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暮雪翎
可皇帝在这样妩媚娇艳的笑颜下,仍旧清醒得瞧着她,瞧着她从青涩到为他染上岁月的风韵。这是他的女人,是他倾尽所有也要护着的心头至宝。
皇帝心神一荡,俯身将她半压在身后的竹席上,深深的吻,直缠绵到死。
蘅言也不愿去想那些算计和隐瞒,就这么着吧,管它以后会如何,这会儿就先忘了那些阴暗的东西。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她的良人替她挡着!
蘅言回宫的第一件事儿,是先回寿康宫里头见了太皇太后。
这老太太瞧见她大着个肚子回来,当场就落泪了:“可怜见的孩子,你说说这何苦遭受这么一宗子罪呢?早知道你有了身孕,哀家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出宫。”
蘅言扶她坐下,拿了纨扇给她扇着,“奴婢要是知道有了身子,就是再苦再累也不敢闹着出宫啊。”
可太皇太后的心结还没有解了,她这会儿还觉得蘅言是那萧从景的闺女。虽说是有了孩子,可这孩子万一是两朝血脉,那以后——依照皇帝的性子,是肯定要立为太子的,这要是立了太子,那这大邺的江山岂不是有一半儿还是那萧梁的江山?
这个孩子,不能留。
老太太想得很清楚,这孩子不仅不能留,怕是以后也不能让她有了孩子。
夏侯家的后代,绝不能有一丁点儿萧家的血液。
老太太既动了这个念头,便立马下了决心,要快刀斩乱麻,在皇帝知晓之前,赶紧的将这个孩子给拿掉。
她瞧蘅言一脸乖巧的跪在她身边伺候,心里面儿越发的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言丫头,”太皇太后从手腕上退下了只素银绞丝镯子给她,“这个镯子,是当年哀家嫁入夏侯家的时候,哀家的婆婆给哀家的。如今你婆婆早逝,哀家就替她将这个镯子再给你,以后你好好的对澜珽,哀家就算是去了阎王殿,也会记着你对夏侯家的恩情的。”
这不久前还正言笑晏晏,怎么一会儿的就成了这么严肃的神态。
蘅言越发的跟不上这些人的心思了。
她忙不迭的跪下请罪:“是孙媳哪儿做错了吗?老祖宗,您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这话说出来可真是打脸。”
“哀家一生虽混沌,可也算是良善,没想到到头了,却要手染鲜血。哀家这辈子也无颜见夏侯家的列祖列宗了,待哀家薨后,将哀家葬于帝陵之外,做个孤魂野鬼也好。”
“老祖宗……”
“素丫头,”太皇太后扬手止了蘅言的话,唤了素满进来,冷声道:“备桃红四药汤。”
所谓之桃红四药汤者,所配草药有当归、川芎、赤芍、生地、桃仁各九克,红花六克,云苓一十五克,猪苓、泽泻、白术、桂枝、贝母各九克,有养血化血之功效。
蘅言瞬间白了脸,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背往下滚落。
“言丫头啊,甭要怪祖母狠心,”太皇太后闭了眼,不愿再瞧她,“要怪,就怪你姨娘是谁不好,非得是那覃茴音?咱大邺的江山,要干干净净的,绝不能有一丁点儿萧家的血脉。你也甭哭啦,等哀家看着这孩子没了,哀家自会以死谢罪。”
“不,不要,”蘅言苦苦哀求她,“老祖宗,奴婢发誓,以后绝不会让万岁爷立他为储君的,奴婢求您,放过他,好不好?”
太皇太后是已经铁了心要打掉这个孩子,所以不论蘅言再怎么哀求,她都无动于衷。她也动了死念,身后事也无需顾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那龙椅上,决不允许有一丁点儿萧家的血脉。
崔吉祥远在殿门口守着呢,瞧见屋里面这架势,心道坏了,但一时又无可奈何。太皇太后这心性,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要是下定决心做什么事儿,那是死也不会更改的。他这厢正急得抓耳挠腮,那边李德福端了麻姑献寿的茶盘进来奉茶。
崔吉祥忙将他拉到一旁,急急道:“老哥子,你快点想想法子,这老祖宗要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给拿掉。”
李德福愣了会儿,随即说道:“那赶紧的,去建章宫请万岁爷。”
“来不及了,”崔吉祥无奈道,“万岁爷回宫后拜见了老祖宗,就直接去了太极宫。你也知道,太极宫是外朝,咱们内谙达不让进的。等到万岁爷从太极宫里头回来,这边儿早就完事啦!”
