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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他们于是纷纷翻身上马,谢睦在马鞍上坐正,他本来就高,此时坐在马上看着容辞,称得上居高临下,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冲她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众人御马向前去,那些马儿想来不凡,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出了容辞的视线。
容辞等人坐的是马车,又没有什么名驹拉车,便在后面慢悠悠的赶路。
容辞刚下了一趟车,上来后就觉得马车里憋闷,把手里的暖炉放在一边,偷偷打开了一点窗户透气。
李嬷嬷难得没管教她,反而一直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辞觉得透透气舒服了一点,看见李嬷嬷居然没动静,不由问道:“嬷嬷,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刚刚那位公子姓谢,这是皇姓啊……”
容辞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天底下那么多姓谢的人,不算上平民百姓,遥安谢氏,高营谢氏都姓谢,皇族谢氏才占了几个?”
李嬷嬷摇头道:“姓谢不稀奇,我只是看那个叫赵继达的人举止与众不同,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不同?”
“他虽长得健壮微胖,但声音偏阴柔,缺少阳刚气,面白却无胡须,行事不像个正常男人,倒像是……宦官的样子。”
容辞这才吃了一惊:“宦官?”
锁朱听了也来了精神:“那不就是太监?嬷嬷您老人家在宫里待过,自然认得出,我见识少不认得,太监就是这个样子么?我怎么听说他们长得不男不女,说话阴阳怪气,刚才那人看着挺正常啊,并没有传说的那样夸张。”
“那肯定不是贴身伺候的太监,若你是主子,你愿意身边是这样的人吗?”
锁朱想了想,浑身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摇头。
李嬷嬷接着道:“我方才见他借了水之后,先用银针探刺,后又自己亲口试了,才敢奉予他主子用,光这一点,就不是一般公侯家能有的习惯,这谢公子……十之八九是个宗室子弟。”
“也罢。”容辞也看开了:“就算真是王孙又如何?他也不像是那等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不过是偶然见了一面,反正我等闲也不会再回顾府了,时间久了,谁还记得谁呀。”
李嬷嬷本也不是多么担心,只是在宫里待久了,看见皇城中的人就条件反射性的紧张,让她想起当初那些任人作践的日子罢了,闻言便也不再多提。
马车本就不快,李慎又怕出意外特意放慢了速度,以至于众人到了落月山时天都已经半黑了,李慎下了马仔细辨了辨路,然后上来汇报:“姑娘,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到了。”
说着,又想起刚才看到的事:“还有一事,之前咱们碰上的那一伙人怕是与咱们同路的。”
“这怎么说?”容辞问道。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见一众马蹄印和咱们的车辙印几乎是重叠的,就连此地也不例外,这几天天气这样坏,落月山又偏僻,出门的人本就少,骑马的更是没有,这马蹄印肯定是他们的。”
锁朱听了道:“这可奇了,刚刚才说之后就没交集了,想不到又凑到一处来了,这是什么缘分?”
容辞摇了摇头,无奈道:“不去管他们了,慎哥,咱们先到了住处再说,我的腿都坐麻了。”
李慎忙应了,之后加快速度,很快赶到了那所温泉山庄。
容辞腰酸背痛的进了主屋,摸了摸罗汉床上的垫子,发现已经打扫的十分干净,不需要再多做整理了,便立即脱了外衣歪倒在上面:“我的天,没想到坐了一天倒比走路还累,我的腰要断了。”
李嬷嬷动作轻缓的给她按摩腰部,见她以十二分放松的姿态侧躺在罗汉床上,总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在顾府中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察觉自家姑娘心里存着事儿,不知道是不是怕秘密暴露的原因,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弦,表面上是正常的,照常玩笑照常作息,或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但其实仔细观察,就能知道她正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当中,从身到心,没有一寸是放松的。
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也不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但就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李嬷嬷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些急了,容辞虽然身体十分健康,但怀这个孩子到底早了那么一点点,若是再这样绷着,等到生产的时候会十分凶险。
当初许容盼的姨娘就是这样,年纪小身体虚,心里又紧张,再加上差了那么点运气,生的时候万般艰难,李嬷嬷自己就精通医术,当初也奉命守在产床旁,可是那情况便是天王老子也难救,更何况是区区凡人了。
到了容辞这里,李嬷嬷本来觉得她年纪虽和那姨娘差不多,身体素质却不知好了多少,再加上自己用心调养,顺利生产想来是十拿九稳的事,瓜熟蒂落至少比孕中期强行拿掉胎儿要安全得多,因此才主张把孩子生下来,却不想容辞的心里不知存了什么事儿,越在恭毅侯府待就越急躁紧张,眼看就要影响到胎儿了,难道到时候也让她去赌那一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运气吗?
