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心糖(ABO)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酲
周围几个叔叔阿姨见当事人来了,都开始议论纷纷,为里面躺着的oga鸣不平,恨不得把他和江可澄捆起来钉在耻辱柱上。
虽然他们讨论的不全是事实,苏朔还是被说得无地自容。他先把江可澄打发走,然后接了杯温水打算喂余棠喝。
余棠别开头,道:“你走吧,我家人马上过来。”
苏朔见他唇色发白,虚弱得声音都是干哑的,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放下手中的杯子,躬身轻轻捏了捏余棠放在身侧的手,在余棠抽手回去的时候,叹息般地说:“对不起。”
不到一刻钟,余笙和李老师一起来了,苏朔没有回避,医院里险些发生械斗。尤其是当余笙听女医生说了余棠动胎气的原因,气得火冒三丈,要把苏朔就地正法,李老师温声相劝都拦不住,最后是余棠淡淡的一句“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才勉强让哥哥冷静下来。
半小时后,余笙扶着弟弟走在前头,李老师叫住要追上去的苏朔:“怎么搞的?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离婚?”
苏朔苦笑:“我不想的,他铁了心要离。”
回去的车上,李老师问余棠是不是真的不能原谅他一回,余棠道:“他没有错,不需要我的原谅。”
李老师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像在讽刺,反而像在陈述事实,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劝道:“那为什么不再试试呢?你看你离家出走这么久,除了把自己折腾得要命,还得到什么了?苏朔现在知道错了,也诚心想改,真心想对你好,你们的孩子再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宁愿孩子一出生就没有alpha父亲?”
余棠认真听完,不承认也不反驳,扭头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也不眨,任由窗外的景色映在瞳孔里,飞驰而过。
半晌后,他脑袋抵着玻璃窗,自言自语般地小声道:“不急,急不来的。”
第十九章
苏朔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
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又上门耀武扬威来了。这回比之前聪明,带着儿子一块儿来,苏砚看见苏朔就笑着喊哥,苏朔没理会,径自上楼去,被父亲拦住教训了两句,说他不如弟弟谦逊知理,没有当哥哥的样子。
苏朔冷笑:“知理?那倒是,背着大哥勾搭大嫂,这种事一般人的确做不出来。”
苏母听了这话,架也顾不上吵,忙问儿子:“他勾搭棠棠?”
上楼的必经之路被堵住,苏朔转身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坐下道:“你们问他去。”
面对几位长辈震惊的目光,苏砚也不慌,坦然地微笑,说:“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刚好在山上碰到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照顾是应该的,再说……”说到一半顿了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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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意卖关子,等到苏朔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才得意地继续道,“大哥不是已经快跟他离婚了吗?前大嫂,我为什么追不得?”
苏家上下彻底炸开了锅。
苏朔猜准了他的好弟弟会把这事儿捅出来,他正好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
几个人各自划分阵营,稀里糊涂吵了一阵,这种情况下苏父最尴尬,站哪边都不对,越想越觉得都怪两个儿子不争气,于是到处找鞭子,说要用家法。
各妈管各娃,苏母张开胳膊护着苏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打你先打我!”
苏砚的母亲哭得梨花带雨,指着苏父悲愤道:“这些年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要打砚砚,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苏父自知理亏,这个打不得,那个也不能碰,丢了鞭子气哼哼地负手离去。
一场家庭战因为话题跑偏草草收场。
苏母拉着儿子进房间,关上门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回事啊?棠棠真的要跟你离婚?”
苏朔先前以为余棠只是闹小脾气,哄哄就能跟他回家了,所以并没有跟母亲说这件事。如今事情被捅开,他呼出一口气,点头道:“嗯。”
苏母急问:“因为苏砚那小子吗?”
