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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冷……冷死了……”朱棣将自己紧紧裹着瑟缩不已,口中喃喃不休。

    二人忍着灼人的热意,凑到近前,见他目光呆滞,浑身发抖,额上居然没有一丝汗滴。

    张昺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滚滚而下的大汗珠子,“殿下保重身子要紧啊……”

    说罢再不迟疑,拉着陈贵就往外走去。出得门外,二人掏出扇子帕子,又是扇风又是擦汗。

    陈贵将那仆从唤道近前,“三保,你们王爷平素就如此”

    马三保忙回道:“日日如此,畏寒得紧,平日里需耗掉许多炭薪。”

    张昺叹了口气,“看来燕王殿下真是病得不轻啊……”

    马三保一脸忧色,“大夫瞧了多少回了,怕是很难治愈了。”

    陈贵收了扇子,“燕王妃可在府中”

    马三保急忙回道:“王妃已在前头候着二位大人了,请。”说罢转身在前头领路,而神情也由方才的恭顺变成了轻蔑。

    朱棣听着身后脚步声远了,将身上裹着的裘毯又紧了紧,眉间紧锁。

    宁王。斯道说的那个必需用上的人,是他的十七弟,朱权。

    朱权初封于长城之北大宁府,带甲八万,革车六千。

    而自己手下八百家将,算上北平驻守,最多也就四五万人,本就相差甚远。最让他眼馋的,是宁王麾下一支蒙古骑兵,朵颜三卫。

    洪武二十一年,蒙古大汗托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被蓝玉的军队击败西走,使得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落失去了防御屏障,很快归附了明廷。

    次年,明廷在这一地区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分列屈裂儿河和朵颜山,塔儿河流域,嫩江和福余河。同时,明廷授封三卫首领以各级官职。

    明廷的要求也简单,一句话:各领其所部,以安畜牧。

    与蒙古人打了这么多年的架,朱棣自然晓得朵颜三卫的骇人实力。为敌,他需全心应对拼死应战。但若能收归己用,那自己可不只是简单的增加了几千兵士的数目,他们每一个都可以一当十甚至更多……

    思忖间,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明明是笃定沉稳的,里头偏偏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跳脱。

    他的嘴角微扬,下一个瞬间,他已被身后的人拥住,一双玉臂圈在自己的腰间,面颊贴在他的后背之上。

     




第五章 潜王府夜送密诏
    张信立在燕王府的门前,已经有一阵子了。

    此刻已是戌时,四下里并没有了白日里的暑意难当,甚至还有些凉风的意思,但他仍然是一身的大汗。

    这能不出汗么

    他怀里揣着的那封自京师来的信,虽然短短四个字,但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速谋燕王。”

    邓庸居然这么利索地就将燕王装疯的事,交待的一清二楚,是张信始料未及的。

    就连燕王铸造兵器私下图谋的事,邓庸都和盘托出,也不晓得有没有顺便添油加醋一把……

    张信又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自从收到这封密信,他就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方才用膳的时候,他魂不守舍,自己的筷子竟直接伸进了家母的碗中……

    张老太太年岁虽然大了,可没糊涂,又向来心思缜密,一问就问出了实情。当下将他轰出门来,命他速速告知燕王。

    原因有三。

    其一,张信的父亲在世时,就常提及燕王具帝王相。而燕地极有名气的算命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其二,如今张信你在北平任职,可是归那燕王所管。他既是你的上司,也就是你的君。你这做臣子的,岂能有了二心

    其三,很明显的,这密诏上的四个字,是代拟的旨意,代拟之人是齐泰。这万一是齐泰、黄子澄二人假借了天子之名偷偷发的密诏,你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了。

    张信本就对那燕王惺惺相惜,听着母亲这么一通说,幡然醒悟,揣着密诏就直奔燕王府而来。

    可想不到的是,这燕王府的守卫,竟不让他进去。说是王爷疯了以后,就拒不见客。

    当然,白天里那燕王满大街的乱跑,就算逮着他,也说不了事啊。他张信总不能站在大街上扯着疯疯癫癫的王爷说,我是来给燕王您报信的,京师那边要来拿你了……

    眼瞅着站在门口的护卫,神情冷肃目光放空,没有半点让他进去的意思,张信只能打道回府。

    第二日,同样的情形,他还是被拦在燕王府的门外。

    这下他着急了,这密诏下得突然,应该也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想必那张昺与谢贵,也都收到了这四个字。再不告知燕王,只怕随时生变……

