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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夜话之短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来飘去的影
听着她的话,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白一紫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按照故事里,这是天使和魔鬼,但在这里,应该就是正常思维和不正常思维的打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你特别关心你的眼睛,所以你老担心它出问题,然后你很焦虑?”
“对。”她说。
千秀了解了自己的情况,也吃了药,jīng神很快恢复过来,没有那种荒诞的想法了。
我开始对这个病好奇起来,天下还真有这么古怪的病啊,我在网上查了查,发现得这个病的患者还真不少,基本都是完美主义者,有的是天生的有这种病,有的是后天造成的。患者自知力完好,明明知道没必要去担心,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由于伴随着强大的焦虑,患者非常痛苦,并且会影响到生理健康,这种病治愈的几率非常小,它会反反复复复发,甚至有的患者会一辈子靠药物维持,这个病还有一个好听的外号,叫“思维的魔咒。”能走出“思维魔咒”的患者太少了,我多么希望千秀能够走出去。
我开始关心千秀,不再对她不耐烦。
不知哪个时间开始,千秀又开始焦虑了,她满脸憔悴,说:“小雅,药听了,它又来折磨我了。”
“快去买药啊。”我说。
她苦笑了一下,说:“太贵了,一次2000多,我家哪有那么多钱,再说,吃药也不见得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jīng神病,还是得自己慢慢往外走,你知道吗?jīng神类的药物吃多了会有副作用,人的大脑会变得迟钝,不等老了,就痴呆了。无论怎样,我是要完了。”
我都不知怎么劝慰她了,我看到她趴在我课桌的一角,脸sè枯叶般单薄蜡黄,双眼一汪忧郁之sè,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苦楚极了。我蓦然一股yīn冷之感,我觉得在千秀正常的皮囊下,内里早就被魔鬼占据了,这个魔鬼没有规则的形状,它是抽象扭曲的,它充斥在千秀身体里,最后破茧而出,毁了她。这,就是扭曲的jīng神世界。
千秀开始天天抠眼睛,说要把寄生虫挖出来。她对着镜子,扒开眼皮,眼睛都被扒拉的发红了,流泪了,她还不罢休。她尖尖的手指从眼球上摸下了什么,对我说:“你看,寄生虫。”我急忙凑过去看,什么也没有。后来我想想,这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也许是极大的焦虑打击下出现了幻觉。
渐渐的,千秀不上课了,天天坐在宿舍里捉寄生虫,还买了一大堆治虫子的药,有口服的,有往眼睛上喷的。
看样子,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的面sè奇差,整个人的形象变得很颓废,如果你和她说话,她目光游移,心事重重,是的,她在那里想心事呢,寄生虫就是她全部的心事。
有一天晚自习结束后,我第一个回到宿舍,刚坐到床上,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我回头看去,那人头发蓬乱,睡衣斜斜搭搭套在身上,一动不动木站在那里,疯子,我脑海里倏地出现这两个字,那人挪挪蹭蹭地走进来,我才看清楚是千秀、、、、、、
千秀的饭食也发生了变化,她不吃鱼了,也不吃肉了,说是鱼肉的寄生虫最多,会顺着血管爬进眼睛里。
半年后,千秀形同枯槁,她告诉我,“哎,你知道吗?我让这个病折磨的月经都不来了,都三个月了,没来。”
千秀的成绩也一落千丈,有一次模拟考试,竟是倒数第一,“唉,我集中不了jīng神啊,听着课,做着作业,考着试,对寄生虫的担心会突然闯入脑子里。”她说。
同学们早就发现了她的怪异,渐渐地没人和她说话,追求她的男生一个也没有了。
记得那个星期六的晚上,舍友们都回家了,我因为父母农活忙,顾及不上我,所以没有回家,千秀也没有回家,估计她是没有心情回家。半夜里,我听到有人哭,嘤嘤的,怪吓人的,我睁开眼睛,细听声音的来源,哭声在宿舍里,我从枕头上抬起头,环顾了一眼宿舍,宿舍里黑糊糊的,一盏台灯在桌上发着微弱的光,桌前坐着一个人,挡住了光线,就是那个人在哭,千秀在哭。我突然很害怕,望了望窗外摇曳的树枝,外面一直有风。我从被窝里趴起来,披上衣服,轻轻慢慢来到千秀背后,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千秀,你哭什么?”千秀一下子回过头来,我的头皮一下子炸了,尖叫一声,向后跌去,我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后面,睁大了眼睛看她,千秀慢慢站起来,她这会儿不哭了,平静地站在那里,在脸上滚来滚去的眼球也静止不动了,“嘿嘿嘿嘿嘿,”她低低地笑着,还说,“解脱了,挖出来就解脱了。”说完,她突然抓起身后的台灯,一下砸到地上,“哈哈!解脱啦,终于解脱啦,哈哈哈哈哈、、、、、、”她发疯地大笑大跳起来。
