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宫惊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说完也不去望向公主,便大步地走出了书房,也不顾那午膳之约,命阮公公备马出了宫门。
聂清麟被晒在书房里,微微地一笑。太傅大人倒是真的不快了呢!想来也是,那权力便如同猛虎口中的嫩肉,怎么能容许他人染指?就算是平日里娇宠的猫咪,若是越了界,想要掏一掏虎口,只怕也是被一掌拍死的下场。
她今儿的确是越界了,谢太傅不拍之恩!
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才得来的机会倒是不能浪费,聂清麟换好了龙袍,便在阮公公地陪伴下去了别院。
别院在宫中最偏僻的角落里,銮驾还没进院便已经是感到了萧索的暮气。六皇子与淑妃在别院里最角落的房间了,不大的房间被难闻的药气所笼罩。看到身着明黄龙袍的聂清麟走了进来,正蹲在地中煎药的淑妃却是一愣,连忙跪下:“臣妾参见皇上,陛下怎么……怎么到了这儿……”
聂清麟连忙扶起了淑妃:“淑妃娘娘免礼,朕听说六哥的身子不大好,特意来瞧瞧。”许多日子不见,淑妃娘娘似乎老了很多,不着发钗的鬓角平添了许多银丝。
淑妃虽然被囚在别院里,但是也心知皇帝如今的处境,在卫太傅那种硬冷心肠的佞臣手下讨生活,必定是比自己还苦楚上些。想到这,便是眼角一烫,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聂清麟安慰了一番淑妃,抬眼看,木榻上的六哥在一副破旧的被子里恹恹地睁开了眼,见皇上来了想要起身却是半响都没有起来。聂清麟坐在榻边,柔声地说:“六哥,你正病着别起了。朕就是来看看你的病情。”
六皇子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皇上,为兄……算是坚持不到多少时日了,可那卫冷侯狗贼太过嚣张,居然想迫着为兄改了姓氏,真……真是个逆臣贼子……咳咳……”
聂清麟轻拍了拍他的手,慢慢说道:“朕此次来是却是为了劝解皇兄从了外祖父的姓氏,替外祖母撑起家宅门面……”
六皇子一听,立刻眼睛瞪得老远,到底是挣扎着坐起,苍白的脸气得涨出红色:“皇上!你……你怎么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莫……莫不是那卫贼迫着陛下来胁迫着……”
聂清麟瞟了眼立在门口的阮公公,心知得快点止住六哥这口无遮拦的嘴:“六哥不要胡猜,是朕主动来见六哥的。只是来这一见,不但六哥一副病容,就连淑妃也憔悴了许多,朕倒是来对了。此次太傅的提议,朕倒是没看出哪里不好。既可以成全沈家的周全,又可以让六哥带着淑妃出宫,让她能在自己从母亲前尽尽孝道……”
“够了!休要再说了!我看皇上你也是臣服在那卫贼的yín威之下!倒是把聂氏皇家的尊严统统丢弃得干干净净!倒是为了活命,什么都不顾了!先皇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倒是继承了大统,软骨头地丢了聂氏皇家的脸面!”六皇子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地喝止住了聂清麟。
聂清麟慢慢地站起身来,心里也是觉得有些乏累,被屋里药气熏得也是眼角微微发酸,便淡淡地说:
“原是朕多嘴了,这等大事本该六哥自己拿主意,只是聂氏皇家的尊严该是怎样,朕倒是与六哥的看法不尽相同。聂氏皇家的尊严是先祖征讨四方,推翻了腐朽无能的前朝,在马背上骁腾善战,在朝堂内心系百姓福祉,这么一点点地凝聚起来的。
可是我们的父皇在位只三十二年,便将大魏难得的富庶盛世败落得残败不堪,不知六哥有没有出过宫?去没去过京郊饿蜉遍地的流民村?有没有听过被官兵推下运河的妇孺凄惨哀嚎,有没有去过边疆去看一看那无一口生还,被匈奴屠戮殆尽的村镇?
这些……朕也是大都没见过的,可是光听一听,便觉得这聂氏皇姓的耳根在隐隐发烫。若真是一心维护聂家皇姓的尊严的好皇子,六哥可有得忙了,不想出宫也好,不然真是顶个尊贵的皇姓出去,却没有侍卫的拦护,只怕会被普天下百姓的臭jī蛋扔得从头臭到脚!”
