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上的蘑菇(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吐维
喂……喂,小斋?小斋吗?有那么剎那,习齐的心颤了一下。他想着该不会是肖桓打电话给习斋,把他杀了肖瑜的事全和他说了,所以习斋打电话来兴师问罪,来责问他为什么这么残忍,竟下得了手杀为这个家奉献一生的肖瑜:
小斋?小斋?
虽然忐忑不安,习齐还是决定面对。在习斋面前,他没有办法逃避。
然而他叫了很久,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响应。手机里传来奇怪的杂音,声音彷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习齐隐约听到什么所以现在……、你觉得你……之类的对话声,声音况,应该是有东西或人不小心按到播号键,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拨给了他。
是习斋又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他又从楼上摔下来,所以才会发生这种状况?
他想起之前,自己说要去习斋的学校看看,安全是否无虞的时候,习斋曾经大力阻止过他。他越想越可疑,只是后来事情纷沓而来,竟然他一时忘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所学校果然有鬼,习斋摔下楼的事情并不单纯。
他摇摇晃晃地从街角站起,看过那卷录像带、和肖桓坦白之后,习齐反而变得平静一些,也勇敢了一些。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有毁了罐子的戏的念头了。
那个男人既然用生命去成就这出戏,那他就应该一起守护。他要在那男人最后的记忆里,留下自己最辉煌的身影。
然后,等到戏演完之后,ivy下了舞台后,再和ti一起……
但是在演戏之前、在终结一切,他还有事得做,还有人需要他。
他在滨海的公路上招了公交车,他曾经去过一次习斋的学校,因此多少记得路,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那所山坡上的小学校。
那是个悠静的地方,从公路上往上看,可以看见类似教堂的建筑。古老的校舍静静坐落在蓊郁的树林间,外观和一般高中差不多,从市区远望的话,还可以看见学校教堂的钟塔,顺着山坡下来就是市郊的东海岸,风景十分壮丽。
习齐还记得,半年多前第一次带着习斋来这里报到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他还欣喜地抱住习斋,对他说:来到这里,你就可以好好读书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你也不必再受伤了。
但习斋还是受伤了,而且一受就是无可回复的伤。这让习齐再一次为自己的愚蠢,无力地讪笑起来。
除了天堂,这世界不存在不会让人受伤和痛苦的地方。
而天堂,从来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
他走上了通往校门的山坡道。现在是早上的上课时间,校门附近一片静寂,只有校树上的鸟轻轻雀跃着。习齐没有带任何证件,只好和管理员说自己是学生家长,求他网开一面。管理员狐疑地看了眼抱着玻璃罐、一身狼狈还双目红肿的他,大概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够可怜,管理员最后还是表示愿意为他通报。
他按了辅导牧师室的通话键,习齐想起之前习斋说过,辅导老师换人的事,忍不住问道:请问一下,学校里辅导学生群组的牧师,经常会换吗?
管理员打去的电话似乎没人接,烦燥地看了习齐一眼:
当然不常啊!通常是三年都不会换,对那些残疾的学生而言,有个了解他们的老师是很重要的,必须要长时间、密切地接触,才能够真正知道学生需要什么。一般要是没犯什么大错的话,是不可能会换掉的。
习齐的心跳微微加快,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看来不只是学生,连老师也一样,联合起来欺负他心爱的弟弟。
而他竟然浑然无觉,还放任习斋在这里待了半年。
他一时生气起来,也不等管理员回话,径自推开了侧门,就往里面奔去。管理员大吃一惊,从窗口伸出头阻止他:喂,你……!但习齐满腔愤怒,早已跑进了校舍。
习齐一路大步走进了中庭,那里也是一片静寂,栅栏旁种着开满白花的藤蔓植物,簇拥着花圃中心含苞的玫瑰,几只早春的蝶已然迫不及待地飞舞其上。但习齐已经完全不觉得这里美了,一想到习斋可能受到的待遇,他就气得简直想砸了这些花。
怎么忍心?这些人怎么忍心?像习斋这样,天使一般的人物,这些人怎么忍心?
