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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容辞笑了:“是梅花的香味,这里竟然种了梅花树么?”
“这个倒不清楚,想是原来的主人种的吧。”
容辞越闻越觉得这香味浓厚,不像是只有几株梅树就能散发出来的,可是这山庄一共就这么点儿大,自己刚才差不多都走遍了,哪里来的那么大地方能种下梅林呢?
她起了一点好奇心,便顺着梅香往自己唯一没去看过的角落走去。
她转过一座小小的假山,果然见这里种了两三株梅花树,是开的正盛的红梅,深红色的花瓣绽放的极多,错落有致的点缀在紫褐色的枝干上,衬着这还没融化的皑皑白雪,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在京城里其实还不太到红梅的花期,看来这里确实温暖。
不过,这花虽美,可到底只有这几株,居然能有这样馥郁的香气吗?
容辞上前了几步,凑到一枝花上细闻,发现也只是寻常香气,并没有多么出奇。
她好奇心越发强了,便一株一株的查看,刚走到最里面靠着围墙的一株前,却愕然发现从墙外竟长进来好大一枝白梅的枝干,这淡绿的枝干粗犷遒劲,上面洁白如雪的梅花虽多,却不如这边的红梅来的旺盛,大多都是半开的花苞,完全绽放的花朵却还只有几朵,正随着树枝探出墙来,又向外伸展了一部分,末端的细枝还垂下来一截。
白梅乍一看虽不如红梅扎眼,但细细品来,却别有一番趣味,风情更是不输红梅分毫。
容辞越看越爱,本想着这不是自家种的,只远远地看几眼,现在却忍不住凑近了,惦着脚想伸手去摸一摸那洁白的花苞。
她费力的惦着脚,手指尖眼看就要碰到花瓣了,却冷不丁看到那树枝剧烈的一抖,然后居然马上自己向墙那边缩了回去。
容辞没有防备,手指被枝干蹭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之后,立即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不自觉的向后退去,险些把自己绊倒。
墙那边瞬间没了动静,容辞怔怔盯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反倒是不远处守着的敛青听到了容辞的叫声,急忙跑过来关切道:“姑娘,您怎么了,是摔着了么?”
她情急之下开口的声音很大,墙那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便贴着墙问道:“那边是有人在吗?”
容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不是梅花成了精怪,而是隔壁住了邻居,她长舒了一口气,按了按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还在“砰砰砰”的胡乱跳动,她咽了咽口水,用还没缓过来,略带一点颤抖的声音回道:“是,您是在折梅吗?”
那边的人听上去是个少年人的声音,听着倒有几分耳熟,他不好意思道:“这位小姐,刚刚是我莽撞了,没有吓着您吧?”
实际上就是被吓坏了。
李嬷嬷之前说过,她们买的这个园子旁边是个大得多的山庄,很久之前倒是有人住,后来也不知是坏了事儿还是举家搬走了,已经好多年没人住过了,怕是已经荒废了,因此容辞半点也没考虑过隔壁此时会有人,那支白梅毫无预兆的抖动,此时又正是太阳落山的时间,映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可不是反射性的就先想到了什么奇志怪谈,乡间鬼影之类的灵异事件嘛,自己倒把自己吓了个七荤八素。
可这说到底是自己不争气,人家折他自己家里的梅花,又有什么错呢?
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没人说话,这墙面不是很高,但也比成年男子略高了一截,这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很轻的细碎动静,然后像是有人在轻声说话,但说了什么也听不清。
容辞便也微微贴着墙回答道:“不过吃了一惊,没什么大事。”
过了片刻,那边换了个更加低沉的男声,带着淡淡的沙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温夫人?”
容辞一怔——这样称呼自己?这个年纪,这个声音……
“可是谢公子?”
那边的语气很平静:“是我。”
“……”
……居然真让李慎给说中了,那几人居然真的跟她同路,不仅如此,他们竟还成了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
这未免也太巧了……
墙那边一直在沉默,但容辞猜测以那位谢氏公子的行事,应该不会一声不吭就走,于是试探着开口:“还要感谢诸位帮忙清路……对了,您的咳疾可好些了?”
