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朱厚照对着小拧子咆哮。
小拧子吓傻了,这会儿他不知该如何传递消息,只能对木台上一排侍卫喊着:“传令收兵!”
朱厚照暗自嘀咕:“情况不对,看来来不及了,带的是没有弹丸的火铳,怎么打鞑子?马上传令胡将军出击,设法营救钱宁!”
小拧子提醒:“陛下,胡将军在右军。”
“啊?”
朱厚照这才意识到,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觉得会遭遇战事,没想过把胡嵩跃和刘序这些有能力的将领调到身边,还有意把人支开。
小拧子道:“陛下,现在去传命吗?”
“赶紧!”
朱厚照吼道,“两翼出击,让鞑子插翅难飞!”
随着明军营地锣鼓声敲响,出击将士一窝蜂撤退,回撤中有大量士兵落马,踩踏的情况非常严重。
战场如同炼狱一般,朱厚照拿着望远镜都不忍心去看。
不过令朱厚照稍感宽慰的是,此番前来袭营的鞑靼骑兵数量并不多,充其量不到三千,并不足以对大明中军营地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随着胡嵩跃亲率两千荷枪实弹的龙骑兵前去解围,远距离上三轮火铳射击下来,就有上百鞑靼人落马,其余鞑子见势不妙,狼狈撤退。
胡嵩跃也不敢贸然追击,因为敌人后方情况如何没人知晓,在完成援助钱宁部的任务后,便匆忙撤下来。
鞑靼骑兵往后方撤走,朱厚照严令不得追击,这场战事便在大明先败后“胜”中宣告结束。
……
……
中军大帐,朱厚照火冒三丈,来回踱步,等候人把钱宁给押回来,旁边站着的幕僚和将领都战战兢兢。
过了小半个时辰,钱宁才被押了过来。
此时钱宁灰头土脸,身上的甲胄都被人剥去了一半,却是他已被鞑靼人俘虏,若不是胡嵩跃后续赶来的话,他早就被鞑靼人给抓走了。
“你们先退下!”朱厚照要质问钱宁,还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先把周围的人给屏退。
整个中军大帐内只剩下朱厚照、钱宁和小拧子三人,小拧子站在旁边担惊受怕,全身颤抖个不停,因为他记得朱厚照说过,若这场戏做不成,他要跟钱宁一起被问罪。
“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朕说一定行吗?怎么会有鞑子突然杀出来?”朱厚照怒火中烧,这会儿终于不需要再掩盖,找到撒气的人便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钱宁被五花大绑,此时跪在那儿只能忍受朱厚照的暴力对待,还不能多做解释,免得惹怒朱厚照,受到更大惩罚。
一直到朱厚照累了,坐在一边休息时,钱宁才把身体跪正,道:“陛下,并非臣不会办事,实在是计划……出了偏差,这些鞑子好像把咱们派出去的人马给……臣完全不知外边的变故……”
钱宁觉得自己很冤枉,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甚至让出击将士放空枪来做戏,却不知对面是真的鞑子兵,若非带了空枪,真枪实弹或许能跟鞑靼人较量一番,不至于败得如此彻底。
朱厚照道:“鞑子怎么来的?情报是怎么调查的?鞑子到底来了多少人?这些不都该由你负责吗?”
钱宁道:“陛下,臣只负责照顾您的周全,情报上的事,都是军中专门的将领负责,臣只是偶尔将他们调查到的情况带来禀告您。敌人到近前依然一无所知,定是有人玩忽职守,必须彻查……”
钱宁可不想死,他知道要逃脱朱厚照的迁怒,唯有找个替死鬼。
朱厚照上去又踹了钱宁几脚,显然还没消气,不过他到底是明理之人,知道并非是钱宁安排不周详,完全是鞑靼人突然冒了出来,让计划从一开始就胎死腹中。
“朕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啊。”
朱厚照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
钱宁低下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还想找机会戴罪立功……再者,或许歪打正着,若非臣安排人马乔装鞑子袭营,营地里严阵以待,鞑子偷袭或许就成功了……最后,此番战事外人并不知情,且我军出击人马最终还是将鞑子杀退,将士必定军心振奋……”
朱厚照怒道:“就算后面斩获一些鞑子的首级,但那是你的功劳吗?要不是胡将军统兵解围,你他娘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一来一回,你说折损了多少人马?”
