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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梅子黄时雨
净蔷到了赫连靖风包厢的门口,只见有好几个侍从和听差站着,便仰着头吩咐道:“帮我开门,我要见大少。” 彭定力回道:“江小姐,大少和少夫人在里边。吩咐我们不要随便打扰!”他还记得大少吩咐时候的语气,仿佛极为压抑似的。他是过来人,又怎么会有不知道的道理。
净蔷素来指使惯了,哪里容得下别人拒绝,冷着声音道:“你不好禀报一声的?你怎知道大少不肯见我呢?” 彭定力也是聪明人,虽然知道她是少夫人的妹子,不可得罪,但也看不惯她骄横的态度,只淡淡的道:“江小姐,不是小的不给你禀告。但大少确实吩咐我们不要去打扰的。这里的几位弟兄皆可以为我作证的。”
净蔷见他一再推拒,不由的火了起来,扯着嗓子道:“姐夫,我是净蔷,我可以进来吗?”包厢内好半晌没有回音。彭定力等人也默不说话,四下里惟有火车隆隆的轨道声。净蔷见没有回音,便上前敲起门来,道:“姐夫——”又过了一会儿,屋内方传出了赫连靖风懒懒的声音:“彭定力,什么事情?”彭定力忙回道:“大少,是江小姐来了。”好半晌之后,赫连靖风才道:“让她进来!”
彭定力这才推开了门,净蔷得意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跨进了包厢。这间包厢自然与她住的那间不同,她一入眼的是间类似小客厅的房间,里头又有间休息的房间,用珠帘和层层纱帘隔开着,随着火车的晃动而左右摇摆。摆设一类也是极富丽的,西式的沙发,几案,看上去十分的舒适。
净薇从休息间里走了出来,浅笑着道:“妹妹是不是觉得闷啊?” 净蔷见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旗袍,与早上时穿的黄sè不同,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心中总觉得不快,只清清的回道:“自然是闷的。我一个人在包厢里,无聊死了。姐夫呢?”正说话间,赫连靖风才慢慢度了出来,道:“妹子来了啊。”净蔷一见他,马上漾起甜笑道:“姐夫,我好闷哦。所以来看你。” 赫连靖风转头望着净薇道:“饿了吗?”见她笑着不语,这才又转头问净蔷道:“妹子用过晚膳了吗?”净蔷忙回道:“还没有。我一个人很没劲。” 净薇看着赫连靖风,仿佛在征求他同意似的,道:“那净蔷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听差们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虽说与北地府中是不能比的,但还是十分jīng致的。净薇浅笑着道:“净蔷你多吃些。” 赫连靖风也不说话,只拿起了瓷碟夹了好些菜,递给了净薇,笑着道:“你自己也多吃点,都瘦的只剩骨头了。别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我赫连大少虐待你呢。”又转头向净蔷道:“妹子你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 净蔷带着妒忌的看了净薇几眼,却也无法作声,只得闷闷的吃饭。
这几日的观察下来,发现大少竟然对净薇是颇为在意的。她对自己是十分自信的,一直觉得自己的姿sè是比净薇美艳,若不是当时父亲定要以嫡出的理由将净薇许配给赫连大少,否则现在在大少旁边的便是她了。她本来没有见过赫连靖风倒也无所谓些,但那日在江南司令府的大厅一见,赫连靖风的英俊潇洒,仪态不凡,是她身边无人能及的,不由的懊悔了起来。早知道当初就跟父亲软求硬磨。不过没有关系,以她的姿sè和手段还是有很多机会的,特别是他这次答应她到北地的事情,给她创造了很多机会。
菜撤下去后,听差们又送上了茶。净蔷扯了话题跟赫连靖风聊天,净薇也不chā嘴,只在旁边听着。赫连靖风仿佛也好象心不在焉似的,总是不停的看着净薇。其实他哪有什么话与净蔷聊,只是问三句答一句罢了。现在已实在后悔当时一口答应她来北地的事情了。对她的表现和企图,他又岂会不明白。当时只不过气愤净薇与萧扬的事情,现在雨过天晴,他又与净薇和好如初了,巴不得一分一秒的缠在净薇身边。且下午,他对净薇袒露心事,净薇虽没有回应,但方才亲密时的娇喘,低吟,在极致时缠缠绵绵的他耳边唤他的名字,便已经使他欣喜若狂,不能自己了。她本是矜持害羞的,此番怕已是她对他最大的回应了。
好不容易又挨了片刻,赫连靖风方才道:“净蔷,时候不早了。你第一次到北地,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好游玩啊。” 净蔷见他如此说了,自是不好意思在留下来了。这才告辞回了包厢。净薇倒觉得不好,道:“怎么下逐客令似的?” 赫连靖风已一把抱住了她,道:“我觉得我们这里的灯已经够亮了。” 净薇的心里就如同化作了一滩水般,只觉得清清软软的。什么净蔷,什么林小姐,什么的什么,都仿佛是过眼的烟云。
