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爱上强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兮夕
张小河没吱声,停下来,想去抱天天,谁知孩子突然奔到田棉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哭腔哭喊道:“妈妈,妈妈!你别哭了!你起来!你起来呀!”
听到孩子的哭叫声,田棉泪眼迷蒙,她拭图看清他,却止不住更多的眼泪掉下来。她伸手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岂料眼前一黑,只感到身体的大部分机能都顷刻间消失了,她没有了疼痛,没有了牵挂,她似乎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歌谣:
门前大桥下,
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
二四六七八……





爱上强奸 六、 那一年,那一天
在时光的荒原上,有一朵玫瑰,她开在每个人的心里,她几乎不是一朵花,她是一朵初绽的少女,她玉立婷婷,她含羞婉婉,风来了,她微微地低头;鸟飞过,她略仰头凝伫;她秀发如丝,是拂过原野的云;她明眸如水,一滴便已涓涓涟漪,融化了,潮湿了一年又一年,在越来越痴迷的眼神中变得黏腻、变得模糊了……
那年的春天,有一个老人,在南海的一个渔村画了个圈儿,这个圈儿画得美妙,如同一个精美的漩涡,在古老的东方大地风起云涌,中国自此进入了改革开放的第二个转折点。那一年,南方的土地寸金寸热,北方的赤佬们也不甘落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批批人从体制内跳入商海,有那敢向潮头立的,一个猛子下去便纵横960万平方公里。还有那扛锄把的、卖茶叶蛋的、执笔杆儿的、左手茶杯右手报纸的,无一不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他们因此被后来的人冠以“92派”,他们手中砖头似的“大哥大”成为了一种身份的通行证。那一年,深圳500万原始股被来自全国各地的150万股民抢购一空;那一年,摩拖罗拉、宝洁公司开始进入中国大陆寻找合资企业;那一年,一大批留学生回国创业,并因而诞生了一个拥有海外教育背景的知识精英阶层“海归派”;那一年,连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儿都是大写意的,是中国画中泼墨的湿笔。
那一年,已是初秋了,华东平原从南至北已渐次显出秋天的迹象。南方尚未觉得,但越向北去,越感受到秋意已然。从空间形态上来说,这又是得其中国画的神髓,如果用颜色来表现的话,就是色彩的层次皴染,只是,那皴得巧妙,细擦的话,看不出有什么色彩渐变,远观之,反而见出浑然一派,窥出了个中端详来。用文绉绉的文学语言来说,这就是通感表现手法,是意识形态的空间移情。它通的是初秋的真味,它移的却是时令落在人们心底的回声。在华东地区一个不南不北的地方,这种通感表现和空间移情是耐人寻味的:早晚和晌午的天气落差是一凉一热,枝头飘过的落叶不青不黄,正值秋收的稻田和那些晚熟的庄稼地远望去也是半青半黄,耕作的“农人”与工作的“城里人”交会的眼神不冷不热城市和农村的距离已不近不远,越来越多的农民工在靠近城市,拥向城市。事实上,这正是90年代初期中国大地最亢奋的一道流动风景线。
那一天,19岁的田棉和父亲沈井先坐在一辆客车上,她一路上忐忑不安,目光有些愁伥的望着掠窗而过的白杨树。从今天开始就走向社会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个成人了!此时此刻,她对那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恐惧,但她分明又是激动的。在激动中惘然四顾,只见那车厢里有打盹儿的,有磕瓜子的、有窃窃私语的、有象她一样既茫然失措又精神抖擞的。在后半车厢里,还有俩青壮年男子旁若无人的说着腥膻话儿,惹得周围男女装模做样的,捻着烟卷儿,磕着零食,却愣是把耳朵支得跟盛开的石榴花朵般,生怕听差了一个字儿似的,以致那后座上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狂笑声。接着就有那随兴而起的在座位上手舞足蹈地卖开了嗓子:“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这歌真是一帖兴奋剂,那几个和她一样茫然失措又精神抖擞的毛头小伙子立马双眼放光,摇头晃脑地跟着唱将起来,那起头唱歌的汉子就唱得更加带劲了,扯着喉咙学着那电视上刘欢的样儿,虽没有刘欢那一头无敌的披发,倒也是声情并茂的,不时博得车厢里辟辟叭叭的掌声。田棉好奇,不禁扭头看过去,恰与一敞怀露胸的庄稼汉子目光相撞,那汉子张着嘴巴,咧着笑,眼睛贼亮地瞅着她,田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忙转过头来,那男的象要吃人呢!一着慌便拉住了沈井先的袖子,沈井先扭头看了看她,又和前排座位上“志同道合”的那位落壳儿去了。田棉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那意思大概就是现在的孩子找个称心的工作不容易,现在的人想要赚钱得有胆儿有撞劲才行。她听了心里就想笑,爸爸呀,就你那宁死不屈,两袖清风的执着劲,怕是这辈子别想赚到什么钱了。