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话之短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来飘去的影
栓儿死了!
我害怕地不知所措,感觉天塌了。
直到父母下地回来,我一直都蹲在栓儿身旁。
父母看到躺在地上的栓儿,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情况说给他们听,母亲吓得开始哭泣,父亲眉头紧皱,吸起了烟。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有训斥我,后来想想,这种骇人的事,训斥已是无关痛痒,马上想办法解决才是关键。
“埋掉吧。”父亲说。
“埋哪儿?”母亲不哭了,声音因害怕颤抖着。
“村里人多眼杂,埋外面恐被人看见,就埋在院子里吧。”父亲说。
母亲虽然不愿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父亲在院子里刨了个大坑,把栓儿那小小的身体推进去,又填上土。土太新,容易引人注目,母亲便去池塘边折了一根柳枝chā在上面,又撒了一些叶子。
母亲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在外面,千万别把这件事说漏了嘴。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家人尽量保持平静,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傍晚时分,栓儿的母亲宋嫂子来到我们家,问道:“栓儿来这儿玩了吗?我找了半天没找着。”
我们正在吃饭,我吓得不敢抬头,把饭胡乱往嘴里扒拉。听得父亲说:“没来啊。”宋嫂子就走了,边走边嘟囔:“这孩子哪儿去了?我把他最爱吃的糕都做好了,再等就凉了。”
宋嫂子是个寡妇,母子俩相依为命,可是现在,她的栓儿永远回不来了。我的罪孽,会让我下地狱吧?
宋嫂子找遍了村子也没找到栓儿,人们都说栓儿是被人贩子抓走了。渐渐地,宋嫂子的jīng神不正常了。
有一晚晚自习结束后(90年代的小学,有些地区也是上晚自习的),我和伙伴们结伴回家。乡村的夜晚特别宁静,冷清。我们走在窄窄的村里唯一的一条柏油马路上,脚步声“嚓嚓”作响。这时,一个幽远的呼唤声传来,在深不可测的夜里,呼唤声总是那么诡异,透着凄冷和荒凉。
“是宋嫂子。”大头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们屏息凝听,那声声呼唤越来越清晰。
“栓儿——,回家吃糕了——”
一声又一声。
前方出现了一盏灯笼,鬼火一般,向着我们飘来,提着灯笼的人,就是声声呼唤的人。
“我们躲开她吧,怪瘆人的。”我提议。
其他小伙伴们也怕得很,于是,我们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里更黑,我们摸索前进,可是那声声呼唤依旧很清晰,我们回头一看,散发着昏暗黄sè光的灯笼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她在追我们!”
“把我们当成栓儿了。”
我们撒腿就跑、、、、、、
几天后,父亲上了船,他要挣大钱去。临走时,母亲对他说:“你一定不要怕苦,挣了钱把我和小宏接出去,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了。”父亲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自己在家别怕。”
可是谁成想,这一去就是诀别。一个月后,传来了父亲死亡的消息。说是父亲喝醉了酒去甲板上透气,不小心栽进了海里,尸体都没找到。
母亲哭得肝肠寸断,以后,几乎每个夜晚她都哭一场。
“栓儿——,回家吃糕了——”
外面传来宋嫂子的呼唤声。母亲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喃喃地说:“报应啊!”