恰在此时,传令兵将战果送至皇帐外,朱厚照摆摆手让小拧子去把总结清单拿过来,小拧子手颤抖着把清单递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看过后直接丢在地上。
“念给他听!”
朱厚照喝令道。
小拧子赶紧从地上把清单捡起来,小心翼翼将上面的统计数字说出来:“……我军将士共计出击三千一百二十人,阵亡四百六十人,伤四百九十人,另有一百一十五人下落不明,基本为前军折损……计杀贼两百一十九人,俘虏一百二十六人,多为胡将军所部获得战果……”
朱厚照怒道:“你领兵一千一百多人,死的死,伤得伤,那些失踪的不用说都被俘虏走了,这还不算先前派出的人马!你之前派出多少人?”
钱宁想了想,赶紧回道:“陛下,派出的人马不多,也就三百二十六人,现在他们下落不明。”
为了让自己的罪责轻一些,钱宁只能压低自己派出人马的数量,他觉得朱厚照应该查不出来,所以敢胡乱报数,而且他觉得这些人马未必就是全数遭殃,鞑靼来袭的人马并不多,无法形成天罗地网,总有漏网之鱼……
朱厚照道:“若他们没事,超出预定时间,怎没人回禀?就算没全军覆没,也该有一两个活口回来报告吧?”
朱厚照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又有情报传来。
朱厚照让小拧子出去接,等小拧子回来时手上并未带什么清单,只是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真有活口回来,派出六百五十二人,只有二十三人杀出重围逃回,其余的人……非死即被俘……”
“混账!”
这下彻底激怒了朱厚照,上前去对着钱宁又是一通拳打脚踢,钱宁还是只能干受着。
这次朱厚照很快便罢手,站在那儿呼“哧呼”“哧喘”喘着粗气,脸色阴晴不定,似要定钱宁死罪,但也没下定决心,因为他知道这件事自己也负有责任,朱厚照并非那种喜欢让别人背锅的皇帝。
“暂且留你一条狗命,怎么处置朕还要再想想,今天对朕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继续出兵显然不合适,这里是鞑子的地盘,他们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咱们的斥候就发现不了,来无影去无踪,暂时驻兵,等候前锋兵马撤回……”
朱厚照终于决定下一步军策,原地等候江彬所部人马撤回。
小拧子提醒:“陛下,这里不安全啊。”
“朕还用你说?”
朱厚照怒视小拧子一眼,语气着恼,“但朕不能放弃那些将士,统一撤退,相信鞑子不能乱来,我们的兵力优势在这儿摆着,营防做好即可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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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二六六九章 撤兵
朱厚照下令原地驻扎,便等于是在危机四伏之地确定以防守为主的作战思想。
这显然不符合当前的情况,因为草原上无险可守,朱厚照这么做有玩火的嫌疑,不过暂时对大明有利的情况,是如今的鞑靼人组织不了大批人马袭击大明中军营地。
但当晚还是发生袭营事件,大明中军营地分成左中右三处,互相间协应,而鞑靼人好像很清楚明军防守的弱点,专门找朱厚照所在的中营袭扰,趁着夜色杀来,分兵而出,明军派出龙骑兵,几次追击效果都不佳。
抓了几个鞑靼兵,更多是茫无目的追击,最后朱厚照下令不得出营,固守不出,当晚营地一直不得安宁。
这边情况还算好,毕竟鞑靼人没有能力袭击大营,江彬那边则处在危险边缘。
朱厚照下令撤兵这一日,江彬又带兵行进三十多里,一直到日落扎营,他仍旧没得到鞑靼人的任何消息,处在“岁月静好”的状态。
“江大人,陛下有圣旨传来。”扎营完毕,江彬煞有介事召集将领召开会议,这边许泰带着朱厚照的圣旨匆忙前来。
江彬道:“可是陛下让我们换个方向走?”
到了这个时候,江彬自己也有些发怵,因为到草原腹地后他发现跟他想象的大不相同,这里地势很高,士兵们出现耳鸣以及头晕目眩等症状,明显不太适应高原气候,生病的人不少,而且前面山脉越来越多,侦查敌情也越来越困难,这跟江彬原本以为草原就是一片开阔地的认知违背。
许泰着急地道:“陛下让我们撤兵。”
“撤兵?”
江彬大惑不解,把圣旨接过来仔细看完,皱眉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战事还没开始,就要撤?这不是有损陛下威严吗?”
