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张永神色尴尬,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随即小拧子也往内院去了,张永站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
……
……
张永走马上任,出了行在去跟萧敬见了一面,本意是传达朱厚照的旨意,不想这边萧敬已知晓。
萧敬对于自己卸任司礼监掌印之事很是淡然,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天,正式卸任后他反而神清气爽,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满脸的皱纹都似乎消失了,这种精神状态张永根本无法理解。
萧敬提醒道:“现在你到了这位子上,好好辅佐陛下,朝中事要多担当,可不能把什么都往外推,别忘了刘瑾的前车之鉴啊。”
张永颔首:“多谢萧公公点醒。”
“嗯。”
萧敬点头道,“不过你也要明确现在朝中格局,沈之厚到宣府来是为劝说陛下诛除江彬,但陛下无意动江彬这人,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势必造成君臣间的严重对立,朝廷也会出大乱子,现在此事交给你,好好掂量着办。”
张永赶紧问道:“不知萧公公有何好建议?”
萧敬摇头苦笑道:“若有好建议,老朽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陛下对老朽不满日久,咱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在陛下跟前做事得处处留心……”
虽然萧敬没明说,但张永却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提醒我伴君如伴虎啊。”
萧敬再道:“沈之厚虽然年轻,但也是先皇钦点的顾命大臣,处理事情有礼有度,谢阁老对他寄望甚深,在这件事上切勿跟他交恶,否则必然千夫所指……他现在已是监国,未来更是内阁首辅的不二人选,你要多协助他做事。”
“嗯。”
张永面色拘谨,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萧敬施施然站起来,冲着张永拱了拱手,然后叫来家仆开始收拾东西。
张永起身问道:“萧公公这就走?其实可在宣府多停留几日。”
以张永想来,萧敬到底施政经验丰富,可以聘请萧敬当自己的幕僚,遇到事情可以多问问萧敬的意见,必要时还可以把这个“前任”推出来当替死鬼。
萧敬却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完全不眷恋权位,道:“陛下让回,这就走,遵照陛下御旨办事总归没错,这里就交给你了。”
……
……
张永别提有多懊恼了,他从萧敬这里没问出策略,只能硬着头皮去劝说沈溪,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行宫门口,沈溪好像木杆立在那儿,张永远远看一眼,正要往前走,钱宁过来笑着恭维:“还没好好跟张公公说声恭喜,以后多仰仗张公公您了。”
张永对钱宁倒是没多大意见,道:“沈大人那边,该怎么劝啊?”
“这个……”
钱宁双目圆瞪,“一切听从张公公吩咐。”
张永不耐烦地道:“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别过来打扰,咱家要去跟沈大人交谈……”
说完张永走向沈溪,一直到沈溪跟前,轻轻咳嗽一声算是提醒,沈溪睁开眼,扫视他一下。
张永面色尴尬,拱手道:“沈大人,有件事跟您通知一下,咱家这不刚去面圣么……陛下说让咱家接替萧公公,做司礼监掌印,以后多多关照。”
“恭喜了。”
沈溪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张永面色略带凄苦:“有什么好恭喜的,连起码的替陛下分忧都做不到,咱家汗颜啊!”
说这话时,张永眼巴巴地望着沈溪。
沈溪嗤笑一声:“怎么,我站在这儿,碍着张公公你的前程了?”
“不不不……”
张永赶紧解释,“咱家并无此意,您想在此停留多久都可,只是……咱家不知该如何做好差事,想请沈大人多提点。”
沈溪摇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张公公若有对公事不解之处,当求教萧公公,而不是来问本官……内官和外臣见面交谈一向是忌讳,张公公在司礼监并非一两日,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这话等于是直接回绝张永,其实沈溪很清楚张永不是来求教他,而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但到这个地步,他已不可能退缩。
张永道:“萧公公什么脾性沈大人您该有所耳闻,知道退下来,他对咱家三缄其口,咱家不得已才来求教沈大人。沈大人在朝中多年,总能指点一二吧。”
沈溪摇摇头,懒得搭理张永。
张永叹息:“沈大人定以为咱家是来当说客,劝您回去,其实不然,陛下除了安排差事外,并未提任何事,沈大人您……”
本来张永还想替君臣间说和,但等话出口后便后悔了,因为他意识到朱厚照对沈溪“罚站”之事不闻不问,体现了皇帝对臣子的不重视,或许会引起沈溪的强烈不满。
沈溪道:“张公公到了这位子上,好好做事,本官能提点的就这么多,别的事既不相干,也最好不要过问。”
“这……”
张永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皱眉问道,“沈大人,您可有事呈奏陛下?”