“那,”李德福拍拍帽顶子,“药熬了吗?”
“这——”
“那好办,一会儿老祖宗吩咐熬药的时候,你端到铜茶炊里头来,我掌握着点儿分寸,看着能不能糊弄过去。你这还是赶紧往前朝传话,万岁爷能往这边儿赶,就赶紧的往这边儿赶。”
这厢崔吉祥匆匆往太极宫那边儿赶去,李德福瞧素满端了药过来,将茶盘子递给素满,又嘱咐了几句,便回铜茶炊熬制桃红四药汤去了。
太皇太后是铁了心,蘅言知道自己这身世说不过去,求也求了,哭也哭了,渐渐的,也便麻木了。
早知道回宫会这样——早知如此,悔归来。
她随素满到偏殿候着,素满瞧她神思恍惚,也是不忍,劝道:“左右你看开点儿,万岁爷宠你,那可是真心的,就算是没有这孩子,也照样会宠你。”
蘅言靠在椅背上,苦笑道:“素姐姐你知道吗,出宫的时候,这孩子就差点儿没了,是纪大人请了郗家神医,我受了月余的针灸之苦,才好不容易将他留下来的。可,最终我还是没能护住他。”
素满也红了眼眶:“要不,奴婢去绛珠宫请姮妃主子过来?”
蘅言怔了怔,问道:“姮妃主子的孩子呢?”
“没了。”
哎,这姐妹俩拥有世间女人艳羡的恩宠,却一个个都是护不住自己的胎儿,可真是可怜见的!
蘅言咬咬唇,忽然道:“素姐姐,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居然过了十二点了orz明天去面试,祈祷顺利吧!
司寝女官 第51章 司寝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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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上
朝阳宫,已经很久无人踏入了。
素满瞧着殿前台阶上积存了厚厚的落叶和灰尘,一时竟有些恻然。一国之后,落魄到连宫人都不将她当回事儿的地步,还真是可怜。
不过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要是窦太师不暗藏一颗凌驾于帝权之上的心思,依照万岁爷对嫡长子的宠溺之心,何苦要废弃太子和皇后?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大邺第一大世家——窦家——因其随扈保护太子而被牵扯进逆党之案里头去?
如今这中宫虽未废,可也不远亦。
朝阳宫的守卫全部撤了,只剩下几个老宫人坐在树荫里纳凉。
到底是传出去有失国体。
素满呵斥了一声:“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哟,素姑姑来了?”正打瞌睡的冯保全慌忙迎上来,觍着脸子笑:“这一大早的咱家就听见那喜鹊叫唤,想的就是有贵客到来,没想到这会儿素姑姑就到了。”
“好了,”素满瞪了他一眼,“别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的了,我还等着办正事儿呢。”
冯保全往偏殿指了指:“用了午膳后就去静心礼佛了。”
素满颔首,径自去了佛堂。
久未见,皇后已经形销骨立,素白的鲛绡纱长裙穿在身上,更显得她苍老而虚弱。
素满黯然,她不过也还不到而立之年,如今瞧着,竟像是四旬老妪。
“皇后主子,”素满墩身行了礼,不敢大声说话,“夫人回宫了,请您往寿康宫走一趟。”
皇后将手里的佛珠放下,扶着素满起了身,怔忪了会儿,才缓过神来:“……大邺的国母回宫了,本宫也该自请入冷宫了。”
素满心有不忍,哀哀劝她:“只要万岁爷废后的旨意一天不下,咱大邺的国母就是皇后主子,主子娘娘万不可作贱自己个。”
“万岁爷的恩宠,国母的尊贵,老祖宗的认可,夏侯氏的荣光,她秦蘅言都牢牢握在手中,她还要见我作甚?难不成是想看我落败后的不堪模样?”