母亲很快嫁了人,不是母亲变心快,她实在太害怕这个家了。我没有爷爷nǎinǎi,只有跟随母亲走。这所房子,我是继承人,长大后,如果我愿意,还是可以回来生活的。但是,我永远不想回来了,等我成年后,就把房子卖掉。
我和母亲走了,我们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温馨的家、、、、、、
我大学毕业那年,母亲得肝癌去世。
我急需一笔钱创业,跟继父借是不可能的了,他很讨厌我,对母亲也不好。
为了筹到钱,我打算卖掉父亲留给我的那所房子。我打电话给大伯父,他说会尽快给我联系买主。
几天后,有了消息,大伯父说有买主了,让我尽快回去商谈。当天我就买了车票,买了礼物回去。
路途遥远,到了以后天也黑了。从大伯父家吃了晚饭,又从他家拿了一床新被子,一壶热水,回了自己那个十多年没见的家。明天,就要把它卖掉了。
那晚的月光很明亮,一lún满月挂在天上。推开斑驳的大门,满院树影匝地,我站在大门口,吃惊地望着院子里,那棵小柳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即使在月光下也能看出它的茂盛。栓儿在这下面躺了十几年了,我想,一股悲凉之意爬上心头,再环顾院子,不觉yīn森起来。
“罪行早晚会揭露,那棵树就是揭开罪行的钥匙,母亲不该在尸体上种树,这所房子以后的主人一定会把树刨掉吧,栓儿的尸体连着根系,到时候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但也不一定会刨掉啊,万一他们锯掉呢?不管怎样,我赌一把,即使像前面所想的那样也没关系,那时我是孩子,只要把一切推到父母身上就好了。呵呵,我还真是冷血啊,我的灵魂一定会在地狱里受尽酷刑吧?”我躺在黑暗里这么想,屋子里发霉的味道直钻进我的鼻子里。
“栓儿——,回家吃糕了——”
那声呼唤又来了,这么些年了,她还在找,冬去春来,她的头发渐渐变白,声音渐渐苍老,那盏灯笼破了又破,糊了又糊,可她依然没有放弃她的栓儿。
我用被子蒙住头,直到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一天的奔波使我很累,我很快睡着了。这十几年里,我时常被恶梦萦绕,今晚它又来了——
梦中,我木木地起身,掀开被子,爬下炕,鞋都没穿向院子里走去,突然,屋子的一角“啪啦”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声音很清脆,接着,一丝轻微的“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外面苍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当我踩进月光里的时候,一颗圆圆的东西滚到了我赤着的脚边,我低下头,双眼木木地看着它,跳棋玻璃珠。我越过它,继续朝外走。
院子里更加明亮,我直直地穿过院子,来到那棵茂盛的柳树下,地底下传来一个稚嫩的小孩的笑声,声音yīn森彻骨,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时狂风大作起来,毵毵下垂的柳枝开始舞动,它们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我疼得捂住脸,奇怪,梦中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吗?我想逃,可是一根柳枝缠上了我的脖子,我伸手去扯,它越缠越紧,而且越来越多的柳枝缠上了我,我喘不过气,感觉眼球就要爆出来了。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那个凄惨yīn森的孩音说:“终于把你等到了——”栓儿!
拜托快点醒来!挣扎中,我心里呐喊。这时的我已经被根根柳枝吊了起来。
我猛得睁开眼睛,以为梦醒了,但看到的还是脚下冰冷的地面!
原来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世界!我真的被吊在了树上,栓儿报复了我!
就这样,我的生命走到了终点。房子没人敢买了。
一年后,这里重新规划,许多房子被推翻,我的房子就在其中,那棵柳树也被连根拔起,随着根系被拖出地面,栓儿那早已成白骨的尸体也被拉上来,根系穿梭其中,他与柳树成为一体。
宋嫂子从围观的人群中跑到尸体旁,从衣服上她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她抱着栓儿的尸骨哭喊:“我的栓儿,娘终于把你找到了。”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五章 祖坟
a的故事讲完后,大家陷入的沉思。过了一会儿,d先发话了,d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因为她太善良了,她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伤到别人,她几乎哭着说:“那个宋嫂子好可怜啊!”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这时黑暗的一角响起一声叹息,透着不耐烦,是c,既然不能写作业,那就睡觉,可是她们讲故事的声音吵得她连觉也睡不着。
“这次的故事没有让你们失望吧?”a明知故问道。
“好极了。”大家说。
“接下来,我讲吧。如果说,a同学讲得故事是感动,那我这个可是恐怖了。”e说。
“有多恐怖?会不会吓得睡不着觉?”a问。
“差不离。我讲的这个故事是小时候听来的,现在还记着呢。故事的背景是封建时期。”e说。
“有多封建?哪个时期啊?”b问。
“具体说不上来,反正是很久远的年代了。这并不重要。下面,我也要用第一人称讲述。”e说。
于是,e开始了她的故事——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有一段难忘的回忆,回忆有的是美好的,有的是yīn暗的。我的这段往事不仅yīn暗而且恐怖,它永远扎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已埋藏在脑海的最底层,可它有时候还会泛上来,尤其在我看到坟的时候。
坟,是人们的归宿,它代表着死亡,所以人们恐惧它。
我小时候很tiáo皮,经常和小伙伴们去野外玩,野外有美丽的野花,清清的小河,我们玩着玩着就忘了回家。有一次,我的伙伴狗剩说:“堤坝那里有个大坟,谁敢去那儿玩?”
