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玉紫狂
「皇后殿下有恙在身,岂可妄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若因此事使得
皇后凤体难安,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程宗扬闻声一阵激动,金车骑,你可总算来了。
金蜜镝身披麻衣,头戴白布。连日来,卷入风波的军民足有数万,他是唯一
一个始终记得给天子披麻戴孝的。
霍子孟看着自己的老友,无声地歎了口气,随即点头道:「说的是。那么,
就依你。备马吧」。
金蜜镝解下兵刃,徒步行至凉州军中,向定陶王叩首施礼,「臣金蜜镝,请
随殿下西巡伊阙」。
董卓摸了摸鬚髯。金蜜镝虽然声名赫赫,但孤身一人,自己怕个鸟来?。
郭解开口道:「我也去」。
贾文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笑道:「不敢有劳郭大侠大驾」。
「在下兰台典校秦会之」。
秦桧报出身份,朗声道:「定陶王殿下年纪尚幼,你们到了伊阙把人放下,
总不能弃之道旁吧?这样吧,我等只出一百名扈卫,与诸位前后相隔一里。凉州
虎罴之士三千,想必董将军不会介意」。
「五人」。
「八十人」。
「五人」。
「七十人」。
贾文和笑道:「最多五人。不要考验贾某的耐性」。
「那好,我等就出五名扈卫。」秦桧说着,压低声音,「主公」。
贾文和戒心十足,奸臣兄能争来五个名额已经不错了。程宗扬开口道:「金
车骑随行,还请霍大将军坐镇宫中」。
霍子孟微微点头。
程宗扬道:「以金车骑为首,程某为副。另外还有兰台典校秦会之,车骑将
军长史赵充国,以及布衣郭大侠,一共五人。董将军以为如何?」。
董卓听到有赵充国,想也不想就应道:「可」。
秦桧欣然道:「既然如此,单常侍,有劳你找几名内侍……」。
贾文和笑了起来,「别玩什么花招。单常侍的名声,贾某还知晓一二」。
秦桧辩解道:「找几名下人伺候起居也不行吗?」。
贾文和没有回答,只是将错刀又按紧了一分。
秦桧举起双手,高声道:「我等五人,上自金车骑,下至秦某人,都不曾照
料过孺子稚儿,如今天寒地冻,定陶王又受了惊吓,万一染痾,该当如何?」。
贾文和道:「所谓天命所归,若是染痾,就算他命不好吧」。
「既然内侍不可,选几名宫人如何?」秦桧抬手一划,「仅此数人。阁下堂
堂鬚眉,不会还忌惮几名女子吧?」。
贾文和视线掠过众人,那些宫人有的执灯,有的还抱着宠物,除了那名手持
长刀,身材高挑的宫人,其余几名女子都看不出什么威胁,否则他也不会在对方
眼皮底下把定陶王劫持到手。最后贾文和的目光停在小紫身上,眉头慢慢拧紧。
赵充国嚷道:「就几个娘儿们——老董!痛快些」。
董卓一锤定音,「就这么说」。
贾文和提起错刀,朝小紫一指,「除了她」。
小紫笑道:「胆小如鼠的傢伙。不去就不去好了」。
不多时,五十匹坐骑便已备好。贾文和道:「时辰已到,请将军先行」。
董卓踏上战车,先仰首哈哈大笑,半晌后笑声一收,双目犹如鹰狼望着一众
手下,放声喝道:「儿郎们!方才大将军已经说了,董某此去,便是为贼为寇!
