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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桐拂心里一个咯噔,偌大的京城,宫里头的想找着自己,竟跟寻坛酒一般容易……嘴上自是不能说,“我晓得哪里的碧青酒好,我同你去。”

    思暖冲金幼孜礼了礼,抿唇笑道,“思暖是奉了懿旨出宫,只得将桐姑娘领走了,金大人莫怪。”

    金幼孜忙回礼,“倒是要麻烦女官多提点她,免得惹恼了中宫……”

    桐拂斜斜瞥了他一眼,扯着思暖就走,“今日这树上的知了,还真是呱噪,也不怕被竹竿儿黏下来……”

    瞧着二人远去,宫里的车驾在后头悠悠跟着,金幼孜心里却百般不踏实,此时召她入宫,实在有些古怪。他将近来发生的林林总总思量再三,仍是想不出什么缘故,但愿只是皇后一时兴起……

    一路上也不甚安心的桐拂,瞅着眼前的瓜圃,半天没回过神。眼瞅着不远处几个宫女挽着衣袖,在地里浇水,她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皇后在御花园里……种瓜竟种了这么多……”

    “这瓜圃,是孝慈皇后当年亲手搭建的。”身后一句含着笑意,令桐拂忙忙转过身去。双凤翊龙冠、大衫、霞帔、鞠衣,正是徐妙云。

    眼见桐拂手忙脚乱地欲行礼,徐妙云已伸手将她虚扶了,“没有外人不必拘谨。瞧瞧,这些瓜结得可好”

    桐拂与她一道走上前,“看着极好,”又俯身探了探泥土,“沙土松软,养瓜最好不过了。不过,虽然天热,这水不该到处浇上,只需在田垄浇水。”

    桐拂说罢,将袖子挽起,“我去浇给她们看看。”人很快就一脚高一脚底地踩进去。

    满头大汗地忙了一阵,抬头看见徐妙云仍在不远处看着,桐拂冲她挥舞着手里的水瓢,“来啊试试浇水一点儿都不热,可凉快了。”

    徐妙云几乎立刻踏进来,接过水瓢,由桐拂指点着,将水浇在垄上。一时瓜藤碧色郁郁间,水花飞扬,笑语不断。

    桐拂举着瓜瓢正说得起劲,猛听见身后动静,扭过头,瓜圃外头早齐整整跪了一地。黄澄澄威赫赫一道身影,已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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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弓刀千骑成何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人退散得干干净净。御花园这方瓜圃田埂间,一时间只余了三人。偶有黄雀飞掠入来,栖在瓜藤上,乌眸顾盼,又扑簌簌飞走了。

    自己是走,还是不走,桐拂犹豫了好一会儿。没人命自己留下,也没人让自己离开,眼前这一双人对着,自己刚好杵在当中,实在是……不合时宜。

    日头虽已西斜,余热蒸人,汗自额上滑落,面颊上痒痒的,桐拂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就见朱棣撩了袍子,也踏入瓜圃,径直冲着自己走来。后头站着的是皇后,左右都是碧青色的瓜,个个样子讨喜,她实在不忍心也没胆子去踩,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跟前。

    手中一空,她手里的水瓢已被他拿了去。还没回过神,他人已经绕去她身后。

    他自地上的桶里舀了水,将妙云的手执了,一边洗着她指间的泥土一边道,“这么大日头,旁人躲着凉快尚不及,你倒好,暑地里杵着。”他顿了顿,“这,谁的主意”

    桐拂不动声色退了一步,“我……”话才出口,那一头皇后已经开了口。

    “我让小拂来的。今年的瓜,结了不少,但个头没以往大。我琢磨着,水多水少了怕是都不行,就叫她进来帮我看看。”她面上晒得仿佛深晕着胭脂,双凤翊龙冠微斜,大衫已除了,鞠衣挽着袖,红线罗大带上,玉花彩结绶、白玉云样玎珰缠在了一处。