他在长廊间迷了路,正想找个地方问,转过一个柱脚,却看见一个身影。
啊,不好意思,请问……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仔细一看,那个人竟也坐在轮椅上,只是留着长发,穿着简单的裙装,看来是个女孩子,听见习齐的声音,女孩子蓦地回过头来。
习齐发现她的耳朵上,还戴着助听器一类的东西。习齐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那个人就是上次习斋回家时,拿给看的照片上那个女孩,和照片一样甜美、闲静,本人看起来,还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感,个头和习齐一样也很娇小。
只是照片里的女孩并没有坐轮椅,脚看起来也还健全。此刻却看她右脚上了石膏,有些不便地坐在轮椅上,脸上好像也有擦伤。
习齐心中一喜,马上开口:啊,妳是不是认识小斋?我是……
没想到他才说这一句,女孩的脸色忽然铁青起来,好像听见了全世界最恐怖的事物一般。她面对着习齐的方向,举起了手臂,像要阻挡什么似地,狂乱地挥了挥:啊啊啊!她发出不成语意的叫喊。半晌用手推着轮椅,像要逃命似地转过了身,
等、等一下,我不是坏人,我是习斋的……
女孩更不打话,她笨拙地转着轮椅,好像还很不熟练。半晌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从轮椅上摔到地上,受伤的脚碰疼了,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习齐诧异地向他走去,想要扶她起来。女孩看不见的双眼茫然地飘了飘,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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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挡在自己颊前:不、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她几乎是惨叫着说,接着竟哭了起来。习齐错愕地僵在那里,转角那头又传来脚步声,跑出一位修女,还有一个女辅导员,两人身上都穿着制服,
小悦,怎么了?修女问道,很快跑过来把她扶了起来。女孩全身都在发抖,那个习齐不认识的女辅导员也奔向了她,和修女一人一边,把女孩扶回了轮椅上。但女孩却不肯放开修女,她紧抓着修女的袖子,往她身后拚命缩,一边惊恐地看着习齐的方向,好像他是什么恐怖的野兽一样:
先生,你是什么人?想对我们的学生做什么?
辅导员先开口了,她狐疑地看着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习齐,用手安抚吓得发抖的女孩子。习齐完全不知所措:
不……没有,我只是想问路……
习齐一开口,女孩又呜咽地缩了起来。那个修女听见他的声音,端详了一下他的五官,忽然大叫出来:
啊……你该不会是……一年级d组,习斋的哥哥?唔,还是弟弟?
习齐立时点头:啊,是,我是他哥哥。我是来找习斋的。
习齐认真地说。但他此话一出,辅导员和修女都露出古怪的神色,辅导员瞥过了头,像要说什么似地张开唇,却又闭起了嘴巴。修女在仍旧哭着抖个不停的女孩身边蹲下来,抚着她一头长发:
乖,小悦乖,不用怕。他不是习斋,不是那个坏胚子。那是他哥哥,只是声音很像而已,有我们在这里,谁都不能伤害妳。
习齐完全愣在那里,他忍不住脱口:
妳说什么?
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辅导员的脸如罩寒霜,女孩听见修女的解释,稍微平静了一点,扶在修女臂弯里抽咽着,辅导员关心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来冷冷地看着习齐,
自己的弟弟做的事情,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习齐觉得自己脸色的血色褪了:自己的弟弟……你是说小斋?他做了什么?
女辅导员从轮椅旁站了起来,她似乎极为愤怒,只是碍于习齐学生家长的身份,才没有完全发作。习齐看见她的拳微微颤抖:
你还敢说!做了什么,你问问小悦,她的腿是怎么断的?
习齐的视线往女孩身上一瞥,声音也颤抖起来:怎么……
就是令弟做得好事!他趁着小悦晚上一个人尿急,来不及叫辅导员,就自己起来上厕所时,从后面推了她一把,让她滚下了楼梯!就这样摔断了右腿。而且还不止这样,她还恐吓小悦,叫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否则下次断的就不只是腿。结果因为没有证据,小悦也不肯作证,所以我们到现在都还拿令弟没有办法,
辅导员冷笑了一声。习齐的脑子完全空白,全身只挤得出来一句话:
妳骗人!
