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石凤岐摇头,说:“我来陪你。”
陪你一起下地狱。
六月初一,铁面豪将瞿如,坑杀商夷俘虏四十万,令人闻风丧胆,惊煞天下,所在漳城,得断头谷恶名。
百年过去,此地依旧杀气升腾,鬼魂缭绕,森冷寒意使六月天可飞雪,万千亡灵不肯轮回,每逢夜起,可闻哀嚎。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774章 鱼氏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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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如大军中,一片死寂。
明明活人无数,战士如蚁,却静得毫无人声。
每个人的脸都有着恐惧与嗜血交织而扭曲的神色,瞪大的双眼里有着死守着意志不崩溃的逞强,抱着刀剑入睡,枕着尸骨成梦。
梦中尽是血海尸山,惨绝人寰。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软蛋怂货,瞿如手中这只大军也曾凶名赫赫,跟随着铁面豪将大杀四方之时,从未怕过。
但是持续了整整半个月的杀俘之事,依旧令他们已如钢铁般强硬的意志濒临全线崩溃。
四十万人,手起刀落四十万次,用过的箭,挖过的坑,砍落的头,都密密集集地堆在一处,绝不是什么好画面,看着只会使人将要发疯。
铁血如瞿如,他听着军营里的风声,仿佛都能听到风声里紧张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血味和惧怕。
罪孽深重的他们,在受着良心的折磨,与道德的拷问。
他不怪他手下这些兵蛋子们在此时表现出的软弱,相反,瞿如知道,这是他的将士还未失去良知的一种体现,这种软弱,是人性的光芒。
国家机器,铁血军队,不该是一只没有灵魂的队伍,他们该热血长存,该豪气万丈,也该对死者抱有敬意,对敌人抱着尊重。
这样的军队,才是瞿如的军队。
他反复追问过苏于婳,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的是小师妹下的命令,他一次次地确认,一次次地得到肯定答复。
当最后苏于婳笑看着他说:失了南九的小师妹,失去了她人性最柔弱的部分,这是好事,那本来就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瞿如便终于不得不承认,不再有弱点的小师妹,已经强大到快要变成一个怪物。
商葚问瞿如,你怪小师妹吗?
瞿如不是很擅说话,想了很久,才慢慢说出几句话:不怪,这么做,是对的。
不这么做,死的人或许是自己的士兵了。
不可否认,鱼非池有私心,坑杀那四十万俘虏诚然是为了大隋好,但也有一部分原因,她是要保全瞿如与商葚二人,不能让军中发生任何意外。
现在的她,无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人,任何地方细小的坍塌,对她而言都是一场天塌地陷。
她为了保护这些人,不择手段。
于下天下盛传,鱼氏妖物。
了不起,纵观天下七子足九届,只有当年的未颜因为使用羽仙水,得过一个“秽物”的名号,鱼非池后来居上,赶超前辈,力争巅峰,一举夺得“妖物”之雅称。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根本不可能瞒过任何天下人,四十万条命的滔天血债,总要有人来背。
不能是石凤岐,他史书上若有这样一道败笔,将会难以名正言顺地称帝,天下不能交给一个残暴不仁之辈。
也不能是瞿如,天下大定过后,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他还要带领军队走向更远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本就是无辜的。
只有鱼非池,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在乎,而且有着足够高地位和声望的的鱼非池,适合成为这个历史罪人。
所以鱼非池与苏于婳通信,信中说,杀俘之事一起,便向天下放风声,就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令,是她夺走了商夷俘虏四十万人的命。
这笔血债,她来背。
苏于婳在信中似是半调侃半认真地问她:“师妹可有想过,将来天下得一统,师弟称帝,你有如此恶名,何以服众,何以母仪天下?”