一时间,简陋的房间内寂静一片,淑妃与六皇子都微微地睁大了眼,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宫中从来不显山露水的十四皇子一向那么的安静,在学堂里更是平庸乏味反得很,就算有人出言讽刺,也是淡然一笑,从不反驳,这也让正义感一向很旺盛的六皇子哀其不争之余,忍不住多多维护这个十四弟一二。
却不曾想,今儿这软柿子却是突然语出惊人,字句犀利,倒真不似旁人教过的话语……那严肃的脸色倒是真有几分帝王的威严……
“陛……陛下怎么可如此妄议父皇……”六皇子结结巴巴道。
“史官最公正的那一支笔,其实是在圃田之下百姓的心中,我们的父皇是个什么样,早已经盖棺定论,不是朕这所谓的金口玉言能敲定、诋毁的。
只是可惜了沈大儒的一番心血,他编纂的那部著作,朕前几天在书房闲来无事,倒是翻了翻,虽然讲解独到,但是到了最后却像是太过匆忙没有著完,难免让人心生遗憾。朕原想着以六哥的才华当然能替外祖父完成未了的心愿,留下一部流芳百世的巨作,但奈何六皇子要一心维护皇姓的尊严,做了我们那早就归天位列仙位的父皇孝子,不顾尚在凡尘苦苦挣扎的外祖母与母妃的生死……
不过六哥不要想得太多了,就算你真是铁骨铮铮地病死在这别院里,那史书上撑死也只是“魏朝昏君之六皇子卒于猴年马月”这短短一行,‘气节’二字对于一个在宫里养尊处优一辈子,对百姓毫无建树的皇子来说,就太过奢侈了……”说完,聂清麟也不顾六哥被骂得青黄不接的脸色,转身便要走出房间。
对待这等迂腐的脑袋,总是要下一剂猛药的,她能为这皇兄做的也只能是如此了。不过现在看来,虽然是惹得太傅不快,还是没能劝下这榆木脑袋的皇兄啊!
临出门,时,淑妃倒是拉住了自己的手,含泪说道:“陛下的一番苦心,臣妾都明白……”
聂清麟微微苦笑,慢慢地走出了门口,还没来得及长叹一声,就见阮公公偷偷地向小院门那努了努嘴,聂清麟抬眼一看,却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这院子,负手立在月门之旁。
那一身高大挺拔的气质,黑衣金线的朝袍都是不容错认,是本应该已经出宫的卫太傅的身影。院子不大,屋墙单薄,想来自己在屋里与六哥的那番话,他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怎么这般的不放心?倒是怕阮公公回去学舌漏掉至关重要的话语吗?
聂清麟心里微微有些晒然,却是还得移步过去,笑问道:“太傅不是出宫了?怎么又折返回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给朕吗?”
可是卫太傅却是低头看着自己眼前这张娇嫩的脸蛋,看了一会淡淡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浸月亭赏花,品尝龙井虾仁吗?臣来接陛下。”
太傅既然肯给自己这份天大的情面,聂清麟自然也是从善如流,乖乖地被一路跟着去了浸月亭。这一路走来,太傅一直稳稳地走在皇上的身旁,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浸月亭时,只见湖面平铺着接天的绿叶,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玉光,荷花虽然开得娇艳,却是有“朝开午闭”的习性。君臣二人都是个忙了一上午,错过了荷花最美的时候。不过留着些许的遗憾也好,如今这半开半合的模样倒是愈加引人联想,便是再期盼着它最娇艳的模样,想着再赏一次。
亭中的玉石桌上早就铺摆好了碗碟,见皇上与太傅入了亭中,阮公公便吩咐传膳。不过他心道:原是说跟公主一起,怎么变成了皇上?这兄妹二人雨露均沾也是甚难的功夫啊!太傅高妙啊!
今儿的膳食的味道走的是江南淡雅的格调,倒是衬得了这满池的盛世荷花。紫砂小盅的东坡肉煮得入味,那道龙井虾仁也甚是雅致,虾仁玉白鲜嫩;芽叶碧绿清香,还未入口便已经感到chún齿的清香。一碗莲藕火腿汤用来开胃最是不错,其他的几样小菜也是jīng致爽口得很。
等待布菜时,聂清麟习惯性地等着太傅夹菜到自己的碟子中,太傅有“堆山”的恶习,按着他的喜好将吃食堆砌成满山满尖儿,若是自己还夹的话,最后便是要撑到了自己的肚囊。
可是今儿等了半天,却是不见太傅举箸布菜,太傅正喝着汤,见皇上还不动筷,便问到:“是菜肴不合胃口,怎么的不动筷呢?”
聂清麟柔柔地说:“等着太傅夹呢!”这等猫咪一般软糯,引得太傅倒是展开俊颜微微一笑,说道:“臣初见皇上时,陛下还是个孩子,这心里便记住了皇上那时羸弱的模样,只觉得皇上是个喂养cào心的,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需要微臣cào持的。只是皇上也是渐大了,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微臣若是太多干涉反而惹陛下的不快,爱吃什么便请陛下自己做主吧!”