如此一想却又惭愧起来,爸爸为我的工作跑了几趟了,那是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田棉偷偷瞥了眼父亲翻白的鬓角,咬了下嘴唇,悄悄地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路边,一排排白杨树忽闪而过,沿路铺晒的稻秸似没个尽头一般,汽车一路颠簸着,车厢里的笑声也跟着颠簸到公路上,飘散开去,同路边徐徐退后的白杨树一起远离了视线,远离了喧嚣。慢慢陷入寂静的车厢,就象一石激落后的千层浪,那浪花已渺渺,可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恍若海底的鱼群,闲闲地吐着泡儿,扯过窗外轰隆隆开过的拖拉机声。在目光之外,是杨树排后面一望金灿灿的原野,只是,那秋收的景象已渐渐地接近尾声了。




爱上强奸 七、 怯
“北蒲滩到了!豆奶粉厂的也到了!有要下车的准备好下车了!”售票员的声音并不大,略带疲惫的嗓音夹杂着妥协似的空旷,车厢里一阵风吹草动,田棉揉了下眼睛,心里嘟囔着:她嗓子眼被劣质金属卡到了?怎就咔咔的让人心慌慌的。
“棉棉,下车了。”沈井先转头来说道。
“嗯。”田棉答应着,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精神百倍,同时,一种潜在的恐惧攥紧了她,她抓住了沈井先的衣角,她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样紧紧的拉住父亲的衣角,一路小跑着跟在父亲身边的。象一只小狗呢。小狗转眼间长大了!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却没有改变,这是她十九年来的一种存在常态吧。这种常态却是幸福的,是美好的,是含在嘴里的糖,一点点融化着甜到心里的。这是不是就是生活呢?田棉不知道,她不知道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这十九年来,她的生活是这样的下意识地抓住大人的衣角,咀嚼无忧无虑的甜。
或者,真正的生活从现在就要开始了……就象这到站的客车,每一个乘客都有他既定的站台,他必须下车,走向生活的本质。唉,车要进站,人要走进生活啊。呶,车停了,下车吧。
下车后,再向前步行5分钟,他们便看到了一家被围墙砌起的宽阔厂区,这就是豆奶粉厂了。在沈井先到保安室登记的时候,田棉在门口望了望,这偌大的工厂有200亩吧,虽然有不少空地,但看上去却是欣欣向荣的。支起耳朵甚至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这里就是我即将工作的地方吗?田棉望着那远处鳞次栉比的厂房,心里突然间激动起来。
人生的第一次是什么?对田棉来说,这就是了。当然,她以后还要面对人生中更多的第一次,然而,这一次显然是非同寻常的。第一次走向社会,与三年前第一次离开家门去远方上学是不一样的。她在那里完成了三年的中专学业。她既得意又失落。她得意的是她可以提前进入社会,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她失落的是她那三年的暗恋,直到毕业了她也没有向那个男生表白过一个字。三年里,她甚至和他说了多少句话都能够数得清白。她曾经在得知他喜欢另一个女生的时候一个人在宿舍里哭了一下午,哭到手足冰凉,哭到身体麻木。那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吧,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遗憾的是,这人生的初恋如此的黯淡,如同那枝头的花骨,尚未开放就无声的凋谢了。
这九月的阳光却是盛开的,还带着温煦的、热烈的味道,它相当于一枚熟透的果实的味道,亦或一个饱满如汁的成熟女人的味道,这样的个中滋味是耐人寻味的,它火辣辣的丰沛与妖娆直抵男人的肾上腺,但在九月的阳光下,在金色的一望无际的田野,这种挑逗除了惹得几声庄稼汉子开怀的大笑声,就是撒在那田间地头浓得化不开的秋收的祝福。对十九岁的田棉来说,这人生的第一次播种也是值得祝福的,自给自足的生活不值得祝福吗?虽然这一切都还尚未开始,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单纯如白纸的女孩,但人生的蓝图已经近在咫尺,她只需同那些身着绛黄色工服的工人一样,以自己的双手涂抹属于自己的那一笔。我的那一笔将如何开始呢?阳光下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在颤动的睫毛下流溢出天真的、兴奋的光彩。直到她懵懂的跟着父亲从厂门口一直一直往里走,走进一栋办公楼,又走上楼梯,再拐弯,终于站到一个办公室的门口时,她才忽然惊觉,到了?心里便怦怦的如同弹跳的橡皮筋,那一只手又下意识地捏住了父亲的衣角。
门没有关。宽敞的房间里摆着几张办公桌。几盆绿色植物摆放在角落里。近门处有两段绿色长沙发。其中的一条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的男女,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一副很相熟的样子。那正对着门口方向的女孩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姗姗地走过来,笑意盈盈地问道:“大爷,请问您找谁?”