“我敢去!”我拍着xiōng脯说。
我不是逞能,我是真的敢去,我小时候有个外号——傻大胆。
由狗剩指路,我打头,我们三个人出发了,另一个伙伴叫石头。
有了很远的路,来到了堤坝上,我们站在上面,微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
“看,那就是!”狗剩指给我们看。
我和石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有个圆圆拱拱的大坟,特别的大,绝对是老坟了。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周围不见其他坟墓。
“听说这个坟好几百年了,它之所那么大,是因为里面葬着童男童女呢。”狗剩说。
“啊?”石头害怕起来。
狗剩说在久远的年代,有的家大业大的财主死后,他的儿女会向穷人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毒死后和财主葬在一起,这就叫陪葬,至于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这么做,无从知晓,封建时期,自有它的一套封建理论,反正他们一定是盲目地认为这样有利于家族,还彰显了他们的地位。
“我们下去玩玩吧?”我提议。
他俩都反对,石头说:“可别下去,你想想,那陪葬的小孩被毒死的,这可是冤魂哪。”
“那么些年了,就是有冤魂也早就投胎转世去了。你们不去,我去。”说完,我向堤坝下跑去。狗剩和石头站在那里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来到了坟前,近处看还要大,一个大墓碑立在坟前,上面写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字,好像是些老字,坟丘及周围两步宽的地方没有杂草,不知被谁整理过。按理说,好几百年了,后代们分支越来越广,各自忙各自去了,谁会记得它这个老祖始呢?墓碑下还有贡品,几个点着红点的白面馒头,那馒头特别白,好像还是生的,没有蒸过,红点点在馒头的顶部,只一点,不是红sè,而是玫红sè,我猜可能是有人最近上贡的,因为墓碑下还有一些纸灰。
这时,狗剩和石头也从堤坝上下来了,站在坟墓几米处,不敢上前。
“过来呀,还有贡品呢,三个白白的大馒头,正好一人一个。”我说完,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啊呸!”我马上吐了出来,果真是生的。
“咱们走吧,怪瘆人的。”石头说。
“是啊,太阳快落山了。”狗剩眯起眼看了看西斜的太阳。
“好吧,”我说,“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并排前进,石头在我和狗剩中间,他说他害怕,这样踏实点儿。我突发奇想,想捉弄他一下,于是我往后看了一眼,我知道他的余光中一定看到了我的举动,然后,我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凑近他,低声说:“石头,别往后看。”他的脸一下子白了,同样低声问:“咋了?”“童男童女在我们后面,正看着我们呢。”我说。他当真了,本能地回了下头,意外的是他竟然“嗷”一嗓子,跑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什么也没有。“他怎么了?”狗剩惊讶地说。我茫然道:“后面没人啊?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狗剩的脸sè也变了,说:“你忘了,石头有yīn阳眼,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该不会那童男童女从坟里爬出来了吧?”我也慌了,说:“那、、、、、、那、、、、、、那咱们走吧?”于是我和狗剩拔腿向堤坝跑去,而石头,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我和狗剩跑进村里后告别,各自回了家。我们还商量过,明天去石头家问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就不出门了,趴在炕上看小人书。这时外面已经黑透,我从书上抬起头来,盯着黑黑的窗子,不知怎么就愣起了神儿,那硕大的坟墓开始在我脑中盘旋。门突然自己开了,慢慢开来,就像被人温柔地推开一样,然而,没有人进来,一股冷风吹进屋里,好像带进了什么东西在地上翻滚,我瞪眼看去,是纸灰。
“娘!”我吓得大叫。
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我的喊声立刻跑进屋里,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门大叫:“纸灰!给死人烧纸的纸灰!”