我骗人?习先生,我们不知道贵家庭对子女的教育是怎么样,但我今天不是以启明学校老师的身份,而是以我个人的身份……或是代替这可怜女孩的身份。
辅导员似乎决定豁出去了,她的脸因愤怒而通红,对比习齐苍白的脸色,乍看之下,倒像庭院里的两种花朵:
你可以随便问哪个人都行,只要是认识令弟的人,你就可以知道小悦有多倒霉!只不过是因为长得特别瘦弱、娇小,也不知道哪里对了令弟的胃口,从入学开始,你弟就专挑着她欺负。辅导员越说越怒不可抑,逼近了习齐一步:
偷走她的点字课本、在她坐下时抽走椅子、在班上编歌谣取笑她,小悦耳朵重听,功课经常跟不上,他还把小悦辛苦写完的作业抽走,叫班上的同学拿着它乱跑,让小悦哭着到处追。有一次小悦受不了顶撞她,他就联合班上视力比较好的男同学,强迫她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照片,说是要替她增加知名度……
习齐浑身发抖,这些技俩,都是在以前的学校里,习斋的同学欺负习斋时用过的。
令弟不是全盲,所以比起小悦还有许多优势,她没有任何背景,家人也全都亡故了,是靠着社福机构的支持才能来这里念书,她的名字喜悦,也是孤儿院替她取的。他竟然就利用这一点,知道她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援,逼得小悦差点活不下去……
辅导员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女孩还伏在修女的怀里,仍旧是哭个不停,习齐口角干涩,兀自挣扎着:可是,这不合理啊,如果……如果习斋他……小斋他真的做了这些事情,那么学校为什么会置之不理?至少会通知家长……
辅导员冷淡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习齐瞬间连血液都凉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习斋同学的哥哥?
那是极为鄙夷、轻视和不屑的眼神。当年习齐在那所学校里,和老师在校史室□□被撞见时,依稀那些围观的同学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那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降格成禽兽的蔑视,习齐一辈子也忘不了:
令弟和主任牧师的关系非常好,不止主任,他和之前的组长、训戒室的辅导员、还有学校里几个专管行政的牧师,都是这种关系。尤其是之前前一任的主任,简直是如胶似漆!就因为这样,习斋同学在学校里根本是呼风唤雨,小悦是最惨的一个,其它不敢违逆他、被他指挥着欺负人的同学不知道还有多少,
她无视于习齐的苍白,又冷笑了一下,
那位主任在学期中退休了,回老家去时还特别打电话来,交代新任的牧师先生,说是一定要好好照顾习斋,还经常跑到学校来见令弟,令弟的魅力可见一般哪!对不起,我不是基督徒,就算是我也一定要说,习斋同学的哥哥,令弟真是无耻。
辅导员咬牙切齿地下了结论。女孩又呜咽一声哭了出来,那个老迈的修女抚着他的发,在习齐哑然中接口:
之前……发生那场意外,我们还以为令弟不会回来了。虽然这话不适合宽仁的主,但是为了喜悦,我们真的希望令弟可以藉此离她远一点,让小悦过着平稳一点的生活。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坚持回来念书,而且还因为自己断腿,就让小悦也……
修女说到一半,像是难以启齿似地低下头。辅导员愤愤地插口,
老天爷没眼,这种人渣,为什么不让他干脆掉下来摔死就好?