对面没有回答,正在容辞以为他们已经走了时,却看到从墙顶慢悠悠的伸出一段梅花枝来,几朵盛开的白梅瓣儿重重叠叠,余下的花苞也含羞可爱,正是刚刚在墙头被折走的那一截。
容辞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踮脚把花枝接了过来:“……您这是?”
那边又换成了那个年轻的少年声音:“我们二爷说刚刚吓到了夫人,这是给您的赔礼。”
这段梅花不单单只是一根细枝,而是一截次主干上带了数根分支,足有两尺多长,一尺多宽,少说有两三斤,容辞抱在怀里颇有些费力,又听到这话,便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好意思……”
“夫人您就收下吧,别辜负了我们二爷的一番好意,况且我们这边种了一片白梅林,梅花多着呢!”
容辞便知道刚刚的梅花香气原来是从隔壁传过来的,一片梅林,怨不得香气会这般浓郁。
她不好意思平白接受人家这样一份礼,可是隔着一堵墙,她个子又不够,要是对面不接,她总不能强把它顶出去吧?情急之下左右看了看,便有了主意。
“你们先等一等。”
说完她便将手里的白梅递给敛青,让她先抱着,然后走到身边的红梅树旁,也想截下同样的一段来,可是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边又没刀没锯的,试了好半天也没能撼动分毫,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心挑选了这树上花开的最多,蜿蜒的姿态也最美的一根枝条,伸手折了下来。
容辞仔细看了看这支红梅,觉得它虽然比那截白梅要细短许多,但花开的正当时候,也自有其可爱之处。
她回到墙边,将这支红梅花举起来,顶端刚好探出墙头:“我这边刚好种着红梅,要是不嫌弃,就当做回礼罢。”
容辞举了一会儿,那边才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枝条,那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关节处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实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的手。
那只手将花枝收了回去,对面便又传出声音:“很美,多谢。”
这又是那谢睦的声音。
容辞渐渐听出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怕是喉咙还没好全,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刚才较长的句子才让旁人代为传达。
想通了这一点,容辞便不敢再让他在高声说话了:“您的声音还是有点哑,千万不要在开口了,我现下也要回去了,外面凉,您还带着病,也请快些回去休息吧……还有,谢谢您的白梅……”
容辞说完却没立刻就走,而是停了片刻,果然那边最后又留了一声:“……好。”
等到彻底没了动静,容辞便以为人已经回去休息了,这才放了心,回头将敛青手里的白梅接了过来:“咱们也走吧,这样漂亮,快回去看看能把它摆在哪里。”
敛青道:“还是让奴婢来吧,您身子重不方便。”
“不用了。”容辞喜欢这花儿,有些爱不释手:“我拿得动。”





容辞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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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二天一早,李嬷嬷进屋来伺候容辞起床,一眼就看见了被斜放在窗台上的那支梅花。
她一边给容辞披上夹袄,一边奇道:“这是哪里来的白梅?品相瞧着真不赖。”
敛青正在整理床铺,闻言插了一句嘴:“哎呀,是隔壁送的,您是不知道,昨儿我们去逛园子,居然发现那边住了人,就是咱们在路上遇见的谢二爷,可把咱们姑娘给吓了一跳,人家就送了一枝花来赔礼。”
“这一枝可真够大的,得砍了小半棵树吧?真是好大手笔。”
容辞现在睡觉怎么舒服怎么来,每天晚上都会把头发散开,在枕头上碾压了一整夜,已经有些乱了,她略微整理了整理:“嬷嬷也觉得不错吧?我想着找个花瓶养起来,过几日没准儿就全开了,偏又没有这么大的瓶子,只好先这么摆着。”
李嬷嬷想了想,道:“大件嫁妆都没带过来,倒是这边抱厦里边儿好像有个青釉的石榴瓶,比寻常的大些,蓄些水,放这个正好。”
容辞点点头,然后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服。
李嬷嬷见了问:“这是怎么了,衣服又小了吗?”
