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看到骆伯彦等人垂头丧气的脸色,侯汶轻哼一声,放下茶碗,缓缓说道:“怎么还没赚够不过就是粮谷罢了,只要放在仓廪里好生存着,几年之内就不会霉烂。朝廷以后用兵的地方还多着呢,不仅是要光靠太仓支应,最终还得向民间购粮。眼光得放长远,不然就一辈子都囿于县邑,如何够得到二千石”
“话不是这么说……”胖胖的中年人笑起来一团和气,他谄媚的给侯汶倒满了茶,软着声音说道:“各家的粮食其实就那么点,百姓自家也没有存粮,可不就跑来买么京兆十几万的百姓,光靠咱们如何卖得过来,而且行商售货,如何也不能亏本,所以才把价钱提上去。如今朝廷一下把粮价砸下去,那些黎庶是好了,我等也是天子百姓,全部身家皆在此处,都说粮贱伤农,何尝不会伤了我等”
侯汶没有去动那碗茶,慢悠悠说道:“我只是一个侍御史,可帮不了你们。”
“就只请侯君给个主意,我等就不胜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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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蔓草根植
“若出於陈郑之间,共其资粮,其可也。www.a`”【左传僖公四年】
“接下来不难办,京中的流言不用管它,每日依然是按时售粮。”脱下士人伪装后的麋竺胸有成竹,虽然仍旧是翩翩君子的模样,但说话间却像是叱咤商海的豪商:“太仓再请拨三十万石粮与均输监,明日就大造声势,将其各运往左冯翊与右扶风,以谷六百钱一石、豆麦三百钱一石的售卖。”
冯翊与扶风的粮价已经最高达到了两万钱一石,比京兆的还要高,均输监这次以极低的价格在当地售卖,几乎是要重挫了当地高高在上的粮价。当地的百姓可不管这粮是从益州运来的还是太仓原有的,哪里还会去私人粮铺买上万钱的粮谷,还不得一窝蜂的、按照限购制度去采买救命粮。
“三十万石”王绛着实吃了一惊,让他更吃惊的则是麋竺在后面报的定价:“这般价钱,即便是每日限购,不出半个月就要出售一空吧”
麋竺心里算的很清楚:“国家诏准我查过户籍,左冯翊有民十四万五千余,右扶风有民九万三千余,这些都是四十年前孝桓皇帝时的造册。如今时移俗易,关中又多遭羌乱,就算冯翊与扶风尚有十五万人,除去无力购粮的流民、不需买谷的豪强,算是十二三万。均输监有每人每天一斗谷的限额,也就是一天要卖一万二千石,三十万石粮,可以卖一个月。”
自耕农的家底虽然不殷实,但几千钱的积蓄还是有的,实在没有钱的,均输令麋竺还获得了皇帝的同意,让官府出面放贷,以来年的租税偿还,还不收利息,这样更是砸了乡里高利贷的活计。至于既没钱又没有田地、不能保证来年收入还债的无业贫民,则由官府统一组织迁移到并州屯田。如此一来,原本从各地集聚在长安打算买低价粮的百姓,见到家乡的官粮比长安的还低,一个个都会自觉的四散回去,京兆周边的压力会顿时大减。
这就是麋竺想出来用差价来对抗差价、用价格转危为安的法子。
“那一个月以后呢”王绛忧心忡忡的问道:“现下太仓只有一百万石可以动用,益州粮谷经跋涉而来,往往十存二三,根本不足用。而这旱情眼见没有收敛的样子,若是捱到八月九月,府库告罄又该如何”
“若是半个月内我还做不到平抑物价、惩办奸商轻贾。”麋竺毅然决然的说着,虽是在回答王绛,但目光却是在看向贾诩,他像是立军令状一样果断的说道:“我就一死以谢关中黎庶。”
右扶风,茂陵。
本地人说起茂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氏,自从伏波将军马援、乃至于更远至前朝孝武皇帝时的重合侯马通开始,马氏就是扶风的士族高门,名下奴仆无数、田宅万顷、家财巨亿。当然,这些都只是物质层面的东西,这个传承四百多年的庞然大物,出过战功赫赫的将军、出过贤德谦逊的皇后、更出过通博经书的鸿儒。尤其是大儒马融,座下有郑玄、卢植等门生上千,一举奠定了马氏经学世家的基础。
如今的马氏既有司徒马日辅佐朝政,又有平狄将军马腾护卫京周,无论上层的人怎么看,在底层下民、尤其是扶风茂陵人的眼中,马氏至今还是一个不可触犯的庞然大物。
作为马氏留守老家的当家人,马访在扶风官场向来如鱼得水,虽然他最高只做过郡丞,但他背靠着马氏的家名,只要不犯下大罪,即便是右扶
第二百八十四章 墙湿乃补
“乃遣使巡国中,求百姓宾客之无居宿、绝糇粮者赈之。www.a`”【尸子卷下】
此人名叫马毕,扶风马氏的嫡传,年轻时曾就学大儒,入朝担任郎中一职,皇帝将太学重设并改制以后,征辟四方大儒贤士。许多势力为了在太学拥有影响力,无不抢着安插自己人进去,马日也不例外。马氏除了马日以外,还有许多承继马融衣钵的子弟,只是太学明经科博士就只有那么多,马毕最后也只得到一个明经教习的职守。这个位置虽然清闲,但是权重,几年来默默无闻,很少引人注目。如今奉了马日的嘱托,特意告病出京,就是为了给马访提个醒。
“子谋!”马毕厉声说道:“马德衡给你写的信件,你看过没有”