一片黑暗的宿舍里,一个温热的球体撞到了我的脸上,又滚落到地上去,我知道,那是千秀的眼睛,眼睛、、、、、、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27章 黄全网吧
这天早晨七点左右,一个奇装异服的初中女生出了学校大门,去一家网吧打游戏。网络游戏的魅力无穷,升级很重要,特别重要。
这家网吧开在一个临街的半地下室里,条件也许是本市最差的,但也是最便宜的,上面是一家浴池。卷帘门紧闭,网吧显出一副尚未营业的样子。她没来由地抬手拍了拍门,也许是不甘心就这样走掉,卷帘门发出夸张的声响。就在她掉过身准备回去时,门里突然想起了一阵歌声,“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它在远方等我,那里有天真的孩子,还有姑娘的酒窝、、、、、、”女生细细琢磨这几句歌词,有点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首歌叫什么了,不过她第一时间听出了唱歌的人是谁,那是伍佰,想当年,女生也是伍佰的粉丝,所以她听到偶像的歌有一种怅惘的思念。当然了,伍佰不会屈尊在里面唱歌,歌声反反复复,一听就是手机铃声。手机在响,说明此刻里面有人,怎么不开门呢?店主在里面睡觉吗?女生好奇心勃发,她轻手轻脚绕到了网吧的一侧,网吧唯一的一扇小窗户就开在这里。窗户不大,比地面稍稍高出一点,女生干脆趴在地上,把眼睛凑到玻璃上往里看。等她看清楚了网吧的情景,她的心脏如同被铁锤猛砸了一下。在惨淡的灯光照射下,她看到了一屋子的死人、、、、、、
一年以后,一个叫刘光照的大男孩来到了这座城市,进入了南京大学,不知怎么回事,他极不喜欢这个学校,也不喜欢这个城市。远离家乡一千多里地,坐了一天多的火车,下车后,走进一家小卖部买水,被天杀的店主切去了一张大钞(关于车站小超市的切钱手段,读者们自行百度,这里就不作介绍了),从此他得出一条结论,车站的超市,小摊,是万万不能光顾的,无论什么超市。他就这样以一个失败郁闷的形象走进了大学校门,他可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意气风发地迈进大学的风姿,没想到在旮旯wū流处挫了锐气。
同寝室的人他也不喜欢,除了他,那三个都是本地人,相处融洽,语言通顺,把他晾在一边,仿佛只有一个外地人,是不值得他们咬文嚼字用普通话的。
度日如年,百无聊赖,上完课的刘光照只好四处闲逛来打发时间。开学的第五天,晚上吃过饭,刘光照出了大门,信步踏上一条陌生的道路,天sè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暗下去,四周很安静。一路上行人稀少,走到头,刘光照发现这是一条断头路,一家废弃的工厂卧在路的尽头,荒草萋萋。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雷,乌云漫上来,天空愈发yīn沉下去,刘光照仰头望了望天,似乎要下雨了,他转身要往回走,无意间发现路边一家浴池旁悬挂着一个网吧的招牌,虽然破旧褪sè,但也醒目:黄全网吧。到了这座城市,新的环境,还没上过网呢,刘光照走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个网吧是由浴池的地下室改造成的,门里是一个倾斜着向下延伸的通道,大概有五六十级台阶,站在门口向下望,只觉得里面黑洞洞的,一股yīn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刘光照看过一本盗墓小说,感觉这个通道倒蛮像小说里描写的墓道,把网吧开在这里,也许是贪图地下室的租金便宜。
刘光照抬脚刚要往下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嘿嘿得笑了两声,他扭头望去,大约六七米开外的一段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穿一身蓝衣蓝裤,正笑模笑样的望着他,这女人看上去有些古怪,一脸的皱纹,却扎了两根乌黑油亮的辫子。女人见刘光照没反应,忽然站起来朝他走来,她的两只手十分古怪地背在身后,走起路来两个肩膀一扭一扭的。来到刘光照面前,女人咧嘴嘿嘿一笑,道:“同学,你是要进去上网吗?”刘光照神情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女人压低了声音,仿佛透漏给他一个秘密似的说:“我儿子也在里面呢。”刘光照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你儿子在里面跟我有什么关系?女人继续说:“他都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白天黑夜在里面上网,我找他多少回了,可他每次都不跟我回去,你说,他是不是不学好啊?”
