我走神的不是时候。白总,您说到哪儿了?”倪蔷问。
白维奇轻咳一声,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和宜创家居第一次商谈,我准备让袁经理出席,不知道倪经理有没有意见?”
倪蔷心想:这是准备一步一步剥她的权了。
她笑,客气道:“当然没有意见了,全凭白总安排。”
白维奇看她妥协地如此自在,心里反而有些不痛快了。
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真烦人!
他站起来,瞪着倪蔷:“很好,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高嫁 第十八章 交手
第二次交手,倪蔷胜。
消息不胫而走,会议刚结束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了出去。
人生总有“如果怎么怎么样,就会怎么怎么样”的假设,这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解脱的理由。
倪蔷事后曾想,若她那时便知道,后来的她会一败涂地,她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自信么?又会不会选择对白维奇阳奉yīn违而非如今的针锋相对呢?
答案未知。
次日,晚六点钟。倪蔷看到许望带助理进到酒店前厅,袁园作为接待,与他问候,再引向酒店餐厅早就安排好的包间,剩下的小喽啰由倪蔷等人伺候。
令倪蔷意外的是,今晚,绛仍然竟然也来了。
黑领衬衣,暗蓝色的西装,九分裤和棕色皮鞋。
这样时尚而不失稳重的装扮,让他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倪蔷看到他,却没有上前,因为就在她抬步之前,早有佳人到了绛仍然身前相迎——
来人小尖脸,短发齐耳,妆容浓烟,穿着时髦。并非酒店人员。
倪蔷搜刮记忆,想起来这女人是和袁园一同到场的,想是陪酒的女宾客,却又见女人看着绛仍然的眼中饱含暧昧情愫,一对丹凤眼飞来飞去,全吊在将仍然身上。
绛仍然看着女人,也是笑容浅浅,直接拉过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臂腕上
有前一次的误会,倪蔷竟一时不敢再去猜测了。
花花公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
她站的位置并不显眼,绛仍然没看到她,转身带人离开,两抹身影款款留在倪蔷的眼底。
不久,林古华从包间回来,叫住正在安排客房的她。
林古华声音有些焦急:“倪蔷,失策了”
两人到露台前,林古华面容凝重地问她:“你知不知道袁园的老公是谁?”
倪蔷蹙眉,不解:“不知道,那时候她结婚,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婚礼也没办,跟隐婚似的,似乎没几个人知道吧?”
林古华跟着点头,“所以说我们失策了。华扬珠宝听说过没?她老公姓薛,叫薛穆然,正在里面坐着,刚刚最早和许望一起进门的,圆寸头,瘦高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就是他!我竟没想到会是他!”
倪蔷用力回想,脑海中对上了一个人的身影,不由惊道:“这么低调”
“对呀,薛家人都是这样低调的,刚刚进门时除了许望和袁园,再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开宴前,白维奇到,袁园对人介绍了,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华扬珠宝的老板薛穆然。薛家世代靠做玉石生意发家的,是薛穆然把他的家族生意路面向外拓宽,从以前的玉石作坊做到现在的珠宝城,也是风生水起的。可人却低调,他从不出席公众场合,连签单和会客都是在珠宝城的会所里。”
倪蔷听着听着,突然心头一顿!
“薛穆然?薛家?”
天呐,不会吧
她忙问林古华,“薛穆然多大了?”
林古华古怪的看着她,“和袁园差不多大吧怎么了?”
倪蔷不觉歇了一口气,拍拍xiōng口,“没事没事。”
言归正传。
“原来袁园还有这样的靠山,人家这个靠山可是又大又牢靠——自己老公呀!我听许望和他助理的语气,他们与薛穆然之间似乎也有合作。还有”林古华有些为难,顿了顿才道,“今天和袁园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下巴尖尖的那个,是薛穆然的堂妹,也是绛仍然的母亲为他选择的相亲对象”
倪蔷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不曾想过,之前所有她认为的底牌,今天都变成了别人的杀手锏
许望,绛仍然。
所以这次的会谈,倪蔷不仅是被白维奇刻意剔除出去的,更是因为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刚刚歇下的一口气再次提上来,倪蔷缓缓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眉头紧锁。
林古华很是担忧:“倪蔷,许望刚刚在饭桌前还提到你,问倪经理怎么不在?还说一会儿吃宵夜要叫上你,怎么回事儿?许望怎么在酒桌上想起你来了?”