素满忙说不是,“是夫人有了身孕。”
“身孕?”皇后蓦然拔高了声儿,想是许久未说话,这声儿忽然高了,就显得既突兀又刺耳。
蘅言让素满来,就是把她有身孕的事儿告诉皇后,依照皇后的性子,一定会想法子报复她,报复万岁爷。只要皇后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一方面儿能拖住太皇太后一阵子,一方面儿这事儿也能快些传到皇帝那儿去。
素满初听蘅言这么说,还不大相信。她觉得皇后静心这么久了,怕是万念俱灰,后宫里头再大的波澜也殃及不到她了。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还争什么恩宠?还在乎什么孩子不孩子。
可是素满错了。
皇后沉下去的是为后时的那份高傲,而不是内心的斗志。
素满有点子失望。失望过后,却是对那位不过桃夭之年却搅得后宫人心惶惶的夏侯夫人的敬畏。
一个府尹府上的庶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智和谋算?
“皇后主子也知道,夫人的身世有点子离奇,说是前朝萧从景的后人,老祖宗对这事儿有所顾忌,就赏了夫人桃红四药汤,奴婢打寿康宫出来的时候,正交代了李德福去熬药。皇后主子是六宫之首,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压上一压。那毕竟是万岁爷的孩子,是大邺的国脉,就这么没了,委实是可惜的很。”
“大邺的国脉,与本宫何干?”皇后笑得异常阴毒,“他夏侯氏断子绝孙才是本宫所望。”
“主子娘娘!”素满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跪了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疯了?”皇后冷然大笑:“是,本宫是疯了!自从窦家一门入狱,本宫就疯了!自从子詹以一个残废之身回到京城,本宫就疯得天下不识。他夏侯澜珽,枉为人君、枉为人父、枉为人夫!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不顾,我一个姓窦的人,又何必在乎他夏侯家以后会如何?非得不在乎,”她不管不顾的往寿康宫跑去,“本宫就是要阻止太皇太后赐药,本宫就是死,也要在黄泉路上看着,看他夏侯家的江山,依旧有萧家的血脉传承。”
寿康宫里面,李德福将熬好的桃红四药汤呈了上去,太皇太后瞧着那碗药,再瞧蘅言,迟疑许久,终是长叹一声:“言丫头,别怪哀家狠心。”
李德福在一旁伺候着,这厢捧了药递上去。
蘅言朝他笑笑,“福叔曾跟我说,只要心善,皇天会庇佑的,皇天,当真会庇佑么?”
李德福垂了眼,不忍看去。
他这碗药熬的比平素熬药要多用两刻钟,可这崔吉祥那边儿怎么还会没动静呢?
蘅言没有接药。
她背着光跪着,凌云髻上簪了支点翠贴攒红珊瑚鎏金步摇,垂落下的水滴形南珠在她脸颊出荡着,可真是人面映白珠,不知谁更美。
她这个神态,越发的让太皇太后忆起覃茴音了。
“言丫头,不要逼哀家灌你。”
“老祖宗,您当真不垂怜这个孩子?”
“垂怜?”疯魔般冲进来的皇后,听了她这话,笑得越发不能自已,“秦蘅言,你知道什么叫做报应吗?啊?在你鼓动万岁爷竟自己的儿子推上万劫不复之路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垂怜?现在你自己要失去自己的儿子了,你想到了垂怜?垂怜?这俩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可悲而可笑。”
“皇后也来了?”太皇太后神色不大好,朝她摆摆手,“如今你还是大邺的国母,今儿这事儿你知晓也好。哀家累了,先下去歇着。”
“是。”皇后肃了一肃。
待太皇太后走后,这偏殿里头可真是皇后说了算了。
她夺过李德福手中的药碗,轻轻嗅了一口,见蘅言面色苍白,她笑得越发开心了,“秦蘅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蘅言垂眸不答话。
“当年你入宫时,本宫设计将你弄到掖庭局里去了,你要是安安生生在那儿呆着,等到了年岁出宫,寻个好人家嫁了,这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可偏偏你要到万岁爷跟前来,秦蘅言,要是你不出现,后宫里面,会像今日这般满目疮痍,一共女人活像是守寡一样吗?万岁爷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凭什么你能够独占他一人?你告诉本宫,凭什么?”
她这如同疯妇般歇斯底里的吼叫,也让蘅言心里面有了一丝动荡。
若是拿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来说,她如今这样的举措,就活脱脱是爱上了个有妇之夫。
可她身处的这个时代,却又不能这么看了。这个时代,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皇帝可以有三千粉黛。
她要真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还清高的坚持着一夫一妻,那她——她在这个朝代还真是混不下去。要是一切都按照现代的那个礼法,她也不会遇上皇帝,就算是遇上了,皇帝也不会对她动什么念头,就是动了念头,皇帝可以离婚。
凭什么她能独占皇帝一人……
“万岁爷是天下人的万岁爷,我从来没有独占过他,甚至是说,比起主子娘娘这样的尊荣,我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算的可悲之人罢了。”蘅言扶着李德福站起身来,朝皇后说道,“窦氏出中宫,中宫出储君,即便是如此了,窦氏还是不满足,皇后娘娘,你可知道万岁爷为什么要废后废太子惩办窦家?”
