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话之短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来飘去的影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魆魆的,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扑面而来。
站在门前,刘光照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面前的黑暗中,有多道冰凉的目光在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他的呼吸不稳起来,他想逃,他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伸手在靠门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开关,按了下去,灯应声而亮了。
光明所呈现的一幕是他始料不及的。这是一间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屋,迎面是一张桌子,盖着白sè的塑料布,桌上摆放着几盘早已皱巴巴的桃子苹果,中间一个灰黑的小香炉,斜chā着几根紫红sè的香,有长有短,都熄灭着。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挂了一墙的黑白照片,照片排列了四排,每一副都被黑纱缠绕,几十张模模糊糊的脸被框在相框子里,一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刘光照,那些脸,是他们生前的模样,这些,全是遗像。
刘光照魂飞魄散,这就是什么娟说的那些死去的人吧?煤气中毒死去的人,他转身就跑,不顾一切向着门口跑去,肩膀重重地撞在收银台上也不觉得疼。他拐过那道小门,冲上木质的阶梯,暗黄的灯光下,卷帘门紧闭,刘光照蹲下来双手扣住门的下沿拼命往上抬,门纹丝不动,重达千金,的确被锁死了,他出不去了。
刘光照用力的拍门,踢门,卷帘门bào怒似的回击他震耳欲聋的“哐哐”声,但就是纹丝不动。他颓然坐到地上,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望着下面昏暗的阶脚,他的神经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弦,他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点轻微的声响。
哗啦哗啦,好像很多双手在敲击键盘。
咝咝,咝咝,是煤气罐破裂气体泄漏的声音。
说话声,嬉笑打闹声,一波一波传来,越来越猛烈,身边仿佛沸腾了。
刘光照甩甩头,再听,这些声音立刻还原成哗哗的雨声。
刘光照抱紧双臂,心头的恐惧无以复加,也许,那几十个死去的人此刻就在这个网吧里,他们从死亡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们就坐在下面,一直坐在下面,从他初进网吧,他们就在那里了,只是他看不见他们,而他们,能看见他。他们脸sè发青,眼球突出,有一些人鼻子里还淌出了黑紫sè的血,他们都是被煤气熏死的,他们都在电脑面前坐着。刘光照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给他开35号机了、、、、、、
这时,隔着卷帘门,突然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煤气关严了吗?
刘光照脑袋里嗡地一下,他跳将起来,一个没站稳,滚下了楼梯。
门外想起了嘿嘿的轻笑声,在这深更半夜,这笑声如同一群黑sè的虫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谁在门外?刘光照爬起来,仰起头,死死盯着灰突突的卷帘门。笑声很快就消失了,耳膜里继续被雨声占据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有意无意地摸到了口袋,手机,手机还在35号机桌上,他不能不要手机,那可是花了很多钱买的,即使再害怕,也得冒险拿回来,他一边心里骂自己粗心,一边朝里间网吧走去。
里面仍是静悄悄的,仍旧空旷昏暗,黯淡的灯光洒在几十台电脑上,仿佛几十个硕大畸形的头颅,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只有收银台上的招财猫在一下一下朝着门口招手。那间小屋的门仍然敞着,从刘光照的角度,墙上的遗像被挡一多半,露出几张目光yīn冷的脸。
刘光照心一横,甩来大步冲到35号机前,一把抓起了手机。他想拨110,这是他突然想来的,他都觉得自己笨,怎么不早想起来。这时,一丝风吹到他脸上,风里还夹杂着破碎的雨滴,凉凉的,仿佛一只冰凉的小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刘光照一激灵,抬起头来,进入视线的是那扇小窗,小窗所在的位置比他的个子稍微高出一些,猩红sè的绒布窗帘掩住半边窗,另半边窗,隐藏在黑沉沉的雨夜里。窗户半开着,风涌进来,窗帘在风的推搡下,不时神经质地抖动一下。刘光照突然瞪大了眼睛,刚才他坐在这里时,窗户明明关的严丝合缝。谁打开的?刘光照盯着窗户,没有预兆的,一张脸如同从水底升起似的,无声无息地浮现在窗外,这是张落叶般枯黄的脸,布满了叶脉似的皱纹,泥水在皱纹里流淌,顺着脸颊流进脖颈里,滴到泥土上,这张脸此情此景格外的yīn森,一条水淋淋的辫子垂在脸的一侧,慢慢地,这张脸动起来,呈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她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来,“小心煤气。”接着她嘿嘿嘿笑出了声。