李嬷嬷是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因此才不计后果的出了手,难道当初她不知道若是顾宗齐出了事,王韵兰再发疯把事情抖搂出来,容辞也会受到责难吗?她当然知道,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危及到性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离开那地方,让容辞心情好转再说,至于其他的,先放到一边去吧。
现在她眼见容辞从踏进这座宅子开始,整个人就有了微妙的变化,那根弓弦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不由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当机立断了。
这人啊,特别是孕妇,有时心情的好与坏,比身体上的健康还要重要。
李嬷嬷心想,那顾大爷虽自作自受,可也算得上死的很有价值了。
容辞并不困,只是坐的腰酸背痛,躺了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她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屋子上房只有三间,虽比三省院少了东西两间梢间,但面积却并不小多少,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布置摆设也多是淡雅一些的样式,更合自己的口味。
更重要的是,这里不会有那些前世就看厌了的那些人时不时的出来碍眼。
她活动了一会儿,李嬷嬷便道:“一天只填了些糕点,没正经吃什么东西,现在晚膳早做好了,叫他们热一热摆上来吧。”
正说着,锁朱、敛青、举荷三人整理好马车上的行李,一起进了房间。
举荷之前虽说是贴身丫鬟,但一直被容辞打发去整理她的嫁妆,连正房的门都没进过几次,这次出府跟着一起过来,大件的嫁妆不好搬动,也怕引人注意,就干脆都留在了三省院的库房里,举荷没了差事,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成老太太的吩咐了,就殷勤的跑到正房里来等候吩咐。
这里有温泉,附近几十里地都比京城要暖和许多,加上还生了地龙,容辞便将冬日里一刻不敢卸下的厚棉衣脱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藕荷色家常夹袄长裙,趁着饭菜还没热好,放松的斜倚在迎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李嬷嬷说话。
举荷一开始端着茶壶规规矩矩的站在罗汉床边上,看着容辞跟李嬷嬷聊天,准备随时给她续茶水,却在之后越看越怪,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平日里能见到容辞的机会很少,近来更是除了临出门的时候,一次也没进过正房,难免觉得主子的样子有些陌生,她一开始没多想,只觉得容辞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几个月的功夫有变化也是常事,可是渐渐的她就觉得不对了……
这个年纪的姑娘略微长胖是正常的,可是二奶奶脸面只是稍稍丰腴,变化不大,可为什么身上胖了这么多,特别是腹部……
有人能肚子长胖这么多,脸上身上却没有变化吗?
举荷直勾勾的盯着容辞的腹部,心里胡思乱想的闪过诸多思绪,她越看越害怕,手上难以遏制的抖了起来,连带着托盘上的茶壶都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容辞就跟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任她盯着。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容辞现在肚子大了,不习惯扭着身子在炕桌上用,便让人摆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她自己则站直了身子,慢慢坐到桌前。
刚刚坐下,耳边便传来“呯”的一声——
举荷手中的茶壶摔碎了。





容辞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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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容辞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茶壶摔得粉碎,连同里面的茶水一起散在地上,格外脏乱。
她没去看正浑身打摆子的举荷,而是对敛青说:“你去把地上收拾好。”
举荷这时候反应过来,几乎像是摔倒一般跪了下来,完全不顾水渍弄污了她新裁的罗裙,她满脸慌乱:“二、二奶奶,我来吧,我将它们收拾出去……”
“这用不着你。”容辞道:“让敛青去收拾,你来为我布菜。”
举荷现在满脑子乱七八糟,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只想离着容辞远远地,出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思绪,要是之前能捞到一个贴身侍膳的活儿,她会高兴地不得了,可是如今……她竟有些不敢迈步子了……
看着她磨磨蹭蹭的爬起来,就是不敢往这边走,李嬷嬷训斥道:“磨蹭什么?还不快些!难道还要让主子等你不成?”