沈溪摇头:“面圣后自会说。”
“嗯。”
张永点了点头,却是他先“知难而退”,选择回避进了行宫,入内后一头冷汗,钱宁赶紧递上手帕。
……
……
朱厚照安排张永当司礼监掌印,就是让张永去驱离沈溪,他本来在等“好消息”,却一天都没个音信。
沈溪在行宫外等了一天两夜,朱厚照紧张起来。
“不吃不喝?立在那儿没事吗?没晕倒或者体力不支?”
朱厚照问询小拧子情况时,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对沈溪的身体状况很在意。
小拧子道:“回陛下,沈大人暂且没事,以奴婢想来他多次领兵出入草原,身体应该能扛得住。”
朱厚照恼火地道:“让张永办事,他怎么当逃兵了?人呢?”
小拧子本来可以趁机说张永坏话,但他知道自己跟张永是一伙的,只能隐忍地道:“张公公多次去劝说沈大人,但沈大人态度坚决,非见陛下不可。”
“气死朕了,就没一个顶用的吗?”朱厚照怒气冲冲,要去砸东西,还没等伸手,只见里面出来一人,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沈溪的亲妹妹沈亦儿,也是朱厚照最发愁的人物。
沈亦儿过来,浑然不顾小拧子在场,喝问:“我大哥来了,你让他在外面等两天,这算什么意思?想让我大哥身体吃不消?他病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朱厚照态度瞬间软化下来,道:“这不……朕也在想办法……沈尚书就是不离开……朕也没办法啊。”
说着话,朱厚照摆摆手示意小拧子退下,小拧子还没后退两步,就被沈亦儿叫住。
“站住!”
沈亦儿先朝小拧子喝了一声,再看向朱厚照,“我大哥来求见,有事要说,你不见他他肯定不会走!你说你没办法?根本就是诚心想害我大哥。”
小拧子这会儿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自己听到的话都是催命符,沈亦儿一点皇后的样子都没有,把朱厚照当窝囊废丈夫训斥,作为皇帝朱厚照偏偏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是这么回事。”
朱厚照只能苦口婆心解释,“你大哥来,是想让朕杀大臣,他要保的王守仁,也是一个罪臣……这些是朝廷大事,跟你没关系。”
沈亦儿气呼呼地坐下来,道:“你说朝廷大事跟我没关系,我承认,但若是跟我大哥有关系,那就跟我有关!”
朱厚照心下踟躇,但他又非常忌惮沈亦儿,支吾半天也没给个音信。
沈亦儿大喝一声:“你到底要怎么做!”
朱厚照身体抖了一下,随即一咬牙:“来人,先去把江彬下狱,朕准备回头好好审问一下,拿出个结果……回头朕自会见沈大人,只是现在不方便,让他先回驿馆等候,朕处理完手头之事便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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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二六七四章 知错能改?
朱厚照迫于无奈,准备按照沈亦儿的吩咐去见沈溪,但心中始终感到很不痛快,不想如此轻易便就范……沈溪这种紧逼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很没尊严。
朱厚照从行宫后院出来,木着脸,闷闷不乐,服侍在旁的小拧子很有眼力劲儿,看破不说破,始终缄默不语。
“人下狱了吗?”
朱厚照先来到书房,背着手来回踱步,沉默良久,突然问了一句。
小拧子有些意外,赶紧回道:“陛下是问江彬和许泰吗?话已传出去了,不知下面的人是否会按照御旨办事……奴婢这就去问问?”
朱厚照摆了摆手:“这种事不必问,朕心里有数……你去跟沈尚书说,让他好好休息,再送些补品过去,让他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朕回头便会召见。”
小拧子道:“奴婢现在就去传话吗?”
