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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可事实总是无情的给予他沉重的打击,无论是夜袭峣关、还是劝降刘雄鸣、抑或是在皇帝面前从容的陈说军略,侃侃而谈。徐晃一次次的用行动证明,他就是比王昌这个自幼在虎贲长大、眼高于顶的郎官要强。

    “可我不比他差!”王昌反复说道,像是鼓励、又像是自我催眠:“我先君是比六百石的虎贲左陛长,我是比四百石的虎贲侍郎,我、我”

    侯折摇摇头,说:“那你就该振作,而不是在此自怨自艾。”

    这时院子里传来阵阵急促的拍门声:“侯折!侯折!”

    一个羽林郎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门看见眼泪还未抹去的王昌,鄙夷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他不再看向王昌,扭头对侯折说道:“陛下要去上林苑,诏我等郎卫随行,你快与我去西司马门候驾!”

    “我今日休沐,家里还有事。”侯折看了眼别过脸去的王昌,说道:“你们去吧!”

    那羽林郎不以为然的瞥了眼王昌,催促说道:“休沐哪有随驾重要万一你的骑射被天子看中,那可是大好的前程。”

    侯折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王昌。

    “你别带他去!”那羽林郎将侯折拉倒一边,悄声提醒道:“他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带他去作什么何况他还喝了酒。”

    “可”侯折话未说完,那羽林郎就着急的出门了。

    “你快些收拾,我先去司马门等你!记得,是西司马门!”说完他便急匆匆的跑了。

    初平三年八月廿二。

    未央宫,西司马门。

    天空湛蓝通透,少有几团白云缓慢的悬浮着,时不时有几只鸟展翼掠过,追逐着飞过宫墙,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巍峨高耸的门阙下站着千余名羽林、虎贲。

    根据新规,羽林中郎将其下共有一个羽林监、三个骑都尉,羽林监领羽林郎、与羽林骑分三班值宿轮流未央宫,其余的一概驻扎城外操练,虎贲也是一样。每回皇帝预备出宫骑射,都是要先在宫门聚集当日值宿郎卫,然后再出城汇合其余的羽林、虎贲。

    他们穿着




第八十七章 追逐狐兔
    “畋猎之事,古者有之,秋冬顺杀气,春夏保田苗。”玉环记富童谮非

    众人没有等多久,西司马门突然开启,沉重的大门向两旁推开,看护门口的兵卫以及宫门司马的神情立时庄重起来,将腰杆挺得不能再笔直。路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粼粼作响的铃声那是马脖子上系着的铜铃。

    虽然隔得很远,众人还是能清晰的听见这种声响,在严禁随意喧哗的宫中,这种车驾发出的声音传播的异常清亮。

    皇帝身着武弁服,被随从簇拥着来到宫阙下,他骑在一匹神骏非凡的马上,周围的仪仗、鼓吹、卫士、近侍无不以他为中心,聚在一起,共同衬托了少年天子该有的威仪。

    众人行礼过后,鲜衣怒马的郎官们跟随着皇帝的大驾,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自直城门出城而去。

    他们昂首挺胸,骑着马行走在城外通往上林苑的大道上,路经过建章宫的废墟,经过太液池。野生的杂木连成一片郁郁青青的森林,池边微风轻拂,林梢摇曳如浪。

    天高地阔,碧波和风,令人心旷神怡。

    建章宫是孝武皇帝彰显国家富足、国力昌盛而建的最大一座城外行宫,周二十余里,千门万户,宫宇无数。它紧靠着长安城西面城墙,有复道飞阁,与未央宫凌空相连。

    只是毁于战火,如今断碣残碑,滋生了无数野草杂木废台荒殿,也成了野兽安居之所。

    太液池是建章宫北的一处水泽,其中有三座浮岛,代表海上三座神山。南面流经的河流汇入此地,成就了太液池浩浩汤汤的景色,直到无人维护,泥沙淤积,才导致此地沼泽密布,芦苇丛生。

    沼泽中野草滋生,芦苇疯狂的占据着水岸,无数鹈鹕、鹧鸪、大雁栖息在这里,时不时从青黄色的芦苇荡中展翅飞出一蓬白羽。鼠兔在低矮的草丛里钻来钻去、野猪惬意的在泥淖里打滚。至于麋鹿、赤麂等巨型野物更是频频在黄昏时出没于此,它们一边警惕的竖起耳朵、一边小心翼翼的低头喝水食草。

    野兽聚集,自然也会引来觅食的狼、狐,以及搭弓引箭的猎手。

    羽林骑四处驰骋,鞍旁各挂着盛装满满的箭囊,柔顺的箭羽排成一排,像马身侧的鳞甲。他们除了自行射杀以外,还负责将各类野物驱赶聚集,追逐到皇帝面前,供皇帝捕猎。

    “芦苇那有匹鹿!”

    “把它赶过来!”