尔等都是良家子,董某也不连累你们」。
董卓撩起衣袍,用短戟割下袍角,往地上一掷,「大伙从此恩断义绝!就此
别过!」然后一声令下,驱车便行。
不等董卓招呼,他手下的亲兵便齐齐割下袍角,掷在地上,然后翻身上马,
紧追着战车而去。
余下的凉州军沉默片刻,接着陆续有人割下袍角,与昔日的手足同袍割袍断
义,相别於江湖,继续追随董卓。
贾文和眼中光泽幽幽闪动,仔细注视着凉州军士的举动。片刻后他终於打定
主意,开口道:「将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回返洛都。还请将军行前,拨冗
弔祭天子」。
董卓在车上迟疑了一下,然后略一点头,「老夫行前,自当拜别天子」。
一名凉州军士忽然朝着远去的车马叫道:「董将军,你回凉州,可不能把我
们丢下啊」。
这一声喊出,剩下的军士如梦初醒,纷纷叫道:「将军!不能丢下我们」。
「一起回凉州」。
「对!要走一起走」。
贾文和一直挟持着定陶王,不敢稍动,直到看见这一幕才微微松了口气。既
然军心尚可一用,不妨豪赌一铺,谋取一线生机。
他当机立断,提声道:「霍大将军!这些凉州壮士都是大好男儿!还请大将
军网开一面」。
霍子孟目光微闪,然后抬手一挥,示意放行。
众军欢声雷动,贾文和挟持着定陶王登上另一辆战车,带领三千军士浩浩荡
荡往南开拔。
华雄策骑追到贾文和车旁,低声道:「带上这么多人,还怎么走?」。
「此去凉州,山高水长,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贾文和道:「但只要过了
兰台,将军就赢了」。
定陶王睁着乌亮的眼睛,一直没有吭声。被阮香凝安抚过后,他就没有再哭
泣,反而像个小大人一样,行止有度,颇为早慧。
贾文和低头,微微一笑,「陛下听懂了吗?」。
定陶王奶声奶气地说道:「孤是诸侯,不是天子」。
贾文和微笑道:「很快就是了」。
第二章 血染昭阳。
朝着远去的凉州军,严君平道:「董卓虽勇,终究只是匹夫。没了军队就如
同老虎没了爪牙,大将军为何要一并放行?」。
「三千人走得快,还是五十人走得快?」霍子孟道:「一路没有粮秣给养,
三千人又能走多远?就算铁打的汉子,饿上三天也是抗不住。他们取死有道,老
夫又何必去拦?」。
严君平歎道:「可惜了这些军士」。
「这种只知将帅,不知朝廷的骄兵悍将,一味纵容,早晚尾大不掉。既然是
病枝,便要及早剪除」。
霍子孟一边说,一边往长秋宫走去,「弔祭的诸侯王到哪里了?」。
冯子都道:「清河王与梁王已至偃师」。
霍子孟吩咐道:「你带上人马,去迎清河王入宫」。
冯子都应道:「是」。
严君平大惊失声,「大将军」。
「若是董卓到了伊阙,还不肯放人呢?」。
严君平哑口无言。董卓真要觉得定陶王奇货可居,一路挟持着他逃到凉州。
难道大伙还要追到凉州去赎人?到那个地步,汉国早就天下大乱了。
「未雨绸缪而已。」霍子孟道:「万一事不顺遂,尚可补救」。
严君平虽然觉得不妥,但连日来局势发展千变万化,霍子孟此举也算是老成
谋国,只好闭口不言。
那个宝石般精緻的女孩立在宫门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单超躬身在侧,
他面白如纸,一手插在衣内,摀住胸口,不时咳嗽。
霍子孟道:「请禀告皇后殿下,老臣霍子孟求见」。
小紫笑道:「皇后病啦,见不了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霍子孟啊」。
霍子孟「嘿」了一声,「军国大事,你这女娃娃就别掺和了。」说着抬步就
要入内。
单超硬着头皮挡住去路,咳嗽声愈发剧烈。皇后不在宫中,自己心知肚明,
却无法明言。
霍子孟神情转冷,拉长声音道:「你一介阉人,擅自拦阻大臣——莫非要隔
绝中外吗?」。
单超口中发苦。自己真没有这份心思,可一旦霍子孟入宫戳穿真相,自己这
帮阉竖,都该好好杀几遍头了。
小紫笑道:「你想进,就进来好了。」说着她让开身子。
霍子孟昂然入内,随即一张千锤百炼的老脸就猛地垮了下来。
宫门内放着一驾凤辇,一个头戴凤冠,身着黑衣的女子坐在辇内。辇前垂着
珠帘,看不清她的容颜,但能看到她双手放在身前,腰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
气势凛然。
