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仁宗之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坑洞的左右两侧各摆放了五架像轮子车一样的炮。
“装弹”
“标高十发射”
还没有从军汉乍一声的呼喊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阵的隆隆声
乍然间,段思廉就跟被人死死摁住了双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时候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炮弹打哪儿了,而是找吕惠卿
吕惠卿在使劲的甩着脑袋,想让自己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可他的心思却完全被炮弹打中的地方惊着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原来,人真的可以做到借天之力,
段思廉看到了吕惠卿的震惊,他以为是因为炮声,再仔细端详,才发现吕惠卿的震惊来自于前方
这段思廉傻了!这怎么可能
原本标着十字白石灰的小山那应该是小山,按段思廉的感觉,怎么也得有两丈高低,一丈方圆,可这一轮炮声过去,几近夷为平地了!
这这段思廉再也无法淡定了。
大理是他的故乡,那怕他再不是大理王了,可那一片地方养育他,那是他乃至他整个家族的根。
即便是现在,大理依然有他段家的领地,依然有他段家的子民。
倘若宋国用这样的炮火在大理肆虐
段思廉仿佛看到了战后大理的满目苍痍。
这是高昌泰的罪孽,这是他高家的罪恶也是他段思廉的罪孽,他段家的罪!
段思廉后悔了,他应该留在大理,那怕不要这个王位,那怕身死族灭,也应该同大理的子民在一起,承受如同天罚一样的炮火。
高家做王就做王吧,大理还是美丽富饶的大理,可如今,宋军入境,带着这毁天灭地的火器大理还是曾经的大理吗
段思廉木然的跟在吕惠卿身后,木然的听着军卒跟吕惠卿讲火炮的威力,木然的看着被炮火轰成碎渣的假山。
这时候,段思廉看着吕惠卿的笑,是那么的残忍!
大理的子民在这样的炮火下,如何能扛得住
不行!绝对不行!决不能让宋军在大理这样肆虐!
这时候,段思廉又成了那个有担当的大理王。
直到回到段王府,段思廉没再接吕惠卿一句茬,一直缄默着。
“吕馆伴,我要见上国皇帝陛下!”
“段王,惠卿为馆伴使,一切与大理相关事宜,惠卿有权处理。还望段王明示”
吕惠卿知道这事应该成了,只要有一点点的提示,这段思廉就会服从。
“我要见上国皇帝陛下,还请吕馆伴安排!”
“段王”
“我要见上国皇帝陛下,还请吕馆伴安排!”
毕竟是曾做过王的,那怕是n王,那也是王,狠下心来,依然有王的气势。
“惠卿会禀报我皇!”
吕惠卿明白,事情只能到这步了,最后的功劳不会是自己的。
大理段氏,再怎么说也是王,即便是低头,也不会对自己一个馆伴使低头。
不管怎样,自己的差遣应该是成了。
不过这火炮吕惠卿一样被惊着了。
有此火炮何愁西夏不灭,何愁燕云不收!
他可不知道,就今天试验的火炮,只是试验品,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试验品。
并且,这火炮的造价,就现阶段,根本做不到装备军伍。
这是苏颂在接到官家密令后,专门为吕惠卿和段思廉布置的火炮试验。
“望上国陛下为大理苍生计,减少杀戮,慈悲为上!”
段思廉顾不得其他了,甚至连正常的仪式都省略了。一进垂拱殿门,就高呼着天下苍生。
“段王这是何故曦自问并非嗜杀之人,我大宋也非嗜杀之军,何处此言”
“上国皇帝陛下,某已见识上国火炮之威,乃借天罚之力!我大理百万子民无罪,不应受此罪伐!”
“段王可是指责我大宋不该打击谋反之臣”
尽管赵曦心里乐成花了,可该有的情绪还得演出来。
“高氏谋反,我大宋派兵剿灭不臣之贼,乃道义之师。段王此言何意”
韩琦也加力,最起码得把段氏这股劲先压下去,然后才有的谈。
“段王稍安勿躁,到底是何原因,还请段王明言。我大宋尊圣贤,明道义,万不会行违天和之事。”
红脸白脸都得有。
段思廉凭的是一时的感触和情绪,真正到了垂拱殿,面对赵曦和富弼等人,根本就没有他腾挪的空间。
这都是些什么人玩这些都玩几十年了,岂能让他占据了主动
那怕就是无理,这场合都会被政事堂占过七分理来,甚至赵曦都不用出手。
都轮不上吕惠卿张嘴,他也没资格在这场合张嘴。
小样,还非得要见上国皇帝陛下见着你又怎样真的比跟他吕惠卿交流好吗
若是跟他吕惠卿谈,不仅仅是他吕惠卿功劳的问题,他段思廉绝对不会受这样的压制。
第四一零章 段思廉的悲情
被大宋皇帝陛下到相公们的一句句反问,段思廉也冷静了,酝酿了两天的情绪和说辞,在这一时间也消散了。
他是准备理直气壮来着,本以为可以拿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向宋国陛下据理力争,可以让宋国不至于在大理大开杀戒,导致大理最终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可形式不由人呀!
再说了,他段家人好像从来就不是那种迎难而上的性子。
“上国皇帝陛下,诸位相公,是小王唐突了。昨日承蒙馆伴使款待,有幸见识了上国火炮之威”
“等等”
文彦博又一次打断了段思廉的话。很郁闷,倒也没觉得啥,就是在大理的朝廷,他被高氏和杨氏打断话头也不是一次两次。
“段王可是到工坊城火器试验场了”
“正是,乃吕馆伴之劳。”
“吕吉甫,你可知工坊城火器试验乃国朝机密,岂可让外人知晓,难不成国朝保密法令虚设不成”
吕惠卿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不要脸水平是真的有待提高。文相公已经在不要脸的道路上,甩开自己很远了。
“微臣逾越了,还望朝廷责罚。微臣自以为,大理乃国朝亲近之藩属国。”
“如今大理内乱,我朝大军平乱,段王n,对大理境况忧虑。故想借火器试验之威,告知段王,我朝大军所至,定让判军无处可逃,平灭大理指日可待!”
