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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寡人要听你的意见。”楚庄王口气有些不满。
屈巫无奈,只得绕着弯说:“据微臣所知,新郑城墙在易韶叛乱之后,姬子夷在外围重修了一道高墙,原有的城墙依然保留。也就是说,我军即使攻进第一道城墙之后,还要攻第二道城墙。所以,垒土的方法似是不可取。”
“赶制云梯或许可行,关键是时间问题。天气渐冷,若是雨雪纷至,天寒地冻,万一郑军改火为水,云梯上下被冻成冰,将士往上攀爬打滑,也是难以取胜的。”
“至于烧城门和撞城门,微臣都觉得不妥,焉知里面没有屯土或者石块填实?”屈巫一一分析着,眼神瞟过几位将军,心中甚是抱歉。各位,非是我要逞能显摆,而是他咄咄逼人,我没办法。
屈巫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通,恨不能说你不要打了,我们打道回府算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此话不能由自己嘴里说出来。
楚庄王见屈巫收了口不再说话,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了他的分析。几位将军颇为怨毒地看了眼屈巫,你说什么大王都赞同,怎就不能说两句好话?
楚庄王伟岸魁梧的身姿在大帐中间,一动不动地沉默着。御驾亲征出师不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几十万黑甲雄师,所向披靡,竟然在阴沟里翻船,这无论如何也超出了他心理承受能力。
楚庄王的眼神一冷,犹如寒冰利剪一样,滑过大帐中每一位臣子,语气沉着却坚定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不攻了。”
屈巫心中一喜,紧接着却是狠狠地一紧。因为楚庄王说:“围死他。这就派人回郢都调粮草。围到他城中无粮,看他能奈我何?”
屈巫的心凉了半截,原本绕了半天是想劝他放弃攻城,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他这是下狠招,志在必得啊,新郑哪里经得起长久围困?那么多的将士那么多的百姓,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不降,他们将是死路一条。
他雄心壮志,厉兵秣马,意图成就霸图伟业,这点或许没错。乱世出英雄,谁让我们都生在这个乱世呢!可是,他的雄才大略让人佩服,他的不择手段,他的穷兵黩武却让人心寒。谁无父母?谁无兄弟?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战争,是君王的欲望,是百姓的苦难。屈巫无可奈何地在心底叹道。
怎么办?楚庄王又让自己搬回了大帐,自己夜间出去也不是很方便。而且,夜行衣上次也毁了。纵然自己冒死去新郑见了厉王爷,他会降吗?说不定自己两头不讨好。
可是,无论如何得让郑国方面知道,让他们早做准备。不要真的出现城中无粮饿死人的现象,那可就太惨了。大王,对不起了,屈巫只能再背叛你一次。屈巫心中拿定了主意。
原先荒芜的院子经过家丁和丫鬟们的收拾,终于有了点生气。
院子里的野草早已清除干净,显得清爽了许多。屋子里摆放着从奕园带来的一些东西,平添了一点温馨。
最让姬心瑶欣慰的是紫姜竟然带了几株盆栽的白色曼陀罗,她从株林带到奕园,又从奕园带到了这个临时住所。
然而,这个院落是清冷的,冷到西北风肆意地在回廊上乱蹿。尤其是一墙之隔的王宫,总是能飘过一些笑声,更加衬托了这个院落的孤寂。
冬天的夜晚凄冷而漫长。姬心瑶躺在床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屈巫咬牙切齿地怒吼。等着,我们新帐旧帐一块儿算。一丝丝的甜蜜,一丝丝的苦涩,更多的则是恐惧。他终不肯放下吗?