鱼非池看信发笑,回道:“管他洪水滔天。”
她隐去了这句名言的前半段,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对于让鱼非池背负这场盛大血债的罪名之事,苏于婳有了些许沉默和凝重,她知道这件事鱼非池必然没有与石凤岐商量,而是单独行事,苏于婳迟疑于,要不要告诉石凤岐,小师妹已经开始疯魔了。
苏于婳时常盼着鱼非池能拿出她的真本事,好好地来夺一场天下,但是她未曾料到,鱼非池以这种沐血的姿态,在黑暗中纵情狂歌。
如若诅咒有用的话,鱼非池她大概已被诅咒咒死了千千万万回,恨她的人对她恨进了骨头缝里,恨得牙根发痒,恨得要将她撕成碎片,以祭亡灵。
倒也无可厚非,事儿是她做的,总不好还指望世人对她歌功颂德,顶礼朝拜。
鱼氏妖物在杀俘命令下达后不久,就补了一道命令,杀俘事毕,立刻南下,遇神杀神,遇魔杀魔,遇到了商夷大军,绝不客气。
她很清楚那样大规模的屠杀会给军中士兵带去何等恐怖,不可磨灭的精神灾难,所以要让他们把这样的情绪释放出来,压抑得久了,是要出问题的。
于是,瞿如大军在半月杀俘事件过后,立刻拔营,挥军南下,继续赶去与石凤岐会合。
而在这天下骂名中快要被戳断脊梁骨的鱼非池,渐渐给自己养成了一方清冷隔绝的世界,谁也近不得。
身前桌边放着一碗酸梅汤,酸梅汤里浮着一些晶莹的碎冰块,她若削青葱般的手指轻点着碎冰,一起一按,一起一按,冰块在她指下浮浮沉沉,发出细微清脆的相撞声。
而她的神色,宁静得好似赏春花,看秋月,观夏荷,望冬雪,岁月静好的模样。
全然看不出,这是一个一句话,杀了四十万人的冷血魔头。
“鱼姑娘。”阿克苏收起烟袋,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以前与她相处多有自在,如今再见她,竟觉心中恐慌。
谁也料不到,这个看上去温和清雅的女子,说出来的下一句话,会是何等诛心可怕。
鱼非池手指一抬,从冰块里抬起来,指头挂着几滴梅子水,日光一照,晶莹剔透。
拿过帕子擦掉手上的水渍,鱼非池语气静和:“可查到初止的反应了?”
“回姑娘话,查到了,他在赶往商帝帅营的途中,姑娘可要派人截杀?”阿克苏问道。
“不用,我一直不明白初止为什么会突然投诚,还交出那么多兵力。他如果回到商帝帅营中能活着,说明此事商帝知情,那就更有趣了。他是可以测出商帝打算的药引,让他活着。”
鱼非池平静地声音说道,顺手推开了桌上那碗酸梅汤,抬头看着低眉顺眼不敢与自己直视的阿克苏,心想着有些惋惜,好似身边的人都开始怕自己。
这惋惜一闪而过,怕自己好过让他们丢命强,哪里又有双全事?
于是鱼非池只问道:“你家公子呢?”
“瞿如将军之事震惊天下,自是瞒不过南燕那处。这也是大隋发出的信号,最终之战快要打响,商夷韬轲必会有所动,公子这些天在做最后的检视,确保笑寒将军能抵挡住韬轲大军的攻势。”阿克苏回话道。
鱼非池点点头,道:“也是,韬轲师兄安排了这么久,怕是没办法再等下去了,恐怕又是一场血战吧?”
阿克苏沉默地低下头,不知为何,从鱼非池口中听到“血战”二字,竟觉得极为讽刺,在她那里,还有什样的战事,称得上“血战”呢?
鱼非池也不探究阿克苏他内心的万般念头,只让他下去,自己一个人继续坐在树荫下。
鱼非池心里清楚,石凤岐对她与苏于婳之间暗中安排的事极为不满,有愤怒有生气有怜惜还有无可奈何,他看着自己时常叹气,时常欲言又止,时常只是抱着自己什么都不说,力气一次比一次大,像是惩罚,也像是圈禁。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苏于婳是十分乐意于帮着鱼非池成全一个清白帝君的。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没有跟石凤岐通风报信,就动了手,向天下放出了风声这种事,也不值得奇怪。
对于苏师姐而言,她下得了狠手做得出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头一回,鱼非池觉得,苏于婳这薄情寡义的性子也蛮好。
换一个人,怕是怎么也不肯让自己身败名裂,臭名昭著的,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只会是苏师姐。
很多个夜晚,鱼非池在半睡中清醒,朦胧抬眼看到的都是石凤岐的满目的担忧,他大概是想开解劝慰自己,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每到那时,鱼非池都会搂住他的腰,偎在他胸口:“我知道你在,没关系的石凤岐,等这一切过去了,你再给我正名就是了,人类是很善忘的,对他们的好与对他们的坏,他们都忘得快,只要刀子不是切在他们身上,他们就不会记得久。”
她这番宽人心的话有几分真,也掺几分假,人类是善忘的动物不错,但是谁也不会忘那么大一件事。
纵使某日百姓不再提及,也避不过史官无情铁笔,字字将她钉在鲜血罪孽里。
石凤岐宽大手掌轻抚着她后背,如丝如缎的细滑肌肤在他掌中不可留,他笑声应着鱼非池的话,不揭破她轻描淡写中掩过的沉重事。
“非池,若那日月牙湾中遭遇不幸之人是我,你当如何?”石凤岐突然问道。
“我会随你而去,这天下,我再也不要了。”鱼非池想也未想,便能作答。
若这天下没有他,还算什么天下?