吕惠卿直接就说的是平灭大理这话意味深长啊。
都是戏精,具备了影帝的实力。
赵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些朝臣,都有相当的政客水准。
“文相,先让段王言明缘由及诉求。国朝内部罪责,待随后再议”
真担心在这个问题上絮叨个没完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这出戏更显得自然了。甚至段思廉都有点不好意思把人家吕惠卿给卖了。
“上国皇帝陛下,诸位相公,小王因见识了上国火器之威,自是知道上国大军所到之处,定会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同样,上国火器也会导致大理在战后无可避免的到处为残垣断壁,满目苍痍。”
“高氏谋反,罪不可赦,可大理子民何罪之有需要承担战后的罪伐。”
“小王斗胆恳请上国皇帝陛下,下令停止战争,还大理一片祥和”
该怎样评价段思廉呢作为大理的君王,他是对的,同样,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君王。
不是说合格的君王就该视子民而不顾,而是说他空有仁慈之心,却无力保全黎民。
这样的性子,被谋反好像并不意外。
“段王的意思可是任由高氏在大理为王段氏不介意不再奢求做大理王”
赵曦有些感同身受,段思廉表达了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情怀。
赵曦很想知道,这大理王和大理祥和,在段思廉心中的份量。
“若以大理子民生灵涂炭,以大理满目苍痍,来还的某做大理王,此王某不做也罢!”
段思廉这时候绝对是圣洁的,甚至让赵曦都觉得自己有些龌蹉。
能感觉到段思廉这时候的心境,他颤抖的嘴脸,咬紧的牙关,后仰的头以及紧紧闭上的双眼,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刻他心底的无奈。
都是受圣贤教化成长的人,谁也无法避开那种高尚的感化。
就是赵曦,在这一刻也有点走神。
他不是心里被触动了,他是在感慨段思廉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君王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君王。
段氏王室做僧人,看来并不是单纯被大理的政治生态所逼,或许在段家人的血脉里,就有这种悲天悯人的天性。
这一刻,垂拱殿是安静的,就连内监宫女,在这一刻也都诧异大理王的决定。
这样的王,不做也罢何等的残酷!
“认乱臣贼子为王,与认贼作父何异!”
赵曦其实一直就清醒着,没有那么多感慨。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段思廉只不过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伎俩,偏偏借了圣贤和苍生的名头。
这样的名头让人有力不能使,特别是对赵曦,他这时候辩,好像他不在惜黎民一般。
理教的作用,在这时代效果很明显,文彦博喊出这一句,才让所有人明白这场合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不可否认,段思廉的这一番操作,博了不少的同情分。
“我大宋受圣贤之道教化,以忠于君王为毕生行为总则,岂能容此乱臣贼子”
“敢问段王,大理可是我大宋之藩属”
“正是!”
段思廉已经颓然了,那一刻没能让宋国的君王和相公沉迷,已经决定了结果。
他们不会因自己而改变攻伐大理。
这时候,只能这样应付下去,有问有答了。
所以,面对韩琦的责问,并没有逃避。
“宗主国是否有责任介入大理谋反事宜”
高氏起事之初,你们宋国干预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等到高氏即位后还是如此摧枯拉朽般的用大军碾压,这样的介入方式,并不是大理子民希望的。
可这话段思廉不能说。
富弼曾记得官家说过,弱国无外交,更何况还是个n的大理王。
官家还说过,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只不过是角度和立场不同。
如今对于大理也是这样。段思廉有他的立场,国朝也能找到自己这样做事的理由。
出兵不出兵,何时出兵,怎样去介入大理事务,每一项选择,都有可以立足的理由。
高氏即位后出兵,国朝是对大理段氏王室的信任,认为他们有能力处理藩属国的内乱。
到了高氏即位,宗主国也就到了不得不介入的地步这就是理由。
可若高氏起事之初出兵,同样有理由:为避免战乱而导致大理黎民生灵涂炭。
都是理由,关键看国朝的需要。
这就是政治,司马光很无奈,他这样的人,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可也知道,他是大宋的相公。
国朝的选择没错,有利于国朝,即便他司马光再不忍,也清楚这时候不适合唱反调。
还不得不承认,官家和其他人这一番操作,确实是可以将国朝的利益最大化。
“小王现在其实没资格代表大理,更没资格要求上国如何处理大理的叛乱。只是只是小王生于大理,长于大理,不忍让大理因一次战争而最终民不聊生。”
“小王唐突了!”
又是一张悲情牌,或许是发自内心的。
第四一一章 没省油的灯
这个过程,赵曦只是在看着,从段思廉进来时的悲壮,到最后变成了悲怆,赵曦都只是看着。
看段思廉的表演,看自家这些臣工的表现。
司马光和欧阳修应该是真的感性,甚至感性到了迂腐的程度这就是俩文人,做不得宰辅。
富弼圆润,有韩琦和文彦博出面,他倒是像个旁观者。应该是对这场景一清二楚吧。确实是宰相的最佳人选。
韩琦和文彦博之所以出声,角色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在内心努力构建自己为国朝思量的屏障,从而坚定朝堂的决议。
倒是那个吕惠卿,位卑,尚不够在这场合出声的地步,偏偏他好像很不屑就是不屑,不管是对段思廉,还是对臣工,这种不屑很让人寻味。
“段王多虑了!我大宋从来不嗜杀,也无意要在大理杀成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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