举荷看容辞当真坐在那里没动筷子,就像要等着她过去才开始吃饭一样,不由得更害怕了。奈何她也不敢违命,只得闭了闭眼,这才用极其缓慢的步伐走到桌旁。
难为她这个时候了还没忘容辞的习惯,知道她晚上吃不惯油腻的,便夹了一筷子摆在桌边的白灼菜心到她碗里,然后等她反应。
容辞将菜心夹起来看了看,并没有吃,而是重新放下了:“怨不得李嬷嬷总夸你能干,果然是个细心的丫头。”
举荷咽了咽口水:“奴婢愚笨,当不得您夸奖。”
举荷虽然想装傻,但她心里已经隐约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这位四姑娘,虽然已经嫁进顾府两个多月了,但是她和顾二爷没有圆房并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就算圆了房,两个月就能这样明显的显怀吗?
举荷与锁朱、敛青这种从小跟在未婚小姐身边的小丫头不一样,她在老太太房里伺候,什么媳妇孕妇的见的多了,刚刚容辞站起来的一瞬间,她就什么都懂了——
她这分明是有孕五六个多月的身形啊!
她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一时间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以各种方式被灭口的情景。
“你也不用谦虚……”容辞慢悠悠道:“老太太疼我,所以挑了个最贴心的来服侍我,之前一直没能跟你相处,如今看来,果然不同凡响,你今后就在屋里当差,仔仔细细的伺候我,也不负老太太对你的信任呀……”
举荷简直被她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觉得自己怕是马上就要被灭口了,勉强才克制住不发抖:“奴婢虽、虽伺候过老太太,但现在已经是奶奶的人了。”
容辞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支着头笑道:“哦?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年轻,可不得让她老人家指点着才知道该如何行事。”
举荷终于扛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不住地磕头:“……奶奶绕了奴婢吧,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啊!”
容辞已经过了那种一看人家哭就心软的年纪了,她冷眼看着举荷都要把头给磕破了,才开口道:“你就算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能有什么用呢?去跟老太太告状么?你是知道她的,她老人家对胡言乱语,破坏许氏名声的奴才可从不手软……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对吧?老子娘都在靖远伯府当差……”
举荷整个人一僵,心里越发害怕了。
“你猜老太太会不会愿意去赌你的家里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呢?”
举荷的眼泪流了一脸,她膝行着爬到容辞跟前,哽咽着说道:“奴婢不会说的,奴婢什么也不会说,求二奶奶救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变成哑巴,一辈子伺候您!”