说完,又自顾地自己吃了起来。聂清麟有些把不出太傅此时的脉象,见他不欲多言,便低头慢慢地进膳。
几次偷偷抬眼望过去,太傅都是一副安静进餐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执握着包金的象牙箸,薄薄的嘴chún也不露齿安静地咀嚼着,一双幽深的凤眼眼望着那湖里半开的荷花,一阵微风袭来,吹起了脑后的夹着金线的束带,真是仙人如画……
聂清麟觉得此时多言搅了仙人的思绪便多有不妥,也是尽量屏息凝神,一顿饭吃得却是安安静静,偶尔有杯碟碰撞的声音,都是听得有些惊心动魄。
用完膳时,太傅起身告辞,他接过手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说道:“时辰不早了,微臣先出宫了,还请陛下早点安歇。”
说完便朝着园子外走了出去。
聂清麟长叹一声,觉得今儿明明吃得不撑,为何这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过后两天,六皇子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说是六皇子愿意改姓,承接沈家的香火。皇室之间也是有过继的,但大都是同姓而为,像这样成年的皇子皇姓改到平民之家的可真是闻所未闻,这个六皇子聂清宣倒是开创了一大先河!
一时间民间里的议论褒贬不一,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后六皇子就算是改回了聂姓,也失了身为皇子的那份号召力。
聂清麟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六哥的后半生算是有惊无险,可以安然度过了。估计太傅是觉得既然要给儒生们脸面,不妨给个彻底,居然还派下了太医院里的名医替六皇子诊治,据说那身子也是调养见好了。
六皇子出宫那天,想跟皇上辞行,聂清麟听了阮公公的禀奏,想了想说:“朕的身子这几日乏了些,你替朕传话‘愿沈卿孝顺家中长辈,家宅和顺’便好了。阮公公便依言退下去传话给沈清宣去了。
聂清麟望着窗外,微微叹了口气,微微羡慕六哥的福分之余,她知道兄弟之情便是到了头,见了面也是徒增彼此的不便烦恼。
再说见了六哥,只怕又是惹得太傅不快,自己这些日子捅得篓子够多的了,倒是不必锦上添花。自从那日湖畔赏花品菜后,太傅又是接连数日没有进宫了。
这几日上朝去的都是那个假皇子,她在宫里也是落得清闲,日日闲散在凤雏宫里,若不是今日阮公公求见转达六哥的辞行,自己也不会匆忙来到这寝宫里。
推掉了这应酬,她从密道回了凤雏宫刚刚换好了衣裳,又来了应酬,原来是雍和王府的王妃送来了帖子,请求入宫面见公主,大概的意思是当日法会放生,自己考虑不周害得大龟吃了公主的锦鲤,回去反复思度甚觉自己内心惶恐,还是要入宫当面向公主赔罪才好一类的。
聂清麟寥寥看了几行,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是太傅恩师的夫人,总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当下便允了雍和王妃第二天进宫的请求。
再说那王妃,本来一意撺掇着自己府里庶出小姐的女婿去告那公主的恶状,满心以为在这大魏国库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定会让太傅斥责公主,便是彻底下了这庙庵里的小尼姑的公主架子!
可以老王妃千万晚算,一万个没想到,太傅倒是震怒了,却是将自己府里女婿的官职一撸到底,赶到了织坊去。
但是最让她惶恐不安的是,那日朝会之后一队官兵径直去了那滨湖,不顾寺里僧人的阻拦,下了几条渔船,几张大网一通的捕捞,到底是把那沉在水底的大龟打捞了出来。
可怜那百年的大龟只因为错食了几尾呆鱼,就在滨湖边上被直直地按住了脖子,手起刀落斩成两半后,便又扔回了湖中。做了那湖里鱼虾的饲料。
寺庙里的主持到底是处事老成的,游走于红尘富贵与禅意的清远之间游刃有余,一看来的这群凶神恶煞都是身着大内的禁军服侍,连忙拦住了僧人不准他们妄言,口念阿弥陀佛,私下给大龟念了卷超度的金刚经便算是息事宁人了。
王妃听闻这个消息时,那脸已经是青黄一片了。
她原想着自己的夫君于太傅是有恩的,依仗这点,太傅总是要给自己几分薄面的。可是却忘记了那太傅是个怎样的混世魔王?连先皇都照斩的,剁了个大龟又算得了什么?从头到尾,太傅都没有斥责自己这个背后作梗的半句。但是杀jī儆猴,明目张胆地斩了放生池里的大龟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警告了。
一时间,她雍和王妃已经成了京城权贵里最大的笑谈了!
