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子
回到老药铺,里面也不忙,周氏正在那儿跟玉儿说药材的位置。周氏虽然不识字,但卖药已经卖出经验来了,什么药材适合什么方子,装在哪个抽屉,又得准备多少,她能如数家珍一样说出来。
沈溪大量了几眼就离开了,因为这儿也不需要他帮忙,他除了去摆弄字画,还要考虑药铺下一步宣传的事情。
天擦黑的时候,惠娘回来了,脸上带着一抹失望。周氏迎上前,问道:怎的妹妹,那边生意不好?
是不好!
惠娘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在下午的时候做成一桩买卖,有个人来问药,还说是在别处看到有人张贴的告示才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氏笑道:万事开头难,现在能做成一笔生意那是好事,以前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现在难得有空闲休息一下,先放宽心再说。
惠娘没再说什么,新铺子开张,没有熟客是有些困难,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人都会有野心,她更希望从新店铺开张的第一天就能客流如潮,但若那样的话,说明城里很多人生病,心地善良的她又觉得这样想太过残忍。
等宁儿把晚饭做好,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惠娘特别交待:一会儿记得给秀儿送饭过去,她忙活了一天,恐怕早就饿了。
沈溪笑道:姨,不是说没生意吗?没生意还忙?
惠娘学着周氏一样骂道:你个臭小子,就你嘴贫。
跟周氏不同,惠娘每次骂沈溪脸上都带着笑容,慈祥中带着几分怜爱,好像是情人在斗嘴一样。
吃饭的时候,周氏道:妹妹,我跟那没良心的商量过了,准备过两天就回乡下,恐怕到时候这铺子只剩下你一人了。
惠娘点点头。
对于沈家老小要回乡过年的事她早就清楚,若非她现在无家可归,她也希望能有家回,能有亲戚走访探望。
那姐姐何时回来?
周氏回道: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根据往年的经验,那没良心的初七初八就得回来帮主家做事,过了年家里没什么事,我留下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就跟着他回城。
沈溪突然道:娘,我留在城里陪孙姨好不好?
臭小子,咱一家人回去,你独自留下来算个什么意思?回去你祖母还不得教训我啊?周氏骂起来可就没惠娘那么客气。
沈溪不满地道:我舍不得姨和曦儿嘛。
惠娘笑道:小郎,你有这心就好,过年都是要回家团圆的,况且姨今年过年不会太孤单,有秀儿她们三个陪我。你回去之后代我向你祖母问好,在家里别太淘气。等回来之后,姨封个大红包给你,谢谢你帮姨做那么多事。
沈溪只得应了,心里却在想这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啊,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为人又这么和善,实在没得挑。
恨不相逢未嫁时!
若惠娘没嫁人的话,完全可以等自己长大了以后再娶她,何至于到现在只能空相望?
晚上回到家里,沈溪老早就钻进被窝,心里想的竟然全都是惠娘美丽娴静的脸庞。
喂,你怎么不讲故事了?
林黛抱着小枕头在沈溪旁边躺下,略带不满地抗议。
沈溪翻过身,没好气地道: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讲故事,你怎么不讲给我听?
你你
林黛支吾了两声,最后才道,我不会讲嘛。
沈溪侧过头,仔细打量噘着嘴满脸委屈的小萝莉:那就把你身世讲给我听啊,别说你不记得。我可知道不少呢,你爹爹以前应该是朝廷的大官,后来犯了事,不知道是被杀头了还是坐牢了,你们全家都被殃及,作为犯官之后的你,是怎么跑掉的?