不,我已经毁了自己,我不能再毁了他。可他如此执念,自己如何是好?必须让他彻底忘了自己,姬心瑶暗暗地下了决心。只要战事一结束,自己立刻去株林,实施自己原先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让屈巫死心,让他彻底解脱。
早已发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再要相见,必定是来生。这次相见,纯属意外。他又救了我一次,注定今生欠他的永远还不了。姬心瑶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旁边榻上的紫姜见姬心瑶辗转反侧,起身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摸去,被子里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不由暗叹一声,差点落下泪来。
王宫漱玉斋,一到深秋,寝宫的夹墙里就有炭火的热气流动,外间青铜熏炉则更是讲究,炉底用檀木铺陈,炭屑用蜜和成,确保一点余灰都不飞洒。那时她在里间不过一床薄被而已。
到了陈国,无论是宛丘还是株林,夏御叔生怕她有什么不适,一切都按漱玉斋仿制,屋子的舒适度比王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万千宠爱加身,没受过一点点的苦。而现在,夜间冷得不能入睡,竟默默忍受着不吭声,可见她的心有多苦,心有多强。
紫姜从柜子里找出一床丝棉被加盖在姬心瑶的身上。离开株林时走得匆忙,忠儿后来也只将姬心瑶的衣服带了些,其他几乎什么都没带。这几床被子,还是奕园里桃子留下的。
紫姜想去生个火盆,找到厨房都没找到木炭,只好叫醒烧火的丫鬟,才知厉王爷派人送的几小篓木炭,早已用完了。
烧火的丫鬟回房拿出自己用的青铜汤媪,递给紫姜说:“紫姜姐姐,如不嫌弃,就先用这个吧,好歹有点热气。” 紫姜叹口气,让丫鬟重新烧了热水灌满,又怕烫到了姬心瑶,便找了件衣服将青铜汤媪包好,塞到了姬心瑶的脚下。
姬心瑶突然喃喃地说了声:“辛苦你了。”
紫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哭着说:“你何苦要遭这个罪啊,跟屈门主走了吧!”
“你以为我还配得上他吗?”姬心瑶轻轻地叹了口气。
紫姜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人轻敲窗户,急促地喊道:“公主,公主。”
谁?紫姜拉开门蹿了出去。






倾国之乱 五十四 得讯息柔肠寸结 知滋味傲骨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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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紫姜拉开门蹿了出去。
寂静的暗夜中,一位似是面熟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廊下,他一见到紫姜从房中出来,忙上前施礼,喊了声:“紫姜姑娘。”
“你是隔壁盐市的伙计?”紫姜记起了他。几年前,紫姜为姬心瑶吵着要去奕园,曾在他门前抢过马车,还扔给他一个大银锭。
“紫姜姑娘好记性。”那伙计笑着说。转而问道:“可否让小的见下公主?门主有要事让小的转告。”
紫姜明显吃了一惊。问道:“门主?你是七杀弟子?”
那伙计点头说:“我叫栓子。这个盐市门店是七杀门暗庄,门主说,公主可以随时调用。”
姬心瑶早已下了床,走到门口恰巧听到了栓子的这句话。犹如软风过窗纱,一时间,鼻腔发酸,柔肠寸结。
紫姜听到动静回身看去,见姬心瑶只披了件狐毛领的锦丝缎大氅,赶忙说:“小公主,你怎出来了?太冷了,当心受凉。”
栓子上前施了礼之后,说:“公主,门主传来话,楚庄王决定围城,门主的意思让您劝告厉王爷,为了全城的百姓,不宜再战。”
姬心瑶看着栓子,迟疑了好一会儿问道:“他身上的剑伤好了吗?”
栓子愣了一下,才说:“您是问门主吗?小的不清楚。信鸽是从郢都来的。”
栓子甚至不知道屈巫就在城外的楚军大营,哪里知道具体事情。他更不知道屈巫为了传这个讯息,颇费了一番心思。借楚庄王派人回郢都搬粮草之机,屈巫巧妙地安插了一位军中七杀弟子,让他到郢都后即刻传口信给筑风,再由筑风放信鸽去新郑。绕了一个天大的弯,才把这讯息传了过来。
姬心瑶黯然,那晚屈巫挺身挡住自己刺向楚庄王的一剑,自己当时还有些嗔怪,后来才明白,他是铤而走险救自己。若非他负伤,他不可能离开楚庄王身边,也就不可能将自己从黑塔杀手的掌下救走。
他一次又一次无怨无悔地救自己,这份情今生今世我何以为报?传递消息一旦走漏风声,楚庄王一定会将他满门抄斩。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他了。哥哥,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吧!
姬心瑶回过神来,对栓子说:“谢谢你。请转告屈门主,我会尽力劝厉王叔议和。另外,也请转告他,以后再也不要管我的事了!”