石凤岐轻笑,拢好她碎发,“若这天下没有你,我也不要了。”
鱼非池心中骤然一惊。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775章 韬轲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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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韬轲强渡苍江。
夏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再过些时间,南燕的苍江便会涨水,水势渐高之后,韬轲他们准备的大船便可下水,顺江而下,直达偃都,入道后蜀,援助商帝,攻隋伐天下!
六月初一,瞿如坑杀商军二十万俘虏之事还未来得及震惊天下之前,韬轲已收信,他手指发颤,默然合眼。
两日后,韬轲定计过江,不等洪汛。
韬轲站在江岸,看着远方,内心默叹,石师弟,小师妹,你们破了此计了。
或许石凤岐与鱼非池都不知他们破了什么计,那是一个太大的阴谋,一个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遮天局,他们在无意中将此局破去,却对此一无所知。
也不知是福是祸,韬轲只能保持着沉默,他不可能去提醒石凤岐,有些事,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韬轲他自己被困局中,都难以逃脱,更遑论不知局已成的鱼非池与石凤岐。
他在这沉默之中反复地想着商帝的话,他想知道,为什么商帝突然有这么大的把握,为什么他面对石凤岐与鱼非池的时候,可以放心地让初止去阻拦瞿如,明知那不可能成事。
他也想知道,初止在投降的时候,将那四十万大军交出去的时候,他内心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他知道一些事,比如他第一次要强渡苍江的时候,只是做做样子,让石凤岐与鱼非池他们二人觉得自己不会等下去。
所谓商帝的圣旨与绿腰的来信,也是一道幌子,尤其是绿腰的信,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相信,自己是被商帝止住了渡江的计划。
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曾急过,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强渡苍江,从头到尾等的都是夏天的洪汛。
从那时候起,这个局就开始做了,师妹师弟啊,你们又知或不知?
如若你们不知,你们可清楚,你们面对的是什么?
毕竟连我,也看不穿商帝陛下此时的打算了啊。
韬轲他叹声气,耳边是江水声不休不止,心道一声,便是商帝他穷尽心力拖延这么久,终究还是未能拖到夏洪来时,终究,还是要强渡此江。
好在韬轲倒也不是只守着一个办法的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商帝的计划并不能完美实现,他总得要有办法过了此江才是。
不容易,会死很多人,不过听闻那杀俘之事是他小师妹的主意,连最不忍心见天下生灵涂炭的非池师妹都能挥动屠刀,他还有什么资格伤秋悲月将不忍细细念叨?