吕雉平静地说道:「霍大将军,你要擅闯宫禁吗?」。
霍子孟怔了瞬间,随即腰背立刻弯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拂衣跪下,叩
首道:「老臣不敢」。
「听说霍少将军保下了奉先,霍大将军也在尚冠里的府邸收容了不少吕氏族
人。」吕雉淡淡道:「别人是两面下注,霍大将军却是三面下注。吕氏、赵氏、
刘氏,一个都不少,果然是个谨慎的性子」。
霍子孟道:「太后明鉴。圣上宾天,大司马处置多有不当。臣也是不得已而
为之」。
「是啊,你感念先父与哀家的恩泽,不肯彻底刈除吕氏。又以国事为重,一
意立贤,欲奉清河王为君。说到底,别人都是私心居多,倒是你还有些公心」。
「臣不敢」。
「你当得起。」吕雉冷冷道:「刘建那妄人且不去说。赵氏欲立定陶王,还
不是私心作祟?天下动荡,国赖长君,她一个寒门出身的歌姬,既无识人之明,
又无御人之能,不过受人怂恿,便欲立稚子而操持权柄。正如三岁小儿,学人舞
刀,何其荒谬?金蜜镝虽有忠心,但念念不忘出身,畏首畏尾,失之愚忠。论起
担戴来,比你还差了一分」。
吕雉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地上凉,起来吧」。
「谢太后。」霍子孟撑起身体,衣内已经是汗流浃背。吕雉的手腕和政治才
能他是知道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一败涂地的太后,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
如此冷静地剖析局势。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皇后的长秋宫中,却还如此心平气和
地历数赵氏之失,指摘皇后举措失当。
严君平目瞪口呆,难道两宫之争,最后还是太后赢到了最后?这样一来,他
与霍子孟谋划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场空。
「你不必担心。」吕雉道:「此间事了,哀家自然会退位」。
霍子孟大惊失色,「天下苍生唯赖太后!太后!切切不可啊」。
珠帘内,吕雉唇角挑起,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意味道:「真的吗?」。
霍子孟讪讪笑了两声。
吕雉昂起头,「阿冀做错了事,自当受惩。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赐他一壶鸩
酒吧」。
霍子孟这一回真的是大惊失色。吕雉对两个弟弟爱逾性命,没想到却亲自下
令将吕冀赐死。
「不疑夺爵,废为庶人,家属徙边。诸吕随巨君作乱者,尽付有司论罪,或
斩或流,哀家一概允准。刘建作乱,江都王不得无罪,夺爵,贬为江都废侯。褫
其封地,设为州郡。至於董卓,区区一介边将,就有胆量领兵入京,不臣之心,
昭然若揭」。
严君平眉头越皱越紧,吕雉为了保吕氏,将吕巨君抛出来当替罪羊,尚在情
理之中。而董卓可是打着太后的旗号入京,吕雉居然翻脸把他定为乱臣。这真是
太后的意思吗?他偷偷抬眼打量凤辇。太后坐在辇中,面容被珠帘遮住,看不清
楚。但语气、举止,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凛然之态,绝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学出
来的。
「臣遵旨。」霍子孟停了片刻,「敢问太后,继嗣之人……」。
「清河王你不必想了。」吕雉道:「刘蒜此子仁善有余,霸才不足。既然赵
氏中意定陶王,你们就多多用心,看能不能调教出一位贤君来」。
霍子孟狐疑地看了小紫一眼。说了一圈,帝位最后还落到了定陶王身上?。
小紫笑道:「怂恿皇后的那位奸人,就是某大行令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不把
皇后放眼里,皇后只好去找奸人了。说到底,还是大将军你的错呢」。
霍子孟面容抽搐了一下,这黑锅扣的,简直是天外飞仙一般。他思忖片刻,
开口道:「不知皇后殿下之意……」。
「哀家的意思,就是赵氏的意思。如今只剩我们一对寡妇,不能彼此扶携,