    羽林郎张绣策马在前,他身材匀称,英武不凡,自幼在羌汉杂居的西凉长大,弓马了得,能在马上左右驰射。只见他一马当先,头戴青绲鹖尾冠,身着窄袖绯色襦袴,拿着马鞭不住的凌空抽打出声响,试图驱赶那只鹿。

    跟随在张绣身后的其他几个人,都是身着同样的打扮,有的在口中不停发出短促的呼喝声、有的正弹动着弓弦,发出射箭的声响、甚或有的趋马上前追逐。

    皇帝缓缓趋马,在马背上憋足了气,勉强拉满了弓弦,嗖的一声,箭矢正中野鹿的后臀。那雄壮的野鹿顿时吃痛,发起狂来左突右冲,竟生生让它撞出一条生路来。

    场面一时很尴尬,皇帝反应得快,眼睁睁的看着那野鹿臀部带着皇帝的箭飞快的遁去,直到那白色的箭羽在草丛里若隐若现时,方才做出一副考校众人的姿态,说道:“谁能捕杀此鹿的,我把这雕弓赐给他!”

    众人呼吸顿时一滞,雕弓倒在其次,以此得到皇帝赏识才是最不容错过的。

    羽林、虎贲得到诏命,纷纷策马追去,除了侍中、黄门侍郎等近侍以外,还有徐荣、盖顺两个中郎将,以及骑都尉徐晃、卫士令高顺、旅贲令王忠带着卫士留守在皇帝身边。

    “右贤王。”皇帝状若无意的看向被特意邀请来的匈奴右贤王去卑,说道:“听闻你们匈奴骑射了得,这次不妨去试一试”

    “这、上国锐士在前,敝人不敢显拙。”去卑犹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拒绝道。

    皇帝笑了一下,不容置疑的说道:“一次游乐而已,去吧,莫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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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豪气峥嵘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吕氏春秋诚廉

    晚风静静的从岸边吹到高处,去卑眼望着芦苇中隐隐约约露出的水洼,闪耀着璀璨的金光。他看到几名羽林郎在芦苇丛里手持弓箭,四处搜寻着那匹野鹿的踪迹。

    去卑看着下方这一切,平静的说道:“眼下要做的就是保持恭顺,至少要汉家天子和那些大臣们知道我们匈奴尊奉上国,永无叛意,这样才能有机会回王庭修养,坐观天下成败。在此之前,你”

    突然间,一阵大风吹过,人高的芦苇陡然伏下,一根白翎箭羽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那里!”

    猛孙怪叫一声,把马一抽,如旋风般冲了下去。

    “快停下!不准射杀!”去卑在身后用匈奴语焦急的吼道。

    此时猛孙的眼里只有那匹负伤的野鹿,要是这鹿死在他的手下,别说汉家天子手中那把纹饰精美的雕弓、就说他射死了汉家天子都没能射死的鹿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夸耀一辈子了。

    猛孙伏在马背上,昔日草原的霸主、匈奴人的血统在他体内,他神情无比狂热的冲向那匹惊慌遁逃的鹿,展现出他与生俱来的骑射天赋在高速驰骋的马背上挺起了腰杆,奋力拉开了强弓。

    只听

    嗖、嗖、嗖。

    破空声几乎同时从三个方向传来,其中一道尖啸最为独特,那是去卑的祖先匈奴单于冒顿亲自制作、并流传下来的鸣镝所发出的声音。

    它比汉军的响箭还要尖唳,在此时非常容易辨认。

    那匹鹿在草丛里腾空跳了起来,三根箭矢轻捷地穿过阳光形成的灿烂金幕、穿过了风,沉闷有力的刺进野鹿的身体里。一支射中了头部,两支射中了腹部。

    鹿哀嚎一声,立时栽倒在金黄的草地上,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里汩汩的流出,染红了草地、流进了水洼。

    猛孙策马率先赶至,他看到鹿首的一侧射穿出来的是自己匈奴人独有的骨镞时,不由哈哈一笑。很显然是他给了这匹鹿致命一击,是匈奴右贤王的儿子猛孙杀的鹿!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马蹄声从芦苇荡中踏过,水花四溅,数不尽的鸟禽飞上天空。

    左边赶来一名羽林郎,手中擎着把空弓,鼓胀的胸膛撑得戎服微微起伏,他额头发汗,轻轻的喘着气。

    “是你”那羽林郎看了眼鹿腹的一支属于自己的箭羽,又看了眼鹿首,无不遗憾的收回了目光。

    “你个庸狗!”去卑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对着猛孙,抬手就是一鞭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谁许你射杀的!”

    猛孙躲也不躲,任凭鞭子抽在身上,好似没有感觉似得。他犹自不服,强辩道:“汉天子既已许我们射,凭什么射不得!”

    “蠢货,你还不明白,这鹿他们射得,偏就咱们射不得!”去卑用匈奴语骂了几句,复又变了一张笑脸,对那羽林郎极尽热情的奉承道:“这位郎君骑射当真了得,一箭便射杀此鹿,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羽林郎看向这两个匈奴人,克制着心底厌恨的情绪,简单的答道:“侯折。”

    “喔,幸会幸会。”去卑笑着说道:“这鹿当为侯郎所有!”

    “阿爷,这凭什么!”猛孙顿时不满道。

    去卑转头看向猛孙,顿时变了脸色:“你给我闭嘴!”