刘光照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他认识这张脸,女疯子的脸。现在,她跪在地面上,把脸放在窗口,居高临下笑模笑样地盯着自己,刚才,卷帘门外,也是她在说话吧?外面仍旧漆黑如墨,风雨肆虐。她一直在网吧门口游荡。
“我来看我儿子。”疯子幽幽地说。忽然,她伸出满是泥水的手,朝刘光照背后摆了摆,还说,乖儿子,过来呀。
刘光照的头再次炸了,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身后空荡荡的,还是只有那一排排惨淡的电脑和电脑投下的深浅不一的yīn影。
疯女人的目光盯着刘光照身后的空气缓缓移动,仿佛在追踪着什么,在这目光的诱导下,刘光照真的觉的有个人正从身后慢慢向他靠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铮的响了一声,刘光照眼前的一切恍惚起来,如同溪水里飘舞的水草那样摇摆,并且渐渐模糊,被笼罩上一层牛nǎi般的白的雾。他似乎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有些像风吹树叶,但更像纸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他还听到了白纸剪成的衣裳在空气中呼啦啦飞舞的声音。他还察觉到,那双纸鞋已经停在了他的身后,很近,两只脚尖已经挨到了他的后脚跟了。
疯女人的脸忽然狰狞起来,厉声喊叫起来,煤气!我闻到了煤气的味道,煤气泄露了。
她疯狂地挥舞着双手,赶紧关掉,赶紧关掉。
煤气泄露了,对,他立刻闻到了,是煤气泄漏的味道,很浓烈,无比刺鼻,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必须赶紧关掉阀门,厨房在哪里?
疯女人奋力的把手从狭窄的窗户缝隙中塞进来,指着一个方向高声喊道,厨房,儿子,还有你,你,你们,赶紧带他去关掉。
刘光照顺从地转过身,顺着疯子指的方向,恍惚间,他看到网吧深处洞开着一扇门,他蹒跚的朝着那扇门走去,眼前一片黑sè的光晕,他似乎看到一双纯白的纸鞋在黑暗中一前一后跳跃着,引着他,宛如两只白sè的蚂蚱。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他坚定的走过去,疯女人的嘶喊声在他耳边渐渐模糊了,他走进了厨房,伸出手触摸到冰凉的煤气阀门,用力的拧、、、、、、
又一个人死在了南京大学附近的黄全网吧,死于煤气中毒、、、、、、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28章 嫁错人
我叫玫绫,才结婚不久,我的丈夫是一家汽车修理厂的员工,叫缸。我们认识刚两个月就登记结婚了,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当时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妹妹,都不同意我嫁给他,他们说缸木讷老实,不是个有出息的人。我觉得缸挺好,我不要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的生活,而缸老实善良,不抽烟不喝酒,更不打牌,在我和他接触的那段时间里,他从没发过脾气,我就知道他是能给我带来安稳一生的人。再者,我的年龄不小了,平时总受到同事们有意无意的奚落,我受够了人们异样的眼光,只想快点嫁掉。我在饭店上班,由于我的相貌还可以,也有人追我,但我觉得饭店里的男人不可靠,面对他们的追求我是冷处理的。
快结婚的时候,缸让我辞掉了工作,他说既然结婚了,饭店的工作就不要做了,以后找个正经工作。我觉得这话怪怪的,饭店的工作怎么不正经了?缸的思想真偏激。我没有在意,我知道一些男人是很守旧的。
结婚那天,缸又给我来了次意外打击,缸喝了酒,其实这也合情合理,大喜的日子,小酌几杯也是可以的,可是,缸似乎上了瘾,一开始用酒盅喝,接下来用杯子喝,往下竟然拿起瓶子guàn。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他的父母很尴尬,夺下了他手里的瓶子,并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我看到缸把脸转向了我,不高兴地把酒瓶子放下了。