“不是。”苏朔道,“是我的问题……我伤了他的心。”
苏母松了口气:“我猜也是,怎么看也是你更优秀,棠棠怎么可能看上那混小子。”
自从上了年纪,苏母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自怨自艾,难得自信一回,自信的原因却让人哭笑不得。
她拉着儿子絮絮叨叨地告诉他该怎样对老婆好,怎样把人追回来,用自己的经历来给他出谋划策。苏朔听着听着,心酸苦涩在胸口蔓延,他沉下一口气,道:“妈……别难过,你还有我。”
苏母怔住,眼角涌上湿热,随即瞪了苏朔一眼,掩饰般地摆出嫌弃的表情:“要你有什么用?尽给我找麻烦,小时候调皮捣蛋,上学打架惹事,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消停,到处拈花惹草勾搭小oga,跟你爹一个臭德行!”
苏朔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从前他见多了母亲为父亲的花心流泪,直到最近,才通过一些事深刻了解这种行为对人的伤害有多深。在这即将离婚的档口上,他看到余棠和别的alpha走在一起,都会怒不可遏、心痛难当,回想曾经处在新婚中的余棠,不仅要忍耐他的不忠,还要承受他的挑衅和迁怒。那时候的余棠该有多难过啊。
苏母哼了一声:“亏你长得像我,不然你看棠棠肯不肯跟你好。我把话放这儿了,你妈妈我,就认棠棠这么一个儿媳,这整个苏家将来都是要交给他来管的,可别让他跑了,不把他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
苏朔笑了,先前的灰心失望散去大半,终于重燃了一点信心:“跑不了,他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娃,能跑哪儿去?”
一周后,太阳当空的上午,苏朔在民政局大厅里等到了只身前来的余棠。
即便对来这里的原因心知肚明,苏朔的第一反应还是迎上去,主动接过余棠手里的东西,问他:“一个人来的?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余棠体寒,夏天也不怎么爱流汗,他小声说“不用了”,然后便往大厅里走,伸长脖子找哪里是办离婚的窗口。
苏朔来得早,他当然知道在哪里,可是他不说。能见余棠一面不容易,耽搁的时间越长越好,他得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好好表现。
“这几天睡得好吗?我妈说怀我的时候经常被我闹得睡不着,宝宝有没有踢你?”
“这个药是我托国外的朋友买的,据说对缓解孕期腰酸疲劳很有用,放你包里,回去记得吃。”
“听说下周在国展中心有个画展,里面有你喜欢的那位作家的作品,想不想去看?我帮你弄票。”
“排队的人太多,也没个坐的地方,先去隔壁吃点东西看个电影吧?等我们回来应该就没这么多人了。”
苏朔说了一路,余棠一句都没应,权当他在对空气自言自语。
苏朔也不气馁,道:“对了,你的画册还要吗?就是之前丢在山上没带走的那本,要的话我下次给你带来。”
这句话果然起了点儿作用,余棠停住脚步,目光在苏朔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拒绝这个“下次”的约定,片刻后便做出取舍,冷冷道:“不用了,把它扔掉吧。”
民政局五个窗口办结婚,只留了一个小角落办离婚。
两人在角落的凳子上坐下,办事员问他们要结婚证,余棠把红本从包里拿出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苏朔摸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摸出来,一拍脑袋:“糟糕,我好像把结婚证落家里了。”
余棠平静道:“你回去拿,我在这里等你。”
苏朔又开始掏口袋:“今天出门好像没带钥匙……”
余棠从包里翻出自己的一串钥匙,把其中一把拆下递给苏朔:“我这儿有,正好还给你。”
苏朔接过苏家大门钥匙,站起来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迷迷糊糊地摸脑袋,弯腰在桌子下面凳子下面到处搜寻,嘀咕道:“咦,我车钥匙呢?刚才还在兜里呢,掉哪儿去了?”
余棠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别找了,我去帮你拿。”
苏朔追上去,余棠只顾往前走,根本不理他。艰难地穿过人群到门口,苏朔才抓住余棠的手腕,恳求般地道:“别走,听我说两句,就两句,好不好?”