“因为你!”皇后扬手摔碎了手里的药碗,“因为万岁爷被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他为了给你中宫之位,为了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太子之位,为了给你们秦家荣耀!”
蘅言自叹自己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糊涂到皇后这地步,还真是可怜。
万岁爷想要成为千古一帝,那有这样的“贤”内助还真是可悲。
皇后又愤恨的用脚上的凤回首在碎瓷片上踩了几脚,尤不解恨,“本宫就是要你留着这孩子,要他们夏侯家的江山帝座上还有着萧氏的血脉,哈哈哈,本宫得不到的,就毁了,毁了,全都毁了。”
太皇太后在凉阁里面歇着,隔了那么远,都被皇后这歇斯底里的狂笑给惊了魂。她忙不迭的让素满搀着她到偏殿来,甫一进殿,就瞧见蘅言云淡风轻的坐在藤椅上,而皇后却像是疯了般,踩着那地上的碎瓷片,不停的踩,不停的踩。素白的鲛绡纱上溅了药汁,难看又失态。
“皇后,”太皇太后怒斥道:“你是疯魔了不成?”
“疯魔?”皇后仰首狂笑,“从你让董琼芳进入王府,从她先怀上夏侯家的长子起,我就疯魔了!都疯魔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你们才有所察觉,是不是晚了?”
“皇后,你身为大邺的皇后,这样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什么大邺的皇后?呵!万岁爷废后的诏书早就写好了,也不过就是瞧着前朝还有些老臣支持本宫,瞧着子詹回京后成了废人,他于心不忍罢了!”
“你说什么?你说子詹如何了?”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几步走到皇后跟前,又问了一遍,“子詹怎么了?”
“怎么?”皇后朝她啐了一口,“你这老太婆整日只知道念经拜佛,可是你那孙儿却屡造业障。子詹可是他的亲骨肉,就被他害得双腿残废!他不过才十一二的孩子,这辈子还有那么长,你让他余生如何活下去?一个废了双腿的太子,还算什么太子?呵!怕是那废储君的诏书也早就拟好了吧?”
皇后是什么也不顾了,什么规矩,什么尊长,在她眼里,全都不再理会。
“不就是子詹性子顽劣些么,那些个奴才,杀了也便杀了,还能让子詹抵命不成?万岁爷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又杀了多少人,怎么不让万岁爷去抵命?”
“温慧!”太皇太后气得直拿拐杖敲地,“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说出口,砍头都不为过?”
“我本也没打算再活下去了。”她呵了一声,再不说话。
皇帝也不知道在外面听墙角听多久了,直到这偏殿里彻底静了下来,他才负手走了进来。
瞧蘅言还算安好,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朝皇黄的脸上,言情是吗?”后走去,面上是为人君却不是为人夫的笑意,”皇后,”他伸手抚在她枯眼底竟也有了笑意,恍惚的让皇后以为那是她出嫁时的模样。或他道,”你说,联要为那些逆贼抵命作者有话要说:晚会儿还会再有一更,嗯,以此弥补我没更的那些章。。。。
司寝女官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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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下
皇后没料到皇帝会突然出现,怔那儿了。
曾经多少恩怨情仇,如今都随着这句不该说的话化为乌有了。
圣元十一年夏末,废黜皇后窦氏,将窦氏迁入冷宫,此后中宫空悬,再未曾立后。
宫人将哭闹不止的皇后拉了下去,皇帝上上下下的打量蘅言一番,瞧她神色如常,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她笑了笑,如秋末凉风,将他心中的焦躁一扫而散,“孩子没事,我也没事,所以,你来的一点都不晚。”
她本以为,皇帝将将回朝,朝中诸事繁杂,他就算是听到消息,也不过是命吴进忠传道旨意过来,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过来了。
蘅言偎在皇帝身边,反握住他的手,以此减轻心口针扎似的疼。
“万岁爷,”她轻轻道,“我求你件事儿好吗?太子生母既废黜,姐姐又失了孩子,不如将太子认到姐姐名下,可好?”