    到了第三日,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张信已经在燕王府外的巷子里转了百来圈。今夜无论如何,必须闯进去。

    他正急得团团转,猛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鸾铃声,回头一瞧,是辆女车。

    女车,自然就是女眷坐的马车。楠木海棠纹窗格,锦缎垂帘,四角挑着香炉垂着璎珞。

    张信刚打算避开,忽地心头一跳,那女车上头挂着的正是燕王府的旗子。

    他急忙避入暗处,听那并排坐在前头的驾车人和一名护卫闲扯着。

    “还是这永平公主最似咱这燕王的性子,急脾气又坐不住,这大晚上的还要出门转悠……”

    “哎呦可不是,还好让我们先回来了,否则不晓得要等多久,可耽误了咱晚上吃酒……”

    张信听到此处心中一喜,这意思,他们刚送了永平公主出了门,眼下是空着车子回来了。有机可乘,不可不乘啊……

    那女车入了燕王府,直往侧院而去。驾车人与那护卫刚跳下车,就被候了多时的一群轮班下来的仆从拽走了。

    张信听着四下再无动静,急忙爬下车来。

    燕王府里他倒是熟得很,一方面这地形图早



第六章 梁洲夜赠君明珠
    桐拂几乎要疯了。

    小柔失踪已经三天,她在湖边、城里寻了她三天三夜,毫无收获。

    人是在湖边不见的,那里本就是禁地,报官等于自投罗网,是直接提头去见的意思,说不定还要牵连邻近的坊户。

    爹爹这一阵在外县行医,桐拂也根本没办法告诉他,只盼着是小柔一时淘气,跑去谁家里住了几日……

    然而安慰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用,桐拂漫无目的地又四处转悠了一天,夜幕降临之时,她最终还是回到了湖边,那日与小柔分开的地方。

    那艘平头船还泊在那片芦苇丛里,船头上早已成灰的线香,只留下浅浅熏燎的印记。

    她望着湖心黑黝黝的几个小岛,正觉得烦躁,目光落在了那片荷叶之上,不觉心里一动。

    那日在那里落水的那个人,据他说是梁洲上守着册库书籍的监生。虽然不明白这监生是啥意思,但在桐拂的眼里,那应该是个官,说不定他能有办法找到小柔……

    当下她再不犹豫,立刻潜入水中,往那梁洲而去。

    到了小岛的边缘,桐拂在水里又待了一会儿,看见一拨巡视的护卫走远了,才悄没声息地自水里钻出来。

    这所谓的册库并无高墙,十数排东西向的厢房杵在夜色中,没有半丝灯火。除了偶尔的虫鸣和湖水拍岸的声响,再听不到别的动静。

    这黑灯瞎火的,如何能找到那个人,桐拂一时没了主意。

    正犯愁,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似有人低语。她急忙避入一旁的树后,屏息凝神。

    “金主事人呢”

    “没瞧见啊,早前他还在库房里头,说是今夜可能落雨,要把库房的窗都关紧了……”

    “天黑前就关了的,这金主事,事必躬亲又去检查了……”

    “这大晚上的,咱先歇着去……”

    那二人走远,桐拂才从树后出来,望着那一排排门窗紧闭的库房,这黑漆漆的上哪儿找去

    正发愁,猛地一阵风过,头顶的树冠稀里哗啦一顿摇晃,就听见有窗户砰地一声被吹开了。不但吹开了,还一个劲儿地砸着外头的木框子,哐啷哐啷地响。

    桐拂紧忙顺着那动静而去,果然没多久,看见一个人探出脑袋瞧了瞧,很快将那窗关上了。

    金幼孜将那窗关紧了,摸着木头册架往门口走去,这个库房里的黄册,是北平及周边郡县的,还都是洪武年间的旧册。白日里都拿出去晾晒过,此刻已经都归回了架子上。

    想到北平,他不由暗叹,那位守在北疆蠢蠢欲动的燕王,怕是要闹出大事来。今年的乡试里自己刚中了举人,眼看着明年开春就要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可千万别给搅了……

    这么想着,人已经快走到门口,猛听见黑暗里一声“金大人……”将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谁!”他喝道。

    “是我是我……”那人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还是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我是桐拂,那日在湖里……”那声音靠近了些。

    金幼孜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芙蓉出水般的容颜,顿时一张脸红到耳根,幸好四下里黑漆漆不会被人瞧见。