他昂首,看着大军与大江,看着空寂无人的苍江右岸,看着他长居已久的这个地方,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激动与期盼。
也好,不再等夏季洪汛了也好,至少可以提前些时间去见到绿腰。
人心皆有柔软处,商帝有温暖,韬轲有绿腰,或许这一君一臣最大的相似之处,便是都有其一生挚爱,便能明白对方心牵所爱时的那种不舍,不舍得死,要活下去,活着才能回到所爱身旁。
苍江两岸,左低右高,左笑寒,右韬轲,两军对峙由来已久,久到他们都快要忘了,他们也是这天下之争中的两方军力,敌不动我不动之势僵持数月之久。
石凤岐将南燕之事细细地想,密密地想,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韬轲所有会用的战术,再给出对应之策,他要让笑寒将南燕死守,将韬轲击退,再顾不及同门之情,再不可能成双全之事,他要保笑寒,势必无法再成全韬轲。
在鱼非池定杀俘之事后,石凤岐便知晓,韬轲再也不能安心地等着洪汛了,他必将渡江,逼了这么久,他终于要动。
不害怕,笑寒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足够多的安排,足够能将韬轲留在南燕,留住他的人也好,留住他的尸也好,都好。
韬轲看着这一块他所留已久的地方,南燕人死伤无数,存活无几,在历经了最黑暗的音弥生王朝之后,他们已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悲然地承认了南燕已亡的事实,也接受了他们的国家一分为二的痛苦,他们把头埋起,不再理外事,只专心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垦地种粮,在春天里撒下了一把种子,在夏天里用心浇灌,等着秋天的金色丰收,于冬天的冷风中围着小炉煮酒。
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天下大争,已与他们无关,哪怕他们也是天下人。
韬轲偶尔会想,南燕人已经经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实不必再给他们心上添一道刀伤。
于是他可以等,等到夏天,夏到洪汛起,等到可以用一些稍见温和的手腕。
于是他用心用力地配合着整个商夷的局,安安心心地等着一切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他出谋划策,他潜心计算,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做到。
人有许多种悲哀,其中一项该有我以为我可以。
不管是鱼非池还是韬轲,他们都原以为,他们可以。
命运无常,他们根本不可以。
韬轲生得一张冷厉的面庞,眉目疏朗,他将英挺长眉抬起,遥望着天地,天地之间有良田万顷,禾苗青绿,鸟语花香。
六月初四,韬轲下令将江岸之人驱逐,方圆百里,不得留人,凡见活物,就地格杀,一片哀鸿。
六月十五,方圆百里之内,不见燕人,一片空旷。
六月十八,韬轲饮祝捷酒一碗,送兄弟,上黄泉。
六月十八夜,韬轲调大军五万,强渡苍江。
笑寒率军七万,借着先天地势与军防工事优势全力阻挡,占尽上风。
战至子时,韬轲加派兵力五万,支援前方。
笑寒闻风而动,调动全军,拉开战线布防,欲图诱敌入港湾,以流火石将其全歼。
两军打到天昏地暗,在浓稠的黑夜里,他们像是在墨池中挥动的两只笔毫,划动的也是黑暗。
耳边所闻的,只有江水声滔滔,挟裹着战士的怒喝与咆哮,滚滚而来。
笑寒傲立于甲板,看着对面韬轲大军悍不畏死的冲锋,只有沉默。
他是早就知道韬轲一定会强渡苍江的,石凤岐早就告诉过他,他们会把韬轲逼出来,不能让他走偃都入后蜀抵商夷,不能让商夷这只最精锐的部队成为商帝的助力。
所以,笑寒做足了万合的准备,想好了一切的对策,加上鱼非池与石凤岐给他提供的无数方法,他有十成的信心,可以守住这里。
他绝不会让韬轲从这里过江!