缸从来没这样,这和他平时判若两人,看他喝酒的那个样子,说明他会酒。我当时失望又忐忑不安,他看我的那可怕的眼神,我觉得陌生极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老实的面皮下有另一种人格。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婚后三天缸就原形毕露了,他开始酗酒,提一捆啤酒,就着几包小菜,花生米,一瓶接一瓶的guàn。他也会吸烟,一根接一根,把屋里弄得烟雾缭绕。他曾说过他戒掉了烟的,那时,我盯着他被烟熏的发黄的手指和一口微黑的牙齿,问,你吸烟挺厉害啊,有什么发愁的事吗?他憨厚地嘿嘿一笑,说,找不到媳妇愁的呗,如今有了你,我的手和牙会慢慢变白的。可是现在我真正的属于他了,他又愁什么呢?我问他为什么这样,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和同事相处的不愉快,他什么也不说,低着头不理我,我领会到,老实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好,他们要是犯起拗来,能把活人呕吐血。见他喝的快不省人事了,我劝他少喝点,他一把把我推翻在地,凶巴巴地说:“老子喝点酒怎么了,你他妈那么多事!”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吼。我也恼了,说:“你还有理了你!你是骗子,婚前是人,婚后是鬼!”“你还敢犟嘴!看我不打你!你个*子货!”缸“呼”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到我面前,左手抓住我的头发,右手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朝我脸上扇来。我的嘴被他打出了血,脑袋里“嗡嗡”直响,他不依不饶,我挣扎着,他咒骂着,把骂女人所有狠毒的话都搬出来了,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心理不正常,他好像很恨女人。我看他发起了疯,吓得我求饶,他才收了手,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我哭了一夜,心想,我的命竟然是苦的,我失望至极,没想到老天爷把我安排进苦命人的行列里,也许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我更恨我自己认人不清,不听父母的话。如今成了这局面,我也没脸回娘家了。
这是缸第一次打我,第一次之后就是无数次。
我开始怕缸了,他真的很凶残。
现在的我蜷缩在沙发里,很晚了,缸还没有回家,我想他一定是打牌去了,或者找别的女人凌虐去了,这个变态,吃喝嫖赌在行的很。我决定和他离婚。他永远回不来才好呢,我想。门外一阵响动,我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怒气冲冲的进门,咧咧着骂:“真特么倒霉,手气真差,给我钱!我去赢回来!”
“你别堵了!你不知道十赌九输啊!”我说。
“少废话!拿钱!”他冲我嚷。
“我给你什么钱!你自己的钱呢?”我说。
“不拿是不?我自己找!”他开始翻箱倒柜,钱被他找到了。我不能让他拿我的血汗钱去赌,就扑上去夺,他一把把我推到在地,我的头差点碰到床角上。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拿着钱就往门外走。我伤心地大哭起来,跪爬着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能拿我的钱!”我大喊。“你给老子滚开!”缸使劲捶我的胳膊,那种钝麻的疼渗入骨头里,我感觉胳膊要掉了,可我就是咬着牙不松手,那时我辛辛苦苦上班挣来的,店里给我结算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他休想拿走半分。他拖拽我,墩摔我,一直纠缠到门外,他的吼声,我的哭声,引来了楼上楼下的邻居,缸一看人多了,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我滚下了楼梯,坚硬的石灰阶梯与我柔软的脸一路碰撞,滚到梯脚,我的脸就大了一圈,鼻血潺潺流出,我趴在地上动不了了,我看到一双穿黑sè运动鞋的脚从我脸旁快速走过,那是缸,他还是走了。
几位好心的大妈把我搀起来,送我回了屋。她们嘴里啧啧有声,不住地叹气,我听到有一个说:“怎么又闹了。”像是自语,又像是对伙伴说,一个细小的声音回答她,“这不是那个,那个早打跑了。”我心里一惊,勉强抬起疼痛的脑袋,问:“把谁打跑了?在我之前,有别的女人被打?他离过婚?”几个大妈支支吾吾,赶紧从我家离开了。
伤好后,我把一张离婚起诉书放到茶几上,趁他没喝酒的时候,。缸看到协议书立马火了,抓起来撕得粉碎,喝道:“想和我离婚?我告诉你,敢离了我我就灭你全家。”我真的没咒可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知道,这种受过刺激的老实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既然摊上了这么个恶魔,那就牺牲我一个人吧,万不让他能毁了我的家人,当时我想。
有时候,他打我太厉害,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往妇联跑,可人家一听说是缸,都吓得什么似得,他们说,不是他们不管,是不敢管,缸以前的妻子就经常遍体鳞神地来找他们,他们在其中帮着劝和,可缸这人简直油盐不进,拿着刀对他们指指点点,还说要放一把火把他们烧了。有一天晚上,办公室真的着了大火,很可能就是缸干的。他们让我报警,实在不行,就离吧。我惊异地问:“他结过婚?”他们其中一个说:“结过,何止一个,两个啦,都跑啦。每隔两年,你男人去法院起诉离婚,以女方离家出走为由,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其余几个向她使眼sè,这个人又说:“你知道就行了,别说是我说的。”