栓子一脸愕然。他想说还没说出来,姬心瑶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紫姜叹了口气,对栓子说:“你们有木炭吗?屋子里太冷了,窗上没帘子,窗纱也破了,四处漏风。”
栓子忙说:“我这就将木炭送过来。窗户上东西我来想办法。”
紫姜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求助于栓子,尽管这违背了姬心瑶的意愿,她也顾不了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心瑶挨冻受饿。
她知道姬子坚根本就不会管姬心瑶的死活,自守城开始,他就把一切都交给了厉王爷,自己缩在宫中依然安享他的荣华富贵。
而厉王爷已是焦头烂额,每日里只想着如何应对楚军来战,其他的事情根本想不到。姬心瑶住在这里,他也只来过一次,让人送了些生活用品之后,就再也顾不上了。
“还有,我们来时匆忙,没带银子,已经快没粮食了。”紫姜看着栓子不好意思地说。
栓子点点头,疾走几步,一跃翻过墙头,丢下一句话:“开大门。”
紫姜醒悟,连忙喊起忠儿等人,开了大门等候。不一会儿,盐市里的几个伙计就肩扛手提的,送过来两包小米、三条腊肉和两篓木炭。
栓子说:“紫姜姑娘,这些东西你们先用着。现在城内食品短缺,米店都被征了。我再想想办法。”
紫姜明白,这些东西看上去不起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是腊肉,极有可能是他们不舍得吃的奢侈品。
紫姜送走栓子他们之后,吩咐忠儿,除了保证姬心瑶每日两餐,其余的人一律减为一餐。在这四门被封,城中坐吃山空的特殊时候,还是考虑长远点为好。
姬心瑶躺在床上,听到紫姜和栓子的说话,有心想阻拦,思前想后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明白,什么叫做凤凰落毛不如鸡。自己再也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而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天一放亮,几乎没怎么睡的姬心瑶就起身梳洗,见紫姜端过来的小米粥里有几片薄薄的腊肉,心知原委,便默不作声地吃着。她有心拒绝七杀门的帮助,可那么多的家丁和丫鬟总不能喝西北风啊。
晨食之后,姬心瑶即刻让紫姜赶着小马车动身去了厉王府。厉王爷早已起来,依然按惯例在院子里进行晨练。
“心瑶,这么早?何事?”姬心瑶一转过照壁,厉王爷就看到了她,停下练功问道。
姬心瑶看了下四周,确认旁边没人之后才说:“王叔,楚庄王打算围城,我们怕是要早做打算。”
厉王爷双眸一冷,盯着姬心瑶问道:“屈巫传的话?”
见姬心瑶点点头,厉王爷迅速地在心中掂量了此话的可信度。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说:“这事非同小可,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如若传扬开来,不仅会引起城中百姓骚乱,也会给他带来麻烦。明白?”
姬心瑶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可她想听的话却没听到,想要厉王爷表态停战议和,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姬心瑶问道。
厉王爷答非所问地说:“是要早做打算。”接着对姬心瑶说:“你回吧!我找几个人商量下。”
厉王爷说罢,一个健步跃上台阶,恰巧碰上管家从里面出来,厉王爷停下来对依然站着的姬心瑶说:“哦,让管家给你送点食物过去。”
管家见厉王爷已经走进堂屋,下了台阶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公主,您需要什么?就是再紧,老奴也想办法给您挤出来一点。唉,王爷他整天纠结着国家安危,哪里知道府中几百号人都要断炊了啊!”
需要什么还用问吗?犯得着跟我诉苦吗?姬心瑶记起多年前,自己来厉王府玩耍,这位管家忙前跑后的情景。她在心底冷笑一声,淡淡地说:“我什么也不需要。”
转身走出了厉王府,待到上了马车,姬心瑶才觉得心里闷着的一口气出不来,她张大口喘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许久,才吁气长叹,落下泪来。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刚坐定没一会儿,就见栓子等人夹着几个包袱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他们竟然拿来了一堆软烟罗和厚厚的织锦。紫姜抚摸雨过天青软烟罗,疑惑地问道:“这是宫中之物,你们在哪买的?”
栓子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既是宫中之物,哪里也买不到。”
“你们是去王宫……”紫姜咽下了那个偷字。
“王宫仓库里堆得铺天盖地,公主却在这挨饿受冻,太不公平了,我……”
一直没有吭声的姬心瑶突然打断了栓子的话,她说道:“还得麻烦你给送回去,王宫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别费心了,我与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紫姜,之前他们送来的东西,你付了银子没?”