“嗯。”
朱厚照心不在焉地点头,随后抬头看向小拧子,“你说什么?”
小拧子毕恭毕敬地道:“是否让奴婢去给沈大人传话?”
“去吧。”
朱厚照摆摆手,“一定记得让沈尚书休息好,他这两天累坏了,很容易病倒……皇后最在意他这个兄长,其实朕也在意,只是平时不说罢了。”
……
……
朱厚照并不想见沈溪,但君无戏言,既然答应了沈亦儿就不能食言而肥,入夜后他突然想起来,叫人来询问沈溪的情况时,才从小拧子那里得知沈溪仍旧没走。
“还没走?没把话传到?朕对你说的那些,你都听到狗耳朵里了?”朱厚照气急败坏,怎么也没料到沈溪会如此执着。
小拧子委屈地道:“奴婢办事不利,苦劝沈大人很久他也不肯去驿站休息,小的本想跟陛下回禀但无机会……奴婢没用……”
小拧子看似认错,但其实是在说,我想跟您禀告但无机会,谁让您一天没召见我?
朱厚照恼火地道:“站着宫门前不走?差不多两天了吧?出了事谁能承担?”
小拧子道:“陛下,沈大人的意思是若不能亲自见到您,绝对不会走,奴婢实在没办法,奴婢很想帮陛下还有沈大人……”
“没用的东西,光会说风凉话,真让朕失望。”
朱厚照骂了两句,就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冲着小拧子吩咐,“你不用跟朕出去……你到后院去跟皇后说一声,朕去见她兄长了,让她不用担心!”
“是。”
小拧子一阵愕然,想到要去跟沈亦儿解释他就一阵头疼,显然他不太适应多一个主子,而且这个主子还是个任性的小女生。
……
……
朱厚照终归还是硬着头皮到行宫门口去见沈溪,君臣会面并未有太多礼数,沈溪低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眼神冷漠,看上去了无生气。
朱厚照道:“先生久违了,咱们找个地方叙话吧。”
说着他便想带沈溪到行宫内随便找个房间聊聊天,君臣间好好沟通一下。
可惜走出两步,感觉没对,朱厚照回过头来,发现沈溪站在那儿没动,借助灯笼的光芒仔细辨认清楚,才确定沈溪没有晕厥过去。
“先生,咱有话好好说,您有什么事情不能上奏吗?你到了这里来,京城事务怎么办?”
朱厚照本想喝斥,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见到沈溪后胆怯油然而生,让他不敢跟沈溪正面面对。
沈溪道:“陛下已成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朱厚照面色不善:“先生这话是何意?难道朕处置王守仁有错?他背着朕想把江彬和许泰弄死,这算什么?就算二人真的有罪,那也该是朕派人审问,这是朝堂的规矩,不容破坏!”
“江彬和许泰有罪,所以朕将他们下狱,但王守仁就没犯错吗?”
沈溪问道:“陛下治国,是要靠忠臣良将,还是靠奸佞小人?”
“先生,你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
朱厚照板着脸,老气横秋地道,“朕承认这次用错了江彬,但不代表他的错有多离谱,危急时刻,他不是带兵成功突围了吗?当时是朕犯了错,导致他孤军深入,最后九死一生回来,这种情况下朕忍心杀他?”
“至于说江彬和许泰是佞臣,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彬曾救过朕的性命,又跟随朕走南闯北,一心护主,怎算佞臣?朕哪次用他办事含糊了?就算江南一战,他也立下大功。”
沈溪摇了摇头:“若陛下觉得靠江彬之流能治国,那就大错特错,这种人不过是想借陛下的宠信谋求私利,而不是为国为民。”
朱厚照冷笑不已:“先生说得可真是轻巧,难道先生做每件事都是为国为民,没有丝毫私心?”
当朱厚照话语出口,立即意识到有些言重了,而沈溪好像也很生气,头扭向一边,君臣二人沉默相对,气氛异常尴尬。
良久,沈溪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望,道:“陛下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无论王守仁有多大罪,他都获得朝中绝大多数官员的支持,若陛下想成就他贤良的名声,让自己背上千古骂名,尽可下死手……是让大明长治久安,还是烽烟四起,陛下自己掂量,臣不过是来跟陛下提醒一声。”
朱厚照道:“这也算提醒的话么?朕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威胁啊?”