那灯光莹莹,带点幽缈,是化外之境般,照在两个相拥着的人儿,那影子就像两条相互缠绕着的藤蔓,倒影在车窗上,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却又那么的真真切切,仿佛就要这么永远的纠缠着直到一辈子——





江南恨 第15章 暮暮朝朝
阳光透过火车的玻璃点点滴滴的射进来,但却钻不进车窗内厚厚的天鹅绒帘子,所以整个包厢还是暗暗,仿佛混沌初开,一切皆处于朦胧中。
赫连靖风已然醒着,她正卷缩在他的怀中,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仿佛亦自在做什么好梦似的。几个发丝,轻轻的附在额上,被她如兰的气息一拂,便微微颤动。他心中柔情万千,只觉的此情此景仿佛像在梦中一样。犹记小时候夏日的夜晚,母亲抱着他在园子纳凉的时候,每当有流星滑过的时候,母亲便会让他许个愿望,说流星会帮他实现的。可后来母亲去世了,父亲将他送到了国外,他也真正知道了其实许的愿望只是个寄托而已,十之八九是不能实现。但他现在却相信了,却想许愿,愿此刻能长长久久。
犹记得有这么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前读到的时候,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男儿自在四方,又岂可被男女情爱所绊牵呢。现在却对此嗤之以鼻,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怎么会不期望与她暮暮朝朝呢。他就想年年月月天天,不,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拥有净薇。她微红的脸颊,犹如春日的海棠。他贪恋的望着,心中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身旁百媚千娇无数,他却为她动了心呢。现在还能清楚的想起当日第一次见她的景况,她蓝衣黑裙,粉黛未施,一副极普通的女学生打扮。但他却在那一刻才明白,素妍到极至,如雪中之寒梅,也足以夺走人间一切庸脂俗粉的颜sè。
或许就是那一次的短短一面,他便同意了父亲的婚事。成亲后,她还是清清柔柔的,仿佛他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分别。对他是温婉的笑,对别人也是温婉的笑。他向来对自己颇为自信,家世容貌皆为一等一之人。自他留洋回国正式在宴会上亮相后,多少名门淑媛对他趋之人禺,用尽了办法手段想结识他,绑牢他。她却像是没有瞧见似的,从不过问他的行踪。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欲擒故纵,到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不在乎。她就是这个样子,让人又爱又恨,又气又怜。
他哑然的笑了出来,用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鼻尖,喃喃的,又像惩罚似的叫道:“小骗子,起床了。”她是累极而眠的,模模糊糊的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嘤咛了一下,将身子略略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那动作极为妩媚,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他到底还是不舍得吵醒她,只偷偷的在她鬃边轻吻了几下。
张立等人是lún流守卫的,见赫连靖风拉开了门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忙道:“大少,可上早点?” 赫连靖风一看车窗外的太阳,已然快中午的样子,嘴角微微向扬,说:“不用了,去命他们准备一些少夫人喜欢吃的饭菜。”张立忙打发了人下去。
张立又报告了一些琐事。赫连靖风这才回了包厢内,只见净薇已经起了身,正坐在沙发上打理一头乌黑的青丝。他不觉微笑,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梳子,替她梳理了起来。那天鹅绒窗帘已经拉开了,阳光已丝丝缕缕的洒了进来,折射在两人身上,像似镀了层金sè。他低低的笑道“以前,有人替自己的夫人画眉,而名传千古。不知今日我与你梳发,会否让他人笑谈?”别人若是知道一向冷傲的赫连大少会帮其夫人梳发,怕是难一置信的吧。净薇不由“噗嗤”一笑,眼波流转,咬着下chún娇嗔地瞄他一眼,似恼似啧似笑,光影为之失sè。她眼睛本是清灵,此时阳光下更如秋水盈盈。
赫连靖风从未见过她如此神sè,又tiáo皮又娇媚的,简直要夺去他的魂魄。他心中不禁一荡,手上更是轻柔。那车厢里虽然封闭性良好,但火车隆隆之声始终是不断的。此时两人静默不语,却清晰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那车窗外本已到了秋末光景,高低松树,绿sè格外苍老了。而树中所夹杂的各种果树,叶子都有一半焦黄,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起来。那风吹过去,刮着那些黄叶,飘飘泊泊,一阵一阵,四处飞舞。颜sè却是班驳的,像是五彩的锦缎,流光溢彩。