    “致命的那一箭不是我射的。”侯折再次看了眼箭矢的位置,淡然的说道:“按道理,这鹿应该归你们。”

    且不说以侯折的性格断然不会做出贪功的举动,就说是要贪功,他也不会接受一个匈奴人的谦让。

    去卑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人好不识抬举,他尴尬的笑着,继续怂恿侯折昧下此功,哪知侯折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要。

    正在为难之际,另一名羽林郎从最远的地方骑马跑了过来,这人正是张绣。

    张绣看了眼鹿尸上的箭创,同样叹了口气:“可惜了。”

    猛孙听懂了这句汉话,得意的哼笑一声,像是对方在夸他似得。他



第八十九章 披坚执锐
    “具装明晚野,大旆卷朝暾。”送杜密学赴并州

    孟达将双腿牢牢夹住马腹,身体伏在马背上,随着坐骑奔跑的动作上下起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前方,身边一员骑士逐渐落后,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

    在这个时候,孟达尝试着双脚发力,踩在马鞍下面各自悬挂着的铁质马镫上。他的身子缓缓在马背上立起,孟达顿时察觉到自己已经不需要靠双腿加紧马腹才能维持平衡了,他连忙右手执弓,左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奋力拉开,对准前方孤零零生长着的一棵树射去。

    这支箭顺风而行,又急又快,噔的一声,箭头便没入树身里去了。

    孟达稳稳地坐在马上,像是一座纹丝不动的巨岩,拉着缰绳将马的步子拖缓了下来,在场众人纷纷向其喝彩,为他刚才的表现感到赞赏。

    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擦完额头冒出的汗水,长长的吁了口气。

    一群人犹如众星捧月,簇拥着皇帝来到孟达跟前,皇帝笑道:“看不出你骑术还很了得。”

    “陛下谬赞。”孟达拱手道:“臣骑术鲁钝,刚才全赖马镫之功。”

    正式的马镫始于南北朝时期,在此之前多是有单边马镫、或是在鞍旁系上皮绳圈。至于真正的战斗时,全靠骑士用双腿夹住马身保持平衡,一手控缰,一手舞刀劈杀,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刀剑劈砍。

    而且很容易在长时间行军中造成疲惫,在双方兵刃的交击中摔下马来。以至于骑兵的训练难度极大,很少能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堪用的骑兵队伍。

    皇帝前世也曾与一干狐朋狗友在木兰围场骑过马,这一世虽然年纪小了些,但骑马的技艺还是没忘。尽管一开始由于没有双边马镫的协助,在马背上很不适应,但他对此发觉到了战机,很快便让人开始研制马镫,连带着根据前世的印象对马鞍进行了些微调整,甚至还命人开始研究如何将马蹄铁钉在马掌上。

    马镫能让骑兵更好的人马合一,放开手去打仗而不用担心失去平衡,这会使骑兵的训练难度大幅降低。而马蹄铁则会防止马蹄因地面坚硬而磨损马蹄,也能让马在湿软的地面奔跑时更好的抓地。

    有了这两样东西,皇帝很快就能组织起一批机动性强、冲击力大的骑兵部队。

    “陛下巧思,此法若传于北军诸骑营、羽林骑之中,必大有所为。”羽林中郎将徐荣拱手赞道。

    皇帝得意的笑了下,他知道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只见一队甲骑具装的骑兵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皇帝这边缓缓前进。这支骑兵人马皆披重甲,身上穿着锃亮的明光铠,手提着长长的马槊。马的胸口、颈部、身体、臀部无不披着护甲,衬里垫上细绢。

    就连人的面部和马的面部都有一层铁制的护面,这支骑兵无不身材伟岸,由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皇帝微微颔首,骑都尉徐晃见状,立即将手中的小旗高高扬起,用力舞动了几下。

    像是受到命令,那支慢悠悠像是在散步似得铁骑突然将手中持着的马槊平举,像是一排竹竿突然被同时砍倒,所有人的槊尖都朝着前面。他们发出冲天的吼声,突然向着皇帝策骑冲来,马蹄翻飞,如同山崩地裂一般,让脚下这片大地不住地颤动。

    尘土、杂草在铁蹄的践踏之下四处翻飞,很快一层黄色的尘雾就从地上升起来了,在铁骑身后形成一道黯淡的幕布。

    这个时候,冲锋的骑兵渐渐地向着中间领头的一人聚拢,形成了一个前窄后宽的锥形。

    战骑跑来,尘土飞扬,人呼马嘶,声威震天。

    虽然只有十数骑,但却给人带来了千军万马的心理冲击。

    众人无不震撼,甚至有人忍不住绷紧了肌肉,准备随时拉开皇帝,跑到前面去试图阻拦这股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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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好不废过
    “臣闻上主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下主可与为恶而不可与为善。”汉书谷永传

    “少府已重官山海,各地铁石等物会一应供给,你们要做的是召集工匠,扩大规模。”皇帝想了想,说:“对质量要严密监控,不得粗制滥造。在工匠之间也要开出悬赏,不仅要嘉赏技艺高超的匠人、更要提高冶炼的水准。具体怎么做,你们之后各写奏疏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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