“笑寒。”林誉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盔甲上落着的火灰。
“嗯,此战过后,我们便可回去与公子会合了。”笑寒语调轻松,握住林誉的手。
他已经无比期待,回到石凤岐身边,是他身边大将,与他共赴战场,开辟一番不世伟业,见证这自古分裂的须弥,终得一统。
这样的事,只要想一想,便会觉得热血澎湃,激情汹涌。
林誉倚在他肩头,看着江心的滔滔水滚,看着声嘶力竭的热血男儿,她突然说:“笑寒,我们回去之后就成亲吧。”
笑寒偏头看她,将她抱紧在怀中:“对不起,这么多年都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名份。”
早年笑寒是个丑面太子的时候,替石凤岐坐镇东宫,稳着朝堂,林誉是他的暗卫,只能守在暗处,眼看着他就在眼前,却不能上前与他相拥,默默对望那么多年,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隔墙有耳,被人识穿。
那些年很难过,刺杀笑寒的人层出不穷,阴谋阳谋不计其数,他们两个一明一暗无声地相互扶持,等到了公子归来,坐镇大隋,入主东宫,他们才一步步走出了黑暗,走到了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人,他们天生一对。
后来笑寒终于洗掉一脸的痦子麻子,露出了他漂亮干净的脸蛋来,大隋动荡,数国交战,他又拼命于大隋的安定与未来。
奔赴战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林誉依旧跟着他,不抱怨不多话,不擅言辞不懂表达的林誉沉默如黑影,从来不会要求什么。
在笑寒眼中,天底下再好看的女人都比不得林誉,哪怕她总是面色微寒,沉默寡言,内敛的性子让她都要失去存在感,但是在笑寒看来,这都她的可爱。
那么,便等这里结束,等回去,与她办一场婚嫁之礼。
对面起火光,火光冲天,笑寒与林誉遥望对面,看到了杀之不尽一般的韬轲大军在往前冲,拍岸而起的江水重重地打在他们身上,打湿了衣衫的男儿们身体虬满着力量,要冲过这道天堑,回到故土家乡,为自己所忠的君主而战。
笑寒看着他们目光坚定,他们要过,自己要守,本就是一场生死之战,不是韬轲死,便是自己亡。
对于他能不能打赢韬轲这件事,笑寒对自己一向有着很清晰的自我认识,凭真实本事他肯定赢不了。
世间唯一能从正面赢过韬轲的人,或许只有瞿如,甚至都未必,但是笑寒相信,他此次能赢,哪怕赢得不那么光彩,也是赢。
他的这种自信一直延续到后半夜,韬轲大军越见疲累之势,有将被打退之感,笑寒挥手,全军整肃,准备趁胜追击,将他们全歼于此,以解大隋之患。
当他的大军准备全军过江时,异像陡升!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776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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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轲太久不曾放光彩,众人险些要忘记无为老二的谋略何等可怕,也要忘了当世三大名将的龙鳞将军,战力惊人。
明珠落尘,那也是明珠。
拂去灰尘,便是光芒万丈,日月不可掩其辉。
鱼非池与石凤岐料到了一切可能性,做好了千万种准备,但他们绝未想到过这个。
凡江河处,大多有大坝,用以拦截江河渠道水流以抬高水位或调节流量,作挡水之用。
这是一种各个国家各个朝庭都会修建的建筑,它直接关系到民生问题,大坝可形成水库,抬高水位、调节径流、集中水头,用于防洪、供水、灌溉、水改善航运等。
更可以调整河势、保护岸床,像南燕这种依水而生,水路四通八道,连长宁城中都是河道的国家,就更不用提这种事物的重要性了。
很久以前的南燕先帝是个爱民如子,希望给他的子民带来最舒适,最优渥生活的君主,他自然不会不做这种建设,相反,他对这些事极为上心,在苍江上游就有这样一个大坝。
据当地人说,这大坝建了有三四十年之久,建好之后,夏季洪汛之时,河道涨水,但是从不会漫过河床毁田灭苗。
这几乎是南燕的一个守护神,其重要性难以言喻。
所以不管曾经的南燕打仗打成什么样子,都不曾动过这样的建筑物,这不是在战事中用以取胜之物,这是护佑南燕不至于沦为沼泽之国的守护之物。
苍江可以说是南燕的母亲河,这样的形容便可看出苍江的雄阔,这道大坝横贯苍江,稳稳地护佑着南燕安全。
它像是母亲坚实的臂膀,揽住了江水怒吼,给了南燕一个摇蓝般的安乐窝,哺育着下游的良田万顷,平原肥沃。
六月十八午夜时分,安静得没有一丝风声的大坝上一如往常,上游的蓄水平静地被圈在大坝之后,涟漪波澜都不起几分,勤劳了一整天的倦鸟栖在长堤附近的大树上安憩,嗷嗷待哺的幼鸟也不再叽叽喳喳吵闹,多事的蝉唱着月光小夜曲,所有的一切都与平常无异。
安静,宁和。
一道细纹裂开在了泄洪闸旁边的泥土上,极其细微的一声“喀嚓”,比不及夏蝉的月光小夜曲动静大。
细纹慢慢裂大,像是野蛮生长的藤蔓在泥土上绽放着妖娆而诡异的枝叶,密密麻麻,渐形成网,细小的枝节在增大,末端的触手在尽一切力量地蔓延,伸展,抓取,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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