“这个、、、、、、”刘光照挠了挠头,“适度上上网还行吧,要是天天在里面确实不太好。”
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太好,是不太好,所以,你要是看到他,记得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家啊。”
说着,女人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狂热的光彩,刘光照心里一沉,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女人倏地bī上来,她的手扔在背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同学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她说,眼睛热切地盯着刘光照。
“什、、、、、、什么?”刘光照问,他有些不情愿,即使再小的忙。
女人说:“天儿就要凉了,我儿子最近总说脚冷,让我给他带一双厚一点的鞋,昨天我给他带了一双,他嫌样式不好看,不穿,还跟我发脾气,今天我又买了双新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能不能帮我试试,看穿上好不好看。”说着,她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把手里的东西摊给刘光照看。
刘光照朝她手上盯眼看去,头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女人手掌心上,赫然托着两只纸鞋,尖尖的,大约有一指多长。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声滚滚而至,一滴雨打到刘光照脸上,冰凉冰凉的,刘光照仓皇后退,慌乱中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女人手捧纸鞋站在原地,发出一连串高高低低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妈的!原来是个疯子,刘光照心里暗骂着,转身跑了。雨势便大起来、、、、、、
雨短暂地下了一个多钟头,八点多就停了,玻璃上残留着条条水迹,仿佛被无数蚯蚓横七竖八地爬过。寝室里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交战的双方是刘光照和对床的金敞亮。金敞亮是本地人,五大三粗,一脸的粉刺疙瘩,看上去像条好汉,但一开口却很遗憾,bào露出一副娘娘腔。刘光照很讨厌他。战事的起因很简单,刘光照刚回来,就察觉有人动了他的柜子,洗面nǎi和洗发水被人用过了。金敞亮的头发湿漉漉的,盘着腿,正对着一面小镜子动作轻柔地挤脸上的粉刺疙瘩。房间里除了他再无他人。刘光照cào起洗面nǎi上前质问他,谁知道娘娘腔口才好的要命,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刘光照根本chā不上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能动手,尽量别吵吵。于是他攥紧了拳头,想揍这娘娘腔一顿,幸好对寝的几个男生闻声赶来,把他拉住了,否则,事情还真有可能闹得不可收拾。刘光照愤怒地摔门而去。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刘光照沿着甬路一直走下去,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校门口,保安正准备关大门,刘光照看看表,十点,正是学校规定关门的时间。穿着雨衣的保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要出赶紧出,我要关门了。”刘光照犹豫了一下,抬脚迈了出去,顷刻间便融入了校门外的黑暗中。电动门在他身后缓慢地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刘光照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再次踏上了那条漆黑的马路,那条通往黄全网吧的路。与此同时,天空中又开始亮起了闪电。
半路上,刘光照捡起了一块砖头攥在手里,要是那女疯子再出来胡闹,就给她一砖头。但女疯子并没有出现。
当刘光照再次站在网吧门前时,大门仍旧像傍晚那般敞开着,像一张沉默寡言的大嘴,和白天稍微不同的是,通往地下室的那条通道里亮起了一个灯泡,看亮度也就20几瓦,刷着白灰的墙壁被灯光涂得一片暗黄,像黄疸人的脸。刘光照揉了揉鼻子,拾阶而下,台阶是木板钉就的,上面铺着暗红sè的毡子,满是wū迹,踩上去声音空洞,有回音传来,刘光照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座坟墓。走到底向右拐,是一道小门,进去,刘光照下意识地紧了紧汗衫,这里的空气仿佛骤然下降了许多。
网吧是个100平左右的长方形,光线黯淡,全部光源来自于两盏白炽灯,室内的一切仿佛都淹没在yīn影里。紧靠门边摆放的是一张收银台,被漆成暗红sè,台面上摆着一个金黄sè的招财猫,不停地冲门外招手,猫的眼睛亮晶晶的,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缩在收银台里,侧向着刘光照,对着一台电脑头也不抬的打字,她的头发很长,垂在狭长的脸两侧,也许她是个方脸,只是一部分被头发盖住了,看上去就像是长脸,刘光照看不出她的年龄。墙上张贴着一些网络游戏的海报,有几张上端的胶带开了,海报耷拉下来,显得垂头丧气的。六七十台电脑隐在暗影里,环顾四周,刘光照陡然发现,这间网吧居然一个上网的人也没有,偌大个网吧里就坐着这个女人,所以,现在看起来,这里不像个网吧,倒像个放置电脑的库房。