林黛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何时被沈溪察觉。
最后她把枕头狠狠打在沈溪的身上,恼羞成怒:你个坏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罢林黛便抱着她的枕头回外屋睡觉,走出门才想起被褥让周氏拿到药铺那边给小玉盖了,只得抱着枕头回来,重新钻进被窝却背对沈溪而眠,无论沈溪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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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老娘的闺名
因为沈溪的试探,接下来两天林黛都没理他。
腊月二十七这天早上,城里乱哄哄的,城门未如以往一样打开,各种谣言传得满天飞,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广东程乡一带发生大规模民乱,其中一部反贼流窜进入福建汀州境内,连城清流宁化等县都出现叛贼踪迹,官道以及水路均有客商遭劫。
而今宁化县通往府城汀州府的道路悉数断绝,由闽西过境进入江西的客商,都不敢走汀州府这条线。
咱们县瘟疫没形成气候就结束了,元气未伤。如今那些乱贼知道咱们这儿富庶,盯上了这块肥肉,据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打开宁化县城,抢劫财物。
城门不开,民众人心惶惶,本来沈明钧已准备好这两日便带妻儿回乡,如今城门不开不说,路上也不太平,也不知道有何打算。
陆氏药铺新张,因为乱贼的事城里城外断绝,没人光顾,只能暂时靠原来的小店面支撑。
娘,咱还回不回去看祖母和伯父伯母他们了?沈溪站在老药铺门口,看着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一个的清静街道,回头问周氏。
周氏和惠娘正在商量事情。
听到沈溪的问话,周氏摇了摇头:外面乱成这样,总要过了这阵风才好等你爹晚上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能留下来最好。没事你到后院去读书,在外面乱晃小心有人过来把你掳走。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沈溪其实也不太想回乡下,家里祖母李氏和那些伯父伯母,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在那大宅子里生活非常压抑。而且他毕竟才穿越一年多,那些所谓的至亲,除了老娘外,就连沈明钧他都不怎么亲近,因此也就谈不上感情,所以不回去或许更好。
晌午的时候,官差开始挨家挨户征收剿匪的税。但凡是在官府挂了名的店铺,每家都要出银子,以便让地方巡检司招募和训练乡勇平息匪患。因为惠娘同时经营两家铺子,交税也要交双份。
官差上门还算客气,知道惠娘跟韩县令和夏主簿关系不错,甚至还提醒了一句:城外不太平,通往北面双溪镇的官道被乱贼截断了,听说还闹出了人命。
沈溪听了心中一凛,周氏则脸色惨白,更加坚定了不回去的想法。
惠娘把银子交了,并没有感到肉疼,在她看来只要是对地方百姓和朝廷有利,就算破费点儿也没什么。
等送走官差,惠娘倒有几分欣慰地对周氏道:看来姐姐回不去了,恐怕要留在城里跟妹妹一起过年。
周氏这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笑呵呵道:留下来也好,回去的路不好走不说,要是下场雪,一时半会儿未必能赶回来。不过我还是要跟那没良心的商量下,若真要留下来,也要置办点儿年货才行。
因为不太平,城里人基本都躲在家里,大街小巷清风雅静。眼瞅着没客人,惠娘老早就把铺子关了。
沈溪在后院陪陆曦儿玩,林黛则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看着。
三个新来的丫鬟,五大三粗的秀儿要留在新铺子那边,小玉则跟着惠娘学认药材名字药性以及抓药的份量,只有宁儿陪着两个小主子。
小姐,石头太脏了,你别拿,这大冷天的回头还要洗手。
小姐,不要喝生水,不然肚子会疼,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儿凉开水。
小姐,您先歇一下,奴婢先去趟茅房,一会儿回来
宁儿就像个小保姆,但凡陆曦儿有一点动作她都非常着紧。
刚开始的时候陆曦儿非常喜欢有个小姐姐陪着,可到后来她却发觉这小姐姐不是陪她玩的,而是阻止她玩的。
沈溪哥哥,我们跟黛儿姐姐到你们家去吧,宁儿姐姐太讨厌了。陆曦儿小脸委屈得都快滴出水来了,这段时间不论她做什么都被宁儿管着,很不开心。
以往惠娘忙着打理铺子,陆曦儿平日里没人管束,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这也不准那也不行,别扭死了。
在沈溪看来,宁儿也是担心曦儿出事,会被主母惠娘责怪。作为失去人身自由的丫鬟,必然会为自己的命运发愁,一旦做错事的话很容易被主家惩罚或者转卖。
算了,咱们还是留下来,我教你和黛儿写字好不好?
沈溪虽然年纪小,但前世他在孤儿院长大,知道如何才能讨老师和同学的欢心,要让陆曦儿这样没心机的小女孩围着他转太容易了。
陆曦儿开心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跟沈溪哥哥学写字了。
到角落里搬了张小板凳过来,陆曦儿围坐在小桌子边,双手支着下巴,带着憧憬看向沈溪,就像个听讲的好学生。
看好,我教给你这几个字,都是平日常用到的。
沈溪拿起小木棍蘸了点儿水,在小木桌上写字,陆曦儿瞪大眼睛看着。这时候宁儿从茅房回来,立在一边认真看沈溪写字,她知道沈溪在学堂读书,不是随便瞎扒拉,便用心学习。
沈溪回过头,正好看到宁儿右手在左手手心比划,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这丫头还挺上进的。
到了晚上,沈明钧从王家回来,周氏跟他商量年底究竟回不回桃花村。沈明钧叹道:毕竟是年关,若是不回去,娘肯定担心我听说那些反贼只是在官道上拦路抢劫,咱们走山路的话,应该不会出事。
周氏有些不满:你是觉得咱们的命不值钱怎么着?要是碰到那些反贼,你说我们怎么办,把命给他们吗?这乱贼是明摆着的事情,就算咱们不回去,难道娘还能怪咱不成?非要冒着危险上路,莫非是咱平日里赚来的钱少交了,非要在这关头回去对账?