栓子朝紫姜看去,却见她轻轻摇头,知道多说无用,只得闷闷地将那些东西全部拿了回去。
姬心瑶见紫姜不说话,知道她生自己的气。不是自己偏要较真,人活着就是一口气,有志之人宁可饿死都不吃嗟来之食。虽然那些东西是从自己曾经的家里拿来的,却只会让自己更伤心难过。他们难道就想不到自己在这里挨饿受冻吗?
姬心瑶拔下自己头上的碧玉攒金钗,又摘下腰间的玉环,递给紫姜说:“拿去换点有用的东西,可能我们要作长久打算。”
紫姜无语地看着姬心瑶,那日走得匆忙,她身上就这么两件首饰,还要拿去换了东西。可她知道姬心瑶的脾气,认定了事,绝不会回头。
紫姜带着两个家丁找遍了城中的店铺。不要说贵族食物大米没有,连百姓食物小米都没有,只购得两百斤大豆。不过让紫姜欣慰的是买到了一大捆麻布,其他日用品也零星购置了一些。
往回转的路上,一老者牵着两条狗迎面走来。紫姜灵机一动,拦住那老者说了一箩筐好话,又将身上的碎银全部给了他,终于买了一条狗。
紫姜满载而归,心中稍稍定了些。有了这些东西,维持个十天半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株林和奕园两处的家丁丫鬟,加到一起有三四十人,每天再怎么省,也得半袋小米。
紫姜带领几个丫鬟将麻布做成了窗帘,虽然不好看,但麻布厚重倒也挡风,瞬时,屋子里暖和了许多,只是屋子的光线暗了下来。
姬心瑶见状,非常开心地吩咐忠儿将马车里的夜明珠取下来置于屋内。十分简陋的屋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竟也增添了些许温馨。
是夜,落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锦绣无声,山河苍茫。




倾国之乱 五十五 苦天苦地且度日 雪山雪景劝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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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在飞扬。新郑,颤栗在凛冽的寒冬里。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在新郑街头横冲直撞,冲开贫苦人家原本摇摇欲坠的门窗,扯下破屋子上的茅草,撒进冰冷的雪花。
“这场雪一下,明日里街上怕是无人了。”姬心瑶靠在床上和紫姜拉着话。屋里生了火盆,又挂了厚厚的窗帘,暖和了许多。虽然与以前的生活无法相比,但眼前能有这样,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是啊,幸亏我们去抢了些东西。”紫姜走到床头,将姬心瑶的两件首饰递还给她。
“不是没银子了吗?你又找隔壁他们要了?”姬心瑶有些薄怒。屈巫的感情漩涡强烈地裹挟着她,她必须要挣脱,她不能让他陪着自己坠入深渊。
紫姜摇了摇头说:“是忠儿他们将自己的碎银全部凑给了我。怕是再也买不到东西了。”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姬心瑶见她叹气,心中也是黯然。想了想故意打趣地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所不能的紫姜了也发愁了。”
紫姜见姬心瑶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恨得牙直咬,心道你要是随屈巫走了,哪会遭这个罪。
“要不,我明天去王宫御厨房拿点新鲜的鱼肉?”紫姜试探着说。
姬心瑶摇了摇头,说道:“想吃鲜肉?不是还有几匹马吗?明日杀一匹马打牙祭吧。”
紫姜不再说什么。从株林走时,带走了五辆马车,再加上奕园的一辆马车,其中还有几辆拴两头马的大马车,算算还有头十匹马。
紫姜知道这些马迟早是留不住的,光给它们啃干草也活不下来。可她现在所能保证的只有姬心瑶常坐的小马车,给那匹小红马偷偷地喂上一把大豆。
“你买的麻布还有吧?看看能不能给大家都缝个背心。雪化之后肯定寒冷。”姬心瑶又说。
“他们离开株林时,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自己的衣物,应该还行。这些心你就别操了,早点睡吧。”紫姜催促道。
姬心瑶听话地躺了下来。紫姜伸手到姬心瑶的被窝里探了下,见还有点热度,便将她脚底下的被子掖了掖,见她闭上了眼睛,才转身到对面自己的榻上睡去。
屋外,雪片依然肆意地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屋内,终于归于寂静,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整整下了一夜的雪停了,阳光竟然出来了。
一股寒香扑鼻,那是王宫后花园数十株腊梅盛开了,随着缕缕清风送了过来。