现在容辞穿的衣服都是早就改好的,特意放宽了腰身,就是预备她往后几个月将会越长越大的肚子。
“不是窄了,倒像是有点短。”
李嬷嬷用手比量了一番:“真的短了,姑娘,你这是长高了呀。”
“是吗?”容辞有些欣喜,上一世她后来也比之前高了一点,但到底长得不多,等到十八岁彻底不长了,才勉强够到顾宗霖的下巴,以至于他跟她说话时总是居高临下的,让人不痛快。
“老爷就长得挺高,太太也算个中等身材,姑娘肯定也长不矮……就是这衣服得从新做了,总不能让你这么紧着穿。”
容辞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哪里用新做,把旧的改改就成,新的还不如旧的穿着舒服呢。”
梳妆好了,又吃过了早饭,容辞便在屋里待不住了,想出门去走走,李嬷嬷也觉得她现在最好勤活动着点儿,对大人孩子都有好处,也就不拘着她了:
“那就去吧,多带几个人,她们这些毛丫头的针线我不放心,我就留下改衣服,不陪着你了。”
容辞便把敛青和锁朱都带上,再多加了一个李慎,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落月山的山脚,这处山脉本就不高,越过去便是平城县,几人也不敢让容辞走远了,便沿着山脚的一片草地走了走。
走了没两步就路过了隔壁的谢园。
锁朱好奇的瞅了瞅那朱红色的院门:“这就是昨晚赠花的人家吗?瞧着比咱们那边气派好多啊!”
“咱们园子虽和人家相邻,但也就是占了一个角落罢了,当然没得比。”敛青道。
李慎跟在几个年轻姑娘身后,一直不好意思说话,此时忍不住接道:“他们是下人多,园子宅子都好打理,咱们统共不到二十个人,要是住这么大的地方,怕是一多半都要荒废了。”
两个姑娘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逗李慎,打趣他不是个能干的,害得她们住不上大园子。
容辞一边听她们斗嘴,一边撑着腰慢慢散步,倒也不无聊。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容辞觉得腿脚有点酸,又见太阳越来越耀眼,照在身上虽然暖和,到底有些晒人,就决定今天就走到这里,这就回去歇歇。
几人刚转过头,便见回去的路上正急速飞驰而来一匹骏马,那骑士可能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有人才敢这样纵马,所幸他骑技精湛,看到人就立即控着马停了下来。
容辞见马上的人样貌俊朗,年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非常年轻,也就十六、七岁,他面露焦急之色,这寒冬腊月,又骑马吹过风,额头上竟还急出了好些汗。
她仔细回想,终于认出这正是当初跟在谢睦身边的那个少年。
“你……你是谢公子身边的人……何故如此慌张?”
谢宏此时又急又怕,来不及解释多了,只飞快的抱拳道:“对不住了夫人,在下有急事,回头再来向您赔罪!”
说着喊了一声“驾!”便重新驾着马跑远了。
容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事不关己,也就在心里奇怪了一下便不再多想了。
谁知刚往回走了几步,就又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回头一看,见还是刚才那个人,他停下后飞快的下了马跑到容辞身边,气喘吁吁道:“夫、夫人,方才忘了问了,您家中可有大夫?”
容辞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有是有,只是……”
谢宏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眼里发出了强烈的光:“能否借您的大夫一用?改日必有重谢!”
容辞道:“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身边的嬷嬷是通晓医理没错,但主要以治妇人病为主,算不得医馆里正经的大夫。”
谢宏听了也有些犹豫,但现在实在太急了,这地界他又不熟悉,谁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要是快马赶回京城宫里又太远了,还不如越过山头去平城县近些,可是去平城县不方便骑快马,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
他定了定心,向容辞深深鞠了一躬:“请夫人让您家嬷嬷先去看看,然后我再出去找旁的大夫,这样两不耽误。”
容辞也觉得这样稳妥些,便点头同意了,谢宏却立即伸手要扶她上马,惊得容辞往后退了一步,护着腹部苦笑道:“我如今可骑不得马。”
谢宏刚刚只顾着着急了,没注意这一点,这时不由狠敲了自己的额头:“是我考虑不周,夫人派人跟我一起回去吧。”
容辞一开始叫了李慎,但敛青心细,怕容辞在外走动,没个男人跟着容易出事,便自告奋勇同谢宏一起回去了。
容辞看着两人骑马离去的背影,思索了一下,便觉得可能是谢睦本人生了病,要不然这人也不至于这么惊慌。
她身子沉重,着急也走不快,只能扶着锁朱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等到了家,进屋就看见举荷在脚踏上坐着正在做针线,见了容辞回来,忙伸手扶她坐到了床上。
“嬷嬷已经出去了吗?”