沈明钧赶紧解释:娘子,我不是这意思。
周氏气得背过身去:我也不是不让你尽孝,可这孝道何时不能尽?每年春种秋收,我哪次怠慢了?就算搬到城里来,秋收的时候娘还是找人来催我回去,好像家里少了我就没人能干活了,因为咱憨娃儿上学堂一事,母亲竟亲自到城里来,要不是憨娃儿他自己争气,怕是连书都读不成了
周氏越说越伤心,到后面抹起了眼泪。
沈明钧连声劝慰,但并没有多大作用。
周氏本来就有些气沈明钧不顾家,现在又见丈夫只顾母亲和他的那些兄弟,一时间悲从中来,最后竟然嚎啕大哭。
荷儿,你别哭了,咱今年不回去了还不成吗?我让人写封信带回去,交待一声就行了
沈溪本来想劝解的,却没曾想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他琢磨了一下,荷儿这名字,应该是老娘的闺名。他来到这世界一年多了,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老爹唤娘的闺名,大约沈明钧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孩子在旁边,你胡说八道什么?憨娃儿,你听到什么了?这个时代,闺名是女人最大的秘密,大约只有在床榻上夫妻情话时才会唤出来。周氏面色羞红,一边擦泪,一边用狠狠的目光瞪着沈溪。
没没有啊。沈溪摸了摸脑袋,只能装糊涂。
周氏没好气地道:没有就赶紧洗脸洗脚,进屋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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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林黛的红楼梦
沈溪用猪鬃制成的简易牙刷蘸上盐巴漱了口,到厨房洗完脸脚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昏黄的油灯下,林黛正在叠衣服,听到沈溪开门的声音,她回头瞥了一眼,熟稔地把叠好的衣服放入衣柜整齐摆放好。因为平日里周氏忙,家里洗衣服以及折叠收拾衣服的活基本都是由她来做。
小媳妇,别生气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说什么。沈溪讨好地笑着说道。
哼。
林黛轻哼一声,转过头去,故意不看沈溪。
半晌后沈溪没发出声响,林黛觉得有些异样,转过头来,下把正好碰上沈溪的额头。
你你干嘛在我身后?林黛摸着下颌,气呼呼地道。
我想亲你一下,正准备踮脚呢,谁知道你却转过头来了。沈溪脸上带着一丝贼兮兮的笑容。
林黛想起当初沈溪说的亲一下就会怀孕的事情,顿时非常紧张,立即冲到床榻边,把自己的小枕头拿起,横挡胸前,阻隔沈溪进一步侵犯,小脸煞白:你你别过来。
你原谅我我就不过去,如果你能把你身世说给我听,我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沈溪突然发现林黛竟然怕自己亲她,立即打蛇随棍上,用威胁的口吻道。败独壹下嘿!言!哥
林黛一脸呆滞,好半天才想通,点点头道: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成,但你不许告诉娘。
当然,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的你看,我亲你的事我就没对娘说。
林黛低下头,贝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我以前有爹有娘,爹和娘待我很好,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大我三岁,对我也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冬天的时候,爹被一些人抓走了那些人可凶了,穿的衣服好奇怪
沈溪问道:那你说说他们的衣服有什么特别的?
林黛蹙眉回忆,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但在沈溪催促下,支支吾吾地描述一番。沈溪暗自感叹,从林黛词不达意的述说中,前来抓林黛父亲的应该是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
能出动锦衣卫的案子,必然小不了!
后来呢?沈溪继续追问。
林黛抽泣:我跟娘关进了牢房,哥哥不知到哪里去了,再后来,那些奇怪的人用绳子拴着我和娘,还有一些姐姐,赶着我们上路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心里十分害怕,娘一直安慰我。
我们一直在走,每天都不停,有一天晚上,那些官差欺负一个姐姐,趁着没人看管,娘便带着我逃了出来。逃了三四天,后面有官兵追来,娘把我安置在一个山洞里,然后出去把官兵引开。
我在山洞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娘,饥寒交迫之下,我只得出来找吃的,浑浑噩噩不知天南地北,来到一个镇子外我再也支撑不住了,忍不住跪地哭泣,不想碰到你跟现在的娘
林黛语速很慢,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和盘托出,满脸都是悲伤之色,到后面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溪并没有害人的心思,他只是想知道林黛的过往,以便确定对自己的家庭有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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