那个公主倒是使了什么狐媚子?只回宫几日,便将冷面的太傅大人迷得神魂颠倒?真是任她又气又恨地也想不明白。可是太傅的警告已至,总是要进宫赔罪一番才好。
王妃是个识时务的,就算心里憋闷着千百的不忿,也要将这场面过一过,去宫中忍气吞声地先赔一赔不是,看看那庙庵里出来的浪蹄子的嚣张。
聂清麟却是不知太傅派人斩了大龟的这一段,只觉得这王妃的礼数倒甚是繁复,为何过去几日了,又要道歉?不过也得走一走场面,便是换了身正服,打扮妥帖后,坐在宫中等得王妃。
再说王妃携了女儿来见公主,一下马车便是有些暗暗心惊。这凤雏宫她以前是来过的。本来就是个奢华以极的,现在一看却是重新翻修过的。
奢华自不必说,又平添了几分雅致,宫里的一草一木都透着金贵,就算是先皇时最受宠的妃子也没有这般的排场啊!
而那林妙声见了这宫里也难得一见的奢侈繁华,却是觉得自己满腹的心肠都是难受堵塞,因为太傅先前与父王的口头允诺,她一早便把自己摆在了正宫娘娘的位置上了。只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哪里想到太傅居然这般宠爱这个半路杀出的公主,那阵东风生生是把自己的美梦吹得个七零八落。先是庶出姐姐的夫婿被罢官,接着母妃花重金买来的灵龟魂断滨湖,现在自己与母妃居然还要进宫向那狐媚子赔罪……
这小女儿家心里的百味杂陈就是一笔难言的了,只是再见这永安公主时,心里的妒恨真是要把天灵盖顶开了!
危宫惊梦 第55章 五十五
聂清麟坐在椅上笑着迎接两位雍和王府的贵客。(m ?!
雍和王妃一脸恭顺地向公主问好,并再次向公主表达了十分的歉意。尽管老的看起来诚意十足,但是那个小郡主的神色眉目间却是多有不忿。
聂清麟倒是不似上次那般摸不着头脑。在葛府与众位千金小聚的时候,顺便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位郡主的传闻,包括她拒绝了众多才俊的求婚以及似乎对太傅心有所属的猜测。
哎,太傅风采惊冠六宫,真堪蓝颜祸水!
聂清麟弄清了这缘由,便也明白老王妃那天的敌意为何了。耐心地走了一遍过场了,总算是将言不由衷的二位送走了。
待到送走了两位,聂清麟立刻叫来单嬷嬷,将方才俩位饮过的茶盏撤了下去。将一张小藤桌子移到来小院子里。
最近她让内侍监送来了几株葡萄藤,搭了个凉架子,葡萄藤爬得很快,缠绕出了个绿凉棚子,再用凉水将青砖地面冲刷一遍,立刻暑意顿消。接下来架子下的小圆桌上的各样零嘴、点心茶水也一一备齐。
不大一会,今日进宫觐见公主的第二拨客人便到了。
葛芸儿在公公地带领下,一脸好奇的喜色,进了凤雏宫内。进了宫门。便看见公主坐在宫苑葡萄架下的桌旁冲着她挥了挥手,便也喜滋滋地过去向公主小友请安。
聂清麟以前因为自己的女儿身,从来没有过什么至交好友,唯一算得上的们可能也就是小时与葛清远的那几日友情。
不过成为公主后,倒是没了身份上的顾忌,居然结交下了葛芸儿这个手帕之交,说起来与兄妹二人的缘分皆是不浅呢!
葛芸儿颇有些yòu时兄长之风,对于玩耍的花样很是上心。等到与公主寒暄嬉笑了一会,便神秘兮兮地打开了自己带进宫来的书盒。
聂清麟定睛一瞧。就是些四书五经罢了。谁知内里另有乾坤,居然翻开书页,皆是些新上市的俗本佳作。
“那些侍卫一看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打开书盒检查时,都把我吓死了,没想到只是哗啦啦地去翻有没有别的夹带,却不去看那内里的乾坤……”
永安公主看着葛芸儿用手帕按住xiōng口微微后怕的样子,便也跟着咯咯笑。
“公主还笑!若不是上次说宫里的本子俱是旧的,最近新出的都未曾看过,芸儿何苦这般用心,花了足足一夜的功夫去给这些册子换皮儿呢!”