举荷先将针线收好,又麻利的给她倒了杯热茶:“可不是嘛,刚才敛青和一个男的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叫上李嬷嬷就走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容辞喝着茶缓过劲儿来:“先等等看吧。”
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下午,李嬷嬷和敛青还是没回来。
容辞看了眼已经被举荷插在花瓶里的那支梅花,也开始有点不安了。
那个谢公子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不至于就病重了吧?
她既挂念着李嬷嬷和敛青,又有些担心谢睦,踌躇了一会儿,就让锁朱和举荷看家,自己叫上了李慎,一起去敲了隔壁的门。
……
却说李嬷嬷被谢宏着急忙慌的带到了谢园,敛青怕她年纪大了没人照料,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谢宏到底年纪小,慌得像个毛脚蟹,看李嬷嬷不紧不慢的迈步子,上前扶着她恨不得夹着她走。
园子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像容辞那边进了门就是主屋,他们三人进了谢园又走了好一段才到了谢睦所居之地。
赵继达正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抬头看见谢宏回来,惊喜的迎上去:“小爷,这么快就找到大夫了?”
谢宏一边扶着李嬷嬷进屋一边快速解释道:“这是隔壁温夫人家的嬷嬷,是通医术的,你先让她看看,我马上再去请个大夫来!”
赵继达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懂医的人已经是万幸了,并没有什么异议,反倒是李嬷嬷听了他的话暗暗的撇了撇嘴。
谢宏把人送到了就赶紧出门了,赵继达一边将人带到谢睦的病床前一边争分夺秒的说明了情况:
“我们主子前一段时间着了凉,染了风寒,喝了几服药就好些了,只是留了点病根,一直咳嗽没能痊愈,家里的……大夫说是寒转成了热,又是针灸又是用药的,没几日也像是好全了,这才敢出来散心,谁知碰上你们的那日,咳疾竟又犯了,因为不过只咳了几声,他便不许人声张,也没叫大夫……”
李嬷嬷仔细打量着床上躺着的谢睦,见他面色双眼紧闭,面色紫暗,便问道:“他这脸色可不像是单纯的热证……”
赵继达一拍手:“您真是行家,主子近来心情郁郁,不愿意待在屋子里,昨晚上在园子里站着,硬生生的吹了半夜的冷风,咱们好不容易把人劝回来,到了早上人就有些不好了,没过多久就昏睡不醒……我们这里本有个名医的,可他老人家常常外出云游,那性子……唉!真是不提也罢,这里没了大夫,可不得把人生生的急死么?”
李嬷嬷坐在床边,仔细给两只手都把了脉,又摸了摸谢睦的手脚,发现它们都是冰凉的,心里便有了数,为了确诊又扯开里衣去碰了碰胸口,这时她却突然注意到这人左胸上方、锁骨下方有一条隐隐的紫黑色线条,她一愣,接着便狠狠地皱起了眉——
这不是……传说里中了“似仙遥”的体征么?
赵继达见李嬷嬷皱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您看是有什么不好么?”
李嬷嬷回过神来,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轻描淡写道:“他手脚冰凉,胸口却温热,这是情志不畅,郁而化热,加上又复感风寒,所以引起了外寒里热,虽看着凶险,但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开对了药,吃几副就会好的。”
赵继达见她说的有理有据,不由信任了大半,忙叫人来拿纸笔,请她开方子。
眼看着药已经煎上了,李嬷嬷一边从敛青手里接过湿帕子来擦手,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对着赵继达说道:“我看你家主子似是心结不小,得想法子化解才是啊。”
这话正正说到了赵继达心坎上,他忍不住吐了一句苦水:“谁说不是啊,可这也是最难办的……”
李嬷嬷知道他们这种人口风紧的很,后面肯定不会再细说了,就做出一副出主意的样子:“他这个年纪肯定有不少孩子了,怎么不接过来共尽天伦之乐?说不定就心情就能好些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赵继达就像嘴里含了一斤黄连似的,是有苦说不出——要是有孩子,就没这心结了呀!