那是早在许久以前,马日从皇帝对待各地郡县守令贻误放赈的态度中嗅到一丝异常,特意嘱咐马宇给马访传信,让他在天灾的时候收敛些,不要给朝廷拿住做了榜样。
马访自然是看过的,但他一直没将此当回事,此时面对着马毕咄咄逼人的发问,纵然心头不悦,仍不敢发作道:“看过了。”
“多久之前给你通的气,为何还没半分收敛的样子!”马毕就知道会有这一遭,不然他也不会甘冒风险来扶风带话了,他勃然怒道:“唆使地方拖延赈灾倒还罢了,这总有个制度顶在前面,可以当作托辞。可这回哄抬粮价,肆意兼并,可都是你的主意关中是朝廷的根本所在,断不容有任何纷扰,国家一直在让平准、均输二监盯着关中物价,用意为何,你还不明白”
“物少而价贵,物多而价贱,这是天理。”马访梗着脖子反驳道:“朝廷要将粮谷以低价卖就随他,反正粮食就这么多,关中几十万受灾的人都要买,价钱可不就上去了朝廷若要因此降罪,那天下间的商贾谁还敢作买卖”
“你是真以为朝廷平不了物价”马毕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说道:“均输令麋竺在东海的巨亿家财靠的就是行商,他会不比你明白这里头的道理”
马访迟疑了下,犹自说道:“太仓没有足够的粮谷,麋竺手段再厉害也无可奈何,何况扶风不比京兆,就以傅睿的能耐,给他三十万石粮他也不会用。”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一定底气在的,右扶风傅睿几次想出面代朝廷调控物价,每每都以失败告终,一方面是由于他能力中庸,身边又有一干本地出身的郡吏曹掾掣肘,颁布的公文没有人买账;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右扶风此前担负了收复益州的大部分粮草转运工作,府库余粮为了给百姓提供赈济都十分勉强,根本不能平抑物价。
但马访所不知道的是,傅睿面对着地方宗族势大难制的现象,虽然能力不行,却好在有个对上级坦诚相告、不掩过饰非的习惯。他早已将此间的情况据实以封事的形式密报给皇帝,只是傅睿本以为皇帝会替他主持公道,谁知接到的却是发还回来的封事,末尾只写着‘知道了’这三个朱色小楷。
这当时就让傅睿大惊失色,他本来就只因为傅燮遗泽而得授官职,并不了解皇帝的为人。光凭这语焉不详的三个字,更是读不懂皇帝的心思,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又惊又惧之下,做起事也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反倒是间接纵容了马访等人的气
今天抱歉请个假
“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
长安城,未央宫。
年轻人喟然一叹,以手抚面,终究是认命,接受了穿越到千百年前,从一企业董事穿越成年幼天子的事实。
“你。”少年天子伸手一指,那宦官立即伏身恭听“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禀国家。”那宦人见少年不在发脾气暗地里松了口气,出声答道:“今天四月二十,国家病了快有半个月了。”
可还是没问到少年想知道的讯息,少年微微皱起眉头,眼前如水面浮光般跃过几个模糊的人影,大量的记忆开始充斥在脑海,使得他脑仁有些发胀。
“国家、国家”少年喃喃道,皱着眉,有些不耐的冲人摆手;“你们都出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唯。”那宦人古怪的看了少年一眼,应诺一声,便和众人依次退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留下少年一个人,还有许多未经收拾而散落满地的镜子。少年坐在床榻上,身着一件单衣,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在沉溺在某种思绪无法自拔。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半是震惊半是不可置信的说道,“我是……刘协汉献帝刘协”
是了,自己早该想到的,西汉谓天子为县官,东汉谓天子为国家,魏晋以后合称官家。
自己早该知道的,现在是东汉,自己穿越了!
他从未想过穿越这种事情,毕竟前世生活美满,又过了愤世嫉俗的年龄,实在没有什么想回到过去改变历史的想法。
但当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穿越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刘协脑子里就只剩下mmp三个字。
哪怕是穿越,老天能不能不要捉弄自己不求皇帝王爷,好歹给个太平盛世的富二代来穿一穿啊,你让我做个窝囊的小皇帝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那种马上就要朝不保夕、颠沛流离,最后在许昌被曹操架空,窝囊一辈子的汉献帝!