这话说出来可真是够费劲的,皇后临被拉走前那句声嘶力竭的“秦蘅言,你不得好死”,就像是个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嘴唇被她咬得麻木到毫无知觉,甚至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只反握住皇帝的手,用的劲儿之大,几乎让皇帝低吼出声。
皇帝用力将她揽在怀中,担心是担心,却丝毫帮不上什么忙。
“朕答应你,你别说话了,先靠着朕歇会儿,等太医过来就好了。”
“肚子好疼,胸口也闷得喘不起气来……”蘅言几乎站不稳。
“没事儿,就是车马劳顿,谢谢就好了。”皇帝笑着安慰她,却在她乖巧的点头睡去的时候,无奈的苦笑。
“言丫头这是怎么了?桃红四药汤,她并没有喝啊。”太皇太后也察觉到她的异常,却又奇怪,难不成是皇后背地里耍了什么心眼儿?
皇帝将她抱起。
面对太皇太后时,却冷了脸,沉了声,“老祖宗,”他道,“今儿这样的事儿,朕不希望再发生。”
瞧瞧,这为了个女人,同自己亲祖母这般生分!可真是够令人失望的,想想当初他老子为了覃茴音那个女人,竟拔剑自刎,可见也不是没缘由的。老子的债,要儿子来还,可真是作孽!“皇帝,”太皇太后骂道:“你是被痰迷了心,忘了自己姓什么不成?你姓夏侯,是哀家的孙子,如今竟要为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连自己祖母也不要了?”
“老祖宗啊,你可知你一心不要的那个胎儿,他是朕的骨肉!”
“那个孩子他有萧家的血脉!哀家不想我们夏侯家的江山帝座上有前朝骨血。”
“…………”秦姮妩甫一到偏殿,就听到太皇太后这么一番话。
一时也是怔住。一则,想到太皇太后不耐烦见蘅言,自己也隐隐作乐;二则,没料到这秦蘅言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孩子,那她以后可真是在宫里面耀武扬威,无所不能。
没想到自己堂堂秦家嫡长女,居然输给了个庶女,说出来,可真是丢脸。
“老祖宗,万岁爷。”姮妩悄然步入,规规矩矩,端端正正行了礼。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一趟南下,这个素来张扬跋扈的宠妃,竟然懂事多了,不由得多瞧了姮妩两眼,“你身子不好,多将养着点。”
姮妩屈膝谢了恩,笑道:“奴婢好多了,多谢老祖宗怜惜。奴婢听说妹妹回宫了,特来看看。”她这才回首瞧了皇帝怀中的蘅言一眼,瞬间白了脸色,“这是怎么了?万岁爷,可宣了太医?”
她这一脸震惊和担忧的样子,可真是——假!
不过,太皇太后却信了。
自打失去那个孩子,秦姮妩渐渐明白,在这后宫里面,靠皇帝是靠不住的,唯有太皇太后,才可依仗!太皇太后喜欢聪慧,心善的女孩子,聪慧她有,心善么——有秦蘅言这么闹腾几次,想必太皇太后对她早就寒了心,如今啊,只要她常常在太皇太后跟前儿乖巧点,嘴甜点,还愁老太太不向着她?
而蘅言,这么一闹腾,太皇太后想着,将才皇后在这儿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有那个体力同皇后折腾,这皇帝一来,你瞧瞧,立马就心痛肚子疼了,可真是够矫情的!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这么有心计呢!
罢了,随她怎么折腾吧。
太皇太后将姮妩拉到身边,朝皇帝说道:“妩丫头失了孩子,照老规矩,皇帝,是不是该晋晋她的位分?”
皇帝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
“姮妃觉得呢?”
他声中的厌烦,姮妩又何尝听不出来?
她垂眸苦笑道:“以奴婢那苦命孩儿的命来换这个可有可无的位分,不要也罢。”
“我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这孩子就没了。”太皇太后将她拉到身边,“你这后半生可该怎么过啊?”
皇帝看戏似的瞧着演戏演得越发逼真的秦姮妩,不由得笑了,这女子,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面?
“奴婢以后能够陪在老祖宗跟前儿,侍奉老祖宗,奴婢就满足了。”姮妩扑在太皇太后怀中,轻轻啜泣,想哭,又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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