    “你……你怎么会在



第七章 风雨惊瓦梦难平
    自己是坐在船上没错,但桐拂的面前却不再是后湖辽阔的湖面。这一片水泽,充其量只能算一个池塘。

    她揉了揉眼睛,这的确就是个池塘。

    如漆的夜色,大雨如注,池塘被嶙峋的山石和大树、游廊环绕着,不远处还有凉亭。星星点点的灯火沿着长廊蔓延开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相连的园子里,楼阁幢幢的剪影。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明明是往岸边游去。后湖纵然宽广,但自己从小在那水里玩大的,便是闭着眼睛也绝不会弄错了方向。眼前的这里,究竟是何处

    又看了一圈,东南角的天空处似有火光大盛,她自船上跃上岸,顺着游廊往那里走去。

    一路上并未瞧见人影,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听见喧嚣声起,她急忙避在一旁的墙后。

    抬眼间恰可看入一扇轩窗,那一边是一进很大的院子,此刻大雨中立着许多人。火把熊熊,将四下里映得清楚。

    很快两个人被推搡着从里屋出来,摁倒在地。

    那二人口中大呼,“我二人乃北平布政使、都督指挥使,奉圣上谕旨捉拿燕王!谁敢动手谋害朝廷命官!”

    嘶吼声终止得很快,桐拂来不及闭眼,那二人已是身首异处。好在她及时将自己的嘴死死捂住,终是没让那声尖叫冲破喉咙……

    她望向廊下的那个身影,掩在暗处,看不清模样。魁拔的身姿,跃跳的火光大致勾勒出肃杀凌厉的眉眼……

    身后忽然传来护卫的脚步声,桐拂大惊,急忙勾手攀上矮墙。矮墙上没有遮挡,她只能小心踩着瓦片躲在屋脊之后。

    朱棣负手立在廊下,眼见着地上的血迹迅速地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一幕从未发生过。

    张昺与谢贵来的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燕王府眨眼之间被围了个严丝合缝,连只蚊蝇都飞不出去……

    彼时张玉与朱能已率了八百府兵入来,众人见了京师密诏,无不色变。

    张昺与谢贵的死是必然,外头围着的人马,也不能留。杀戮既起,箭矢已出,也再无回头路……

    “张玉!”朱棣忽地沉声道,“速取九门,若有抵抗,杀无赦。”

    桐拂一惊,脚下一滑,一片瓦当直落了下去,哐当一声砸在院子里。

    恰一阵风雨急过,众人一片静默,齐齐看向朱棣,这征兆看起来并不妙……

    桐拂紧紧咬着下唇,好在并无人上来查视,底下一片诡异的静谧。

    “飞龙在天,风雨相随,青瓦落地,以易黄瓦。”忽然有人扬声说道。

    朱棣原本紧绷的神情迅速缓和,侧目望向身边的斯道。

    斯道此刻,眼观鼻鼻观心,神色间一派从容澹然。

    “清君侧,靖国难!清君侧,靖国难……”整齐划一的低沉呼喝声响起,一时军心大振。

    眼见着八百府兵执火振奋而去,桐拂趁着一阵子雷雨交加迅速滑下地去,飞奔回方才的池塘,一刻不迟疑潜入水中……

    这必是午夜惊回噩梦一场……只愿这莫名的一池水能将自己带回那千倾碧波之间……

    案上烛火一阵急跃,朱允炆手中一荡,笔锋偏走,立时毁了一幅字。

    他怔怔望了一回,将那幅字慢慢揉在手中。

    有人匆匆步入殿内,“陛下,张昺、谢贵与葛诚三位大人,已将燕王府围住,燕王已是囊中之物……”

    朱允炆抬头瞧了瞧面前的齐泰,“不可伤他的性命。”

    齐泰将身子伏低,“是。”语调恭敬,心中却着实恼火。

    燕王是什么人想要将他毫发无损地活捉了,这天底下恐怕很难找出一个人来。

    削藩到了这个地步,仍顾念犹豫,他燕王可又会对自己的亲侄手下留情

    朱允炆却没错过他面上一掠



第八章 旧帕新洗故人变
    马车辘辘而行,桐柔却是如坐针毡。

    入宫莫说入宫,便是在近处望一望她都不曾有过。

    她记得沿着秦淮河向东,过了热闹的北市街,就是一处衙署。那里店铺稀少,有一块文武官员下马石碑。她和姐姐也只到那里去过一次,远远可以隐约瞧见皇宫金碧辉煌的殿宇。

    眼下自己坐在马车里,而这马车正往那金碧辉煌的宫宇里走去。桐柔心中万分不安,但面前端坐的那个女官,神情冷肃透着微微的不耐,自上了马车就没有出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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