像是任性的小孩子赌气,朱厚照气鼓鼓地望着沈溪,一点儿也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君臣矛盾越发尖锐。朱厚照知道这一切是沈溪坚持来宣府且执意面圣造成的恶果,沈溪也很清楚现在的局面是如何形成的。
沈溪恭敬行礼:“臣领皇命处理朝务,但同时还要督促江南军务,实在力不能及。”
朱厚照用错愕的目光望向沈溪,问道:“怎么,先生想跟朕请辞吗?”
沈溪道:“距离陛下决定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属地的时间还有一年,如今备战工作一塌糊涂,臣希望能亲自往江南一趟督导。”
“不可!”
朱厚照直接回绝,“先生就这么走了,旁人会如何评价朕?他们会觉得朕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坏了跟心腹大臣的关系,朕的骂名可就真背上了……先生,你非要跟朕唱反调吗?”
沈溪闭上眼,微微摇头:“臣更想成就陛下的美名!陛下若能虚怀若谷,将王守仁释放,再将战争中犯下过错的罪臣惩戒,那陛下将会获得天下人尊重……陛下明知是错,为何非要错上加错呢?”
一句听上去如同指责的话,让朱厚照身体一震。稍微思索后,他沉着脸道:“看来朕没法说服先生你了,朕答应回去后好好考虑这件事,先生先回去休息可好?”
沈溪道:“臣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朱厚照一摆手:“朕答应了会秉公办理,先生若不回去的话,朕可不敢保证不会杀王守仁!先生是在逼朕!”
说到最后,朱厚照用威胁的口吻对沈溪说道……这是拿王守仁的生命逼迫沈溪就范。
“唉!”
沈溪叹了口气,对朱厚照拱手一礼,不再多废话,转身而去,这下朱厚照又非常意外,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儿。等沈溪走远,朱厚照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陛下。”就在朱厚照疑惑不解时,小拧子出现在身后,“您让奴婢传的话,已告之皇后娘娘。”
朱厚照转过身,除了看到小拧子外,还见到让他非常“失望”的张永。
“皇后怎么说?”朱厚照问道。
小拧子道:“皇后娘娘说,只要陛下把答应的事做到,就不生陛下的气了。”
“呵呵。”
朱厚照这会儿除了苦笑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自己的心情。
小拧子又道:“还有,皇后娘娘说,在宣府住不习惯,想回京城,若是陛下要一起回去也可,但若陛下不想回,娘娘想单独回去,让奴婢跟陛下奏禀。”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也就是她,每次都能要挟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当皇帝的什么事情都要听从皇后的建议?哼,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这话得到小拧子和张永的赞同。
其实他们也不理解,为何朱厚照可以对沈溪冷言冷语,而对沈亦儿却是如此唯命是从的态度,他们觉得朱厚照可能是中了某种魔咒。
不过随即朱厚照的话又让他们大跌眼镜:“……但她始终是朕的妻子,以后朕还要跟她相濡以沫过一辈子,在某些事上听她两句也没什么,再者沈尚书也是朕的大舅子,朕怎能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小拧子和张永都在疑惑,朱厚照如此东一句西一句是为什么。
突然朱厚照下令:“传令下去,将王守仁释放,将江彬和许泰发配死牢!”
“陛下……”
小拧子不知道该如何领命,总觉得朱厚照说这话言不由衷。
朱厚照道:“朕已作出决定,不容更改,这既是对皇后交待,也是对沈先生交待,更是对天下人交待!朕想当一个明君,奈何总是有奸佞小人误朕……下一个佞臣不会就是你们两人中的一个吧?”