“我带闺女来报道的。”沈井先把介绍信掏出来,那女孩接过,看了下,又望了一眼田棉,微笑地说道:“大爷,你们进来吧,顾总现在有事,你们先在这坐下等一会儿。”
“呃,好,好。”沈井先拉着田棉走进屋里,在近门口的那一段空的绿色沙发上,女孩热情的让了座,随后,麻利的倒了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自己也跟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叫田棉吧,呵呵,我也是技工学校毕业的,我叫周倩盈,咱们还是校友呢,我就是比你早两届。”女孩笑吟吟的,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分明,田棉心生羡慕,这么漂亮的女孩!她是秘书吧,她的工作环境真好,又听得她居然是和自己同一所学校的,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丝慰藉。
“嗯……”田棉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她觉得自己真是太笨拙了,太土气了,她还没有从兴奋的构想中回到现实世界,从下车之后走进这个偌大的工厂,及至踏进这间优雅的办公室,这其间的每一步都是新奇的,她来不及去回味,她触目所及的已让她越来越激动和不安,那几个青年男女多么漂亮啊,同这个叫周倩盈的女孩一样,漂亮的出奇,看看自己,她突然就懊恼起来,唉,我不过是一只丑小鸭罢了。田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女孩的声音真好听,这又让心中她多了几声自惭形秽的叹息。
周倩盈却一直都是微笑的,那种微笑温婉、亲切,如同春天的垂柳,柔柔地拂着你,既不拒人千里,又不故作缠绕。看到田棉害羞的模样,她早已心中了然,便自然而然的和沈井先聊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孩已回到了案前,正忙着接听电话,沈井先杯中的茶水也喝去了大半,田棉则一直兴味高涨地关注着那几个谈话的男女,就在这时,便闻得“吱呀”一声,房间旁边的侧门打开了,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含笑走出来,女孩站起来礼貌的向他们颔首致意,一行人走出门外后,走在最后的男人停在门口,向他们摆了摆手,返身便又折回,看到沈井先他们,似乎正要问起,那女孩早走过来,拿着那张介绍信递到了那男人面前,说道:“顾总,他们是来报道的。”




爱上强奸 八、 宙斯像下……
《庄子-知北游》中有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卻,忽然而已。”这句话直接被后人幻化为成语“白驹过隙”,是比喻时光过得极快之意。再直白一些就是:人生匆匆,不过一瞬而已。生命中的秒秒分分,时时日日,月月年年,到头来也无非就是无数个瞬间的总和罢了。至于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个美好的瞬间亦或疼痛的瞬间,似乎没有人认真的统计过。这样的瞬间需要的是沉淀,就象河底的沙,流水一去不返,只留下一掬流沙酬唱天地之间。这沉淀下来的,便是沙,是记忆,也是生命中的每一个难忘的瞬间。田棉确信,1992年9月28日,注定是她生命中难忘的一天,这一天还有几个难忘的瞬间:那个楚楚动人的女秘书周倩盈,几个漂亮得出奇的青年男女,还有那个办公室里摆一尊宙斯雕像的男人。
顾北。yc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
那个男人。三十岁左右吧。他办公室中的乳白色沙发。那张宽大的老板桌。桌上翻开的一本书。一本厚厚的《资本论》。坐在老板桌后的那个男人。他身后的壁式搁架上的一摞摞书,大部头的书。他身旁乳白色的落地灯罩。一溜低柜上的那个铜质的宙斯雕像。他左侧窗沿上垂落的乳白色宽幅百叶窗帘。还有木质的地板。搁在门首和角落里的几盆青绿滴翠的植物。那个办公室。在古典啡和乳白中彰显出的温情理性的氛围。那个男人。萦绕在他脸庞上的烟雾恰到好处背倚宙斯的思想者,缥缈的烟雾是发散,也是凝聚。烟飘,烟动,那烟雾后面的脸却是肃静的。肃静地深沉。在烟雾缭绕中,俞发显得凝重壮阔,如海浪冲刷过的礁石,亦或一尊年代久远、质地精良的古董,你看到了他,便肃然起敬。
“介绍信我也看过了,不知道你喜欢做什么工作呢?”男人把目光转向田棉。
“……”田棉却不知说什么好,就觉得脸上又似火烧一般,只惶惑地瞥了父亲一眼。
“顾总,她还小,刚走出校门,您看能不能给安排个轻巧点的活?”沈井先把烟递过去,那男人摆了摆了手,看沈井先执意递来,便接了,放在桌子上。
“是这样……”沈井先陪着笑脸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也就是删繁就简,尽拣那些精要的、微妙的部分说了去,这个做了一辈子农业技术工作的乡机关退休干部为了子女可以放下任何身段,他说的那些七扭八拐的人际关系是他这些天来不断跑出的一点成果,他必须把这点成果抖开,能扯多少关系就扯多少关系,扯得越近越好,关系学在沈井先那里素来是他不屑一顾的,但为了子女,他愿意临时抱抱佛脚。
“这样吧,”那男人弹了弹烟灰,说道:“你先到包装车间实习一段时间吧,实习期满,三个月后再换别的工作。现在公司正在扩建,你去锻炼锻炼,年轻人要先学会吃苦才行……对了,押金带了吗?”