    他将手里的水瓢扔回桶里,扑突一声,桐拂又悄没声息退了一步。万一闹起来,十来步外的宫墙后有池子,要么从那里遁了……

    正飞快琢磨着,却见他忽地转身冲着自己走来,桐拂往后迈着的那只脚生生顿在半空。

    他到了眼前停了步子,面上看不出分毫的喜怒,眼神落在她的靴上,“带进来了拿出来。”

    她的脸色白了白,入宫前靴里的水刺忘记取出……思暖怎地没提醒自己这私带刀剑入宫,好像有很多种死法……眼下这情形,若撒谎说没有又被搜出来,估计死得会更难看……

    心一横,她将靴子里的水刺摸出,递到他跟前,“不是有心带进来,我……”

    那水刺在他手中掂了掂,折了日光,刺得桐拂睁不开眼。再睁眼,他已回身牵了妙云,往那瓜圃深处走去。

    妙云手指着何处,他便循着俯身细看,用手掌轻拍藤蔓上结的那一只,复又回身与她说些什么。二人说笑一番,又往下一处去。

    这般模样,倒像是寻常檐下,一段举案齐眉。恍惚见戏台上,唱腔绵绵,衣襟带梅香,一曲共挽鹿车松萝同依……

    “小拂”耳边听着一声唤,桐拂才回过神,二人何时已到了面前。他手中一只瓜色如碧玉,犹垂着一截藤蔓。

    “这只我挑的,一起来尝尝。”妙云面上悦色难掩,被他牵着往瓜圃外走,一边回头唤她。

    临水亭内早收拾妥当,夏帘半垂,将外头暑热挡着。几只铜龙盘踞的冰鉴罗列于四角,凉气四溢。宫人呈上玉碟与刀,正要动手切瓜,被朱棣挥退。

    桐拂缩在角落里,凑在冰鉴旁凉快,就听他一句,“你来切。”

    她一愣,抬头看了一圈,亭子里何时又只剩了三人。这一句你来切,肯定不会是使唤皇后,那只能是……

    桐拂仍自犹疑,他将手边的刀往前推了推,“发什么愣,快些。”

    她硬着头皮上前,将刀取在手中。切个瓜还要假以人手,这是懒成什么样她心里嘀咕。

    刀刃刚触着瓜皮,他忽然伸手在那瓜上一弹。那瓜该是熟透了的,竟嘭一声裂开一道缝。

    他盯着一脸讶异的桐拂,“碰坏了,可有法子”

    桐拂心里一股怒气没来得及飙起,猛地意识到有什么似曾相识,且是极为不妥。

    他接着道,“要么刻出个花样……比如刻成莲花皇后意下如何”

    他明明是冲着妙云说话,语气也很平和,听在桐拂耳中却如擂鼓一般,她顿时手心沁汗。

    这一出,是那年中秋,在朱允炆微服出访的船上。彼时小柔也随了他出行,近在咫尺却未得见……

    “哦小拂竟有这般手艺”妙云一脸好奇,直向她手中的刀看去,满是雀跃期待。

    桐拂敛了心思,将调子端稳了,“雕虫小技罢了,今日便献丑了。”说罢手中薄刀飞扬,嗤嗤有声,不多时,瓜瓤如莲新绽,瓜皮莹莹舒展如叶,清香盈室。

    妙云接过,捧在手中把玩,啧啧称奇,“这如何舍得下口便是当作摆设,也是极新奇好看的。”她抬头望向桐拂,“这手艺,是和谁学来的”

    桐拂心下黯然,本是当初为了逗小柔开心欢喜,自己琢磨出来的,不知刻坏了多少只瓜……嘴上道,“自己胡乱刻的,皇后见笑了……”

    朱棣自取了一瓣,入齿便作冰雪声,尝罢了才道“飐风碧云扇,团圆青玉叠。八月十五祭月,本是饼必圆,而分瓜牙错。瓜刻如莲,家人各得一瓣,本是求团圆……”