母亲看向门口,转而生气地训斥我:“哪有什么纸灰!大晚上的胡嚷什么!别看了,睡觉去!”说完继续洗衣服去了。
我把书收起来,铺好被子睡觉,因害怕不敢关灯,就这么亮着灯睡。躺在被子里,觉得安全了,我闭上眼睛,静等睡意到来。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我的脸发烫起来,就像发烧一样,我的眼睛开始流泪,我睁开眼睛,又无力地闭上,我相信此刻我的眼睛一定发红,我再次吃力地睁开眼,把母亲喊进屋里。母亲来到我身旁,我说我发烧了,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烫,然后给我叫先生去了。
先生是农村人在早年间对医生的称呼。
母亲走后,我闭着眼静静躺在那里,盼望她快点回来。只一小会儿的时间,屋里有了响动,我奇怪母亲怎么回来这么快,便睁开了眼睛,但看到的却是两个小孩,一个穿红袄,一个穿绿袄,拖着一根长绳子,正默默地往炕上爬。我预感他们不是人,我想逃,却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们拿绳子绑住了我,期间,我打量他们,他们的脸都白得像面粉一样,涂着红腮蛋,点着红胭脂,连嘴chún都是红sè的,男孩戴着小圆帽,穿的是红袄,女孩梳着羊角辫,穿着绿袄。
他们用绳子牵着我走,我迷迷糊糊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屋子,走出院子,走向广袤的黑暗。他们始终不回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们带我去哪儿,只感觉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雪雪——,回来吧——”
突然有人在呼唤我,一声又一声。
我回头看去,看到的只有黑暗,这时,不知哪里射来一道金光,把我和那两个孩子隔开来,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仍躺在炕上。
母亲告诉我,她去叫先生,回来后发现我没有了呼吸,身子冷了大半了,她觉得我身体一向健康,不可能突然死去,又联想到刚才我说的纸灰,料想我可能撞邪了,她又跑去马道婆家,请她来看看怎么回事。
马道婆说我的魂被不干净的东西锁走了,得叫魂。于是,她先在院子里烧了一道纸,然后爬上屋顶叫魂。我听到的那声声呼唤就是出自马道婆的口,她成功地把我的魂叫了回来。
我康复后,和狗剩联袂来到石头家,我俩问他那天看到了什么,他又变得害怕起来,先是问我:“不是你先看到的吗?怎么还问我?”我羞愧地说我是骗他的。他点点头,说:“我还真看到了那两个童男童女。童男穿红袄,童女穿绿袄,都白白的脸,涂着红腮蛋,点着红胭脂,嘴也是红的,站在坟头啃那带着红点儿的白馒头。”
我听后咂咂嘴,没再言语。
从此,我由“傻大胆”变成了“胆小鬼”。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六章 夜奔
“嗯,你讲的这个故事确实挺恐怖的。”b说。
“那接下来谁讲呢?”a问。
“我来讲吧,不过,我这个故事要长一些。”b说。
这时,听得角落里c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她的耐心似乎快磨蚀完了,刚才那重重的一叹听上去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四个讲故事的人面面相觑,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时天确实很晚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午夜了,可是,午夜听故事更有感觉,她们决定忽略c的感受,继续讲下去。b开始了她的故事——
高考结束后,邬熹莺连着睡了两天,醒来后,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那一刻,她轻松地想飞。打开手机,微信里有太多的问候,好友卫淑婳和周露还以为她失踪了呢,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决定约这两位好友去外地游玩。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早,邬熹莺驾着车载她们去了美丽的泉城。
泉城离她们所在的城市并不远,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她们游览了几个著名的景点,逛了大广场,吃了很多美食,结束的时候已经傍晚7点了。夏天的傍晚来得很迟,这个点,阳光依旧普照。三人都不愿意回家,她们商量过后,决定去大峡谷玩,从这里到大峡谷需要5个小时,她们即刻出发,到了那里找个宾馆住下,第二天再畅快游玩。
此刻正是堵车高峰期,走不了几米就得停车等候,为了快点到达,邬熹莺决定抄近路,她知道有一条僻静弯窄的柏油路,走那里可以省去一个小时,她驶下高架桥后又开了一段距离来到主路与那条路的交叉口,然后拐了下去。