“包夜。”刘光照敲了敲台面,把钱递过去。
收银台里的女人转过头,一部分头发从她脸颊上滑到一边去,刘光照看清了她的容貌,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方脸,皮肤倒是很白,两条眉毛有点儿过于黑了,像用毛笔沾了墨汁画上去的,很突兀。刘光照看过相书,这女人长了个寡妇脸。
女人接过钱,键盘噼里啪啦响了几声,“35号。”干燥的声音从台后升起来。
光线实在太暗了,找了半天,刘光照才从房间的最深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35号机,那是台靠墙的电脑,就放置在网吧唯一的那扇小窗户下,刘光照边开机边在心里暗骂女人二百五,这么多电脑,你就近给我开一台好了,开哪门子的35号,当不当正不正,害老子一顿好找。
外面隐隐又有雷声炸气,隔着墙,那雷声听起来很沉闷,片刻之后,哗哗的雨声蔓延开来,也是沉沉闷闷的。雨,又回头了。
刘光照玩了一会儿游戏,游戏里美丽的女战士让他想起了现实中的一个女人,他便暂停游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一个叫“安安baby”的好友,发了一句“在吗”的信息。这个好友是他新认识的,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叫李娟还是王娟他不记得了,反正名字带个娟。前天,进大学的第一节高数课,他们很有缘,坐前后座,临上课的时候,那女孩的圆珠笔掉了,他见机行事捡起来,以此为契机,两人攀谈起来,没想到竟聊得很愉快,什么娟是本市人,但跟他说普通话,这两节课,刘光照走神了。这个女孩一点都不讨厌,长相很宜人,穿着也时尚。临下课的时候,刘光照回头问女生借了一支笔,又问她要了一张纸,女生都给了,不解地望着他,刘光照把纸和笔一并推到她面前,说,能把你的微信写在上面吗?女孩脸红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写了,下课铃声响起,女孩红着脸抓起书包就走。刘光照感叹,这女孩真不错,现在还有哪个女孩会脸红呢?他们当天晚上就聊起了天,有一搭无一搭聊着,谁都不肯和对方太近乎,也不想太冷漠,还在各自保持风度的阶段。现在,刘光照给她发了信息,然而,她并没有回,可能睡了吧,毕竟天太晚了。
刘光照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不踏实,她不会不理自己了吧?无心再打游戏,把游戏关闭了,点开音乐,听起了伤感的歌。他背靠在沙发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腿随着音乐点晃着打拍子。一曲终了,四下里重归寂静,仿佛比音乐响起之前更静了,刘光照睁开眼,顿感周身冰凉。令他惊奇的是,面前场景变了,灯已灭掉,但室内并不是漆黑一团,有些微凉的光,在黑暗里颤颤抖抖的——周围几十台电脑前,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满了人,这些人大多是些学生,他们一个个坐得笔直笔直的,双手垂下,一动也不动,面对着电脑屏幕,像是在安静地照镜子,又像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刘光照冷汗直流,他陡然发现这些人面前的电脑成了纸扎的,方方正正,每台电脑旁边还立着根白蜡烛,烛油像泪一样流淌下来,飘忽闪动的烛焰在这些人的脸上映出暗黄黄的光。身后也有响动,他猛回头,见门口那个女人正从收银台后缓缓站起来,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慢腾腾向他走来,她的脚步声不是平常人那种富有生气的踏踏声,她每走一步,发出的都是沙沙声,像用一把扫帚在扫地。
她越走越近了,借着烛光,刘光照骇然发现女人是个纸人,她的五官都是用毛笔勾勒出的,红笔描出的嘴chún微微上翘,像是在冲刘光照笑,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是黑sè的亮纸,裙子的下摆被细心的剪出了无数细穗,拖在地上,沙沙,沙沙,随着她的bī近,这声音愈发清晰。
黑暗中响起了一阵低幽幽的笑声,那是一群人一起捏着嗓子笑的声音,yīn森森的四处回荡。
刘光照一声尖叫,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他睁开了眼睛,是个梦。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头顶上方的灯仍在闪着,室内还是空旷旷的,空气中一股甜腻腻的味道,真好,是场梦,他安慰着自己。
外面,雨声依旧沉闷地传来,听声音是一场bào雨,不过,似乎很久没听到雷声了。刘光照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这一觉,他睡了一个钟头。这时,外面的卷帘门哗哗一阵bào响,应该是被放下来了,可能因为雨势太大的缘故吧。随着卷帘门的放下,雨声似乎远去了,室内的空气也仿佛憋闷起来。
正当刘光照觉得无聊时,微信铃声响了一下,什么娟居然回信息了,“睡了吗?”