许泰苦笑道:“这会儿还讲什么威严,陛下说撤就撤呗……咱现在跟后续人马完全脱节,彼此无法形成呼应,若再继续行军,遭遇鞑子,那可如何是好?”
江彬将圣旨丢到一边,脸色不悦:“我还要顾自己的颜面呢,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找个地方举行祭祀活动,震慑一下草原部族,那现在就去安排妥当,明天就在此地进行……就像封狼居胥,咱一定要把声势造足些。”
许泰苦着脸道:“陛下不是让我们在察罕脑儿卫故地进行祭祀吗?那里毕竟有荒废的堡垒可以固守,附近还有湖泊提供用水,比这个地方好多了……实在不行,今晚连夜祭祀,明日一早撤兵?”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江彬一听火冒三丈,大声喝斥道,“我说的话是军令,赶紧让人安排!今晚加强营防。”
“是。”
许泰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在军中他没有任何话语权,脸色难看地退了下去。
……
……
草原的夜晚静悄悄,就在江彬安心准备来日祭祀仪式时,大批鞑靼人马正在往他的营地靠近。
江彬驻扎的地方,是个奇怪的斜坡位置,虽然山下就是水源地,却无险可守,而且江彬自负把营地拆成几个小营地,相互间形成呼应,看起来颇有章法,但其实就是分兵,在兵力本就不多的情况下,这是自己坑自己。
“老子就不信鞑子能反了天!这草原现在是大明的草原,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试试!保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江彬当晚还喝了酒,然后呼呼大睡,他不认为鞑靼人真敢来与自己一战。
却说这边,朱厚照命令大明军队原地驻扎,像缩头乌龟一样不肯派出兵马跟前来袭扰的鞑靼人正面交战。
如此一来,情报获取便困难起来,本来他以为很快就能得到江彬撤兵的消息,却接连几天都消息全无,这让朱厚照焦躁不已。
“陛下,该撤兵了,沈大人不是说了,久拖生变啊。”
小拧子惶惶不可终日,现在朱厚照明摆着在无险可守的地方驻扎,有点进退不得的意思。
朱厚照不耐烦地挥挥手:“朕会酌情考虑军情,等江彬完成祭祀后撤回,全军就可以凯旋了。”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江彬的消息,朱厚照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因为北边的情报完全断绝,朱厚照几次派人去打探消息都不得。
这天朱厚照把刘序叫到身边,详细问询鞑靼人的情况,刘序把自己所知告知。
朱厚照皱眉不已:“鞑子不是已经溃不成军了么?怎么才几年工夫,又活缓过来了?不是说草原想要复兴,非得等个十几年,至少要一代人以后吗?”
对于朱厚照所说的情况,刘序不太清楚,作为武将不需有如此大局观。
朱厚照道:“那前锋的消息,就一点没有?”
刘序行礼:“陛下,之前有传言,说鞑子不断派人袭扰我们,就是为了吃掉北边的先锋人马,不过后续并未有消息佐证,毕竟先锋距离我们有三百里……”
“什么吃掉。”朱厚照对刘序的措辞很不满,强调道,“朕相信鞑子不会那么不识相,你也说了三百里,撤回来至少得五六天时间,这还不算传递消息和完成祭祀的时间,先等着吧。”
……
……
转眼又是两天,仍旧没有江彬的消息,这下朱厚照着急了。
这天周边袭扰的鞑靼兵马没之前那么多,朱厚照让刘序和胡嵩跃酌情派出人马往北去接应,命令若是有大批鞑靼人动向,便尽量避战,朱厚照怕后续再有败绩,影响他的声望。
本来刘序和胡嵩跃可以派出麾下将领出击,但这几天二人憋了一肚子火,这次出击干脆由刘序亲自领兵,带了足足四千,一人双骑的龙骑兵往北进发。
当天上午出发,到下午刘序便带兵回来,并未经历战事,不过刘序却带回让朱厚照无比震惊的消息——江彬战败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突然败了?几时发生的事情?”朱厚照差点上前去抓住刘序的领子发问。
刘序解释道:“陛下,末将行进途中,斥候发现附近湖边有战马活动的踪迹,于是带兵前去查看,结果发现几个衣衫褴褛的大明官兵,仔细询问后才得知此事。”
朱厚照稍微松了口气道:“恐怕是逃兵在胡言乱语,朕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刘序再度行礼:“末将不但得到逃兵的口供,还在那湖泊附近的一处丘陵后边,找到几个蒙古包,原来是从北方南下的牧民,他们也说大明打了败仗,逃到漠北的各鞑靼部落近来陆续南下,返回各自的牧场。另外,听说江将军带人往东边溃退了……目前在何处无人知晓。”
“陛下,赶紧撤兵吧,不然来不及了。”小拧子听到这话,吓得不轻,赶紧劝说。
朱厚照神色冷峻,嘀咕道:“拖了这么多天,早就知道可能发生问题了,但现在都是传言,未可尽信。”
随后朱厚照抬头看着刘序:“既然知道鞑靼人逼来,你还回来作何?直接带兵北上,不就能探知更多消息?”