我从妇联回来,突然苦笑起来,玫绫啊玫绫,你活该啊,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自己眼瞎造成的,你现在流的泪,是你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我不想揭露缸结过婚的事,无所谓了,有什么用,况且,我已不爱他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跑掉。
回到家,刚一开门,听到卧室里鼾声传出来,他下班了。我jīng神萎靡,心情沮丧,那呼噜声感染了我,我也困起来。我往床上一躺,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但我醒了,被缸的骂声惊醒了,也许被缸打怕了,睡觉的时候,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把我惊醒,我如惊弓之鸟一样坐起来,睁大了眼睛。
“丽丽!你这个、、、、、、贱人,该死、、、、、、该、、、、、、、死。”
缸在说梦话,他的声音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很愤恨的样子。
丽丽?是他以前的老婆吧?我摇醒了他,他睁开朦胧的双眼。
“丽丽是谁?”我问他。
他竟然二话不说“啪”一声打了我一个耳光,用他惯用的怒喝:“你提她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她?”
我捂着脸,说:“你刚才梦里说的,你说梦话了。”
“哦。”缸按了按脑门,问,“我还说什么了?”
“你骂她是贱人,她是不是你前妻啊?你有两个前妻,她是哪个?”我问。
缸瞪大了眼睛,问:“谁告诉你的?”
我怕说出来他会大闹妇联办公室,就没告诉他,只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回倒没再发火,也许觉得自己理亏,只说知道就知道了呗。我只冷笑了一声,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被他打到没了脾气,连气都不会生了。我还真是可悲哪。
小姑子来了,我开门迎接了她,缸上班去了。小姑子还在上大学,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她一进门就上下打量我,她说:“嫂子,你瘦了,你的脸怎么红一块青一块?”
我苦笑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就从没断过,我说:“天天挨打,怎能不瘦。”
小姑子垂下头,叹息了一声,想必她以前也见识过以前两个嫂子被打,知道自己哥哥的品行,才见怪不怪,波澜不惊。
“爸妈在乡下,也没人给你支撑,唉!他们也不起什么作用,我哥早就不听他们的话了。实话和你说,我这次来就是爸妈让我来的,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没想到、、、、、、”她欲言又止,半响,说,“其实我哥本性不坏,不是天生就残bào,不通人情。他是被一个女人伤的。他以前的女朋友,他那么爱她,她却背叛他,我哥是老实人,脑子一根筋,被伤了,就再也转不过弯来了。”小姑子说着,抬头看着房顶,若有所思地轻声说:“反正我以后是不嫁太老实男人的,太老实男人太可怕了。”她这句像是自语,本不该当着我的面说,想必她是感触太深了,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末了,把视线从收回来,一副说错话的尴尬模样,推了推眼镜,以作掩饰。
我问她:“是女朋友还是前妻?我知道他结过两次婚,都给他打跑了。”
小姑子说:“你都知道啊,是啊,是前妻。”
我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姑子这时愤恨起来:“都是那个妓女似的丽丽,害了他,他那么爱她,她却出轨找野男人,还把男人带到家里来。她把我哥害惨了。”
“是他自己脑子有毛病,爱钻牛角尖,接触一个不好的女人,就以为全天下没有好女人了。”我说。
“唉!老实人都那样。”小姑子说。
“那第二个怎么也打跑了,也是妓女似的人物?”我问。
“第二个,也是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不过,这个倒不怨她,本来她是很好的人,只是报复我哥吧。”小姑子说。
我说:“你倒是挺明理的,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明事理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正说着话,门外一阵响动,我和小姑子都瞅着门,门开了,缸那张一回到家就愠怒的脸出现了。
“哥,你回来了?”小姑子说。
“嗯。”缸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皮也不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姑子站起来要走,我拉住她说:“别走,吃了饭再走。”
小姑子推辞道:“不了,我得回学校了。”
缸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我送小姑子到楼下,我是多么舍不得她走,家里来任何人我都希望他们多待一会儿,面对着缸,就像面对一只困兽,它随时都会兽性大发,只有有客人的时候它才回归人的面貌。
“你开导开导他吧,我和爸妈也帮不是什么忙,你也看到了,六亲不认。”小姑子说完走了。
我目送她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我上楼去,直觉举步维艰。