习齐颠颠倒倒地退了两步,退到爬满白花的装饰栏旁。他浑身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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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他想掉泪,又忽然觉得想笑,而且是大笑,好像看了一场很冗长、很精彩的电影,到最后却发现他有个荒谬的结局,开了所有观众一个玩笑。
好大的玩笑啊。但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失神地靠在柱子旁,直到修女和辅导员匆匆推着小悦离去。辅导员还犹不解忿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就在这时,裤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习齐茫然地直起身,茫然地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来电显示又是小斋,按下接通键,又是一样,声音在很远的地方,或者更贴切一点说,是隔着什么东西的谈话声。
习齐再一次关掉电话,在学校的长廊间穿梭起来。他走过好几个行政处室,里面的工作人员和教师都抬起头来看他,他越走越快、越跑越的时候,我就有心里准备了。不过我眼睛看不到,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武器,如果那时候就拒绝的话,你说不定一刀刺进我心口,我连躲都没办法躲。所以就想姑且顺着你,
男人朝习斋走进了一步,伸手往他胸口摸去。习斋嘻笑一声往旁边躲开,像是故意要让男人心痒难耐似地,舔舐起刚才触摸□□的手指来,一根一根地,
果然你把我带到了顶楼,还跟我说要和我一起逃走,你不当牧师,我不是学生,从此两个人双宿双飞,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习斋故意用浪漫的语调说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多好的梦想啊!听到的时候,我感动到都要哭了,真的。要不是后来我一拒绝,你就要强吻我,还不小心把我推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你给打动呢!
习斋咯咯笑了一阵。男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又往习斋摸去,这次成功地抱住他的背颈。习斋也不再抵抗,仰起颈子来,任由男人在他的颈项上亲吻: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在帮你喔,李老师,主任因为嫉妒我们的关系,把你从组里调走的时候,我还有打电话给哥哥呢,希望能够透过家长的力量,把你换回来,够不够义气呢?可惜我那个哥哥,实在太可爱、太天真了,最后还是没来抗议。
听见习斋提起自己,习齐的心蓦地狠狠一揪。男人吻了他的颈子还不够,手伸到制服的扣子上,解开了习斋的衬衫,露出净白的胸膛。习斋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来往下腹一抚,五指钻进了裤头,挑逗似地抚了起来。
习齐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他忽然把习斋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训戒室的桌上,
既然这样……为什么……唔……
习斋的手挪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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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牧师袍下,触摸他的硬挺,男人的脸涨得通红,伏下身上吻起习斋的胸膛。习斋像是觉得很痒似地,笑了一阵,才推开男人的黑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走?那是当然的,李老师,我在这里好得很,凭什么要跟你走?我喜欢这里,这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人呢!像喜悦就是,我才舍不得走呢!
就算在别的地方,我也可以,让你……
男人粗喘着,下面的话被淹没在习斋的唇里。他狂热地吻住习斋的唇,手也往下摸去,解下了习斋的皮带,露出他刚发泄过一次,有些疲软的□□,自己也急切地脱去牧师袍,脱下了里裤,坦露出早已勃发的凶器来,
门开着呢!李老师,你不怕被人看见你训戒的过程?习斋咯咯笑着。男人喘着粗气,伸手摸向习斋大腿之间:
我……反正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这个恶魔……我已经……被你给毁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习斋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伸手攀住了男人的颈子。
没错,我从地狱里回来了,来找你了。从今以后,我就是缠着你的恶魔,你是我的奴隶,只管臣服于我的身体,来吧,可爱的小奴隶……
习斋喘息地笑着,男人粗大的手指伸向他的□□,在穴口附近打着旋,习斋扭了一下腰,笑着说:啊……果然双脚瘫痪以后,下半身远没有以前敏感,你可要卖力点啊!李老师。男人又吻住了他,把舌伸向习斋的□□,淫靡地舔舐着,直到穴口泛着湿润的光泽,男人的舌兀自往里深入,灵巧的舌尖让身上的人一阵
筋脔。
习斋的脸色终于稍稍变了,他难耐地颤抖着:
不……那里……嗯啊……好……再……多一点……
习齐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把视线从训戒室里移开。然而淫靡的水声、叫声,还有他最熟悉的,属于男人欲望的吐息,还是不断地传入耳里,像条丝线一般,把他的脑子、他的神经,一寸一寸越拉越紧,最后终于绷地一声碎了。
他碎掉了、坏掉了,像玻璃一样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他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身为人的东西,在那剎那之间,已经消失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会客室,和那里的管理员说,他是习斋的哥哥,家里发生了急事,请管理员马上请习斋过来。管理员看到他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马上做了全校广播,叫习斋立刻到家长会客室来。
过不了几分钟,习斋推着轮椅、满面笑容的样子就出现在门口。他的制服已穿得整整齐齐,让习齐几乎要有种错觉,刚才在训戒室里和男人欢爱的,和眼前这个笑得灿烂的孩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也还看得出,衬衫上的制服领带有些紊乱,而那支手机,仍然垫在习斋的背后,还是当初习齐亲自帮他选的。
齐哥!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忽然跑来?