难道还要互相拆台吗?」吕雉道:「如何权衡各方势力,稳定朝局,就看你们的
了」。
「两宫和睦,乃是天下之幸。只是……」霍子孟苦笑道:「臣抱病多日,疏
於政事,唯恐有负於太后圣明」。
隔着珠帘,接触不到太后的眼神,但霍子孟似乎能感受到太后锐利的目光。
他微微低下头,执礼恭谨,却没有丝毫退让。
良久,吕雉冷冷道:「霍去病平叛有功,以千二百户封冠军侯,统领北军。
车骑将军金蜜镝兼管卫尉,遴选功臣子弟入值。霍子孟忠心王事,复任大司
马大将军,录尚书事」。
「臣无尺寸之功,不敢受此恩赏。」霍子孟再三推辞。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叫嚷声,依稀有人在山呼万岁。
霍子孟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又要出乱子了?。
片刻后,一名军士从兰台方向狂奔过来,叫道:「禀报大将军!董卓……董
卓……」。
「董卓那廝怎么了?」。
「董卓等人入昭阳宫弔祭天子,谁知……谁知却在天子灵位之前……拥立定
陶王为帝」。
「什么!」霍子孟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愣住了。
吕雉一拍扶手,失声道:「好个董破虏!好个贾文和」。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1.2-1.8)
作者:弄玉
amp;紫狂。
字数:50789。
昭阳宫外,程宗扬一脸的目瞪口呆。这是拿错剧本了吗?不是自己为了让赵
飞燕坐稳北宫,一力拥立定陶王的吗?董卓不是劫持定陶王为人质,准备奔出伊
阙,逃蹿亡命的吗?怎么就变成董卓拥立定陶王了呢——这节奏变化得太快了,
自己压根儿都反应不过来啊。
程宗扬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金蜜镝的白发似乎又多
了几根。
赵充国瞪着一双牛眼,同样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秦桧神情凝重。接手了一盘必败的棋局,却能频频放出胜负手,这个贾文和
智计百出,委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云丹琉策马上前,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人簇拥着坐上御榻,急声道:「怎
么会这样?」。
「我以为吕巨君就够难缠了,谁知还有个苍鹭」。程宗扬长叹道:「好不容
易等那两个家伙都死了,没想到又出来个贾文和——我是没招了。奸臣兄,你给
想个辙吧」。
秦桧眼珠飞快地左右转动起来,竭力寻找破解的手段。
昭阳殿内,贾文和气息微弱,他半跪在御榻旁,双手扶着定陶王,有气无力
地笑道:「请陛下一定要记住今日——拥立陛下登基的,乃是破虏将军董卓」。
他略微错开身体,好让新立的天子面对着众人。
董卓阴沉着面孔,向天子三跪九叩,大礼参拜。身后凉州诸将依次施礼。
董卓叩拜完,没有再理睬那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起身扶住贾文和,走进
内殿。
「我们不去伊阙?」。
「将军离开洛都,就是天下共诛之的叛逆」。贾文和叹道:「无论如何也走
不掉的」。
「固守昭阳宫?」。
「棋至此时,已是死局,唯有死中求活」。
「如何求活?」。
「将拥立定陶王之事禀奏两宫」。贾文和道:「永安宫倒也罢了,长秋宫与
金蜜镝断不会置定陶王于不顾。能得长秋宫首肯,此事便成了六成。一旦定下名
份,属下请将军立即召集群臣,拜见新君」。
董卓皱眉道:「那帮大臣心怀异志,少不得阳奉阴违。即便我等手握天子,
只怕诏令也出不了昭阳宫」。
「所以天子登基之后的第一道诏令,就是大赦天下」。贾文和喘了口气,吃
力地说道:「刘、吕两氏的乱军,一众从逆的文武官员,全数赦免,他们靠山已
失,只有为新君效力一条路可走,将军尽可收为己用。再有便是尽力擢拔寒门贤
士,笼络人才。可惜事起仓促,朝中世家重臣根基未动,洛都城中,世代公侯者
比比皆是。一时间要取代他们,终非易事」。
见贾文和神色委顿,董卓道:「你歇着吧。外面的事有老夫一力承担」。