刘序解释道:“末将不敢轻敌冒进……以当前所得知的情况,鞑子兵马至少有一万,听说还不断有部族武装力量加入,而卑职……只带了四千官兵,粮草和辎重都不足,若发生遭遇战的话……”
朱厚照心情极其糟糕,当即叱骂:“沈尚书带出来的人也是孬种吗?”
刘序未料到朱厚照会如此评价他主动回撤的举动,虽然他很想解释自己更多是担心中军的安全,却也只能乖乖领受。
朱厚照随即意识到这么训斥手下大将不合适,摆摆手:“朕准备带兵回撤,你和胡将军率六千兵马殿后,若知道江将军所部情况,随时前去救援!”
这边朱厚照非常不甘心,却也有些发怵,毕竟他很怕死的。
朱厚照心想:“之前沈尚书已提醒过朕,让朕赶紧回撤,朕没有听从,若再逗留下去发生鞑子集结兵马来犯的境况,朕可能想走都走不了!”
就在朱厚照神游天外时,刘序一声“得令”吓了他一跳,他冷冷地瞥了刘序一眼,一抬手让刘序去安排撤兵事宜。
……
……
朱厚照的中军在草原上耽搁多日后,终于踏上返回张家口堡的路。
来的时候走得很慢,回撤却很快,因为朱厚照怕死,至于江彬所部是胜是败,好像跟他没多大关系,就算死再多将士只要他的安全能够保证,就不算问题,宛如之前从南京带兵出征江西,即使最后得胜也无辜葬送数万将士性命。
朱厚照对于军事的热情很大,可惜始终是纸上谈兵,此时他有一种挫败感,逼着他快马加鞭往张家口堡赶。
刘序和胡嵩跃亲率六千人马殿后,但他们并未发现有鞑靼人杀过来,倒是江彬那边的情况他们了解得越来越详细。
根据斥候从游牧民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江彬在得到回撤命令的当晚便遭遇袭击,鞑靼人的数量不清楚,不过想来有几千骑兵,跟江彬所部数量相当。
本来大明兵马处于守势,且有先进的火器作为支撑,应该可以获胜,可惜江彬指挥作战的能力基本为零,比朱厚照还要纸上谈兵,遭遇袭击时他正蒙头大睡,等到被侍卫唤醒冲出营地,外围防线已被攻破,鞑子冲进营地四处纵火,江彬恐惧之下没有组织防御,直接上马逃走,这导致当晚的惨败。
不过江彬和许泰还是带了部分兵马突围,慌乱中他们慌不择路,一路往东而去,鞑靼人凑不出足够的兵马袭扰朱厚照的中军,干脆继续追击江彬和许泰,想要将这一路明军兵马彻底绞杀。
当最新军情传回,朱厚照所部距离张家口堡已不到十里地,朱厚照听完汇报后非常着恼。
朱厚照冲着小拧子就是一通斥责:“朕就说不用怕鞑子,就你一直催朕撤兵!若是朕带兵北上,还可以取得一场大胜,那些鞑子早就是强弩之末,或许可以把江彬那六千人马救回来……现在恐怕他们都要葬送在草原了!”
小拧子很委屈,他很想说,不走的话您的安全要受到威胁,而且在不明敌情时谁敢让你冒险?就算现在知道鞑靼人的实力不怎么样,你还是不能去!毕竟现在得知的情况,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没法确证。
“陛下息怒。”
旁边侍立的钱宁赶忙道,“为今之计,最好是撤回张家口内,如此可确保您的安全,再伺机派人救援……对了,不是还有胡将军和刘将军所部负责殿后么?既然他们探听到鞑子实力不济,理应主动出击驰援。”
朱厚照冷冷地看了钱宁一眼。
此时钱宁因为打败仗已被剥夺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却依然留在他身边当侍卫,也是朱厚照对故人一向都很信任的缘故。
“那就赶紧撤兵!”