他慢慢的梳着,那一头黑发如绸缎般,就这么躺在他手心里,光滑如丝。他想替她梳一个发型,但终究还是水平不够,挽来挽去老是挽不好。那发丝就不停的在他手上,脸上拂过,淡淡的清香缠绕在额头,鼻尖,chún畔,惹得他心痒难奈的。她chún角止不住的漾出了笑意,想伸手接过梳子,但他就是不许。低头在她耳边,如小孩子般撒娇,又似发誓般的说:“我就不信我弄不好。”她更是笑厣如花。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就那么一刻,又仿佛已经历了几个lún回,他总算是替她挽好了。拿了镜子一照,松松散散的,哪里有什么样子瞧得出来哦。他颇为懊恼,却脸sè如常的看着镜中的她道:“第一次弄,也还可以了。以后多挽挽就熟练了。”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她。她从小到大哪里挽过这种发型,当真是难看的。但心里却像沾过蜜糖一样,甜得都快要发腻了。赫连靖风左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道:“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又去首饰里挑来挑去,半天却也挑不到满意的。猛得看到几台上的芙蓉秋艳,摇曳生姿的,道:“好虽好,却是菊花。西洋是无所谓的,国内却是忌讳的。不然你戴上,定是人比花娇的。”他虽无心,但她心中却隐隐约约总觉得不好。
门上传来了敲门声,张立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少,午膳准备好了。”赫连靖风道:“送上来吧。”喜鹊和几个听差便推了门进来。平素喜鹊都是跟在净薇身边,形影不离的。但这几日,因赫连靖风在,所以只是在外面侍侯,也不方便进包厢。这时,指挥听差将东西摆好了,看了一下净薇,已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到净薇身边,轻轻道:“小姐,今日怎么挽了发啊?”净薇不语,只转头看了赫连靖风一眼,见他脸sè虽如平常,但还是掩饰不住的有那么一丝尴尬。喜鹊又怎会知道其中故事,笑着道:“小姐,我帮你弄过吧。”净薇看赫连靖风的样子,只见他也盯着她瞧着,眸光深幽,仿佛在等她的答复似的。她起了身,道:“先吃饭吧。”喜鹊却是不死心的道:“小姐,那我吃好饭再帮你挽。” 赫连靖风的脸sè已快铁青了,净薇实在不忍喜鹊撞在火山口上,微微笑道:“不用了,我吃过饭看一会书,又不是要出去见客。”这几日,不知道怎么的,她最近好象容易疲累,越来越嗜睡了,常常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第三日,总算是到了车站了。孔家钟自然是早已经命人警备了,比净薇回江南之日更是多了好些士兵和随身的侍从。被赫连靖风牵着,一步一步走下了火车,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她那日离去,大雨滂沱。今日,却是阳光普照的。他那么牵着她的手,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力,就如同成亲那天,他带她穿过一重重房屋,绕过一个个的园子,带她回到两人的屋子——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珍重万千。仿佛这一辈子,他与她就要这么走下去了。她犹记得她初来时,虽然淡然,但还是压抑不住的惶恐,惶恐他,惶恐迎接她的未知的一切。但今日,他已牵着她的手了。
督军府邸一切如常。丫头婆子们见她时,更为恭谨了。倒是喜鹊第二天在她梳洗时已唧唧呱呱的说了起来:“小姐,二少爷和四少爷已经被大少送出国了。二姨太也送到了别院去了。这下子小姐,你在府里可是大大不同了。”原来他把叛乱的二少和四少送出去了,这个自然是要比留在北地好。其实一般叛乱的为首之人,定是没有好下场的。他能如此做,已足见他宅心人厚了。若是今日换作失手的是他——她猛得打了个冷颤,若是今日他——那几日在火车上,她问起这事,他只清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只笑着道:“你又不懂这些,问它作甚?这些是男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再问,现在想来,其间惊心动魄是可想而知的。
但他却在事发时将她送回了江南,就为了她可以逃过叛乱之劫。她心中酸酸柔柔的,几乎又要落泪了。他现在待她如此之好,如此之好,好的她都已经管不住自己了。




江南恨 第16章 染梦淡红
他自回来后,便是忙的分身乏术了。军中有一些事情要整顿,特别是人员分派方面。好在自收拾了赫连靖雷和赫连靖哲后,下面的人伏帖了不少。此次布置好了人员,加上本身支持他的一些青年军官势力,北地军中已有一番新气象。