    桐拂掩在袖中的手颤颤不已,这番话,是彼时金幼孜出头替她解围时的一番说辞。他眼下竟几乎分毫不差地说出来……

    “我方才说的,可对”朱棣抬眼看着她,仍是未漏出丝毫心思。

    “坊间确有这么一说,自然是没错的。”桐拂一手紧紧捉着案侧,才勉强站稳。

    “倒是头一回见……”妙云仍在赞叹,回身就欲去冰鉴里取冰,被他捉了手腕。

    “既然身子不适,不可贪凉。这瓜,也不可多食。”他亲手分了两瓣与她,“就这么多了,旁的,再莫惦记。时辰不早,需去一趟文华殿,皇后先歇着。”说罢,他起身就走。

    到了亭外,他又停了停,“这刻瓜之人,我要向皇后借去一会儿。”这才提步离开。

    妙云冲着桐拂点头,示意她放心,“去吧,从文华殿出来,让思暖领着去太医院瞧瞧桐大人。”

    桐拂心中一暖,忙告退出了亭子,匆匆跟着前头的身影而去。

    候在亭外的思暖这才入了去,替皇后沏了茶,倒没遮着面上忧色,“桐姑娘她……不会有事吧……”

    妙云用手拈了一瓣瓜,只一句,“真正好颜色。”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晚霞澄锦照芙蓉
    太和殿东侧,文华门后甬道修长,止于文华殿前,汉白玉丹陛下。

    这一路过来,桐拂走得腿脚乏力,前头那个身影却始终步履如飞。

    入了文华殿,他也没停下的意思,一径往里。她虽跟着,眼睛却没歇着。殿里木雕金漆地平上设宝座金台,香案两侧,一对鹤形香炉分列御座两侧,东西相向,下有趺座,施金珠、口衔香。以三山小屏风遮障的炭炉,铜胎珐琅极尽华美。

    出了前殿,是穿堂,他终是停下脚步。廊外海棠葱郁,纷披婉垂早已散尽,此时日暮,夕晖斜投,难得有了些清凉的意思。

    与他独处,桐拂思前想后,其实没几回,剑拔弩张的时候更多些。眼前这番静和,反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他要问什么自己有什么事还有他不知道的

    心烦意乱的,她瞧见后头主敬殿里走出几位宫女,到了近前纷纷驻足施礼。清一色服纱帽,簪罗帛花,销金胸背两肩方花罗袍,金银牡丹花束带,皂靴。这看起来,应是女官。

    待那几位女官离去,他忽然出声,“文华殿女史。”

    桐拂心里一跳。彼时,小柔也是这般,在殿内行走、执笔、侍立……如今常服已换了颜色,百花锦、亦或绛纱绮罗,再不是昨日人面。

    “这些日子,对安南的人有兴趣”他接着道,“都知道什么了。”

    她收回心思,暗自腹诽,自己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他会不晓得

    “都是凑巧,并非特意打听。”她答得四平八稳。既然明知故问,不妨胡说八道。

    “安南的火器,觉得如何”他仍背对着,仿佛方才问的不过是庭前花树。

    “看着太毒辣。”她心里一叹,这架势,估摸着那晚她吃了什么,他都晓得。

    “唔,的确是胜出一筹。火器之轻妙,毋能出其右者。”他看似自语,那调子里,除去赞叹,似拿定了什么主意。这口气,她从前听到过。是锁定了猎物后,满弓紧弦里的杀意……

    又隔了一阵他才道,“你觉着,云南这个地方,如何”

    身上的冷汗噌得就冒出来,虽背对着,他面上的笃定与莫测,桐拂猜得分明。她默了一默,“那地方,相去万余里,我原本以为定是处处蛮烟瘴雨。但又听说,倒有人舍得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过去,估摸着那里其实是个好地方。”