小拧子和张永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跪下来磕头。
朱厚照摆摆手,径直往大门里边去去,留下一句话:“朕不需要你们的恭维,只要用心为朕做事便可,那些虚伪敷衍的话不要说,朕要看到你们的表现,谁若再误朕,朕可就真要成为受天下人唾骂的昏君了!朕要做千古明君,当不起骂。”
……
……
朱厚照放过王守仁,看起来皆大欢喜,却也令他跟沈溪的君臣关系濒临破裂。
作为皇帝,朱厚照喜欢什么事都控制在手,不喜受人束缚,所以那些弘治朝受到重用的老臣才会一个个被赶出朝堂,谁跟朱厚照作对就要承担严重的后果,以前沈溪虽然也会劝朱厚照,但那时朱厚照至少对沈溪保持礼重,但随着年岁增长,大明内忧外患逐一解除,朱厚照对沈溪的耐心也慢慢消失。
当小拧子将消息传达给沈溪时,表达了他的担忧。
“……沈大人,虽说陛下按您的意见把江彬下狱,还释放了王大人,但陛下很不高兴,您一定要小心啊。”
不用小拧子提醒,沈溪很清楚自己跟朱厚照关系如何,不会去想怎么缓解矛盾,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多谢拧公公提醒。”
沈溪拱手道谢。
小拧子道:“还有张苑回朝之事,虽然这次他从司礼监掌印贬到秉笔太监,但他在朝中影响力不可小觑,依然很难对付,陛下对他的信任可不低。”
“嗯。”
沈溪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小拧子再道:“沈大人提及外调之事,陛下意见很大,您是朝中股肱之臣,陛下非常需要您打理朝政,您走了,朝堂出乱子如何是好?”
沈溪眼睛微眯,表情似笑非笑,对于小拧子的提议没做任何回应。
小拧子感受到沈溪的冷漠,暗自叹息,没心思跟沈溪这样手握权柄的大人物争论什么,行礼后匆忙告退。
等小拧子走后,云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云柳道:“大人,如此便等于跟陛下产生嫌隙,大人莫不是真想外调?如今陛下对您信任有加,朝中上下无不以大人马首是瞻,实在没必要如此……”
沈溪摇头:“此时留在朝中,反而多是非……不说别的,仅仅推动从山西到京城的铁路建设就让人头疼,我还想过几天闲散日子。”
有关沈溪的心思,云柳只能尽量领会,在沈溪身边这么多人中,只有她大概了解沈溪想做什么,但具体会如何依然一头雾水。
云柳谨慎地道:“大人如日中天,却要激流勇退,只怕无法全身而退。”
沈溪明白云柳的意思,现在他在朝中地位稳固,虽然已很小心不故意开罪谁,但政治从来都是新人换旧人,继位者定会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消除前任对朝堂的影响。
爬上高位后,除非完全隐退,否则必然会面临这种局面。
大明曾经身在高位的人物,诸如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都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处境,所以都选择急流勇退,致仕后尽量不参与朝事。
现在的沈溪年岁不大,却难以深藏功与名,何况他如今是国公,这职位辞不掉。
“有一些方法,可以让我退出朝堂纷争,或许是眼下,又或许是将来,若以为在朝堂上几十载都能安然如初,那才真的没有看清朝堂本质,这种事只要看淡便可。”沈溪说完后便再无解释之意,云柳恭谨退下。
……
……
沈溪跟朱厚照的关系极为微妙,君臣间无再见面的意思。
很快朱厚照派人向沈溪传话,让他即刻动身回京,继续以监国之身处理朝事。
江彬和许泰虽然下狱,也表明会被问罪,但朝野希望看到的结果并未出现,沈溪不会在这时候离开。
张永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上任后一直焦头烂额,把消息告知朱厚照后,便已做好挨训的准备,但这次朱厚照却出奇的冷静。
“这样都不走,还能有什么办法?”
朱厚照脸色非常无奈,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对付沈溪,哪怕沈溪是臣子,他也不打算用对付老臣那一套来整治沈溪,或者干脆跟沈溪搞对抗。
张永试探地道:“或许沈大人想等陛下将案子彻底平息。”
朱厚照斜着瞟了张永一眼:“怎么处理?让朕把人杀了?现在朕已将江彬二人打入死牢,随时都可以明正典刑……但天下人都在观望,难道逼迫朕举起屠刀杀人,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朕还要不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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