「将军留步……」……
董卓道:「不用多说,老夫心里有数」。
「我时辰不多了。有几句话,请将军斟酌而行」。贾文和勉强道:「一曰正
名。名正而后言顺,切不可忽视两宫。二曰选材,选贤任能,收拢人心。最后便
是迁都……」……
「迁都?」。
「若事有不济,将军不妨迁都」。贾文和气息愈发微弱,眼中却仿佛闪动着
幽幽的鬼火,「带上天子、两宫后妃,还有朝廷众臣,尽数迁往它处。那些世家
豪强、外戚、阉竖……在洛都经营多年,势大难制」。
董卓心下一紧,自家这位参军已经是在交待后事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出
此毒计。
「真到了那一步……汉国局势沉疴难起,唯有下此猛药」。
「好!好!好」。董卓激起凶性,狞声道:「真逼到那一步,老夫就一把火
将洛都烧个精光!扶携天子,另设新都,为大汉重开局面」。
「还有」。贾文和拉住他的手,「眼下最要紧的,是稳定军心……」……
董卓心下会意,拍了拍贾文和的手背,大步离开。
刚走进正殿,就听到有人高声说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拜见天子,有何
不可?」。
金蜜镝等人被手持长戈的凉州军拦在殿外,那名文士正口沫横飞地与牛辅争
吵。
牛辅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得将军说了算」。
秦桧厉声道:「你去问问董破虏!他莫非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牛辅扬着脖子道:「天子安危要紧,你算老几?少废话!没有将军的允许,
你说破大天都没用」。
「天子安危?」。秦桧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仰天大笑一声,然后把身后一
个女子扯上前来,「你看看这位!天子的乳母!她难道还能威胁天子不成?」。
牛辅转眼看去,与阮香琳目光一触,心神莫名一阵恍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大喝,「着火啦」。
军士们纷纷回头,连董卓也不禁扭头看去,喝道:「老赵,你搞什么鬼?」。
牛辅只失神了短暂的一瞬,随即便清醒过来,但紧接着,腹侧一凉,一股剧
痛从腰下一直透入胸腔,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桧像是要把牛辅推开一样,抬手按在他腰间,袖中长剑滑出,贴着他甲胄
侧方的缝隙斜刺而入,脸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喜色,说道:「多谢将军」。
牛辅像是让开道路一样,斜身靠在殿门上。那几名宫人鱼贯而入。
董卓皱了皱眉,但看来前面进来的只是三名宫女,车骑将军金蜜镝、那位大
行令、他最为忌惮的大侠郭解,包括那名兰台典校秦会之,都落在后面,因此他
只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老赵,你这是玩的哪一出?调虎离山?你好歹装得
像点啊」。
赵充国停下脚步,看向董卓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愧疚,还有一丝怜悯。
董卓眼角一跳,旋风般转过身,只见那位小天子正跳下御榻,张开双手,摇
摇摆摆地朝为首的宫人跑去,一边叫道:「姆娘」。
阮香凝快步迎上去,然后蹲下身,张臂将定陶王抱在怀里,肩膀不停颤抖。
董卓目光移到她侧脸上,看到她并不是哭泣,而是满脸的恐惧。
董卓大吼一声,大氅翻开,拔出腰间的短戟,飞掷过去。
旁边一名宫女低着头,轻移莲步,怀里还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狗。董卓吼声传
来,她将小狗往地上一扔,挥出一柄月牙状的弯刀,在戟锋上轻轻一引。短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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