现在摸根绳子上吊还赶得
得上投胎么
他抬头环顾了这间破败老旧的寢殿,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庆幸的自嘲道,“初平三年,再过几天王允就要伏杀董卓,然后就是李郭反攻长安,关中大乱,自己就要受颠沛流离、任人宰割的日子,直到最后被曹操奉迎架空,禅让帝位,然后终了一生。”
如果顺着历史发展的轨迹,刘协最后还能落得一个善终,可自己好不容易来这世间走一趟,岂能就这么碌碌无为
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只要好生布子,一切都还来得及。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名将谋臣辈出的时代,并且自己可能会是驭使他们的人,刘协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热血,像沸水要从壶中满溢出来。
刘协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一副柔弱的身躯,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脑中留存的那些可怜的三国知识显然无法在此刻给他有用的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干什么锻炼身体方便以后逃跑还是练兵自保或是找信得过的臣子当外援
就在刘协脑子一团乱的时候,那宦人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国家,司徒王允、侍中杨琦求见。”
刘协心里一喜,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并不是身处绝境,有王允这个汉室忠臣在此,如果能跟他达成一致,在诛董之后安抚李郭等将,天下何愁不定。
想到这里,刘协立即让人将他们宣了进来。
司徒王允精神矍铄,道:“臣听太医令言,陛下已唾出淤痰,脉象平稳,并无发热之兆,不日即可痊愈。臣谨为陛下贺。”
“这得多谢王司徒的关切。”刘协点了点头,又看了向在场众人,摆手道:“无事便都退下吧,我有话要与司徒说。”
王允见状,心下起疑,尚不知皇帝突如其来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众人刚一出去,刘协便凝声问道:“太师安在”
“太师尚在郿坞,返程车马为风雨所阻,要明日才到。”
刘协这时没了声响,好半天才斟酌道:“王司徒与他人私下谋划的大事,难道就不打算告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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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反驳道:“陛下何出此言!”
刘协没想到王允反应会这么大,还未有所发话,却被王允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陛下近日可是听了旁人的闲言谮语臣与太师忠心为国,陛下可别听信了旁人的离间之计!”王允厉声说道,言语里哪有一丝恭敬的意味
刘协心里有些不悦,没想到自己穿越来第一个信任的臣子会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忍着脾气与王允好生说了些话,却无不遭到王允的否认。甚至刘协迂回问到朝中政事,王允也梗着脖子说刘协年纪尚小,还不宜过问为由拒绝回答。
本以为王允在历史上好歹有个忠心的名声,刘协还想着依靠、扶植王允,为自己掌握朝堂,平定天下提供便利。没想到王允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对刘协的暗示如临大敌,这让刘协百般恼火,最后再也谈不下去了。
“既如此,司徒且好自为之!”
面对刘协话语中隐隐带着的威胁,王允不以为然,回道:“还请陛下好生修养,朝政之事,有太师与臣等,大可放心无虞。”
他站了会,确定不会再有问话了,这才甩袖走了出去。
在殿门外的侍中杨琦见王允匆匆出殿,赶紧前去相送。
此时风雨停歇,晨光熹微,王允站在原地,随意打量着面前笼罩在晨光里的路寝殿,缓缓说道:“你久侍陛前,可有发觉国家今日与往常有何异样”
“适才琦去太医署寻脂习,未曾见到司徒与国家诏对。”杨琦有些疑惑,看了眼神情冷漠的王允,小心问道:“不知司徒以为,国家与平日何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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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
长安城,未央宫。
年轻人喟然一叹,以手抚面,终究是认命,接受了穿越到千百年前,从一企业董事穿越成年幼天子的事实。
“你。”少年天子伸手一指,那宦官立即伏身恭听“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禀国家。”那宦人见少年不在发脾气暗地里松了口气,出声答道:“今天四月二十,国家病了快有半个月了。”
可还是没问到少年想知道的讯息,少年微微皱起眉头,眼前如水面浮光般跃过几个模糊的人影,大量的记忆开始充斥在脑海,使得他脑仁有些发胀。
“国家、国家”少年喃喃道,皱着眉,有些不耐的冲人摆手;“你们都出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唯。”那宦人古怪的看了少年一眼,应诺一声,便和众人依次退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留下少年一个人,还有许多未经收拾而散落满地的镜子。少年坐在床榻上,身着一件单衣,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在沉溺在某种思绪无法自拔。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半是震惊半是不可置信的说道,“我是……刘协汉献帝刘协”
是了,自己早该想到的,西汉谓天子为县官,东汉谓天子为国家,魏晋以后合称官家。
自己早该知道的,现在是东汉,自己穿越了!
他从未想过穿越这种事情,毕竟前世生活美满,又过了愤世嫉俗的年龄,实在没有什么想回到过去改变历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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