“你想抄近路?”卫淑婳问,她发现这条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是啊,从这里走能省一个小时呢,其实省不省也没什么,我就是讨厌堵车,让人头疼。”邬熹莺说。
“是啊,说是到了那里5个小时,这一堵车,7个小时也不一定到得了,走这里我们得省2小时不止呢!”周露说。她也很赞同邬熹莺走这条路。
这条路上寂静荒凉,两旁也不见有住户,主路上那喧闹的汽车声也渐渐远去,西下的夕阳很快隐没到地平线下,天黑下来,周围更静了。
邬熹莺打开音乐,车子在音乐声中渐行渐远。
夜sè愈来愈浓郁了,三人在寂静中开始犯困,今天玩得太累了。邬熹莺这时才觉得此时出发是一种错误,应该留在泉城休息一晚才对,今天爬过山,再开上几个小时的路程,身体可能吃不消,那两位又不会开车,只能累自己。都怪当时太兴奋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条路怎么还开不到头啊?我感觉开了好长时间了。”卫淑婳说。
“你不要担心,这条路很长的,我姑妈以前载我走过这儿,我不会迷路的。”邬熹莺说。
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怎么路变长了,上次好像不多会儿就到达了路口,她朝左手边的窗子看去,看到的只有窗户上的自己的影子。
“这条路上好黑啊,一盏路灯也没有,除了咱们,没有一辆车。”周露把额头抵在玻璃上,盯着黑暗,像是对她俩说,更像是自语。
“是啊,奇怪啊,这么长时间了,一辆来往的车也没有。”卫淑婳附和着,她同邬熹莺坐在前排,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盯住挡风玻璃出神。“小心!”突然她大叫一声,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紧随她的大叫,挡风玻璃发出“嘭”的一声响,有东西撞在了上面,确切地说,是车子撞上了它,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三人身子前倾,又撞上椅背,脑子仿佛在脑壳里晃动了一下。
“我撞人了!”邬熹莺惊恐地说。她也看到了,但已来不及了,车头以巨大的冲击力撞上一个女人,她的身子被撞得弹跳起来,撞上挡风玻璃,又滚落到地上,不动了。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车头不到一米处的那个人,她横躺着,正好在车灯所照范围的边沿,好像没有了呼吸。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周露说。
“我太累了,困了,没注意到。”邬熹莺说。
“唉!”卫淑婳叹了口气说,“我们早该料到的,不该今天出发。也怪我们两人不会开车,只累你自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报警吧!”周露说。
“不许报警!报警我就完了!”邬熹莺突然愤怒起来。
“我是说她也许没死,还能救得过来。”周露说。
“我们下去看看。”邬熹莺说着打开车门,先下去了。周露和卫淑婳紧随其后。
那个女人躺在那里,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白白的大脸与漆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眉毛细得像条线,眼睛瞪瞪鼓鼓的,望着广袤遥远的苍穹,嘴chún只有一点,像个红樱桃,风一吹,她浑身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嗨!这不是个纸人吗!”周露喜出望外地说。
邬熹莺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有卫淑婳没有说话,怎么会是纸人呢?她心里嘀咕,明明看到她在行走,想穿过马路去,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此刻并没有见到,可能甩到路旁的草丛里去了吧。邬熹莺一定也看到了,最起码看到她是直立的,一个纸人在夜晚直立在马路上,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可邬熹莺一点儿也没感到惊讶,也许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她的jīng神太紧张了,“忽”地一放松,大脑就暂时陷入了空白。
“快把它抬到路旁吧,咱们还得赶路呢。”周露说着弯下了腰。邬熹莺搭手,两人把纸人抬到了路旁。
三人上了车。卫淑婳始终没说话,她的脸sè很难看。当邬熹莺发动引擎准备上路时,卫淑婳突然说:“回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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