容辞看了她许久,看的她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绝望,这才伸手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放缓了语气:“好姐姐,别怨我这样吓你,你既然跟了我,咱们就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不跟你讲清楚,我怕你想不明白去做傻事啊。”
她的语气与一开始的略带虚伪的绵里藏针完全不同,听上去十分真诚,非常有效的安抚了举荷紧张的无以复加的心情,让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容辞亲手将她扶起来,继续说道:“老太太的好意我明白,但你也看见了,我如今是这么个情景,实话跟你说,这原也不是我自愿的,可又怎么敢跟她老人家交底儿呢?就算我敢,也不忍心让身边的人给我陪葬啊……我也不想难为你,你照常去回话便是,只是……”
举荷被她这一番软语安慰的勉强恢复了理智,她也识趣,忙不迭的接道:“您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是明白的。”
容辞这才露出了个苦笑,带着一点愧疚:“除了这个,你什么都可以跟老太太说,她不放心我,托你来指点我的一番苦心我都懂,可惜我却注定要辜负了……”
举荷自觉逃过了一劫,听了这话居然很能理解她的矛盾——这不就跟自己一样吗?自己如今的情形也是如此,明明想对老太太尽忠,报答她的知遇之恩,可惜到了这个份上,什么也不如性命重要,要想保命,就真的只能瞒着她了。
“举荷姐姐,你也不必担心,咱们如今算是交了心,往后我虽不能说对你像亲姐姐一般,但必待你同锁朱、敛青两个一样,绝不偏袒。”
举荷知道自己算是背叛了老夫人了,听着容辞语气诚恳的一番话,也感受到了一点安慰,觉得如今好歹不是个孤家寡人,若是瞒住了这个秘密,不再多生事端,也算是两头都不辜负了。
容辞看她的神情,便知这个隐患已经去的差不多了,也悄悄松了口气,温声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晚,也好好想想,回头便进屋里来伺候,守夜之类的也跟她们两个一样,轮流排班,若是累了,就让她们替你一会儿。”
举荷听了这话心就更加安定了,她一言不发的跪下重新磕了头,只留下一句“您放心”,便告退下去了。
她回了自己屋里,才发现自己的腿脚全都软了,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
今天的事简直颠覆了她对这位二奶奶的印象。
举荷十三岁就分到了老太太屋里,从那时起就帮着几个姐姐端茶倒水,自诩对靖远伯府各房的太太小姐颇为了解,那时候容辞才不到十岁,每日随着母亲晨昏定省来给祖母请安,天天都能和举荷打照面。
在举荷眼里,这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四姑娘沉默寡言,柔顺文静,从不与人起冲突,在老太太跟前从来都跟个木头一样,让人轻视却也没人想去欺负她,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四房的两位庶出姑娘。
她出嫁前唯一引人侧目的事就是这桩婚事,当时举荷还感叹过再木讷的人,为了终身大事也能不择手段,可后来跟着她一起陪嫁到了顾府之后,她才从顾二爷的态度中看出了不对,也猜到了那件事四姑娘八成是被人泼了脏水,受了冤枉。
说实话,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反而她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没什么心机也不八面玲珑,软弱温柔到让人生不起欺压的欲望,她嫁进顾府后居然能站得住脚跟,还让举荷纳闷了很长时间。
可是,今天的事终于让举荷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位像影子一般的姑娘居然有如此高的手腕,说话行事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又不给人留下半点话柄。
她强硬时使人恐惧,和缓时又让人不记恨刚才的威吓,反而受宠若惊,心生感激,即使表现出片刻的温柔都使人忍不住怜惜,不自觉的从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举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可今日被这么一通摆弄,明知人家是有意为之,就是想让她臣服,却偏偏生不出半点怨恨之心,反而觉得她说得对,从哪个角度想都十分有道理,找不出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跟她对着干。
“罢了罢了……”她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
就像人家说的,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别的路可走吗?都已经这样了,左右摇摆还不如想想怎么能让二奶奶信任自己才是正道,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从小与其相伴,怎么才能从中插一脚,得到立足之地呢?
……
举荷那边已经在想如何伺候新主子了,容辞反而对着一桌子菜没了胃口。
她随意捡了几筷子青菜,略动了动米饭就再也咽不下去了,便放下筷子吩咐厨房的管事把菜撤走。
这管事名叫宋三娘,是本来在许府里三房的小厨房当差,后来年纪大了去了万安山庄子上休养,能被李嬷嬷调过来使就说明她也是值得信任的人,对容辞算是相当熟悉,今晚做的都是容辞爱吃的菜式,见她没吃两口就停了,还以为是害喜变了口味,便道:
“您是不是想吃酸口的东西?我去端些腌梅子来给您开开胃如何?”
容辞温和的摇了摇头:“不必了,可能是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所以没胃口,明天就会好的。”
宋三娘只得带着锁朱敛青一起将饭菜都撤回了厨房。
李嬷嬷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什么马车颠簸,刚才不是还说饿了么?怎么这会儿就吃不下了?”