余棠气得脸颊微红,胸膛剧烈起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苏朔就当他是同意了,生怕他反悔似的,着急说:“上次在医院没说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以后,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我保证,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话听着简单粗糙,可也是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对于苏朔来说,不走心的花言巧语,他能闭着眼睛说出一箩筐,这种看似简单的道歉和承诺,对他来说却难于登天,等于按着他的脑袋让他承认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发过的誓统统都是愚见。
坚决要离婚,坚决不要孩子,坚决不接受被别人安排的人生……全部推翻,什么骄傲什么自尊,面子里子一丁点儿都没剩下,自己打自己的脸,还得为自己鼓掌叫好。
然而余棠并不领情,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耐地皱了皱眉,试图挣脱苏朔的钳制。
“还有一句,让我说完。”苏朔拼了命才控制住自己不乱用alpha信息素,拉着余棠的手也不敢收紧,生怕弄疼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没人规定必须要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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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才能在一起,结婚都没这项要求,你喜欢谁就跟谁玩儿,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自由。”
这通歪理邪说不乏即兴发挥的成分,左一个“喜欢”右一个“喜欢”,把苏朔自己都绕晕了。
做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他,先前哪里能想到表白有这么多讲究,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诚意,而且一点都不感人。余棠现在就像是一把刚被浇熄的柴火,身体里还攒着湿气,本就难点着,他这把火烧的又不是地方,折腾半天,做的全都是无用功,白瞎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两句话的时间。
果然,余棠根本没听进去,问他:“你说什么?”
苏朔懊恼地抓了下头发:“没什么,我说我回去拿,你在这儿坐着等。”
余棠神色有些茫然,被苏朔牵着的手倒是不挣扎了,嘴唇蠕动几下,慢吞吞地说:“……前面一句。”
苏朔愣了半天,在脑子里反复核实,确定余棠问的确实是那句,带着点试探,还有些他以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悸动,专注地看着余棠,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自由。”
第二十章
余棠听完,半晌没有回应,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地面上。
起先苏朔以为有戏,想趁热打铁多来几句,又发觉余棠的状态不太对,唤了他几声,他整个人呆呆的没反应,苏朔掰着他的肩膀喊“鱼豆腐”,才把他的魂儿喊回来。
分散的目光聚拢,余棠看清面前的人,说翻脸就翻脸,胳膊一挥,将苏朔的手甩开,扭头就走。
苏朔还没弄清楚状况,懵逼地跟在余棠后面:“怎么了?又生上气了?……有气冲我撒,不要气坏了自己和宝宝……欸走慢点,小心车……”
余棠在公交站台等出租车,苏朔明知道这里打不到车,也不告诉他,耐着性子陪他一起等。
大太阳底下晒得慌,苏朔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张传单,对折两下,当扇子给余棠扇风,余棠躲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余棠不想离站台太远,索性不躲了,苏朔又找了张传单,铺在站台的金属长凳上让余棠坐,自己在边上扇风,十足狗腿。
最后还是坐了苏朔的车,因为实在等不到出租车,再等下去民政局都快下班了。
苏朔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他经常开车在市里转悠,这个时间哪条路最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这么慢悠悠地磨蹭到饭点,后座的余棠有些坐不住了,频繁往窗外看,苏朔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他,那样子不像是饿了,反而像……
“停……停车,我要下去。”终于,余棠憋不住了,颤抖着开了口。
苏朔立刻停下。
停车的位置刚好靠近某商场,余棠进去找到卫生间,一头扎了进去。苏朔在外面抽了根烟,还没见余棠出来,敲了敲隔间的门:“需要帮忙吗?”