“带了。”
“那好吧,你们去会计那儿先把押金交了,我叫小周带你们去,回头我再安排下,下个礼拜一就过来上班。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送了。”男人说着,顺手摁灭了烟蒂。
他那个摁灭烟蒂的动作就象是一个落了款的大印。耐人寻味。却又无端的使这个十九岁的女孩心生羡慕。那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吧。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到达那样的境界?王国维评议诗词的最高境界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啊。
“唉。”
“棉棉,你叹啥气哩。那顾总也说了,你先去车间锻炼一段时间,三个月就换轻巧点的事做。你要好好干啊,不能吃苦咋行。”
“爸,我知道。我没有对工作不满意。我觉得比我姐姐的那个工厂好多了。她做挡车工很累的吧。”
“是啊。你姐上班比你还小,她做了几年挡车工都是年年先进呢。你姐就能吃苦。”
“你就会夸我姐姐。我也能。别觉得我是老幺就娇生惯养的。”田棉不服气的说道。
“对了,爸,你说那几个在大办公室里说话的,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几个大学生吧。”
“哦,我看也象。”田棉心里酸溜溜的,又是大学生,又长得那么出挑,他们肯定不会象她那样去车间工作的。她算什么呢,一个小小中专生罢了。
想想当初能够获得中专志愿的名额可不是容易得到的,必须是非农业户口才有资格填报。她们家就是啊。中专毕业后可以分配,这是很多父母的心愿。上不上大学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出路。有人安排好的出路,何乐而不为?这是90年代初期计划经济留给国人的最后的晚餐,在改革开放温吞缓慢的十二年中,这一顿晚餐有着撩人心魄的魅力,有资格的举着筷箸会心一笑,没资格的拐弯抹角的也要托人购得饭票以求口福。田棉的父母恰是不用购票的,他们一个是政府机关干部,一个是高极人民教师,一个端庄的非农业户口之家,子女们何必再象别人那样初中、高中、大学一步一步跟蜗牛似的向前爬?再说,大学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考得上的,如果生活是一杆称,那么政策就是砝码,田棉的父母赶上了这最后的晚餐,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实惠,天平向哪里倾斜,政策是关键。
田棉曾经为自己可以不上大学而自鸣得意,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了,象他们一样错了!她当初以517分的中考总分数超出了重点高中分数线17分,可是她信了他们的话,没有填报一所高中,哪怕是普通高中。她乖乖地填报了中专。
我那时并不懂呵。那几个漂亮的出奇的男女是大学生,我应该早猜到的。他们真是美得出尘。大学生活一定象他们一样美吧,一定是。田棉心里喃喃着,目光迷茫地望着远处在田间劳作的身影,她脑海中闪现出来时的客车上那个赤膊的庄稼汉子,那汉子强健的肌肉上发出灼人的光芒。象这正午当照的九月阳光,直叫人燥热而难耐。




爱上强奸 九、 田园爱
正如当初田棉所料的那样,十几年后她仍然对那日记忆犹新。1992年9月28号,是“三毛之父”张乐平逝世的日子。这一天,世界最大的犯罪团伙被抓获。旧历上的9月28号,却还是孔子的诞辰之日。这对耽于幻想的田棉来说,不啻于一个浪漫的精神之洗。当然,这只是在她以后无数辗转的岁月里,偶或拿来品匝回味的错觉罢了。美丽的错觉。虚拟的温暖对她来说往往比实在的感受更让她感觉安全。