姬心瑶站在回廊上,眼神仿佛穿过了墙壁。暖房里应该还是四季如春吧?这时候应该有宫女来采花了。有眼色的宫女一定会折一两支腊梅配在一起,会给整捧花都带去一丝别样的风情。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桃红柳绿总会抢着到后花园来,桃红喜欢素心腊梅,她说花骨朵纯黄,浓香袭人。而柳绿喜欢磬口腊梅,她说花瓣上有紫色条纹好看,香味隽永。
自己好似没什么特别喜欢与不喜欢,只喜欢折腾她俩,轮到桃红当值,偏要馨口腊梅;轮到柳绿当值,偏要素心腊梅。反正就是和她俩过不去。
姬心瑶鼻子酸酸地看着那堵墙壁,仿佛看到桃红柳绿不知所措地捧着花儿站在哪儿。对不起,桃红柳绿,都是我害死了你们。若是你们现在还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折腾你们了。
紫姜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小暖炉,又给她裹了件大红锦丝缎面狐裘斗篷,将风帽理好系上。姬心瑶疑惑地摸了摸风帽上的白狐毛,又看了看手上的暖炉,鎏金八宝莲花样式,很是光滑温润。
紫姜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暖炉是在奕园木屋抽屉里发现的,那日搬东西时我顺手拿了,想着或许能用上。斗篷应该是公子爷给你做的,几大包袱衣服你都没打开看过,离开株林时匆忙,忠儿见是几个现成的包袱就带来了。”
姬心瑶轻轻地抚摸着暖炉,这竟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一股温暖的颤栗,从手尖流淌到了心里。她歪着头,将脸颊在狐毛上蹭着,一如夏御叔暖暖的气息吹得自己痒痒酥酥的感觉。
些许,她抬起头,睫毛上明显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顿了下,她笑着说:“我们去城墙上看雪景,可好?”
紫姜看她一眼,真不知她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雪景。她无语地点了点头。
街上果然空无一人。街道、房屋全部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不时就有屋顶或者树枝上滑下来的积雪“轰”地一声砸到地上,打破了新郑死一般的宁静。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上了城墙。极目远眺中,凛冽的天宇下,辽远的旷野上,万籁俱寂,白茫茫一片。
远处的一层层山岭,夹了几片白云在里面,不大能分辨出来。定神仔细看去,方才看出云和山来。再往远看去,渐渐地天也是白的,山也是白的,云也是白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惨淡之下。
姬心瑶的眼光终于瞭到了楚军大营。鳞次栉比的营帐没有尽头地绵延着,像一朵朵盛开在雪地里巨大的蘑菇。
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人只有蚂蚁那般大,而那些蚂蚁正排列有序操练着。她下意识地回头向守城将士们看去,脸上已有饥色,强打着精神在巡逻。
再僵持下去,这些将士怕是要挨饿了。姬心瑶暗暗叹气。
突然,楚军蘑菇丛中,那最大的蘑菇里走出了几个蚂蚁一样的人。楚庄王吗?屈巫在吗?姬心瑶的心不规则地跳动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只小蚂蚁在洁白的雪地上蠕动着,出了楚军大营,向山坡走去。
楚庄王好兴致地带着屈巫等人踩着一尺多厚的雪,走到军营外的高坡上,向新郑眺望着。
近处的树木上挂满了雪,一阵风来,树木轻轻摇晃,雪就簌簌落落地抖了下来,玉屑似地随风飘扬,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出了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大王,这雪一下,路上怕是不好走,郢都的补给可能要耽搁了,将士们要受冻了。”屈巫见楚庄王兴致很高,便又想劝他打道回府。
“多虑了。我们的粮草尚足,将士们过冬的衣物即使耽搁几天,问题也不是很大,正是锻炼他们意志的好时机。”楚庄王说。
“大王,兵书上说围城必阙,我们现在将新郑围得水泄不通,会不会反而激发他们拼死抵抗?”屈巫又绕起了弯子。
楚庄王冷冷一笑,说道:“他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拿什么抵抗?到了城中无粮那一天,哼哼!”
屈巫无语,楚庄王这招太狠毒。一旦城中无粮,三军将士就会丧失斗志,百姓甚至会反了。到那时,任凭厉王爷如何铁腕强权,怕是也号令不了饥肠辘辘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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