习斋一进门口就大喊着。明朗、温暖,充满关怀的声音,和他记忆里的习斋完全一模一样,这让习齐甚至想,要不要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就这样把他最亲爱、最可爱的弟弟拥入怀中,对他诉说自己所有的痛苦。
但是他做不到,一但盲目的视障彻下,他听得出来,习斋明亮的五官下,藏着多少暗潮与慌张。
他望着习斋,一句话也没有说,悲哀和荒谬涌上心头,他只能盯着习斋的脸发呆。
查觉到他的沉默,习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从舞台上下戏的演员,瞬间改变了神情。肖瑜错了,其实习斋才是真正天生的演员:
什么啊,齐哥已经知道了啊。真无趣。
习齐睁大眼睛望着他,整个背脊随之冰凉。好像拿下了埋藏已久的面具,习斋所有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轻蔑的,彷佛已经看清了一切,却又忍不住对此大加嘲笑的刻薄:
我就想,齐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桓哥那个笨蛋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发现,瑜哥要是认真一点,一定迟早会发觉,可惜他全副精神都放在你身上,根本很少看我一眼。就只有齐哥,我一直在想,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恍然大悟。
习斋把轮椅推进会客室,对着旁边的管理员笑了一下,我和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刚刚主任好像说有事找你,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就说是我叫你去的。习斋笑瞇瞇地说着,管理员马上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朝他们鞠了个躬,就逃命似地奔了出去。
为……什么……
静默了很久,习齐才有时间把自己散碎的灵魂,从幽冥中重新拾起、勉强拼回人的样子。习斋坐在轮椅上,像是有些疲累般地仰着头:
为什么?齐哥,什么为什么?
他讪笑着。习齐的声音依然颤抖着: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想起那个叫喜悦的女孩,想起习斋给他看照片时,特意问他她长得漂不漂亮的笑容,习齐忽然觉得全身好冷、好冷。习斋依旧坐在他眼前,依旧像那天那样笑着,他却觉得这个相处十多年的弟弟,蓦地变得陌生起来,
那个女孩子……叫小悦的……
喔,齐哥连她也见到了啊?怎么样,齐哥都没感觉吗?她很像你耶!小小只的,动不动就哭、就叫,遇到害怕的人,还会像只小动物似的抖个不停,超可爱的,我当初一看到她就想到你,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欺负她,让她哭得更起劲一点。
彷佛想起喜悦害怕的表情,习斋愉悦地扬起唇角,斜望着脸色苍白的习齐,
我可没有骗你喔,齐哥。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就像喜欢你一样。
习齐没有说话,语言彷佛在剎那失去功能。他只能梦呓似地开口:
为……什……
齐哥,你一直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问我什么?算了,既然齐哥都鼓起勇气跑来这里,还这么快发现真相,就算奖励齐哥,我就全部讲清楚了。
他把轮椅移到习齐的身边,把唇贴到他耳际,极轻极轻地呢喃:
我最讨厌那个家。除了齐哥本人以外,那个家对我做的所有事、所有决定,我都恨死了,包括来这所学校的事情。
他把唇移离,改用手抚过他的五官,欣赏习齐身躯的颤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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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溃堤般的表情。习斋扬起了手指,在唇边满足地舔过:
齐哥,这不能怪你,你实在太天真了,又太过懦弱,你习惯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假装看不见所有会令你害怕的事情。你知道,我在以前的学校,被人怎么样欺负的吗?你以为老师撕我的作业簿、同学藏我的课本这些恶作剧就算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是兄弟,你曾经历的事,也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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