当然,在家里也是安全的。但是,这种安全感只限于家中的一片小天地,最多也就扩大到在门外的那片大园子罢了。说它大,也不过一亩有余,但是,比起东西邻逼仄的房舍来,田棉家的园子显然是够大的。不过,它大,却并不荒疏,那园子里有的是各种各样的菜蔬。什么豌豆、秋豆、扁豆、萝卜、白菜、黄瓜、马铃薯……一园子热热闹闹的,连那篱笆上、树阴下、猪舍的棚子都爬满了南瓜秧和葫芦藤。用不着仔细寻找,就可看到那层层拖曳的瓜秧里隐藏的胖墩墩的南瓜和白青青的细腰葫芦。除了这些瓜菜之外,园子里还有几株月季、一丛修竹、一株核桃树、两株木枣树、两株石榴树、三株木槿树并几株槐树等等。不过,这些花花树树的基本上都分布在欹角、猪栏外以及园子和大门之间的那一小片敞院中。那园子外围则是一圈由荆藤、树枝和石块砌成的篱笆,与之紧紧挨凑的是一棵棵落叶乔木,它们又高又盛的,嵌在篱笆边,构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现在,在园子中间的那条小径上,一个身着绿衫的姑娘正半仰着头,望着那一棵棵高大的乔木兀自出神。远远的看去,她纤细的绿身影就如同一株玉立亭亭的春树。她,就是田棉。
唉,再长19年我也赶不上那么高啊。田棉叹道。继而便又讪笑起自己,我怎么尽是一些怪念头呢。不管怎么说,那些树都是可爱的,它们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多少美好的回忆啊。春天的时候用长竿子钩槐花、打榆钱,夏天时在树身上捉“姐儿”(蝉)、在树底下逮“姐儿背”(蝉的幼虫,可煎吃),秋天的时候扑枣、在臭椿树上挖“黏胶”,就是冬天,都可以看到高枝上挂着的几个团团的鸟窝……唉,长大了!长大了就得离开家了!象那些鸟儿一样!可是,这左邻右舍的,他们祖祖辈辈不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吗?哦,他们都是农民,世世代代农民!田棉想到这里,暗暗庆幸自己,以后不用象他们那样“头顶黄土背朝天”了。其实,自从1986年她们家“农转非”之后,她就应该想到自己不会和他们一样的,但是她那时小,不明白,只是自那以后她和哥哥姐姐们都很少下地干活了,这让她高兴。现在呢,她不是高兴,她有点儿得意,有点儿失落。
我就要成为一名工人了!田棉弯腰蹲下来,用手指捋了一把湿润的泥土,并放在唇边闻了下,便抿嘴一笑,心道,连这泥土都是芳香的!这是在我为庆祝吗?只是……她站起了身。透过东北角的猪舍和那丛修竹之间的空隙,她的目光空落落的。唉。那里,那东邻六指头家门外的敞院里,那一棵粗粗的合欢树哪儿去了呢!她这次毕业回家时就看到没有了!那棵美丽的合欢树,曾在她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那修绿的细细叶子,那粉白的绒绒的花,在她离家三年的梦境中一次次开得铺天盖地,开得惊心动魄!可是,它居然没了!它几时被东邻砍了的?几时那儿又落成了一栋平顶水泥房的?还有那西邻的小梅家,她家敞院里那棵皂角树多么美啊!一到夏天满树清香!她记得小时候总去那里摘下满兜的皂角,捧回家里让妈妈用来洗衣服。她自己也随妈妈姐姐们去村前的河边上,学着妈妈那样洗呀洗,搓呀搓的,呀!那皂角很快就被搓出了一朵朵泡沫,越搓越多,香香白白的……那时候,那时候她的笑声都是香香白白、越搓越多的!但是,那棵皂角树居然也没了!
难道,人的成长中要面临着那么多失去吗?就象我三姐,可怜的三姐!如果这两棵树对我来说是一种失去,那么,我三姐,她失去的又是什么啊!田棉茫然的收回了目光。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她返身离开了园子。
跨进门槛,田棉看到父亲沈井先正蹲在院子里,为西边的小花园重新砌起砖栏。
“爸,我三姐,她那学校里怎么样了?”
“依现在看,还算稳当,就是不知这以后她前几天和她校长吵了一架。唉”
1234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