容辞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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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赵继达憋了好半天,这才半遮半掩道:“呵呵,我们主子常年在外奔波,最近才回京,膝下尚且没有子嗣呢……”
李嬷嬷看他的脸色已经是一言难尽了,便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男儿志在四方,也是应有之义,正该如此……”
赵继达脸颊抽动,感觉自己要听出内伤了。
李嬷嬷暗暗挑了挑眉,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谢二爷是不是受过外伤?不然区区风寒怎么能演化的如此严重。”
“好像是有这么一遭儿,今年夏天的时候,右肋受过一次伤,大夫说伤到了肺部,又没来得及及时休养,是不是这个缘故啊?”
“必定是了。”李嬷嬷道:“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这么多下人围着他一个,怎么还能让他受寒呢?”
赵继达也闹不明白那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谢睦一个人出去散心,回来浑身就湿透了,好像掉进湖里游了一圈似的,他们想去问问是怎么了,可谢睦的性子是轻易不开口,开了口就断断容不得旁人违背,说不许人问他们就没一个敢深究的,只能就这样算了。
可恨还有那起子小人,在外编排说他们几个近侍都是吃干饭的,干拿俸禄不干人事,连主子怎么生的病都不知道。
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能知道跟着一个心思深沉难测还偏又不爱说话的主子的难处。
过了一会儿,药也煎好了端了进来,这时派出去找大夫的人还是一个也没回来,赵继达自知耽误不得,只能信任李嬷嬷的医术,便又是照例自己先尝过了,才小心翼翼的给谢睦灌进嘴里,他的牙关咬的死紧,赵继达废了好大力气也才喂进去了一半,另一半还都撒了。
没奈何,只得重新让送了一碗过来,几个人合力才成功。
这一折腾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药也没那么快见效,李嬷嬷就一边守在那里等着病人的反应,一边回忆着自己当初自宫中听过的有关秘药“似仙遥”的传闻。
传说这种药是百年前一位姓谷的云游医师所创,他与其妻感情甚笃,一起游历天下,过得好不快活,谁知中途他的妻子有孕,为了照顾孩子便无奈归家,只能等到等到孩子长大一点,她才能放心伴夫出行,这时医师生怕将来妻子再次怀孕而不能伴其左右,便想做出一种能使人避孕的药物。
是药三分毒,他爱妻甚深,自是不想让妻子服用,便专心钻研能让男子不损行房能力,却不易使女子有孕的药物。
这人也当真是天纵奇才,居然真的研制成功了,还给这奇药取名为“似仙遥”,因为在他眼中,能没有小孩子打扰,和挚爱的妻子一起游遍千山万水,可不正是像神仙一般逍遥自在么?
事实上也只有他是这么想的,当时天下的男子但凡知道这种药的,无不闻之色变,避如蛇蝎。
传说中前朝皇室绝嗣,就是因为最后的皇室血脉末帝被他最宠爱的妃子下了这种药,到死都没能生出一男半女,这才没有一丝血脉留下,也让本朝大梁的开国太祖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是宫闱秘事,连太医都不一定听过这药,只有宫内的一些老人才会多少知道一点,这才传了一点到李嬷嬷的耳朵里。可今上都已经是开国以来的第四位君主了,当年那些老人应该都不在了,怎么又会有这药现世呢?
这药虽是那药师凭着一片真挚的爱妻之心研制的,可一旦流传出去就是无比阴险毒辣的禁药,让人毛骨悚然、避之不及。
当然这药也有限制,那便是不能一蹴而就,若是短期服用,只能暂时避孕,需要连续服用整整整三年,中途不能断药超过三次,方才能永久起效,无法转圜。而这时服药的人左锁骨下方就会浮现一条紫黑色的细纹路。至此,才是药效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便是有人发现了,也为时已晚,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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