孔家钟走了过来,见张立站在门前,低声道:“张总长,大少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后神清气爽的。跟少夫人和好如初了吧。”孔家钟此时已经升为赫连靖风的秘书长了,而张立也已经接替了他的位置。张立“嘿嘿”的笑着叫了一声:“孔秘书长”,低声回道:“可不是。在火车上,大少才出了一次包厢门。”两人俱会意一笑。
张立敲了敲门,行了个军礼道:“大少,孔秘书长来了。”这才推开了门,请孔家钟进去。赫连靖风正在批阅公文,也没有抬起头来。孔家钟行了个军礼,才道:“大少,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但关于赵宇天和谢鹰奎那两人要如何处置??”自此两人叛变被拿下后,一直还在狱中,只等赫连靖风回来处理。其实要处置也是颇为困难的,此两人毕竟是跟老督军出身,俗话说的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军中还是有一部分人希望能赫连靖风从轻处理的。赫连靖风将手中的公文略略放下,抬头看了孔家钟一眼,深冷凌厉的,也没有说话,只用手在颈中比划了一下。孔家钟一凛,已知道该如何安排了。
孔家钟猛想到一事情,赶忙道:“大少,南方内线有消息传来。说是段宗康大帅病重,底下的各子已有动作了。”赫连靖风已放下了手中的派克钢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显然对此话题颇感兴趣。段宗康大儿子段旭仁虽没有什么才干,但因是嫡出,所以在南方军队中也有一部分势力。二儿子段旭德倒是能干的,又娶了西部七省曾泰宪督军之女,所以得到西部的大力支持。南部军中大致分为这两个势力,其余一些中立的部将的都属于观望状态。现在段大帅一病重,就如北地一样,夺权之争也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赫连靖风淡然的笑道:“不错。北地就在等这么一个时机。”孔家钟一惊,说:“大少,你不会是想——” 赫连靖风看着他道:“不错,就是那个意思。此番我去了江南,与江司令也进行了密谈,他已答应我支持粮草和部队。军队我也不怎么稀罕,但有了他的粮草保障,又何怕拿不下西部呢!”“西部?”孔家钟愕然。“不错,我们现在要开始筹备布置了,等大帅一去,我们就可以发兵了。万里江山,难道叫我满足这么小小的北地八省吗??”
又略谈了一些军中该如何筹备之事,回到府中已经快天黑了。进了厅里,只见江静蔷已迎了上来,娇笑道:“姐夫,你可回来了。我已经等好久了。” 赫连靖风淡淡的道:“什么事情?”净蔷啧道:“姐夫,你不是答应我到了北地,要陪我游览的吗?我已经来了好些天了,你没有一天是空的。” 赫连靖风看了四周,也不见净薇,随口道:“我安排一辆车子和几个随从给你,你喜欢到哪里游玩就去哪里。” 净蔷已扯着他的手臂,连连摇晃,撒娇道:“不行。我定要姐夫陪我。” 赫连靖风已觉不耐,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问着在一旁侍侯着的王妈道:“少夫人呢?”王妈回道:“少夫人歇着呢。”
赫连靖风抬头看了一下天sè,已近黑沉,怎么净薇到现在还在睡着,忙问道:“少夫人不舒服吗?去请了医生没有?”王妈见他着了急,也赶忙回道:“少夫人好象没有不舒服。用过了午膳,只是觉得倦,就去躺着了。现在也没见她起来。” 赫连靖风听了,这才略略放心了点,也不去理会净蔷了,赶忙上了楼去。净蔷在厅里一脸的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她其实也睡久了,只觉得半梦半醒的,人感到很疲倦,就是不想起身。他推了门进去,只见纱帘垂着,屋内暗沉一片。他怕吵醒她,便收了脚步声,轻轻的走了过去。抚了她的额头,还好也不见烫手。她到是醒了,缓缓的睁开眼,迷朦的望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来了。
赫连靖风侧坐在床上,背靠着铜栏干,道:“把你吵醒了吧?”净薇摇了摇头,柔声道:“怎么今日这么早回了?” 赫连靖风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怎么?是在埋怨我这些天没有好好陪你吗?” 净薇脸一红,她哪里是这个意思。赫连靖风却是颇喜欢她局促的样子,笑着道:“真的在怨我?”净薇被他逗得不由的嫣然一笑,只得轻声道:“没有。” 赫连靖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是不是不舒服?”她懒洋洋的动了一下,道:“没有不舒服。”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浑身乏力,动也不想动。赫连靖风轻声道:“差人去叫个医生来看看。” 净薇道:“真的没事。”把头埋在枕里,又用极低的声音像是不好意思的呓语又像是撒娇道:“就是想睡觉嘛。”那样子真像是让人爱不释手,巴不得捧在手心上。赫连靖风哑然而笑,说:“好。好。只要你喜欢!没有不舒服,那我就不叫医生。”