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余棠闷声道:“不用。”
出来的时候,苏朔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香气。余棠的信息素是甜淡自然的花香,静悄悄的、润物细无声的那种诱人,然而现在掺上了一点甜腻的香,且不像是从哪里沾染的味道,更像是由内而发的。
余棠似乎有意隐藏什么,拖着笨重的身子,步子迈得飞快。苏朔心惊肉跳深地跟着,试着劝道:“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中午民政局休息,下午得两三点开门,吃个饭再去时间刚好。”
余棠自是不应,苏朔只好继续往家里开,依旧故意开得很慢,再加上午高峰主干道上堵了会儿,余棠又坐立不安,红着脸喊停车。
这回停在a大北门附近,余棠跑进离门口最近的图书馆,刷学生证进去。苏朔身上什么都没带,图书馆的新管理员不认识他,刷脸失败,只好在大厅找个阴凉地等着。
刚坐下不久,就有两个抱着书的姑娘从里面出来,在苏朔背后的座位上边整理东西边闲聊。
“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余棠吧?挺着大肚子来学校,厉害了。”
“是他吧,他们班同学说他很久没来上课了。”
“原来是怀孕了啊,真是突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对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苏学长不是很讨厌余棠的吗?怎么会让他怀上?”
“啧,这种事电视报纸上见得还少?想尽办法弄出个孩子稳固地位呗。”
“前阵子那个女明星不是还到咱们学校来找苏学长吗?据说苏学长还经常去夜店呢,根本不回家。”
“哈哈哈,依我看,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浑然没注意前面隔了一张桌子背对着他们的人。只听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大厅里零星分布的几个学生和门口的管理员都被吓到,纷纷往声音的来源处看。
拍完桌子的苏朔站起来,转身往两个女学生那边走,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是冷的,平常和和气气的人,如今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与此同时,alpha的强势信息素迅速在四周蔓延,仿佛支起一张无形的网,压得人喘不上气。
两个女学生早就收了声,脸色煞白,脚底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苏朔只上前两步便站定,说话声音不大,足够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听清楚:“是学业太轻松,还是当代大学生道德品行败坏,书不好好念,无中生有、信口捏造的下作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说着哼笑一声,“孩子是怎么弄出来的?不是我弄出来的难不成是凭空变的?”
偌大的场馆鸦雀无声,苏朔用锐利的眼神环顾一圈,接着慢悠悠道,“以后敢在背后编排余棠,有本事就别让我听见,否则我不保证造谣的人会落到什么下场,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脾气暴躁,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到时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别怪我不讲道理。”
余棠借完卫生间,顺便借了几本书。
自从和苏朔结婚,他走在校园里就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时间长了,就学会了主动屏蔽周围异样的目光和声音,抱着书从里面出来时,外头的安静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苏朔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书,然后顺势拉他到自己怀里,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饿了吧?走,吃饭去。”
余棠不知道他又搞哪一出,饿倒是不饿,只是就算他不饿,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饭的,于是被半哄半强迫地来到离图书馆最近的食堂。
苏朔是现任学生会会长,虽然最近很少来学校刷脸,依旧走到哪儿都有认识的人,一路上不断有同学打招呼问他去哪儿,苏朔笑得见牙不见眼,统一回答:“带老婆儿子去吃饭。”
在窗口前排队,苏朔非要跟余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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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一块儿,轮到余棠了,他就在后面大大咧咧地喊:“阿姨麻烦多给些菜,我老婆饿了。”
“好嘞!”打饭阿姨笑嘻嘻地舀了一大勺红烧肉,把餐盘递到余棠手里,“怀孕就要多吃,不够吃再来阿姨这儿添!”