聂清麟伸手取了一样蜜果,将它放入到葛芸儿微微鼓起的嘴中:“好了,本宫心知你是个赤胆忠心的,既然送本子有功,明日便去禀明皇上,赐给你个如意郎君如何?”
这下子,葛芸儿的脸彻底是红了,急得坐在椅上偷偷跺脚:“哪个说要讨赏了,哪个说要嫁了?”
聂清麟用小扇遮住嘴也是哈哈在笑。
虽然最近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本子看得有些厌倦了,但是葛芸儿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贴心。这般小儿yòu稚之举少了那些男子间的营营算计,便是闺蜜间的单纯相处了。
葛芸儿难得进宫,待到两人说完了一番悄悄话,永安公主便带着她去游了游后花园子,看一看新开的荷花。葛芸儿进宫前也是被家兄耳提面命了一番的,心知就算公主好客,也不宜在宫中太久。游完了园子便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了家兄的嘱托,趁着单嬷嬷那些下人离得远,便小声说:“家兄嘱托,但盼三日后霓裳阁一聚……”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聂清麟留在原处,笑着看着小友离去,只是心里却是微微一沉。这突然而至的邀约却是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啊。
一路心思沉沉地走回到了凤雏宫。进了宫门,却发现阮公公立在了门外。
待到进了厅堂一看,果然久未露面的太傅大人来了。此时正在悠闲地靠在软榻上看着从旁边书盒里拿出来的“四书五经”。青蓝色的的封面上倒是端正的印着“春秋“二字,却是不知那书里演绎的是哪一段“春情”?
因为入宫难得,这葛芸儿此时拿来的俱是些香情艳史里的猛货,听说就算是婚配生育了的小娘子都会看的脸红心跳,因着她还未曾检验,却不知太傅大人此时长指捏夹的是葛芸儿口里说的哪一本生猛?
看到公主进来了,太傅居然全神贯注到未及与她打招呼,只是慢慢地翻到了下一页……
聂清麟只觉得脸腾的一下子便是滚烫烫的了,又不好直接去抽走太傅手里看到,便是局促地来榻边,地说:“太傅今儿倒是有空,来这里坐坐……”
太傅还是没有言语,悠闲地又翻到了一页。聂清麟只是觉得这脸儿烫得再也忍不住了,便是强行从太傅的手里抽了本子:“太傅可否用膳了?一会陪着本宫一起吃些可好?”
太傅这是才微抬凤眼,慢悠悠地打量着公主半天,才答非所问地说:“微臣听说公主最近很是用心,看了不少儒家经史……只是今儿,才知道公主这般用心究竟是为何……”
聂清麟看着太傅有些玩味的眼神,心里真是一垮啊。自己最近的确是看了些正经的书刊,毕竟是身为公主,少了以前生怕别人误会自己皇子争权夺位的忌惮,涉猎的范围倒是扩展了些,可是今儿被这一书盒的艳情生生地毁成了嗜好渔色的公主了。
太傅大人,朕与四姐乐瑶公主真不是一路的啊!
太傅公事繁忙,只是半路听说雍和王妃前来拜见公主,才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拨客人,人走茶凉了。因为公事繁忙,实在是耽搁不得,又幽幽打量了公主一番,才起身告辞了。
待到太傅离去后,聂清麟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手里抢夺过来的书册,“玉女浓情快史”几个亮瞎了人眼的大字便是闪入了眼帘。
再翻几页书册……果然是“快”,只几页的功夫,书中的千金小姐已经跟马夫、小厮、表哥三个各有味道的男人野战完毕。那地点也是匪夷所思什么马厩,假山山洞,还有船上……还真是个不怕脏不怕累的好小姐呢!
聂清麟再也不能看下去了,只是懊恼地将脸埋入了被里,心道:“芸儿啊!你可害苦了朕!”
第二天,是休朝的日子,太傅大人突然邀约公主前去骑马。
换好了骑马装,便来到了御花园后面附属的马场,这马场不大,不能跟燕子湖畔的相比,但是平日里跑上一两圈也是不成问题的。
当看到太傅引着自己去那马厩里,聂清麟突然想起“快史”里那小姐被个壮马夫骗入到马厩里破了身的情节,顿时吓得不肯再走。
太傅大人不明就里,转过俊脸微微挑眉望向了龙珠:“公主为何不走了?”
“太傅……那马厩实在没什么可去的……还是别去了……”
太傅却目光微闪道:“可是微臣却是觉得马厩别有一番风味……”
“风……风什么味,都是马粪的味道,臭不可闻!还……还有甚么兴趣……可见那写书的也是个闭门造车的!压根就是一通胡编乱造!”聂清麟急急地说道。这要是被个不正经的太傅压在这脏臭的干草上,真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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