正说话间,喜鹊已来请用膳了。晚餐是西式的,厨房里平时就按两人的喜好煮。一般午饭是中式为主的,依净薇江南的口味,间杂着一两个北地的风味。晚餐一般是西式兼中式的。听差将菜端了上来,是法式的烤牛排,上面淋了鲜香可口的酱汁。平素净薇也是喜欢的,也不觉得油腻。这会儿一看,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她忙用手捂住嘴巴,止不住的打嗝。
赫连靖风忙站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背,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厨子的手艺不对?我把他赶出去。”督军府的厨子自然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又怎会手艺不好呢。净薇揉着xiōng口,好不容易止住,方道:“没事。只是觉得太油了。叫人给我来的清淡点的。”听差的忙下去吩咐。一会工夫,厨房已送上了江南的清粥小菜。赫连靖风亲自端着碗喂了几口。说来也怪,吃了几口的粥竟然也没有反胃。净薇见丫头,婆子,听差的都站着,只觉得不好意思,忙从他手中接过碗道:“我自己来。” 赫连靖风见她没事,也不和她抢,便坐下吃了起来,边吃还边不停看她,眉头微蹙的。
第二日也是如此,总是隐隐的反胃,不停的想吐。她心底隐隐约约知道怎么回事情,有点慌乱,也想不好要不要叫医生。喜鹊倒是看不下去了,嚷嚷道:“我的小姐,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服侍了你这么久,也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啊。”她不谙世事,自然不晓得。到后来,喜鹊也不管她是否反对,便打发了人去请了医生。
那吴医生是督军家专用的,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好些个问题。这才笑着道:“恭喜少夫人了,您有孕了。已有一个多月了。”喜鹊是呆掉了,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净薇因自身关系,心里有些底的,得到证实,还是雀跃的,笑着道:“谢谢你,吴医生。”那笑如樱花盛开,那吴医生也不敢直视,忙告退了下去。
喜鹊到底是反应了过来,大笑着道:“小姐,恭喜恭喜,。我也跟着你水涨船高。呵呵。”这丫头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重要似的。净薇笑着啧道:“什么水啊船啊!”喜鹊乐呵呵的道:“小姐,你要吃什么吗?”净薇一直不停反胃,一点胃口也没有,只道:“不用了。”喜鹊也不让她下榻,只道:“那你要什么,只管吩咐我。”净薇躺了半天,实在觉得无聊,猛得想到初香当时所送的书,便打发了喜鹊去取来。那是几本原文书籍,是从国外带来的。她回来后也没有看过,这是想到了,便想看一下。喜鹊很快便拿了过来。
她也随手翻了几页,只当做消遣。心思也没在这个上面,手不小心一抖,只见从书中掉了几张相片下来。她捡起一看,竟然是以前与初香和萧扬游玩时所照的,三人笑颜如花,当时也确实是开心的。也知道是否是初香有意放进去的,但见到照片,回味以前的时光,也觉得颇为开心的。正看着,只听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赫连靖风。自那日在火车上,他唤她小骗子后,她已知道他十分在意她与萧扬的事情,虽然她与萧扬清清白白,一点事情也没有。但此时情况也是比较特殊,一惊之下,忙将照片胡乱的塞进了书中。
那吴医生是督军府邸的专用医生,从府邸出来,已忙挂了电话给大少去道喜。赫连靖风本是在办公的,一听到电话,哪里还有心思静下来,便差点在办公室内跳起来,差点大叫,当真是开心的不能形容。幸好听差,侍从们都在外面,否则怕是要笑了。赶忙叫张立备了车回了府邸。
他见她有些慌乱的盖着书本,也不以为意。心里全是狂喜,哪里还能分析这个。净薇见他满脸的笑意,仿佛全身皆在笑,说不出的愉悦。她总归有些害羞,也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说有身孕的事情。他一进来,便紧紧的抱着她,随即又紧张的略略放开了些。他其实是在等她亲口告诉她。
她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却已笑着开口说:“我抱你到床上去,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说着,已轻轻的抱起了她。他将被子替她盖好,道:“睡一觉吧,不许累着了。”她本是不太累的,但最近却真的是很嗜睡,才一沾枕头,眼皮竟也慢慢重了起来,睡梦中只听着他模模糊糊的唱着一英文首歌,但歌词是什么,却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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