    他的身影纹丝未动,半晌才道,“当初得罪沐昕的时候脑子一热,你怕是没想着会有后悔的时候。”

    “自己捧着护着的,却送去旁人手里受委屈。受了委屈,还得劝慰继续忍着。无非顾全一个大局,权衡一番筹谋。

    大局筹谋什么的,轮不上我计较。只那京师大街上河道里,看见盛气凌人骄纵跋扈的,对我来说,没有忍字挡在前头的道理。”一番话说得难得畅快,说完了才想清楚,这会儿并不在大街河道的,是正正经经站在他的大殿里。

    “不到跟前,嘴硬可以。真正到了权衡的时候,该悔的还是会悔。”他居然未恼,反倒慢悠悠转过身子,“就因了彼时一句气话,该见的人见不着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一句没头没脑,桐拂心里却没来由地一慌。将自己召至此处,以他的脾气,绝不会是闲来无事。但金幼孜的意思,眼前这位对云滇那里的情形并未摸清楚,最多也就是个疑虑。方才几句,却又好似拿捏了什么在手里……

    见她面上怔忪,他耐心地候了候,“这京师虽大,河道交纵,难免遇着,别不当心把自己的活路拧成了死路。”

    她一愣,脱口问道,“沐昕不回云南”

    他眸中忽显凌厉,“京师有他的驸马府,还要上哪儿。”

    桐拂心中一恼,又一喜,再欲说什么,他已转身往后殿去,嘴里却问着,“夜里去御赐廊转悠,是嫌现在的住处太简陋了”

    她忙道,“那是官庐,我本不该住在里头,能不能搬回……”

    他的脚顿住,“皇后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今日倒难得见她松快。给你的腰牌不是摆设,多进来陪她说话。官庐那边过来近些,若要再近,贯城大牢也可……”

    “不用不用,”她忙道,“官庐就好……”

    “皇爷爷!”一声稚嫩清脆,自前殿而来。桐拂扭头看去,一个不过四五岁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手里举着艘小木船,兴冲冲奔向朱棣,几乎一头扎进他怀里,“看我的大宝船!”

    他将那小娃娃一把拎起来,抱在怀中,面上顿时柔和,“瞻基造的大宝船给我看看。”

    朱瞻基将手里的小木船递至朱棣面前,一脸骄傲,在看清了那木船之后,小娃娃顿时变色。应是方才碰着何处,那木船的桅杆歪折了。他眼里顿时显出泪珠,滚来滚去倒硬是憋着没滚出眼眶。

    朱棣恍若未见,“唔,这宝船造得不错,快赶上三保的了。”

    朱瞻基瘪着嘴吸着鼻子,“瞻基好不容易造的,坏了,赶不上宝船厂的大船……”面上浓浓的委屈和舍不得。

    “我替你修。”桐拂几乎脱口而出,小娃娃委屈又极力隐忍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小柔年幼的时候。

    朱瞻基闻言一愣,复又看向朱棣,探询道,“皇爷爷……”

    “父皇。”前殿又有人来,朱高炽被扶着急急过来,“瞻基不得……”看着朱棣眼色,没说得下去,转而道,“今日瞻基与胡大人习字,半道竟私自出来,是儿臣……”

    “皇爷爷,瞻基错了……莫要生气……”朱瞻基忙乖巧道。

    朱棣不怒反笑,将他放下,“去吧,她或许真有法子。”

    话音刚落,朱瞻基已飞快地跑至桐拂面前,“女官如何称呼”

    桐拂被问得一愣,这小小年纪,行止言谈竟很有些朱棣的样子……“我姓桐,不是宫中女官……”

    朱瞻基将她打断了,“桐女史真的能修好这船”

    这一声桐女史,听着她心里狠狠一揪。迅速将万千情绪收起,她蹲下身子,接过那小船,柔声道,“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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