刘光照欣喜异常,回过去,“还没呢,我在网吧里玩游戏,你在干嘛呢?”
那头回复,“我在看小说。”
“哦,你喜欢看小说啊?怪不得那么文静。”
“你喜欢文静的女孩吗?”
“喜欢啊。”
“假话,文静,说句难听的就是老实,现在谁还喜欢老实的女孩子呀,现在的男人都青睐那些直播的,会扭会跳的,我这种,早过时了。”
“不要一概而论,那是他们肤浅,好男人还是喜欢安静温柔的女孩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不少,我知道很多男人背地里笑话我,成天抱着书,没意思的女孩。”
“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你总归会找到欣赏你的人。”
“那他也一定很无趣吧?”
“你觉得我怎样?无趣吗?”
“还好啦。”
“你讨厌和你性格一样的人吗?”
“以前讨厌,现在不了,干嘛要讨厌自己的性格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啦,我们要看得起自己,才能更好的与人接触。”
“就是,你别看那样的女生咋咋呼呼的,其实接触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她们没有内涵,初接触,带给男人新鲜感,时间一长就厌了。只有那种平平静静,幽默风趣,又有点坏心思的女生才能长久的得到男人的欣赏,也更容易抓住男人的心。我觉得你就是这样女孩。”
“哈哈,最好是。哎,你打算通宵?”
“不通宵也没处去,校门早关了。”
“哦,哪个网吧啊?”
“离学校最近的‘黄全网吧’。”
“什么?!”
“怎么了?你激动什么?”
“那家网吧关门很长时间了。”
“关了再开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不是本地人你不知道,那家网吧死过人,去年的一天夜里,包夜的二十多个人全因为煤气中毒死在里面,从那以后再没开过门,你怎么可能在里面,你骗我吧,你一定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故意逗我,吓唬我。”
刘光照傻了,什么娟扔在继续,她打出的那些字像钉子一样直楔进他的眼睛里,“网吧虽然关了,可那以后,传出了许多恐怖的传闻,据说,有人半夜路过那个网吧,总听得里面有嘈杂的声音,还有更恐怖的,说有两个小孩晚上趴窗户,曾经看到过有白纸扎成的衣服和鞋在网吧里飘忽徘徊,就像活的一样,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过,我每次路过那里,都觉得有点儿yīn森森的,哎,真是太可怕了。”什么娟继续打下去,“哎,你是在吓唬我对吧?”
刘光照的头皮轰地一声炸了,他把手机放回桌上,他已顾不上什么娟了。
他想起了女疯子手里捧着的那双纸鞋,他怕极了,他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有人吗?声音弯弯曲曲的在墙壁上回荡,像是回荡在一个空洞的洞xué里。
刘光照穿过中间过道来到收银台前,女人的确不在了,只留下一张黑sè的皮转椅,刘光照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刚才女人出去锁了门,接下来便没有对她太留意,她去哪了?网吧里应该有住宿的地方,也许女人回房间睡觉了。
刘光照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他决定把女人叫醒,让她给自己开门。他四下里梭巡了一圈,发现收银台斜后方不远的墙上,有一扇紧闭的暗红sè的门,刘光照紧走几步过去,勾起食指笃笃笃敲了三下,“有人吗?”
这时,身后仿佛传来一阵沙沙的轻响,刘光照警觉地回头,没有异常,墙壁上闪着灰白的光芒,也许幻听。正当刘光照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不远的墙角,就这么一瞬,他的嘴chún哆嗦了一下,黑糊糊的墙角处,竟然摆放着一双洁白的纸鞋,十分的扎眼,小巧尖细的鞋尖正对着刘光照。进门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这个角落,他不知道这纸鞋是原来就在这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汗水一点点的冷冷的渗出了额角,他已害怕到了极点。越来越诡异了,空气中游走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异气息。刘光照把头回过来,不敢再去看那纸鞋,他更加急促地敲门,“有人吗?”仍旧没有人答应,刘光照急了,一把握住了门把手,有力一拽,门吭了一声便开了,带起了一股凉风,刘光照额前的头发因而抖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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