这一路的动静足够惹人注目,余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吃饭,还是能感觉到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视线,好奇的居多。就算习惯了被围观被说闲话,这感觉偶尔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他勉强吃了几口干硬的白米饭,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刚放下筷子,另一只餐盘出现在对面,苏朔坐了下来,帮他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把另一只手上装着南瓜饼和绿豆糕的甜点盘推到他跟前:“刚出炉的有点烫,慢慢吃。”
余棠不说话,端起餐盘要走,苏朔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孕期少吃点甜食没关系。”
余棠无视了苏朔的体贴,说:“我吃饱了,去外面等你。”
苏朔也跟着站起来:“不想吃这个?那咱们去吃别的。”
“不用了,我不饿。”
“再吃一点吧,在外面待了一上午,宝宝一定也饿……”
“关你什么事?”余棠突然扬声打断他,“是我的宝宝,不用你管。”
苏朔惊愕于余棠突如其来的发作,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抓住余棠的手又收紧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定睛看着他道:“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离婚是为了这个孩子?”
余棠垂眸不语。苏家的情况他是了解的,从苏母先前催生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苏朔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从前说过不要孩子的混账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如果这孩子不是你的,我还真不稀罕要。”
余棠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并没有抬眼看看他的意思
苏朔拉着余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在乎的是你,不信你摸摸,我这颗心从早上开始就没正常过,想到你要跟我离婚,它就疼得厉害,被锤子抡被车轮碾似的……之前,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楼下吗?窗户都不肯开,还把我送你的画都扔了,那天我都快哭了。”
余棠太了解他说情话和耍无赖的本事,努力过滤这些诱惑人心的话,抽手便要走。
苏朔仗着身体优势,猴一样地窜到余棠身前,再次把人拦住,然而对上那张冷漠的脸,不免受到打击,顿时有些颓然无力。
他懂得很多哄人的小把戏,最是擅长不走心的甜言蜜语,然而掏出真心放在太阳底下的事却是平生头一遭。他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又生怕说错哪句话惹得心上人不高兴。
原来真正的喜欢会让人变得胆小,也会让人心痛。余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那么多委屈,捧着一颗真心被他反复糟蹋,被他弃如敝履,到外面还要被众人戳脊梁骨冷嘲热讽。
不在他面前提,不代表他就不痛,就是因为痛狠了,才能够狠下心放手离去。
感同身受来得太晚,苏朔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地标记余棠,至少能借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帮他分担一些痛苦,至少能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不至于现在连把人留下的底气都没有。
苏朔的笑容变得苦涩,他搜遍全身上下也拿不出实实在在有力的证据,只好再次牵起余棠紧握成拳的手,不抱希望、垂死挣扎般的说:“我发誓,这是我活了二十一年最认真的一次……你再摸摸我的心,再摸摸,一定能感觉到它有多不想看你哭……有多喜欢你。”
第二十一章
余棠手心发烫,蜷着手指不愿松开,将将要碰到苏朔的胸口,手机不合时宜地铃声大作。
苏朔把手伸进口袋里迅速按掉铃声,急道:“我……”
刚说一个字,手机又响了起来。
诉衷肠的气氛很难营造,却极其容易被打断。余棠慢慢抽回手:“接电话吧。”
苏朔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去按接听:“喂,爸。”
苏父很少给儿子打电话,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追着打,直觉告诉苏朔,一定没什么好事。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苏家大宅前面的辅路上,苏朔没拔车钥匙,嘱咐余棠道:“在车上等我,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东西我不记得放哪儿了,可能得找一阵。”
“东西”指的是结婚证。
苏家大门紧闭,苏朔敲了半天,阿姨才急匆匆来开门,看见是他,差点就要哭了:“少爷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夫人吧。”
苏朔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地上到处都是撕碎的照片,母亲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残破的相册,父亲坐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见到苏朔像见到救星:“小朔,来,快劝劝你妈妈,我这道歉也道过了,哄也哄了,她就是不听。”
苏朔支开父亲,抽了两张面纸,半蹲在母亲面前,故作轻松道:“我就半天没在家,怎么又哭鼻子啦?”
苏母自觉在儿子面前哭很丢人,接过纸巾背过身:“我没事,你先出去。”
苏朔拿走她手上的相册,随手翻了翻,发现除了有他的照片,其他的几乎全都被撕碎扔在地上,不由失笑:“妈,你怎么连自己的照片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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