容辞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正待长成的面孔,沉默了片刻,终于垂下眼说:“今天过后已经不需要担心举荷的事了……”
李嬷嬷提起这个倒有些高兴:“我就说,她是个聪明人,又不是叫她杀人放火,很快就会想明白的……说到这个,姑娘今晚真让我刮目相看,柔中带刚,既能陈清利弊又不会使人含怨,您做的好极了,再没人能做的更好了!”
“可是……”容辞犹豫道:“我之前从不会这样满心算计、步步为营,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一个丫鬟……总归让人心中不适。”
李嬷嬷好笑道:“我说这是怎么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你之前不用同别人为难,是因为有太太顶在前头,现在自己当了家,没点手段怎么行?”
容辞叹了口气:“我是觉得我今晚的行事像极了龚毅侯夫人,我之前总是腹诽她行事虚伪,说话拐弯抹角,如今看来,我又强到哪里去呢?”
李嬷嬷这才知道她的心事,她认真劝道:“这怎么能一样,那王氏夫人每每行事都不安好心,手段又阴险,都是损人利己,不是单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得到更多利益,出发点千差万别,你可不能钻这种牛角尖。”




容辞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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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虽然李嬷嬷的话多少让她感到了些许安慰,但心里到底存了一点疙瘩。
容辞两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王氏的做派,觉得她笑里藏刀十分虚伪,在她眼中,就连靖远伯夫人吴氏那种明打明的使绊子都不如王氏让人膈应。
但可能是跟王氏相处的时间太长,如今竟然下意识的用了跟她一样的手段,这让容辞反应过来时出了一身冷汗,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也会跟王氏一样虚伪做作,就足以让她毛骨悚然,恶心的不行。
她便下定决心,往后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也不用这种招数了。
在这种心理下,她不自觉的对第二天来正房当值的举荷格外温和,态度也更加真挚,反倒让举荷受宠若惊,暗生感激,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当差,一定要讨好容辞的想法。
……
容辞休息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精力充沛了,就跟李嬷嬷商量要去泡温泉。
她之前只泡过一次温泉,还是靖远伯许训奉郭氏去仰溪山游玩,顺便把全家女眷都带上了,容辞这才能跟着蹭一蹭这种好事,靖远伯府的庄子自然比这里大了好些,可惜人也比现在多了不少,容辞当时只分到了不到一丈大小的地方,就这样,还要带着妹妹许容盼和四房的两姐妹分,总之泡的意犹未尽,很不尽兴。
这次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游玩都要看自己的主意,容辞便迫不及待的想去尝试一番。
不想她开了口,李嬷嬷却好笑道:“想什么呢姑娘,你如今怀着身孕,是不能泡汤池的。”
容辞惊讶道:“什么,怀孕连这都不能干么?”
“孕期不能做的事多了,你可不能淘气,要以身体为重。”
“居然是这样啊……”容辞颇有些扫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居然……”
“当初买下这处宅子,只是因为此地温暖湿润,适宜过冬,让人免得经受严寒之苦罢了,本也不是为了让你去泡温泉的,等你生产完坐了月子,想怎么泡都成。”说着看容辞有些恹恹的,便又安抚道:“选个不那么热的池子泡泡脚还是可以的,不如我陪着你去挑挑看?”
容辞想了想:“罢了,泡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到圆子里逛逛来的痛快。”
一旁敛青道:“那我陪着姑娘吧,嬷嬷您忙了一天了,在屋里歇歇好了。”
于是容辞便带着敛青一点一点的把这地方走了个边,这园子确实很小,两人慢悠悠的逛,满打满算一刻钟就能走的差不多了。
容辞如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便也不急着回去,走走停停,仔细观察着此地与恭毅侯府的不同。
两人眼看要转完了,敛青刚想提议回去,容辞便动了动鼻子:“你闻到什么香味了么?”
敛青仔细问了问:“好……好像是有一点,这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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