倪蔷听罢,顿了顿,重新站起来说道:“许望还记得我。”
“他还记得你顶撞他么?”
倪蔷道:“他还记得我顶撞他之后,和他一起喝酒的事。”
记得又有何用,利益面前,许望会舍弃袁园和薛穆然选择她?
林古华走后,倪蔷留在露台呆了一会儿才往客房部去——
楼梯间灯光昏黄暗沉,徐徐有打火机一开一合的声音,倪蔷在走廊尽头向左拐,闻到烟味散来。
她顿住脚步,在不远的距离冲倚靠在墙壁上皱眉抽烟的男人客气道:“绛先生,晚上好。”
绛仍然乜眼瞧过来。
褪去外套后,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敞,露出蜜色的锁骨。
男人肖薄的chún边漾出烟圈,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将他的面容遮掩得晦涩不清。
倪蔷听到他的声音透过来,有些低沉的黯哑:“嗯,老许刚刚还说没看到你,忙?”
倪蔷停在远处,连声音,也带足了距离感:“还好。白总并没有允许我出席。”
绛仍然点着头,说:“知道了,你昨天又顶撞了他。”
倪蔷默了会儿,问:“您不想进去么?”
餐厅就在楼下,这里是餐厅与客房的夹层,是个安静的地方。
绛仍然却是抬眼望住她,反问:“赶我进去?”
烟雾已尽数消散,他的黑眸在昏暗中显得深邃而神秘。
倪蔷局促不已:“不是”
“我知道。”他将烟头捻灭在手里的烟灰缸中,再把烟灰缸搁在身旁的柜架上,动作优雅流畅,继而说,“里面人多,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得难受,我出来静一静。”
倪蔷低头道:“不要意思,打扰到您了”
绛仍然笑出声来,侧过身子,给倪蔷让出一条路,示意她可以通行。
倪蔷深吸一口气,抬起步子,却在快要走到他面前时,脚下的高跟鞋被交接的地毯绊了一跤!
一时失重,身子偏移,这时,立刻有一只手臂捞上来,握住她的后腰——
绛仍然的气息扑过来,倪蔷在受失重的惊吓的同时,觉得,又在惊讶于他的靠近
她忙找回平衡,撑着脚想要站稳了,脚下却又是一歪。
她低头看,高跟鞋的鞋带扣崩开了。
再抬头,男人映着暖光的眸子印入眼底。
绛仍然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松开手臂,跟着看向她的鞋子:“鞋子不合脚,是不是该换了?”
倪蔷抚着墙站好,“是是吧”
绛仍然轻轻一笑,拉了下裤脚,单膝蹲下来——
宽厚的手掌握住倪蔷脚踝的那一刻,她几乎要跳起来,最后强自克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由着他捏住那节敏感的位置
小扣被重新按上,鞋子扣上,绛仍然起身,倪蔷脸红到了耳根。
“谢谢,我可以自己穿的”
“小事。”
倪蔷咽了口气,“鞋子带子好像有些松了。”
“嗯。”他仍是低着头,说,“穿合脚的鞋子才能走远路,倪经理说是不是?”
倪蔷第二口气堵在喉头,最后艰难咽下,“是谢谢。”
他双手chā兜,身姿恢复方才的悠然。
倪蔷心里一时又开始翻江倒海。
这样的落差,像百万富翁一夜之间成为街头乞丐,她从筹码满满,变得身无分文。
倪蔷越是看绛仍然,越觉得绝望正在心底蔓延,如洪水猛兽,不能抵挡。
绛仍然向来是善于洞察人的,见倪蔷不动,便问她:“有话要说?”
倪蔷顿了顿,开口道:“我只是想说,谢谢您之前帮我那么多,我还欠您一顿饭。”
“只一顿?”他挑眉问。
倪蔷窘迫,“不只,我会慢慢还。”
他偏头笑:“算了吧,我不过是喜欢多管闲事,不必太放在心上。”
倪蔷心里有些憋屈,搜肠刮肚,最后只说:“我还是那句话,您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很大帮助。”
说罢,她要离开,绛仍然叫住她,说:“倪蔷,你很聪明。”
倪蔷回身。
他轻声说:“你知道该怎么去处理麻烦,就算最后结果无法挽回,也会让自己尽快适应结果。倪蔷,这点很好,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坚持一下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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