朱厚照黑着脸道,“希望胡将军和刘将军不辜负朕对他们的期望!”
……
……
草原上发生的事情,朱厚照不想公之于众,严令不得对外透露消息,普通将领均不知江彬遭遇败绩。
朱厚照尚未回兵张家口时,身在京师的沈溪已得知草原的情况,跟以往沈溪能得到确切消息不同,这次沈溪获悉的情况更多是传言,毕竟草原腹地的情况不是普通斥候能调查到的,这次战事带着几分诡异,但基本都在他预料内。
“……大人,江彬即便不死,怕也差不多了。”云柳道。
沈溪摇头道:“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鞑靼人是什么情况,你还不了解吗?他们充其量能集结个三四千人,根本就没有全歼江彬所部的能力,若我所料不差,江彬突出重围后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集结溃兵,然后退到某个地方固守待援,只是没办法派人回来通知。”
云柳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大人是觉得,他可能被困在察罕脑儿卫故地?”
“嗯。”
沈溪点头道,“若我是江彬,发现敌人袭击,且暂时无法撤回大明境内,一定会找有防守基础的地方等待援军到来,而察罕脑儿卫故地算是最合适的地方,除此外就只能利用地形地貌,构筑防御工事……不过这不是他擅长的,以他的脑袋,能想到撤回卫所故地已难能可贵。”
云柳道:“但现在刘将军派人回来传话,是暂且没得到江彬的消息。”
沈溪神色冷峻:“鞑靼人别的不行,但在自己地盘上,要完成消息的封锁还是很轻松的,刘序和胡嵩跃都不擅长搞情报,他们只能通过那些被误导的牧民打听情况,以讹传讹。”
“大人,是卑职无能。”
云柳开始认错。
沈溪道:“这跟你有何关系?是我把目光转向了海洋,从未想过再去草原上走一遭……陛下的举动让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成为现实,鞑靼人获得江彬所部的武器装备后,恐怕会嚣张一段时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短时间内陛下不用想出兵草原之事了。”
云柳请示道:“那大人是否要通知到刘将军和胡将军,让他们紧急驰援察罕脑儿卫故地?”
“不用了。”
沈溪道,“若你是鞑靼人,明知无法跟大明军队抗衡,也发现大明主力已撤兵,会继续跟江彬缠斗吗?过一段时间,江彬自己就能回撤张家口……现在就看他能带回来多少人马了!”
……
……
朱厚照灰头土脸回到张家口堡。
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回来时则近乎残兵败将,王守仁在城门迎接时,朱厚照甚至没下马,黑着脸径直从王守仁身边路过。
等一行人抵达张家口堡内行在,萧敬一脸紧张之色,翘首以盼,见到朱厚照平安回来,萧敬总算松了口气。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萧敬想上去帮朱厚照牵马,却被锦衣卫阻拦下来。
朱厚照瞅了一眼萧敬,从马背上下来,丝毫也没理会萧敬,直接进入行在,后续钱宁则带着大批锦衣卫,接管行在的安保工作。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敬紧张兮兮问钱宁。
钱宁没有回答萧敬的问题,跟在朱厚照身后进入行在,后续小拧子从马车上下来,萧敬赶忙过去追问。
小拧子叹道:“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萧公公,做人何必那么执着?有点眼力劲儿吧!有些事情不宜声张,您德高望重能不明白这些?”
萧敬本来还不确定这次出征遭遇失败,毕竟前线消息被鞑靼人以及朱厚照给封锁了,现在见到这状况,顿时明白皇帝领兵遭遇极大挫折,他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不能去触及逆鳞。
等小拧子跟着进去后,萧敬一个人在门口唉声叹气。
“萧公公,可有问清楚是怎生回事?”王守仁骑马跟随圣驾到了行在外,见萧敬站在那儿,不由下马过问询。
萧敬摇头叹道:“伯安,你莫要问老朽,老朽未跟随出征,怎会对征讨鞑靼人的情况那般了解?有事还是请示陛下,老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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