我听从了小姑子的建议,决心把缸的心病治好,他确实需要疏导。
我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晚上做了一桌好菜,还为他开了一瓶啤酒,我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我要陪他喝几杯,我要好好和他沟通沟通,把他心里的刺拔出来。
缸下班回来,我迎了上去,说:“回来了?累了吧?快来吃饭,菜都凉了。”
缸狐疑地看着我,来到桌前,直愣愣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把筷子递给他,他没接,说:“你想下毒害我?”
我没接他的话茬,坐在桌前,说:“缸,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知道你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你的前妻背叛过你。”说到这儿,我看到缸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继续说:“但是你整天这样浑浑噩噩糟蹋自己,值得吗?你的前妻做出了那种事,可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那个样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来出气?这对我公平吗?你在坏女人那里吃了亏,让好女人来买单,这是多么不公平!”
缸低头听着,说:“不是,我没有拿你当出气筒,我就是觉得你们女人都坏,都可怕。”
我说:“那是你的臆想,凡事都有好也有坏,人也一样,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你不会不懂吧?你的心病了,病到是非不分了。”我边说边观察他,他没有发怒,垂着眼脸,很伤感的样子,我知道,这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我趁机向他保证,说:“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一辈子忠于你。你也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缸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抱住他,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了就等于忘记了所有不幸,人总要向前看的。”
今晚,缸竟然没有喝酒,他向我倾诉了所有,我很感动。
第二天,缸去上班,我送他出门,他笑了,笑的很灿烂,谢天谢地,他走出了心魔。
以后的日子里,缸真的对我好了,就像恋爱那会儿一样。所有恶习也戒掉了。有时候他馋酒馋得没法,我就陪他喝几杯。人的心情变好了,就爱说爱笑了,其实,我原本就是个活泼的人。
这天,我从菜市场回来,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了勇。勇是我之前上班饭店的一个厨师。他在对面小区居住。
“绫妹,买菜啊?哎吆,我发现我们饭店的大美女绫妹妹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过的特别幸福啊?”勇说,幸福的幸他说得很重,意在言外。
“少没正经!”我生气道,又问他:“干什么去?”
“这不是受媳妇的命令,出来给她买好吃的,我图路近,从这里穿chā过去。”勇说。
“你媳妇好幸福哦,还向你发号施令。”我羡慕地说。
“男人就该疼老婆嘛。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又得跪搓衣板了。”勇说完跑去了。
“再见。”我说,望着勇远去的背影陷入畅想,要是缸也这样多好。
我上了楼,一进门,看到缸yīn沉着脸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恐惧和失望,他怎么又是那副脸孔了?
“怎么了?”我问。
“刚才那男的是谁?”他凶巴巴地问。
原来,他看到了我和勇的对话。
“一个熟人,原先我上班那个饭店的一名厨师。”我说着,进了厨房,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缸跟进来,不依不饶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说:“我不信!看你依依不舍的样子,你望着他的背影瞅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我也火了,说:“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就是正常的谈话,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你以为都像你前妻一样爱勾引男人啊?”
“不许再提她!”缸突然爆发了,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我的耳朵“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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